謝教授他中看不中用

新婚之夜,謝珩把我從客房拎回主臥。
他捏住我的下巴,聲音沙啞:
「方霓,我和你結婚沒有要柏拉圖的意思。」
……
三分鐘後,我和謝珩面面相覷。
……
姐妹們!
避雷!避雷!
避雷鼻樑高挺,喉結明顯的薄肌老男人啊!

-1-
「阿珩,媽媽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到你結婚成家。」
謝珩他媽躺在病牀上虛弱地叮囑。
我怕謝珩會錯意。
又悄悄給他媽使了個眼色。
他媽反應迅速:
「當然了,必須是和方霓啊。
「別的兒媳婦我是不會認的。」
提前被我們收買的醫生朋友,也在一旁推波助瀾:
「謝珩,你媽一個人把你養大不容易,她現在就這麼一個小心願,你就答應她吧。
「再說了,病人心情好,更有助於治療。」
兩人一唱一和很奏效。
謝珩當天就拉着我到了民政局。
進去之前他很認真地問我:
「方霓,婚姻不是兒戲,你想清楚了?
「你還年輕,纔剛參加工作不久。
「況且我比你大八歲。
「你有考慮過我們之間的代溝,和可能出現的問題嗎?」
他嘰裏呱啦說了好大一堆。
我愣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只看見兩片勾人薄脣,輕輕碰在一起又張開。
偶爾泛起恰到好處的水色和光澤。
領完證我要親死他。
我想。
腦子裏已經發出淫魔——不是,銀鈴般的笑聲。

-2-
再次回到病房時,我和謝珩都成了已婚。
他媽拿着結婚證看了又看。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坐起來。
披上外套就利利索索往門外去。
「走,帶你們去看看我準備的新房。」
隱約察覺到自己被做局。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謝珩依舊面無表情。
只是將頭轉向醫生朋友,目光冷得要命。
醫生朋友尷尬笑笑:
「醫學奇蹟!一定是醫學奇蹟!」

-3-
新房是位於市中心的大平層。
離我上班的廣告公司,和謝珩教書的大學都不遠。
就是貴得嚇人。
這很符合我婆婆的富婆身份。
「基本的生活用品都備齊了,剩下的就你們小兩口商量着辦吧。」
說着,她遞給我一張卡。
「阿霓,這卡你拿着,以後我每個月給你打二十萬零花錢,讓你嫁給這個撲克臉真是委屈你了。」
我還想推辭一下。
婆婆已經交代完轉身離開。
我又回頭看了看那張冷峻又精緻的「撲克臉」。
嘿嘿,實在談不上委屈。

-4-
看得出謝珩有些茫然。
還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
我便很懂事地把行李搬進了客房。
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行。
但來日方長,我更希望他是心甘情願被我睡的。
只是沒想到,這天晚上我洗漱好剛準備躺下。
謝珩敲響了我的房門。
他一身藏青色居家服,垂眸看我。
細碎劉海散在眉間。
比起平日裏的清冷書卷氣,又多了幾分成熟人夫感。
「我記得你今天是自願領證的。」他說。
「啊?」我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見我歪頭髮呆。
他抬手輕Ţũ̂₂輕捏住我的下巴,聲音沙啞:
「方霓,我和你結婚沒有要柏拉圖的意思。」
「所以?」
「過來。」
謝珩留下兩個字,扭頭往主臥走。
我瞬間明瞭,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
又屁顛屁顛躺牀上。
蓋被,噘嘴,寬衣解帶,一套小連招。
謝珩喉結上下滾動,俯身朝我靠近。
然後是一個略顯生疏的吻落下。
伴隨着滾燙又急促的呼吸。
明明一下一下那麼輕,明明兩個人都僵硬得厲害。
我還是覺得心尖兒在顫。
身體快要化成一灘水。
「謝教授,可……可以了。」
謝珩像得到某種許可,開始了更親暱的探索。
可是……
三分鐘後,探索草草結束。
我們面面相覷。
……
我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安慰他?
但我也很需要安慰啊!
本來也沒奢望能得到謝珩的心。
這下連身子也沒法饞了。
三分鐘,天堂到地獄。
姐妹們!避雷!避雷!
避雷鼻樑高Ṭű̂₅挺,喉結明顯的薄肌老男人啊!

