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

玩大冒險給死對頭竹馬發消息：
【我懷孕了。】
所有人都以爲他不會回消息。
結果，下一秒——
【是我們那晚嗎？】
【不是有……】
【算了，你在哪？】
【乖，不要害怕。】
【孩子和你，我都會負責。】

-1-
空氣安靜幾秒，緊接着發出巨大尖叫聲：
「林聲！什麼情況！」
「你和楚晟，你倆……你倆……」
迎着一個接一個審問的目光，我臉紅透了。
三個月前我和楚晟喝多了。
兩個人不小心滾到一起去了。
本來嘛。
我倆是從小打到大的死對頭。
發現兩個人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對視一眼——
感覺自己都髒了。
我倆說好了這件事不許外傳，不然誰就是王八蛋。
誰知道這丫的這麼沉不住氣，這麼拙劣的謊言……
居然信了？！
我一邊打着哈哈，一邊拎起酒瓶子去酒吧門口等着楚晟。
真想把他腦袋打開瓢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什麼屎，都用了嗝屁袋了能中招？
但，男人氣喘吁吁跑到我面前將一張無限額黑卡往我手裏一放的剎那。
「寶寶，我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我養。」
「你和孩子我都負責。」
看到那張卡的瞬間，我手裏的酒瓶子很不爭氣地掉在地上，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狠狠點頭：
「好的！寶寶！」

-2-
不是我見錢眼開啊……
好吧，我就是。
畢竟楚晟自從畢業之後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這張黑卡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而我，無業遊民，遊手好閒。
他幫幫一起長大的青梅沒什麼吧？
肯定沒什麼的！
旁邊跟着出來看熱鬧的高中同學們都驚呆了。
誰不知道我和楚晟從小一起長大，是很好的鄰居。
然後就從小打到大。
主要是楚晟這個人特別古板，雖然長了一張帥臉。
但可能是單親家庭的緣故，他格外不愛說話。
偏偏我是個話癆，跟誰都愛聊一會。
從楚晟媽媽到他小學初中高中的好哥們……
除了不惹他，我幾乎招惹了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大概是覺得煩吧。
楚晟總是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我。
薄脣微啓，侮辱性極強：
「林聲，很吵。」
拜託。
我從小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好吧。
怎麼就他特殊，嫌我吵呢。
我氣不過，於是天天跟他找茬。
跟他媽媽告狀說他欺負我。
偷偷往他包裏放毛毛蟲。
明知道他不喜歡我，還要纏着他給我講題，不然就跑到他媽媽面前去哭。
……
久而久之，就變成死對頭了。
但此刻，我緊緊抱着楚晟的胳膊。
看起來親暱到不行。
曾經表白過楚晟的班花宋伊晨一下子眼眶就紅了。
班花嘛，一向衆星捧月的。
她沒有避諱，直直走到楚晟面前。
問：
「楚晟，你真的相信她的話嗎？」
「她說懷孕你就信她？」

-3-
nnd。
我在這邊正想着怎麼讓楚晟籤個「自願贈予」的字據呢。
她居然當着我面戳我輪胎？
我氣得眼前冒金星，也不管面前是誰了。
滿腦子都是要保住我的金幣！
我直接撲到楚晟懷裏。
本能地拿出自己的撒嬌絕招；
「你不信我信誰啊？楚晟。」
「雖然我們那晚……但是這東西時有一定的失效概率的，你不是看過《老友記》嗎？」
「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男朋友？」
尾音拉長，這聲音……
軟得我都想吐了。
用楚晟原來的話說：
「林聲，你真的很裝很裝。」
但此刻，衆人屏息凝神等着他的反應。
男人身體好像僵直，片刻後——
將我緊緊摟到懷裏。
淡淡的薄荷氣味瘋狂襲來。
男人低沉的聲音盤繞在頭頂：
「我相信我女朋友。」
說完，他忽然又改了口。
我心頭狠狠一震。
「不，是未婚妻。」

