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從前

我在 KTV 遇到了高中拒絕過我的校草。
我砸錢,把他包了。
只要我有時間,就會去他的出租屋。
閨蜜看我一個月都沒出去玩,打來視頻:「最近去哪玩了?」
我把鏡頭對準了那邊正乖乖給我洗內褲的男人,輕笑:
「就當是宴請年少的自己了。」
下一秒,閨蜜大驚:「大姐,傅從聞這兩年可不好惹,包他,你不要命了?」

-1-
我碰到傅從聞,是在 KTV 裏。
他寬肩窄腰,穿着不合身的服務生衣服,面無表情地把果盤放在了我Ťṻ²們桌上。
冷冷說:「慢用。」
他還跟以前一樣,勁勁的。
最看不慣的就是他們成績好的的這幅樣子。
密碼的。
真裝。
於是我揚聲將他叫住:「傅從聞。」
他回頭。
KTV 閃爍的燈照在他臉上。
光暈裏,他的輪廓像是被天神親手雕琢過,眉眼溫潤如玉。
像雪山上終年不化的第一捧新雪。
讓人好想……
玷污。
我抱着手,勝券在握,「你不是很缺錢嗎?跟了我,一個月給你五十個。」
我知道,他很缺錢。
因爲上個月,他家破產了。
「不了。」
傅從聞嗓音冷淡。
當年高中時,他也是這麼拒絕我的。
那年我高三。
豔陽下,我捧着親手給他做的蛋糕,害羞得不敢看他,只磕磕巴巴地說着告白詞。
「傅從聞,我喜歡你,從高一開始就……」
他卻面無表情地打斷道:「抱歉,我對你沒興趣。」
在一陣鬨笑聲中,我捧着蛋糕愣住了。
直到蛋糕化了我一手,都沒回過神來。
風水輪流轉。
現在他家破產了。
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傅從聞轉身要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紅脣輕勾,「一百個,有興趣嗎?」

-2-
酒店裏。
傅從聞換下了服務生的衣服,只穿着一件單薄的黑色衛衣。
看起來跟剛畢業的大學生沒兩樣。
我坐在酒店的沙發上,抱着手打量他,毫不掩飾眼裏的慾望,「脫。」
傅從聞沒動,連帽衛衣下的一雙眼倔強地低着。
一副「富貴不能淫」的樣子。
沒事。
我有法子。
「脫一件,十萬。」
說完,傅從聞那雙倔強的手就放到了領口,脫下了衣服。
跟當年拒絕我的時候一樣乾脆。
我勾勾脣角,開始發號施令。
「吻我,十萬。」
「這裏也要,十萬。」
「說你喜歡我。」
傅從聞頭一仰,面上的潮紅還未褪去,「這是另外的價錢。」
我比了個二,「二十萬。」
「我喜歡你。」
傅從聞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雙眼睛跟小狗一樣看着我。
我望着他那雙滿是認真的眼睛,恍惚了一瞬。
演得跟真的一樣。
這可能就是鈔能力吧。
……
纏綿了一夜。
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助理打了七八個電話來。
我從他懷裏鑽出去,換好了衣服後,拿着手機站在了牀邊。
傅從聞半個身子都在凌亂的被子下。
看着有些誘人。
但公司有事,實在是沒時間再……
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後,我將助理的聯繫方式寫在了紙上,扔在牀頭。
「這我助理,加上昨晚的,一共二百三十萬,她會給你。」
傅從聞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拽着被子,乖巧點頭,「嗯……」
「把你家地址也發我。」
我看見他好看的眉頭一皺,「嗯?」
「你現在應該沒工作吧,我家不方便,去你家。」我說。
傅從聞臉紅了一陣,若有所思地想了幾秒後,低聲應道:「知道了。」

-3-
就這樣沒羞沒臊地過了一個月。
下午忙完公司的事,我去了趟沈閆的慈善晚會。
沈閆,我高中的死對頭。
當年我被傅從聞拒絕的事情,被他笑到了現在。
這次爲了宣傳,逼不得已跟他一起上了慈善活動的直播。
直播快結束的時候,主持人忽然問起了題外話:「那祝氏集團的祝顏小姐,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呢?」
我搖搖頭,「還沒有。」
話音剛落,旁邊的沈閆扭頭小聲說道:「誒,你看我怎麼樣?我們還是高中同學呢。」
「當年你要是跟我表白,說不定我還能勉強答應你。」
「傅從聞那個書呆子,哪有我好?」
知道他又在故意抖機靈,我咬了咬牙,捂着嘴壓低聲音說:「在直播別逼我扇你……」
然後轉頭對着鏡頭乖巧一笑。
沈閆:「求扇……」
我:「滾。」
直播結束後,我跟公司的人喝了點酒。
助理來接我的時候,我正暈暈乎乎靠在車座上。
「祝總,回哪?」
我皺了皺眉,「還能回哪?」
助理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在助理把我交到傅從聞手上的時候,我才酒醒了些。
有點懵。
小助理卻笑得開心。
「哥,好好照顧你金主。」
「我先下班了!」
「祝總拜拜!」
看着小助理的背影,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是。
我說的「還能回哪」指的是除了回自己家,還能回哪啊!