-5-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頂着黑眼圈約閨蜜蘇蘇喝下午茶。
順便把結婚證拿給她看。
她朝我比出大拇指。
「謝教授這麼多追求者,數你最用心,還學會 P 圖了。」
我沒說話,蹙眉盯着她。
她終於領會到Ţū́ₜ什麼,提高了音量:
「臥槽,你可別說這結婚證是真的!」
也不怪蘇蘇這麼驚訝。
謝珩是我們學校歷史學院最年輕的教授。
出了名的高嶺之花。
我大四的時候對他一見鍾情,追了他一年。
但他對我的態度一直冷淡。
後來畢業工作。
應付甲方已讓我筋疲力盡。
追人什麼的還不如追星。
我就放棄了與謝珩聯繫,轉而追起了一個男團成員。
每天看看舞臺出出圖,倒也是種慰藉。
不過好景不長。
這個小愛豆很快因爲私聯粉絲塌房。
我和粉絲羣最投緣的那個同擔姐姐,約了線下罵人局。
一個女友粉和一個媽媽粉。
一起把這個失德藝人罵了個盡興。
我們越罵越覺得三觀契合,越罵越覺得相見恨晚。
直到天色不早,同擔姐姐說:
「我兒子剛好在這附近,我讓他來接我,順便送你回家吧?」
我滿臉驚訝:
「姐姐,你孩子都能開車了?你生孩子生得很早吧?」
同擔姐姐笑得花枝亂顫:
「哎喲喂,我兒子應該比你還年長不少呢!」
姐姐的皮膚狀態看起來很好。
人也貴氣。
聽她這麼說,我簡直不敢相信。
還有更不敢相信的。
姐姐的兒子來了。
是謝珩。
……

-6-
「所以,你和謝教授閃婚,是他媽媽撮合的?」
蘇蘇依舊仔細打量着結婚證。
似乎還是不相信謝珩這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居然會閃婚。
我點點頭:「這裏面呢,確實用了些手段。」
「那又怎麼樣?拿下就行!」
蘇蘇朝我投來羨慕的目光:
「死丫頭,喫這麼好!我接接接接接接!」
突然有個帥老公。
還有個出手大方的婆婆。
估計是個人都想來演兩集。
但我又猛然想起謝珩昨晚的表現。
「你還是先別接了。」我嘆息。
「爲啥?」
「那個什麼,你小時候喫過一種叫綠舌頭的雪糕嗎?」
蘇蘇秒懂,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謝教授中看不中用?
「男人過了 25 還真就 60 了?!」

-7-
這天晚上,我煎熬得很。
怕直接回客房睡,會傷了謝珩的自尊心。
可是睡一起,又實在尷尬。
思來想去,我想到一個好辦法。
——被子蓋住頭,直接裝睡。
等謝珩洗漱好躺下,我已經控制好呼吸,擺好舒服的姿勢。
天曉得,千算萬算忘了關手機。
手機鈴聲的音量還大得驚人。
裝沒聽見不合理,我只好佯裝驚醒,迷迷糊糊地接通電話。
還沒開口,那邊聒噪的聲音響起:
「女人想快樂,還得點男模!一個提神醒腦,兩個永不疲勞,三個長生不老!姐妹快來,我和三個男模在北海會所等你!」
謝珩就在我旁邊。
而聽筒跟開了公放似的。
感受到身邊的人呼吸一滯。
我急中生智,直接Ţŭ⁽大罵:
「你你你,你打錯了吧!誰是你姐妹啊!我可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你你你你你別再打了!」
然後迅速掛斷電話。
裝死。
被子再次矇住頭。
我卻聽到一個模糊又小心翼翼的聲音:
「要不,我開車送你過去?」