-4-
宋伊晨氣得跺腳走了。
閨蜜在人羣中衝我比了個「你牛逼」的手勢。
我朝她努努下巴。
「好姐妹，等姐發達了帶你一起去瀟灑。」
事情進展得格外順利。
楚晟帶我回他的超級大別墅並且主動簽下贈予合同的時候。
我突然有點猶豫。
這個玩笑好像越開越大了。
他不會發現吧我去……
但只用了兩秒，理智就被拋到腦後去了。
因爲——
一向冷漠高傲的男人單膝跪在我面前，修長手指脫下我的高跟鞋，爲我換上一雙嶄新的妥協。
他聲音低沉，透着止不住的關心：
「懷孕了就不要穿這麼高的高跟鞋了，很危險。」
蛙趣趣，這還是那個跟我從小打到大的楚晟嗎？
連多看我一眼都嫌煩的楚晟？
十多年了，我終於有了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勝利感。
瞬間啥顧慮都沒有了，白皙腳趾蹭蹭他乾淨潔白的褲子。
命令道：
「走不動了，抱我上去。」
楚晟看我一眼，沒有猶豫，將我打橫抱起放到主臥的大牀上。
國外進口的超級柔軟的大牀上，我靠在枕頭上昏昏欲睡，還不忘了指揮他：
「給我拿水喝。」
清潤的液體劃過喉嚨，我瞬間有了睏意，昏昏欲睡間，還不忘放大自己的籌碼：
「楚晟，你以後要聽話哦。」
「女人懷孕可是很辛苦的。」
尤其是假裝懷孕。
這得殺死我多少腦細胞啊。
夜色寂靜，男人久久沒出生。
就在我快要沉睡過去的時候，一道溫潤觸感從額頭上傳來。
緊接着是男人愧疚的低沉聲音：
「抱歉。」
「是我的錯，讓你受苦了。」
「寶寶。」

-5-
一連小半個月，我一邊刷着楚晟的卡悄悄積累財富。
一邊各種使喚他。
飯必須得是他做的，不然不喫。
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必須立刻出現在我面前。
每晚睡覺之前必須讓他給我按摩，不然肚子是要疼的。
……
這麼折騰了小半個月，我被養得面色紅潤。
懶洋洋靠在他懷裏喫薯片。
男人俊臉棱角越發分明，眼睛下面烏青特別明顯。
他一手摟着我的肩膀，爲我捏着。
一手噼裏啪啦在鍵盤上工作。
我指揮着：
「這邊，這邊……」
生活簡直不要太美好啊啊啊啊啊。
旁邊保姆都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出聲勸道：
「林小姐，少爺一邊要工作一邊要照顧您，都瘦了好幾斤了，今天午飯就我來做吧好嗎？」
我撇撇嘴，剛要說話，楚晟及時制止道：
「沒事，我來吧。」
保姆還想再說什麼，楚晟已經嫺熟地給我端起牛奶，喂到嘴邊。
語氣稀鬆平常，帶着縱容寵溺：
「好了，她現在懷孕很辛苦，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你下去吧。」
明明是充滿愛意的話，我卻覺得渾身起了一層冷汗。
是啊，楚晟是因爲我懷孕纔對我這麼好的。
那他要是知道我沒懷孕……
我眨了眨眼，直接把手裏的薯片捏了個稀巴爛。
不行，我得跑了！
馬上跑！

-6-
我大概收拾了這幾天從楚晟那裏坑來的東西。
七八百萬差不多。
夠了夠了。
畢竟我這麼節省。
我拉起箱子，趁着楚晟在做飯。
默不作聲將箱子從地下室運出去。
訂好了今晚飛向國外的機票。
我悄眯眯回到廚房，佯裝着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一邊給楚晟喂黃瓜片喫，一邊慢悠悠道：
「我一會想出去溜達下。」
楚晟一身白色休閒服，周身戾氣散去，額頭碎髮散亂着，活脫脫一個帥氣慵懶的家庭煮夫。
他點了點頭：
「好，那工作我明天再做，今晚陪你……」
「我想自己去。」我趕緊開口。
意識到男人審視的目光，我立刻扯出個笑容。
裝着乖巧懂事的樣子：
「你最近太忙了，我真的很心疼。」
「你還是在家好好賺錢吧，我和寶寶還等着你養呢。」
「我約了閨蜜一起出去，隨便溜達一會就回來了。」
楚晟抬眸，好看幽深的桃花眸緊緊盯着我。
我心一緊。
以爲他看出了什麼，差點都要跪下認錯了。
他忽然俯身，雙手撐在我的身體兩側。
不輕不重印上一個吻。
「好。」
「你喜歡的話，怎麼樣都好。」