傅從聞站在我面前,顯得跟一堵牆似的。
他好看的眉頭微皺,「沒說過我還有夜班。」
什麼叫夜班啊?
但小助理有一句話沒說錯。
我是金主,傅從聞現在可是我的金絲雀。
沉默了一陣後,本着我是金主我怕誰的心態,開口道:「加錢。」
下一秒,傅從聞彎腰將我抱回了房間。
他熟練地吻了吻我的面頰。
又是一夜纏綿。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我總覺得,今晚的傅從聞有些奇怪。
從前的他動作溫柔,今天卻顯得有些急躁。
像是在跟我賭氣。
想不出來爲什麼,我索性不想了。
打了個哈欠剛要睡覺,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閨蜜打來的視頻。
我接通了視頻。
閨蜜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明天出來玩嗎?」
我累得抬不起手,只搖了搖頭,「改天吧。」
閨蜜見狀,笑了笑,「最近去哪玩了?累成這樣。」
是了,我把傅從聞包了的事還沒告訴閨蜜呢。
於是我抬起手機,將鏡頭對準了那邊正在乖乖給我洗內褲的男人。
「就當是宴請年少的自己了。」
「死丫頭喫得真……」
閨蜜的聲音戛然而止,「你等會兒?」
「怎麼了?」
「那是……傅從聞?」閨蜜半信半疑的聲音響起。
我點頭,「是啊,活兒也不錯,還行,不虧……」
下一秒,閨蜜驚慌失措的聲音從裏面手機裏傳來:「大姐,傅從聞這兩年可不好惹,包他,你不要命了?」
「啊?」
閨蜜掛斷了視頻,甩來一張照片。
照片裏,傅ẗů⁶從聞穿着黑色西裝,握着一把帶血的匕首,眼神不帶一絲溫度。
冷冷地盯着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人。
跟平日裏連兔子都不敢碰的傅從聞完全不一樣。
更是跟我印象中的那個清冷學神沾不上一點邊。
我遲疑着敲字:「不可能吧,是不是弄錯了?」
正看着照片呢,頭頂忽然一沉。
傅從聞正輕輕地揉着我的頭髮,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洗好了,今晚也要我抱你睡覺嗎?」
我嚇了一跳,強裝鎮定熄滅了屏幕。
腦子一瞬間還有點發懵。
只是下意識地點頭:「好……」
傅從聞緊接着掀開被子躺了下來,伸出手臂,另一隻手然後拍了拍牀,示意我過去。
「不來嗎?」
我一低頭,就看見傅從聞那雙好看的眼睛正盯着我。
他單手撐着頭,笑眯眯地看着我。
跟閨蜜剛剛發來的照片裏的人完全就是兩模兩樣啊。
我沒說話,後知後覺地輕輕躺進了他懷裏。
傅從聞從後面抱着我。
我忍不住問:「你……還有什麼哥哥或者弟弟嗎?」
「沒有。」他低沉的聲音傳來。
「哦……」
下一秒,我腰上的肉一癢。
傅從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着一絲醋意:「有我還不夠嗎?」
「……」
「夠,夠……」沉默了一陣,我又問:「那你白天都在做什麼?」
「健身。」
想起他那身腱子肉,我摸了摸鼻子,又問:「晚上呢?」
「學做飯,然後等你回來,上夜班。」
好吧。
但最後三個字其實可以不說……
「那……」我話音一頓,還是問出了口:「你沒什麼事瞞着我吧?」
「有。」他抱着我的手臂收緊了幾分,聲音沙啞:「我喜歡你很久了。」
「……」
真是爲了哄我開心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這下我相信閨蜜發來的照片是假的了。

-4-
我睡得還算安穩。
早上醒來的時候,傅從聞已經照例做好了早餐。
他穿着白色的圍裙在廚房穿梭。
看着他溫潤的眉眼,我稍微放下心來。
他怎麼可能是照片裏那個陰狠的人?