-8-
人怎麼能懂事成這樣。
謝珩把車停在路邊,說就在外面等我。
多晚都等。
而我乾笑着安慰他:「我就站在包廂門口看看,不進去。」
安慰完還是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走到會所旋轉門,我又回頭望了望他。
這一望不得了。
謝珩已經從車上下來。
此刻正倚靠車門,低垂着頭。
側身輪廓在月光的映襯下,有一種既優雅又深刻的神性。
要不說自卑是男人最好的醫美呢。
從前的謝珩像深不見底的湖水,多看誰一眼都是恩賜。
現在發覺自己不行,留不住老婆。
周身多了幾分破碎的美感。
叫人只是多看一眼,心底就泛起莫名的波瀾。
這波瀾持續到我走進包廂。
嘈雜的音樂和年輕的面龐一齊把我包圍。
好不容易瀟灑一把,我以爲自己會興奮。
可即便有小奶狗一個勁兒討好,親吻我的手背,和我貼身熱舞,我依舊覺得這心裏啊,空落落的。
明明是被謝珩允許的行爲,卻憋悶得慌。
我打開窗戶想透透氣。
又正好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在車邊來回踱步。
雙手插在西褲兜裏,大長腿顯眼。
黑色的皮鞋反出清亮的月光。
也反出若有若無的虛弱。
「我得回去了。」
我根本坐不住,起身和蘇蘇道別。
她一臉的不理解:「年輕的肉體你不選,你要回去守活寡?」
「這樣不好……」
「你們家謝教授不是同意嗎?」
「可是他越這麼縱容我,我越覺得自己在欺負他。」
「……」
蘇蘇無話可說,只好一個人獨享三個男模。
而我出了包廂門,不自覺加快步伐。
手忙腳亂中撞到一個熟人。
「林霄?你怎麼也在這裏?」
「還能爲什麼,當然是當打工人陪客戶咯。」
林霄是我同專業的大學同學。
畢業之後回自家公司幫忙打理生意。
所以我知道,他這樣說只是朋友之間調笑兩句。
上學那會兒他性格開朗,我們時常會打趣。
奈何我現在完全笑不出來。
心心念念着可憐的謝教授。
「咱們改天聚吧,今天有點急事。」

-9-
見我快步走來,謝珩很紳士地幫忙拉開車門。
「走吧,回家。」
我上車之後開口。
但謝珩並沒有馬上啓動發動機。
而是側過身細細打量我。
我被盯得不自在,臉跟着發燙。
正想說點什麼活躍氣氛,他突然拉起我的手。
手背上一個淺淺的脣印落在眼裏。
我心中一怔。
完蛋!肯定是剛剛那個小奶狗吻的!
吻就吻吧,怎麼還塗了口紅啊!
我剛要狡辯,謝珩從上衣兜裏掏出一塊手帕。
他輕輕地幫我擦掉口紅印。
又神情隱晦地把手帕疊好。
「玩得開心嗎?」他發問。
一如往常地,我無法從他的語氣中探知到任何情緒。
「沒玩,真的。」
我趕忙解釋,「我打完招呼就走了,你算算時間也知道的。」
聞言,謝珩笑了。
是那種苦笑。
「其實不用解釋的。
「是我送你來的,我又不會怪你,我只怪我自己。」
我就知道,總會繞回這個話題。
謝珩的眼神比剛纔落寞了幾分。
這個時候,車窗外傳來一個聲音。
林霄語氣震驚:「這……這不是歷史學院的謝教授嗎?阿霓,你們倆怎麼會在一起啊?」
「我們,結婚了。」
我回答得直接。
因爲腦子還短路着呢。
聽到「結婚」兩個字,林霄更震驚了。
「咱們還是不是朋友啊?這麼大的事兒,你居然都不告訴我?」
「事發突然,改天我請大家喫飯再一起說吧。」
「別啊,擇日不如撞日!」
他將目光轉向謝珩,「謝教授,我今天喝了酒,要不麻煩你們送我一程唄?我也正好想提前聽聽八卦。」
謝珩點點頭。
臉上的疏離感明顯。
林霄倒是個自來熟的,一上車就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車裏的音樂播放到那句:
「怎麼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我莫名覺得很符合今天的心境。
林霄也正好聽到,大大咧咧地開口:
「謝教授,你還在聽這麼老的歌啊?」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謝珩的某根神經。
他眉眼一滯,周身的空氣冷冰冰的。
「是我愛聽啦!」
我打圓場,但很快被林霄戳破:
「你平時不都聽什麼男團嘛?」
怎麼回事?
今天的林霄茶茶的。