-7-
坐在出租車上，我還是有點震驚楚晟的表現。
這男人變化也太大了，不就一個孩子嗎？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溫柔體貼？
他命裏缺孩子？
閨蜜聽着我喋喋不休的疑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道：
「這有什麼震驚的，楚晟從小家庭破碎，渴望一個美滿的家庭不是很正常。」
我去，一下子說得我更害怕了。
楚晟那個平時冷冰冰的性子，要是知道我騙他……
我不敢想了。
車子到了機場。
我忙不迭往裏面跑，陳冉還在那邊碎碎念：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楚晟看起來對你冷冰冰的，哪次真的動手揍你了？」
「他只會擺出那張撲克牌的帥臉嚇唬你！」
我一邊拖ťųₐ着箱子過安檢，一邊道：
「這次不一樣啊，這次我拿懷孕Ťú₆騙他。」
「他知道不得炸了？」
我走得越發急，沒注意到——
身後那道熟悉俏麗身影。

-8-
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
我忽然被服務人員請到 VIP 休息室。
剛想拿起手機給航空公司一個好評。
一道讓我厭煩的聲音響起來：
「楚晟，我沒騙你吧，她果然在這裏！」
我渾身一震。
抬眸就看見了宋伊晨身邊的楚晟。
他應該是趕過來的，身上的圍裙甚至還沒摘。
眼眸深沉，看不出情緒。
只直直看着我。
宋伊晨見狀立刻拿出手機播放了什麼：
「我有錄音，你聽……」
電話裏，我的聲音清晰傳來：
【我拿懷孕騙他……】
明明是夏天，怎麼這 VIP 休息室突然就這麼冷了呢？
哦。
原來是男人身上的寒氣啊。
楚晟緩緩逼近我，直到我身後無路可退了。
他將我困在牆角，低頭，捏住我的下巴。
嗓音嘶啞，剋制：
「說說，寶寶……」
「這錄音，到底是什麼意思？」

-9-
轉頭看見宋伊晨得意洋洋的表情。
我明白我是被人給算計了。
但事已至此——
我狠狠一咬牙。
直接順着楚晟的姿勢抱住他的脖頸。
聲音很嬌柔，帶着莫名的示弱：
「你不相信我嗎？」
楚晟的眼眸暗了暗。
沒說話。
倒是一旁的宋伊晨直接竄上來：
「錄音就在這裏擺着，他應該相信你嗎？」
我轉頭。
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相信我應該相信你嗎？」
「你是誰，憑什麼在這裏對我們指手畫腳的？」
說實話。
我自己內心也是慌的。
畢竟肚子裏真的沒貨啊。
連帶着摟着楚晟脖頸的手機都有些抖。
楚晟睫毛微微顫了顫。
將我的手拿下來。
我心裏一緊。
他轉頭將我抱到了沙發上。
「好好坐着。」
聲音和之前沒什麼差別。
莫名的。
心安了下。
可偏偏宋伊晨還是不依不饒的。
她厲聲道：
「行啊，你要證明我是誣陷你也可以。」
「要不我們一起去醫院做個檢查。」
「到時候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聞言。
我攪來攪去的雙手猛地一頓。
不是啊。
這人ŧů⁸有病吧。
又不是她的老公。
她的孩子。
爲什麼死抓着我不放啊。
旁邊的助理等人聽到之後也突然反應過來。
出聲勸楚晟道：
「楚總，宋小姐說的沒錯。」
「去醫院檢查一下就什麼都知道了。」
kao。
那是什麼都知道了嗎？
那是什麼都沒了！
我捏着衣襬的手是緊了又緊。
大腦飛速轉轉轉。
正在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
一雙大手覆住我的手背。
溫和有力。
「寶寶，你想去嗎？」
楚晟充耳不聞周圍亂糟糟的聲音。
一雙眼睛只看向我。
我搖頭，堅定：
「我不想去。」
話出口，周圍人臉色都變了變。
確實啊。
這任誰看了都覺得我是做賊心虛。
得找個說法不讓楚晟起疑纔是。
我張了張嘴，脫口而出一句：
「我不去不是因爲我害怕。」
好吧我騙人的。
我就是害怕。
「而是——」
對上男人的眼睛，我呼吸發緊，但還是迎着頭皮說了下去：
「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話。」
「我真的會很難過。」