現在 AI 合成的照片那麼多,說不定就是假的呢。
況且,我活了這麼多年,在 A 國認識的人也不少。
他要真混成那樣,總不能半點風聲都沒有吧?
想着,我又咔嚓一張,給閨蜜發去了消息。
「現在 AI 合成的照片那麼多,是不是弄錯了?」
這個點,估計她還沒醒。
我摁滅手機,朝他走了過去。
他熟練地將我摟進懷裏,低頭親了親。
喫完早飯,我就去了公司。
今天公司的事不多,所以我提前了兩個小時下班。
助理照常把我送到了他家樓下。
下車沒走兩步,就遠遠看見一幫吊兒郎當的人,正圍着一個男人,三三兩兩地抽着煙。
煙霧繚繞,我看不清他們的臉。
我抿了抿脣,打算離他們遠點。
正走着呢,忽然聽到人堆裏傳出聲音。
「滅了吧。」
「她不喜歡我身上有煙味。」
「我還要回去做飯……」
離得太遠,後面的話我沒聽太清,也不知道是誰說的。
只看到那羣人恭恭敬敬地點着頭,在一陣起鬨聲中摁滅了菸頭。
直到那煙散去,我纔看清他們的臉。
卻被一雙眼睛吸引去了視線。
人羣中,傅從聞蓬鬆的碎髮隨意耷拉着,髮尾微微翹起幾分不羈。
高挺的鼻樑下,薄脣總似含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歪頭時脖頸線條慵懶又張揚,漫不經心的痞氣從骨縫裏滲出。
我還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
我半信半疑地叫了一聲,「傅從聞?」
「誰啊?敢直呼我們……」
「寶寶救我……」
我剛走近,傅從聞就投來了求助的目光。
原來都是欺負他的人。
在衆人不屑的眼光中,我邁步走了過去。
視線冷冷掃過他們,「你們幹什麼?」
傅從聞望着我,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們,「他們都是來……要債的。」
我這纔回想起來。
是啊。
他家剛破產,還欠着債呢。
幾個人扭頭看了一眼傅從聞。
神情從不屑光速轉變爲了驚訝。
「要多少?」我問。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比了個二。
我眉頭一皺,「兩百萬?」
「對。」那個人剛點頭,不知道是受什麼刺激了,又立馬改口:「咳……不對,是二十萬。」
二十萬。
多睡一次的事。
我剛低頭摸出名片,一陣小騷動後,我又聽見他說:「記錯了,是兩……兩萬。」
我皺了皺眉,但還是將遞給了其中一個人,「加上面的聯繫方式,會給你打錢,以後別再來了。」
給傅從聞的錢,大概都被他拿去還債了吧。
他摸不出來也正常。
幾個人猶猶豫豫地接過名片,這才悻悻地離開。
我驚魂未定,但還是上前安撫他。
「別怕。」
「沒事了。」
「怕。」傅從聞看着我,脣角可憐巴巴地彎了彎,「萬一他們又找過來怎麼辦?」
我看着他那可憐的樣子,心軟了幾分,微微動容,「那這兩天,你先住我家吧。」

-5-
我把傅從聞接去了我家。
回到家,他就做飯去了。
我靠在沙發上喫水果,也把今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我那作息日夜顛倒的閨蜜。
她終於睡醒了,回了消息:「不會是裝的吧?」
回想起今天傅從聞的樣子,我遲疑地敲字:「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好可憐……」
「況且他要真是昨晚照片裏的那樣,應該不會缺我這點錢吧?」
過了半分鐘,閨蜜回道:「萬一,是圖你的人呢?」
我一下子就精神了,「我去,要我命啊?」
「服了,我是說,萬一他是真喜歡你呢?」
我沉默了。
腦海裏甚至都能浮現出她那一臉喫瓜的樣子。
不過這句話剛出現在我腦子裏就被否了。
我回:「那他當初爲什麼拒絕我?」
「大姐,那是十年前啊!你不覺得他桀驁不馴的時間有點太短了嗎?」
短?