-10-
那天之後,謝珩有了明顯的變化。
深色系的風衣、大衣、西裝,變成了花裏胡哨的衛衣、帽衫、T 恤。
原本的琥珀木香很好聞。
現在換成了刺鼻的柑橘調。
既得不到他的心,也得不到他健康的身體之後。
我現在連他沉穩禁慾的外在都失去了。
婚姻到底帶給我什麼?
只有每個月二十萬的零花錢嗎?
嘿嘿,也不是不行。
但爲了自己的眼睛,我還是決定在晚飯時暗示一下謝珩。
……
幾乎每天的晚飯都是謝珩自己做的。
營養均衡,色香味俱全。
我喫得開心。
同時在心裏謀劃着該如何開口。
結果是食不言寢不語的謝珩先開了口。
「明晚,學院的老師們聚餐。」
「哦,巧了,我明晚同學聚會。」
回應完對上他的眼神。
我總覺得他眼裏有某種期待落了空。
來不及細想,我乘勝追擊。
「那你明天聚餐也穿成這樣嗎?」
ŧũ⁾「你……覺得不好看嗎?」
「我的想法不重要的,真的,你有你的穿衣自由嘛。以前總穿深色系現在想換換風格,我能理解的,我是不會隨意點評別人的穿搭的,你穿着開心就是最重要的。」
誒?
說着說着,我聽見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11-
不知道是蘇蘇大嘴巴,還是林霄大喇叭。
總之同學聚會一開始,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我和謝教授結婚的事。
「謝教授居然下凡了,阿霓好福氣誒!」
「不知道又有多少女生要心碎了。」
「阿霓,快和我們講講,你是怎麼拿下謝教授的。」
「阿霓,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見一張絕世帥臉,是什麼感覺啊?」
「……」
唉,他們哪裏知道我這個已婚女人的苦澀。
我只能隨口敷衍兩句,然後低頭喝悶酒。
聚會結束。
林霄看我醉得不成樣,非要開車送我回家。
他給我倒了杯溫水,把我安頓在沙發上。
「你老公這麼晚還不回家?
「知道你聚會,也不知道去接你?」
「他今天也聚餐。」
我嘟囔着:「謝謝你送我回來,你也快回吧。」
可是林霄沒有要走的意思。
反而朝我靠近,蹲在我的腳邊。
眼裏有暗流在湧動:「阿霓,你結婚之後真的開心嗎?」
不是?
這多冒昧啊?
我察覺氣氛實在不對,拿起杯子一個勁兒地喝水。
門鎖聲突然響起。
謝珩終於回來了。
真是救了老命了。

-12-
林霄離開之後,謝珩把我抱回臥室。
我迷迷糊糊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後半夜。
空蕩蕩的牀上只有我自己。
我搖搖晃晃地下牀尋人,在客廳沙發上看到了喝得醉醺醺的謝珩。
他手邊的兩瓶紅酒已經空了,臉上一片緋紅。
看起來醉得比我還嚴重。
我搶過他手裏的酒杯:
「謝珩你怎麼了?先別喝了,快休息……」
話音還未落,他便把我拽倒在沙發上。
然後欺身壓過來。
「謝珩,你……你幹什麼?」
「不可以把人帶回家。」
他的聲音發顫,一股葡萄香氣朝我的鼻尖撲來,「你想做什麼我都依着你,但是你不能把人帶回家,好嗎?」
看來他是誤會了。
但他並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就霸道地吻上來。
發燙的脣瓣像暴風驟雨般侵襲我的呼吸。
如果說新婚之夜的吻是淺嘗輒止。
那今晚,謝珩大有要將我喫幹抹淨的架勢。
這很不像他。
矜貴自持的謝教授,居然也會有失控的一面嗎?
而且是因爲我。
這樣想着,謝珩突然開口:
「阿霓……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潮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
心跳不自覺加速。
我注視着他的眼睛,當作默許。
曖昧瞬間在黑暗中發酵。
謝珩像對待珍寶一般輕撫我。
這次似乎會不一樣。
我閉上了眼。
……
嗯,確實Ŧû⁰不一樣。
這次不是三分鐘。
這次直接就是融化的雪糕。
凍不上的那種。
……
如果你知道我光溜溜地躺在沙發上尷尬地發呆。
你也會覺得我命苦。