-10-
委委屈屈的聲音。
茶到爆炸了。
宋伊晨眼睛都要掉出來了。
整張臉上寫滿了：
「就這，就這你也信她？」
「這也能信？」
連帶着身後的助理都微不可察地咳嗽了下。
Ťü₀明顯也是被我這樣的小把戲雷到了。
可偏偏——
當事人一句話都沒說。
抬手。
直接將我抱到了懷裏。
我坐着，他站着。
我剛好能環住他勁瘦的腰。
低沉卻溫柔的聲音響起來：
「寶寶，我相信你。」
「我們不查了。」
「回家。」

-12-
回別墅的路上。
我看了好幾眼閉眸沉思的楚晟。
心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
他信了。
真的信了。
這麼好騙的嗎？
楚晟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
抬眸，握住了我的手。
聲線低沉，溫柔繾綣：
「怎麼了？是不是司機師傅開太快了。」
說着，他就要叫司機師傅。
我連忙攔住他。
「沒沒沒，我只是想問……」
掙扎了下。
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明明都不被懷疑了。
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犯這個賤。
脫口而出就是一句：
「你就這麼輕易相信我了啊？」
「也不問問我今晚要去哪裏？」
他幽暗深沉的眸子隱在夜色裏。
直直看着我。
看不出什麼情緒。
卻好像能直接看到我的內心似的。
莫名的。
我的心顫了顫。
他開口，不動聲色：
「沒什麼好問的。」
「你只是在找閨蜜的路上突發奇想想要自己出去玩。」
「又突發奇想地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然後莫名撞到宋伊晨。」
「這一切都是巧合，對吧。」
我去，這大哥很會自我攻略嘛。
全都幫我圓上了。
嘖嘖嘖嘖。
那麼好看的薄脣。
怎麼能說出來這種沒有任何道理的話？
但莫名的。
謊言被人圓上。
我的心瞬間安了。
狠狠點頭：
「對對對，你說的都是對的。」
「謝謝你信任我，寶寶。」
楚晟摸了摸我的長髮。
他轉過頭，望着窗外發呆。
我徹底放下心來。
拿出手機給陳冉發消息：
【真不錯，他沒發現哦。】
陳冉回覆：
【我就說吧，他絕對是信任你的。】
而另一邊，我沒看見的是——
楚晟透過車窗，雙眸動也不動地落在我亮起來的手機屏幕上。
盡收眼底。
脣角微揚。

-13-
危機解除。
我陷入了新的難題。
那就是——
孩子呢？
孩子呢？？？？？
陳冉給我想辦法：
【要不你真懷一個吧。】
我：【這玩意是我說的話想懷就能懷的？】
陳冉：【你旁邊不是有工具嗎？】
我：【工具？什麼工具能…～】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
浴室的門突然開了。
楚晟穿着浴袍，領口微微敞開。
精緻鎖骨若隱若現，水滴順着俊臉輪廓緩緩落下，滾入浴袍深處……
我呼吸一緊。
不由自主往下看了看。
瞬間明白了陳冉說的「工具」。
楚晟眸色深沉，忽然開口，聲音莫名的……
帶了點沙啞：
「你在看哪裏？」
我驀然抬眸，不自在地轉了轉脖子看向別處。
「沒，沒什麼。」
「你要不要吹頭髮？」
我生硬地找了個話題。
楚晟擦着頭髮的手一頓。
「好。」