剛抬頭,就看見傅從聞將菜放在了桌上。
對上我的視線,他徑直走了過來。
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
「餓了嗎?」
「飯馬上做好了。」
「乖,再等等。」
傅從聞做完這一切就離開了。
我機械似地點了點頭。
閨蜜說的話不無道理。
記得一個月前,傅從聞還挺倔的。
要他親我簡直跟要他命一樣。
現在卻乖得很。
甚至會主動對我獻殷勤。
就像現在一樣。
不過短短一個月,他就乖順成了這樣。
的確不對勁……
但我跟傅從聞重逢,不過一個月。
跟他除了金錢上的往來,談得上喜歡兩個字嗎?
不等我想清楚,閨蜜就又發來了消息:「要不,我讓 Y 國的朋友幫你查查?當初就是他告訴我傅從聞的消息的。」
「怎麼不早說。」
「我哪知道你過了十來年還饞人家身子?」
「……」
好吧。

-6-
第二天晚上,拿下一個項目後,我請部門的人喫了頓飯,慶祝慶祝。
快結束的時候才知道,沈閆也在附近喫飯。
跟他家離得近,所以我搭了他的順風車回來。
他把我送到家門口,一路拎着我的包,吊兒郎當地掛在肩頭。
沈閆跟在我後面,懶懶地掀起眼皮,「大小姐,你不會又光喝酒不喫飯吧?」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家裏有人做了飯,回家喫。」
「楠楠在?」
楠楠就是我閨蜜。
「不是。」
「那就是小助理在?」
「也不是。」
「叔叔阿姨過來了?」
「別猜了。」走到家門口,我伸手要去拿包。
沈閆卻一抬手,將手裏的包微微舉高,終於正經了幾分,「那你家還能有誰在?」
我朝他假笑,眯了眯眼,「你不認識。」
我跟傅從聞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尤其是不能告訴沈閆這個大喇叭。
「你介紹一下我不就認識了?」
我無奈地嘆嘆氣。
剛要叫他回去,面前的大門忽然打開了。
傅從聞攥着門把手,把門開出了一個一人寬的縫,露出那張好看的臉。
就是臉色看着有些陰沉。
我還沒說話,沈閆含笑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喲,原來是熟人,我這不是認識嗎?ṭūⁿ」
他緊接着看向我,笑出了聲:「金屋藏嬌啊祝總。」
傅從聞也看着我,眉頭微皺:「他怎麼在這?」
「他順路送我回家。」我說。
沈閆沒好氣地嗆了一句:「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我看看傅從聞,又看看沈閆,莫名頭疼。
他們兩個高中就挺不對付的。
那會兒,沈閆是出了名的白磷型人格。
一點就炸。
最看不慣的就是傅從聞。
表白失敗後,我就被沈閆莫名其妙拉進了「傅從聞滾出地球」的羣聊。
直到今天。
「行了,改天再跟你說,回去吧。」我催了句。
「我也沒喫飯,我餓了。」
下一秒,沈閆已經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剛要發作,傅從聞就淡笑着摸了摸我的頭,「沒關係,讓他喫吧。」
末了,他輕聲說:「我不想你爲難。」
我沒說話,心裏的天平卻不自覺地傾斜了。
時過境遷,傅從聞的性子跟當年比起來,反而柔軟了不少。
又怎麼會是照片中那個冷厲的人呢?