-13-
第二天是個週六。
我醒來之後生無可戀地望着天花板。
身Ṭû₇邊人不知去向,直到我收到兩條信息:
【今天有點事,我去趟學校。】
【晚上有想喫的嗎?想到了可以告訴我。】
多好的一個人啊。
帥氣,賢惠,多金,身材好,有學識。
但就是不行。
哎,人果然沒有完美的。
我深深地嘆出一口氣,下牀去覓食。
剛走到廚房就聞見一股中藥味。
卻也不見藥材或者藥渣。
我又打開冰箱。
裏面滿滿當當擺放着我愛喫的小零食和水果。
旁邊還貼着不同顏色的小紙條:
【草莓洗過了,可以直接喫。】
【橘子有點酸,不愛喫就留給我。】
【巧克力喫多了會心跳過速,噁心腹瀉,一天最多喫三塊。】
【……】
結合謝珩昨晚說的那些話,和突然間的失控。
我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是不是喜歡我?

-14-
蘇蘇的一通電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在那頭問我,最近和謝珩的感情怎麼樣。
「這個問題挺難回答的。」
我想了想說,「病情還是這麼個病情,但我總覺得吧,他大概也許可能應該有點喜歡我。」
「你確定?」蘇蘇話裏有話。
「所以,你是有什麼不同的看法?」
「我今天在學校拍攝,剛好碰到謝教授……」
話還沒說完,她那頭傳來催促聲。
她連忙交代:「我要開工了,一會兒直接把拍到的照片發給你,你自己體會吧。」
不久,我收到蘇蘇發來的兩張照片。
照片上都是謝珩和一位很有氣質的女老師,在學校操場散步的樣子。
第一張,謝珩低頭淺笑,嘴角掛着幾分羞澀。
第二張,謝珩微張着嘴脣在說些什麼,眼裏滿是溫柔和寵溺。
無論是哪一張的表情。
他都從不曾對我展露過。
所以,他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只是因爲我是他名義上的老婆?
都這樣了還勾搭別人,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嗎?
但是那個老師真的好優雅,是他真正喜歡的類型吧?
……

-15-
腦海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每一個都讓我胸口堵得慌。
淚水不知不覺往下掉,我想起林霄那天問我的話。
——「結婚之後你真的開心嗎?」
開心是有的。
畢竟謝珩真的很帥。
也因爲自己不行,他在儘量彌補我,體貼我。
但好像委屈更多。
比如昨晚,比如現在。
手裏的手機又倏地亮起,謝珩發來信息:
【還沒醒嗎?】
【想問你明天有沒有空?】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我指尖遲疑,最後還是將那句話發出去:
【謝珩,我們離婚吧。】

-14-
謝珩趕回家的時候,手裏還提着菜。
見我坐在沙發上不出聲。
他也一聲不吭地繫上圍裙去做飯。
這頓飯喫得壓抑。
謝珩偶爾觀察我的臉色。
其實他自己的臉色,倒比我難看許多。
後來我實在沒胃口,準備離席。
他起身拉住我的手腕。
「想離婚是因爲我……」
他欲言又止,緊緊抿住嘴脣。
我開口:「我瞭解過了,我們要週一先去民政局預約,一個月之後才能正式離婚。」
「好,知道了……」
謝珩黯然鬆開手。