-14-
寂靜深夜。
楚晟頭靠在躺在我的腿上。
我的手指抓住他的髮絲，悄無聲息地，掠過他的肌膚。
滾Ţûₙ燙，連吹風機的風都吹不散。
心咚咚直跳。
滿腦子都是陳冉的消息：
【要抓住機會。】
抓住機會？
抓住什麼機會？
去睡自己的死對頭嗎？
這樣不好吧。
我們是死對頭啊。
怎麼能睡他呢？
心底有兩個小人在瘋狂打架，眼看着要同歸於盡的時候，陳冉又及時給我來了一條：
【爲了錢。】
這三個字。
無聲給我下了一針強心劑。
把我所有的掙扎猶豫都狠狠碾碎。
凎！
手指順着髮絲往下，是男人飽滿的額頭，精緻，好看的眼眸，高挺的鼻樑……
就在我準備繼續作祟的時光。
楚晟突然睜開眼睛。
一向冷淡的眼眸裏閃着狡黠的光。
他聲音還是淡淡的：
「寶寶，你在幹嘛？」
「又或者，你想幹……」
後面的話沒說完。
因爲我已經心一橫。
低頭。
吻住了他滾動的喉結。

-15-
是誰說男人這地方不能隨便亂親的？
他可真是個天才。

-16-
臥室裏的鐘表滴滴答答往前走。
我已經被楚晟按在枕頭上。
兇猛地親吻着。
眼看着目的就要達成。
楚晟卻突然起身。
雙手撐在我的身體上方，俊眉微揚。
直直看着我：
「寶寶，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舌尖輕輕舔了下脣瓣。
清楚看見，男人眼眸暗了暗。
「我……我應該說什麼？」
被吊得有點難受。
我盡力思考着。
腳尖蹭了蹭他，突然意識到什麼，開口安撫：
「你，你不用擔心，我今天問過醫生，他說沒關係的。」
能有什麼關係。
又沒有。
楚晟看着我，勾脣笑了笑，那笑容意味不明的：
「我不是說這個。」
我懵了：
「那你是說什麼？」
他低了低頭，鼻尖剛好抵住我的鼻尖。
溫熱氣息打在我的臉頰，低聲聲音好像要從耳朵鑽進心底似的：
「寶寶，我是說——」
「你想要什麼，要說出來。」
話落。
他吻了吻我的脣。
撩撥意味十足。
似笑非笑地睨着我。

-17-
四目相對。
我感覺一股氣血倒逆着往頭頂湧。
羞澀？屈辱？還有點不好意思？
主要是我和楚晟作對太多年了。
我知道他想聽什麼。
但這種話我是死活都說不出來的。
死對頭是用來做對的。
不是用來做……
的。
大腦反應幾秒，我感覺我臉頰開始發燙。
尤其是在男人的注視下。
好像要爆炸了。
不行了。
我忍不住推開他。
紅着臉往旁邊躲：
「不，不來了。」
「你走開。」
曖昧氣息好像消散了不少。
我聽到男人低低的一聲嘆息。
下一秒，他直接將我按在了牀上。
直直吻上來。
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
更何況是老熟人見面。
但我心底還是憋着一股氣。
隱隱約約有些唾棄自己。
這到底算不算是我主動的？
如果是我主動的。
勾引死對頭上牀，那是不是太……
思緒還沒完整。
就被男人熾熱的吻給打斷。
他親上來，像是洞察了我內心所想，低低道：
「寶寶，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是我喜歡你。」

-18-
一連幾天。
楚晟就好像打開了任督二脈似的。
天天晚上拉着我胡鬧。
力道大的。
每次我都會暗戳戳想：
幸好我沒孩子。
不然孩子早沒了。
原以爲這樣能早點圓上最初的那個謊。
但小半個月過去了。
我肚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男人該不會不行吧？
我正準備去醫院檢查下。
卻意外再楚晟的書房發現了一個病歷單：
男性結紮。
腦袋轟的一下子。
楚晟他……
結紮了？
日期在我使勁ţúₛ勾着他之後。
所以他知道我……
沒懷孕了。