末了,我關上了門,對他投去一個肯定的目光,「還是你懂事。」
沈閆坐下後,沒喫兩口,就抬頭說:「做成這樣,能喫嗎?」
傅從聞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那個是外賣,只有顏顏面前的兩個菜是我做的。」
沈閆臉色一黑。
我沒忍住笑了下。
又聽到沈閆問:「你還叫她顏顏?你們兩個什麼關係?」
「我喜歡她。」
「他喜歡我。」
我們兩個異口同聲。
我說喜歡他並沒有走心,想必他也是。
倒是默契。
沈閆聞言後,緩緩放下了筷子,目光冷冷的,「傅從聞,你最好還記得自己答應過我什麼。」
我好奇地抬了一下頭。
但看傅從聞沒說話,我也沒再多問。

-7-
沈閆很早就走了。
楠楠發來消息的時候,傅從聞正在浴室洗澡。
一連串的照片陡然出現在了聊天框。
「喏,你看。」
手機屏幕裏是一連串的照片。
我一一點開。
這些照片裏的傅從聞角度各不相同,但都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狠。
我目不轉睛地翻着照片,嚥了嚥唾沫。
然後敲字問:「可靠嗎?」
「開玩笑,我朋友和傅從聞打過交道,他偷偷拍的,還能有假?」
我不死心地摳字:「那怎麼還爆出他家破產的消息?」
「是破產了啊,不過是他在 A 國開着玩的,他的產業遍佈全國,這算什麼?」
「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是剛知道的,因爲他在業內都不叫傅從聞,叫傅今。」
我頓時如坐鍼氈。
傅今啊。
和他在 Y 國的公司打過幾次交道。
雷厲風行,做事老道。
我還以爲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
沒想到……
楠楠繼續說:「他的兄弟們也來 A 國了,就前兩天。」
前兩天?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在樓下被一羣人圍住的事,就發生在前兩天。
原來不是來要債的,是特地來找他的。
傅從聞一直在騙我。
「幫我查查他最近的行程。」
發完消息,我攥着手機,出神地望着牀角。
卻沒注意到剛洗完澡站在我旁邊的傅從聞。
「在做什麼?」
他手裏拿着白色的毛巾,髮絲半乾,還滴着水,順着脖子流到了腹肌上。
我回過神來,按滅了手機,再抬頭時,已經冷靜了不少。
多少有點咽不下這口氣。
我朝他笑笑,「在想你ṭųₙ。」
傅從聞眸色驟然深了幾分。
不過我對他一向這樣。
類似的話張口就來,從不掩飾。
手機又震動了下。
大概是楠楠發來的消息。
趁着傅從聞在擦頭髮,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不太好查,不過,明天他好像有個很重要的酒會,說是酒會,但其實是他跟葉氏集團董事長的女兒訂婚的訂婚宴,據說當年傅從聞落魄的時候,葉家幫過他。」
訂婚?
前腳剛騙了我,後腳就要去禍害別人了?