-16-
一個月的冷靜期,我搬回了客房住。
謝珩還是一如往常地做飯,照顧我。
只是話比以前更少了。
也對。
我本來就不是能讓他開懷暢聊的那一個。
這天我調休,一個人在家。
婆婆從國外旅行回來,提着大包小包禮物來看我。
「阿霓啊,下次帶你一起去,那邊可好玩了。
「對了,你的零花錢還夠嗎?不夠就告訴我。」
「……」
本來想借着這個機會,告訴婆婆離婚的事。
可她對我一直都很好,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但婆婆是個聰明的。
光是看我的表情就讀出了些內容:
「你看起來怎麼不高興?是不是阿珩惹你生氣了?」
我搖搖頭。
有些話始終要說的。
「其實……我和謝珩準備離婚了。」
總覺得關乎隱私。
我並沒有告訴婆婆具體的原因。
她若有所思,拉住我的手說:
「阿霓,你們都是成年人,不管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攔着。
「只有一點,我想我應該告訴你。
「阿珩這孩子,有什麼事都喜歡憋在心裏。
「如果你是覺得他不喜歡你,所以想離婚,我倒覺得,至少在我看來,他很喜歡你。」
我:「???」
婆婆接着和我解釋:
「阿珩一把年紀還不談戀愛,我不是沒懷疑過他喜歡男人。
「但那天他來接我,正好看到我倆在一塊,他的眼神瞬間就不一樣了。
「也是看出你們雙向奔赴,所以我才撮合的。
「咱們退一萬步說,你真覺得他會傻到全然相信我們設下的圈套?
「願者上鉤罷了。」
婆婆和我聊起很多她的想法。
信息量太大,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一直到她離開,我依舊覺得腦仁疼。

-17-
沉浸在複雜的情緒中,我收到了公司領導的信息。
他發給我一個設計稿,說臨時要修改。
我只好暫時放下這剪不清理還亂的感情。
用書房的電腦先改稿。
改稿倒是很快,但我無意間在電腦的瀏覽記錄裏發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第一次三分鐘還有救嗎?】
【怎麼對老婆好?】
【喝太多酒是不是會不行?】
【喝中藥有用嗎?】
【老婆因爲我不行要離婚怎麼辦?】
【離婚冷靜期要怎麼挽留老婆?】
我挨個點進去,除了誇張的廣告,確實也長了不少知識。
……
似乎所有的信息都在印證婆婆離開前說的話。
我想,乾脆翻翻這個謝珩常待的書房,看看有沒有別的佐證。
沒想到,還真讓我翻到了。
右手邊的抽屜裏放着一個精緻的首飾盒。
打開之後,裏面是一枚蝴蝶樣式的鑽戒。
怪老氣的,是謝珩的審美。
戒指內側還有我和他的名字首字母縮寫。
首飾盒下面壓着一個看起來有些舊的筆記本。
我內心掙扎了三分鐘,還是決定翻開看看。
【3 月 12 日 今天有個小姑娘走進辦公室,說自己左耳聽不見了要請假去醫院。
【本來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看見我就不哭了,只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老師,你好帥」。】
【我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但她說起來格外可愛些,以至於我不是她的導員,甚至不屬於這間辦公室,還是提出送她去醫院。】
【小姑娘的耳朵沒有大問題,只是……醫生從她的耳朵裏掏出一坨很大的耳屎。】
【我低下頭不看她,希望能緩解她的難堪,但她還是一路沒說話。】
這是我和謝珩初識時的社死現場。
看下來有些感動。
但更多的是……無語。
這到底有什麼好記錄的啊!
在心裏暗暗罵完,我又接着往下看:
【4 月 3 日這幾天小姑娘總給我發信息,都是很有趣的話,我該回她的,可是我好怕她發現我是個如此無趣的人,所以每次都只小心翼翼回個「已閱」。】
【該死,回完覺得自己更無趣了。】
【5 月 23 日,我察覺到了小姑娘對我的小心思,有些欣喜,但我開始故意疏遠她。年紀是一方面,她可以衝動,但我實在不能。另一方面是原則,當老師的不該和學生談感情。
【我是不是該暗示她再等等,等她畢業,等她見過外面的世界還願意喜歡我,我一定毫不猶豫奔向她。可我有什麼資格和她說這些?】
【……】
【7 月 20 日,我後悔了,小姑娘畢業之後不聯繫我了。她是不是在職場中遇到更好的人了?那我該祝福她……算了,我實在沒這麼大度!】
【那我是不是可以問問她?可我已經沒有詢問的身份了。】
【……】
謝教授的內心戲居然這麼豐富。
我將這些內容一行一行仔細看下來。
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那些小小的醋意和天大的委屈,都隨着文字一點點消散。
我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去找他,有些事情或許能說清楚。