我將手機扣上,看着傅從聞白皙的胸口若有所思。
不等他回過神,已經爬起來摟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吻了下去。
下一秒,傅從聞低聲倒吸了一口涼氣,微仰了下脖子後,嗓音暗啞,「這裏不能親。」
「爲什麼?」
問完這句,我剛要低下頭,傅從聞便按住了我的手。
他的呼吸重了幾分,面上卻依然冷靜,「今天不行。」
看見他脖子上淡粉的痕跡,我這才罷休。

-8-
傅從聞每天都起得很早。
今天也沒有例外。
我睡眼矇矓,聽見他在我耳邊說今晚不回來做飯了,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等他走了以後,我也爬了起來。
收拾了下,就跟去了那個酒會。
傍晚。
還沒見到傅從聞,我就先見到了那個葉氏集團董事長的女兒,葉寧。
她站在酒宴的中央,一頭短髮在燈光下閃爍着光澤,顯得格外精神。
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領禮服,目光疏離,微笑着看着來往的賓客。
隨性又自然。
我恍惚了一瞬,差點看呆。
還是手機的一聲震動讓我回了神。
是傅從聞發來的消息。
「待會不太方便看手機,回去再陪你。」
倒是把戲做足了。
我剛要回。
又是一陣騷動。
我抬頭一看,是傅從聞來了。
說起來,除了在照片裏,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傅從聞穿着一身西裝的樣子。
他目光冷淡,緩緩走了進來。
跟平日裏溫和的氣質完全不同。
看見脖子上那個顯眼的紅痕後,我滿意地勾了勾脣。
比起昨天,那痕跡深了不少。
生怕跟他對上視線,看清楚是他後,我便收回了目光,老老實實地坐在酒會的一角。
老爺子主持着宴會開始。
寒暄了兩句,就直奔主題。
「今天請大家來,正好做個見證。」
「從聞是我看着長大的,和我女兒從小青梅竹馬,今天我就打算把他們的婚事訂下了。」
老爺子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一陣唏噓。
因爲大家都知道,誰要是娶了葉老爺子的女兒,就等於得到了葉家的支持。
「我不同意。」
傅從聞還沒開口,站在酒會中央的葉寧就先開口道。
他淡淡看了一眼葉寧,似乎並不意外,只是微微笑着。
老爺子面色微變,「胡鬧!」
葉寧輕撩了下短髮,目光若有似無地盯着他脖子上的痕跡,勾起紅脣,「爸,你真要讓這種人入贅?」
她的話並不好聽。
話音剛落,大家就陡然看了過去。
傅從聞挑了挑眉,微微歪頭,一副「隨你看」的架勢。
一時間,老爺子面上也有點不好看了。
事情的發展跟我預料的一樣。
就是傅從聞這態度,有點詭異。
攪黃了他們的事,我拎起包走到了門口。
然後不緊不慢地給傅從聞發去消息:「不管你接近我是什麼目的,以後少來煩我。」
剛發完,身後就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你剛剛發的消息是什麼意思?」
我轉頭看去,是傅從聞。
他手裏握着手機,指尖還懸在手機屏幕上。
「字面意思。」我打量着他,視線最終停在了他的臉上,「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不是爲了錢吧?」
傅從聞面不改色,「是。」
他倒是承認得快。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知道原因了。
「傅今?騙我這麼久,很有意思吧?」
傅從聞眸子微垂,「抱歉。」
我轉身要走,又聽到他說:「我當年拒絕你,是因爲我要去國外治病,給不了你未來,後來,爸媽把我交給了葉伯伯,我跟着他,過了幾年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纔有今天。」
的確,那年高三還沒畢業,他就被送出了國。
大家都議論紛紛,都覺得他是被保送了。
連帶着我被他拒絕的事都變得十分合理。
畢竟心無旁騖才能專心學習。
沒想到,他是治病去了。
想到這,我心裏不禁軟了幾分。
所以當年的事,我們都沒有錯。
不過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早就不怨了。
可他騙了我是事實。
我抿脣又問:「那你現在還來招惹我幹什麼?」
傅從聞聲音有些哽咽,「我一直……喜歡你。」
我看着他,還是沒忍住說出那句:「我對你,沒興趣。」
「我說你怎麼多要了一張邀請函,原來是給……」
那邊,一道女聲傳來。
我循聲望去,先入眼的便是那一頭幹練的短髮。
葉寧正對着我笑得溫柔。
原來傅從聞早就知道了。
「你就是祝顏吧?我可以保證,他在這十年裏面絕對沒有別的女人。」葉寧接着說。
「……」
我尷尬了一陣,沒說話。
「你們慢慢聊,我要去接我女Ṫű̂₅朋友了。」
「就Ṫũ⁹不加你聯繫方式了,她愛喫醋。」
我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
所以,哪怕沒有我,傅從聞跟葉寧也沒有可能……
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傅從聞問:「那你對什麼感興趣?」
我眼都沒抬,「錢。」
「正好,我有不少。」

-9-
我沒明白他說的「我有不少」是什麼意思。
但我最近工作倒是不少。
雖然忙,還是抽空把傅從聞的東西都扔了出去。
只留下一句:「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
傅從聞倒是不急也不惱,低頭撿起東西,什麼也沒說。
在那之後,我都沒再見到過這號人。
說沒感覺,是假的。
但我已經不想再邁向他了。
……
深夜,沉寂已久的高中班羣突然活躍了起來。
幾個高中就好事的人在羣裏聊天:「有人嗎有人嗎?今年是我們畢業的第十年,要不要聚聚?」
「可以啊,都誰去?」
「什麼都誰去,當然都去啊!」
「校草去嗎?」
「傅從聞啊?他當年理科這麼好,現Ŧú₍在會不會已經禿頭了?」
「可惜不在羣裏,肯定來不了了,哎!」
羣裏的消息不停地彈出。
直到看見傅從聞三個字,我才愣住。
已經兩個月沒有見過他了。
也是這個時候,楠楠打來了個電話。
我接起電話,裏面就傳來了她的聲音:「誒,同學聚會,去熱鬧熱鬧唄。」
「工作忙。」我說。
「大姐,你每天兩點一線,都兩個月沒出過門了。」
的確。
但……
「熱鬧熱鬧嘛,就當陪我了。」
她磨了半天,我才答應。
掛斷了電話,一條未讀消息彈了出來。
是傅從聞發來的。
只有簡單三個字:「對不起。」

-10-
同學聚會那天,沈閆來接我們了。
雖然喊着都來,但到這個年紀,上班的上班,帶孩子的帶孩子。
來的也只有十來個人。
大家坐在一起喝酒。
聊起高中那些事,笑聲就沒斷過。
「可惜傅從聞沒來,當年追他的女生,那叫一個多,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
「誒!祝顏是不是就跟傅從聞表過白?」
另一個人接道:「對啊!祝顏,你說你當年跟誰表白不好,怎麼就跟傅從聞表白了!」
「當時年紀小,不懂事。」我輕聲說。
學校裏的這些風雲人物,在多年後的聚會上,是少不了被提到的。
話音剛落,沈閆就說道:「那怎麼了?誰要喜歡傅從聞那種人?」
楠楠附和道:「就是!」
「好好好,不跟你們爭,保不齊人家現在都結婚了,也不知道什麼人能拿下那朵高嶺之花!」
他說完,我的手機又震動了下。
低頭一看,又是傅從聞發來的:「下樓。」
煩人。
我現在又不在家,下什麼樓?
他又發來消息:「那我上來了。」
我忽然想起兩個月前把傅從聞趕走的時候,順帶換了門鎖密碼的事。
楠楠還說沒必要。
現在看來,幸好換了。
我沒搭理他,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又繼續喝了。
又有人說:「可別瞎說,傅從聞那種人,說不定一輩子不結婚呢,有生之年能不能喝上他的喜酒都不知……」
他話還沒說完,包間的門就忽然被打開了。
大家下意識望去。
「傅……傅從聞?」
聞言,我也抬頭望去。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中,多了些疲憊,一進來就緊盯着我。
外面很冷,他的面頰微紅,大概在樓下站了很久。
「能不能喝上,要看她願不願意原諒我。」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隨着傅從聞的目光落在了我臉上。
原來他說的上來了,是這個意思。
「我靠?什麼情況?十年前不是祝顏在追傅從聞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懂不懂?」
大家都小聲討論了起來。
我攥着杯子,說不出來話。
轉頭一看,沈閆已經醉倒在了一邊。
楠楠還算清醒,但趴在我身上一開口就是:「好啦!都過去這麼久了,就原諒人家吧。」
周圍的人也都跟着起鬨。
「我……」
「這個餐廳剛好是我的,大家隨意喝,人我就先帶走了。」
傅從聞打斷道。
等我再抬頭,他已經邁步走了過來。