-18-
謝珩上完課走出教室,抬眼就看見了站在走廊上的我。
他輕輕挑眉,朝我走過來。
嘴角的弧度藏不住。
又好像想到了什麼,神色瞬間黯淡下去。
「找我有事嗎?」
他落寞開口,根根分明的睫毛不經意顫動。
下課時間人羣攢動。
很多學生將視線投向我們。
還有的假裝從我們身邊路過,耳朵已經豎起來了。
我環視大家八卦的眼神後。
踮起腳尖在謝珩的耳邊說:「謝教授,牽我的手好不好?」
我承認這很幼稚。
也不確定謝珩會不會照做。
好在謝珩沒有留給我太多內耗的時間,毫不猶豫地拉住了我的手。
……
我們在學校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
謝珩的手心全是汗。
「咱們能不能去看臺上坐會兒,我走累了。」
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畢竟還有很多話要問他。
可謝珩蹙眉:「再走兩圈吧,就兩圈。」
我:「……」
走到最後一圈,一個熟悉的面孔笑盈盈地迎上來。
是照片裏的那個漂亮老師。
「謝教授,這就是你天天掛在嘴邊的老婆吧?果然很漂亮嘞!」
謝珩撓撓頭,耳根微紅。
「阿霓,和你介紹一下,這是宋老師。
「宋老師,這是方霓。」
宋老師熱情地和我寒暄。
看我的眼神中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
「今天終ṭū́ₑ於有空去……」
「宋老師!」
謝珩一下子打斷了她,「你是不是一會兒還有課,時間差不多了!」
宋老師瞭然於心地走開。
這讓放鬆警惕的我,再次覺得他倆之間確實有祕密。

-18-
「謝珩,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謝珩支支吾吾,我看着來氣。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和你把話聊開的,如果你不想說,那我就走了。」
「我說,我說……」
他無可奈何,這才交代了和宋老師的祕密。
原來謝珩一直覺得我們結婚時太草率。
想在宋老師家的民宿裏,爲我補辦一個求婚儀式。
可是這件事實在拖了很久,宋老師好奇總問。
謝珩不想告訴她離婚的事,只好說我忙,沒有騰出時間。
「那你沒有喜歡宋老師?」
「什麼?」
謝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以爲我喜歡宋老師?」
我把蘇蘇發來的照片遞給他。
「對不起啊,我不應該胡思亂想。」
聽我語氣中滿是歉疚,謝珩輕輕揉了揉我的發頂。
「其實可以直接問我的。」
「我以爲,我沒有這個資格……」
「你是我老婆,你最有這個資格。」
說着,謝珩上前兩步抱住我,「所以,你想離婚是因爲這個,不是因爲我……」
「謝珩,我們再試試吧!」
我想起他的那些瀏覽記錄。
一次因爲沒經驗。
一次又喝得爛醉。
「或許那兩次都不是你的真實水平呢。」
我在謝珩的胸口嘟嘟囔囔。
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謝珩的委屈落在我耳邊:
「我最近真的有在好好調理。
「而且……而且爲了以防萬一,我也試着學習了一些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
我不太明白謝珩的意思。
直到他用指尖輕撓我的手心。