離得越近,那顆心臟就跳得越快。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11-
跟着傅從聞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晚了。
我的氣早消了,只是跟他並排走在一起,有些不自在。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我問。
「我說過了,那家餐廳,是我開的。」
「……」
萬惡的資……
算了不罵了,我自己好像也是。
「我原諒你了。」我忽然說。
傅從聞步子一頓,轉頭看向我時,目光堅定,「別讓他們干涉你的決定,我希望你原諒我,但……不是因爲他們起鬨。」
「你想多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是有意騙你的,那天出現在 KTV,是有任務……」傅從聞接着說:「任務失敗了,但我很開心。」
像是怕我拒絕什ẗü₌麼,他緊接着又說:「我的資產和股份都給你,要是從今以後我再騙你,我就淨身出戶。」
我看着他那雙眼睛,彷彿看到了十年前那個少年。
乾淨,清澈。
他將所有籌碼都擺在了我面前。
「不用。」我說。
「都擬好了,婚後都是你的。」
「……」
這人真是……
「那你沒錢了怎麼辦?」
「來找你。」
「嗯?」
「上夜班。」
番外傅從聞視角
夏天,燥熱。
但我卻覺得很冷。
我知道, 我的病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老師叫我收作業。
我下意識地走到了祝顏桌前,拿走了作業。
因爲上次她忘了交作業被老師說了一頓,哭了好久。
我見不得她掉眼淚。
但我沒想到, 薄薄的作業本下,還壓着個疊好的愛心。
我回頭一看,門口正站着幾個隔壁班的男生,四處張望, 像是在等誰。
時不時還往她的桌上看一眼。
我心裏瞭然,莫名有點生氣。
拿起那個愛心, 走到了教室門口。
伸手遞了出去,「有送東西的時間, 還不如多做一個題。」
幾個人面面相覷, 然後紅着臉拿着愛心疊紙跑了。
我看着他倆的背影,一股無名火。
「班長, 等我一下, 我還沒交。」
身後, 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
我轉頭一看, 是祝顏和她朋友楠楠。
她額前的劉海有些亂了, 面頰緋紅, 大概是因爲剛上完體育課回來。
「在我這。」
我淡淡說完,就轉身進了教室。
她後知後覺地進了教室,我還沒走兩步,裏面就傳來一聲尖叫。
我趕忙倒了回去。
就看見她急匆匆地跑過來。
「傅從聞, 你看沒看到我桌上有個紙疊的愛心?」
「怎麼了?」
「那是我……」她低下了頭,臉紅了一陣, 「我要送人的……」
「沒太注意。」
「好吧。」
從我到老師辦公室交完作業,再跑到隔壁班, 只用了兩分鐘。
我這輩子都沒跑這麼快過。
我看到的時候,那幾個人已經拆開了疊紙。
「我靠,勁爆啊!祝顏送給傅從聞的。」
「裏面還有字呢, 快念……」
他們最終沒念出口。
我用給他們寫一個月作業,換他們忘掉這件事。
我重新把皺皺巴巴的紙疊成了愛心, 嘴角就沒下來過。
原來, 她喜歡我。
但她真的給我表白的時候, 我笑不出來了。
因爲我必須拒絕她。
我不知道還能活幾年。
沈閆也來警告我, 叫我從今以後離祝顏遠點。
說來好笑。
當年拒絕了她之後,她哭我也跟着哭。
那一天,幾乎成了我的夢魘。
十年來,我能睡好覺的日子屈指可數。
不過以後不會了。
因爲我和她結婚了。
每天都能看到她,我睡覺都安穩了不少。
她昨天晚上還一臉奇怪地問我:「沈閆昨天居然破天荒對你笑了,怎麼回事?」
我說:「哦, 他爸遇到點難事, 我幫忙處理了一下。」
她點頭笑了。
笑得真好看。
那雙眼睛又轉了起來, 「那你們當年約定了什麼?」
「那個啊……」
我不想告訴她。
可我又答應了永遠不會騙她。
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才說道:「當年我要走, 答應了他,以後都會離你遠點。」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她突然踮起腳親我,「沒關係, 我離你近點就好了。」
我知道,她故意的。
那雙眼睛實在太勾人了。
好吧,那我收拾她去了。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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