-19-
事實證明, 謝珩不用去學那些有的沒的。
我望着搖搖欲墜的天花板, 好不容易纔擠出一句:
「謝珩, 你是不是喫藥了……」
「嗯?沒有。」
「所以電視劇裏的酒後亂性都是假的對不對?喝多了根本就……」
我話還沒說完。
謝珩就把發紅發燙的臉,埋進了我的頸窩裏。
「阿霓,別說這個了好不好?」
我靈機一動。
趁他沒空生氣,趕緊坦白了自己的惡劣行徑。
「其實, 我今天偷看了你的日記。」
謝珩的身體一怔, 而後在我的肩頭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喜歡你。」
他的聲音悶悶的,「很早就喜歡你。
「所以和你領證那天, 我開心得要命。
「可我沒有那麼擅長愛人,你教我好不好?」
說着,謝珩將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套進了我的無名指。
趁我意識還清醒,我提出了要求。
「那我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你能主動一點。
「第二件事,是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裏。」
這些話說給謝珩。
也像說給我自己。
「好……我會主動的。」
謝珩應答着, 將炙熱的吻落在我的鎖骨, 我的脖頸。
剛剛纔好不容易平復的火焰又被點燃。
我後知後覺推開他。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20-
謝珩食髓知味。
而我像個被掏空的絕望男人, 每天都想在車裏坐會兒。
這天領導讓加班,我開開心心地應下。
想着終於不用早早回家面對那個貼貼怪了。
被甲方罵,我都沒回嘴。
……
將近十點我才下班。
沒想到還能在樓下碰見林霄。
他說他恰好路過。
但經過之前兩次的接觸,我漸漸察覺他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人畜無害。
所以當他說要請我喫宵夜的時候。
我直接拒絕了。
「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他眼裏流露出不甘心, 還好謝珩及時出現。
我和謝珩其實都不喜歡在旁人面前太過親暱。
但他破天荒地緊緊摟住我的腰。
「年輕人都喜歡喫地溝油和預製菜啊。」
他神色冷冷地看着凌霄。
微微挑起的眉尾充滿輕蔑意味。
「不像我們老男人啊, 只會勤勤懇懇做好老婆喜歡喫的菜, 然後等老婆下班。」
不得不說,謝教授喫醋的樣子怪幼稚的。
又有些可愛。
我憋笑挽住他的胳膊:「老公,我們回家吧。」
……
回家路上我收到了林霄發來的信息:
【阿霓,我能看出來,其實你結婚之後過得並不好。】
我看了看謝珩開車時的完美側顏。
低頭回復:
【少管閒事。】

-21-
「老婆,老婆,老婆……」
這天夜裏,謝珩像中了邪一樣地不停喊我。
每一聲都伴隨着一個迫不及待的熱吻。
我被吻得癢嗖嗖, 下意識躲開。
謝珩的臉瞬間染上委屈:
「老婆, 我都喊你這麼多聲了,你都不喊我一聲,還想躲開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 他是想聽我叫他「老公」。
「可是我今天明明喊過一聲了。」
當着林霄面的時候。
謝珩並不買賬, 把住我的腰往下挪了挪。
「那一會兒吧, 我有辦法。」
「誒, 不是!我今天好累的!不行不行!今天先放過我吧!」
我手忙腳亂地和謝珩在牀上鬥智鬥勇。
手機突然響了。
謝珩伸手要幫我按掉。
我一看是婆婆打來的, 眼疾手快搶過來。
「姐姐媽,這麼晚找我有事嗎?」
「阿霓啊,我有個外甥挺適合你的,人比謝珩年輕,性格也比謝珩陽光。等你和謝珩離婚了, 我就介紹你們認識怎麼樣?」
「……」
謝珩一字一句聽得清晰。
黑着臉把手機又搶回去:
「媽,實在很閒的話,就去給你兒媳婦轉錢玩吧。」
說完, 他掛斷電話。
低頭看我時的眼神開始拉絲。
得,這下是真的逃不過了。
爲什麼行或者不行,受傷的都是我啊!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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