-19-
晚上，酒吧。
我整個人亂成一團。
只能叫陳冉出來訴說心事。
「你說他到底什麼意思啊？」
「是不是知道我沒懷孕啊？」
陳冉往嘴裏扔着爆米花，不置可否：
「除非他傻，不然不可能不知道。」
我一下子就不理解了。
「那他爲什麼不戳穿我呢？」
陳冉動作頓了頓。
意味深長地看着我：
「他要是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
「廢話啊，肯定是說這只是個玩笑。」
「然後呢？」
「然後和他一刀兩斷啊，畢竟我們是死對頭，難不成說開之後還能……」
話落。
我好像意識到什麼。
猛然頓住。
不可置信看向陳冉。
陳冉給了我一個「寶貝你終於開竅了」的眼神。
也許……
楚晟不戳破我。
是因爲，不想分開。
不想和我分開。

-20-
當天晚上。
我準備和楚晟把一切都說開。
他好像還扮演着這場鬧劇裏的角色。
早上走的時候，我開玩笑說：
「你晚上多買點小孩子用的東西回來。」
「提前適應一下坐爸爸的角色。」
晚上，他下班回來。
果然買了一堆小孩用的東西。
粉嫩的小衣服，嬰兒車，還有一大堆玩具。
車庫都放不下了。
我坐在沙發上，看着他指揮傭人忙來忙去。
直接把那個病歷單甩在桌子上：
「裝什麼啊？」
「你做了這個能有孩子？」
衆人都愣住。
楚晟也頓住。
他正在裝一個嬰兒牀，手臂襯衫袖口挽上去，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
那樣子還真像個會幫小朋友修玩具的好爸爸。
看得我莫名生氣。
他伸手，讓大家都離開。
偌大的別墅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他俯身，將我牢牢困在沙發和自己的心胸膛中間。
開口，意味不明：
「不是已經有寶寶了嗎？我做不做這個還有關係？」
我抬頭使勁瞪他。
都到這個時候還跟我裝？
他分明都知道！
他什麼都知道！
楚晟他就是在耍我玩。
我氣得掄拳打了他幾下：
「楚晟，你故意的，你混蛋。」
楚晟眼裏閃出怒火。
一把按住我的手腕。
「我混蛋？我哪裏混蛋？」
「我還不都是爲了……」
後面的話是我最想聽到的。
可偏偏他頓住。
男人似乎咬了咬後槽牙，一臉忍耐道：
「林聲，我也有脾氣的。」
「你不可以一直欺負我。」
我欺負他？
我什麼時候欺負他了？
我氣得發抖。
剛想質問。
只見男人眼尾驀然染上一抹紅色。
再開口，聲音裏帶了點顫抖：
「那一晚，我們到底爲什麼會在一起？」
「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話落。
我渾身一震。
像是被人發現了祕密一般。
整個人開始慌起來。

-21-
喜歡楚晟像是一個不能言說的祕密。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也許是他長得確實好看。
也許是他奪目的成績讓我羨慕。
也許……
是我在被初中那羣小混混欺負的時候。
男孩子默不作聲將我護在身後的時刻。
亦或是他在長長的回家路上不動聲色的護送。
太多太多個瞬間了。
隱藏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點點滴滴。
我早就記不清楚了。
只記得那晚其實我沒喝多。
把他帶到酒店的時候。
他醉沉沉靠在我肩膀的時候。
我甚至能聽到我猛烈的心跳聲。
那聲音出現過無數次。
但每一次都因爲我們死對頭的關係而被我強壓下去。
我們從小作對。
我怎麼可能, 怎麼可以喜歡他呢？
太丟面了吧。
誰說少年心高也氣傲？
女孩子也一樣的。
我們比來比去，我纔不要承認我喜歡他呢。
就這麼過了好多年。
直到我們都長大。
那一晚，晚風吹過來，他在我頸窩處靠着。
有些感情好像突然就說不清道不明。
像是要衝破時間和驕傲的禁錮。
所以。
我沒推開他。
而是將他推到牀上。
很認真很認真地問了他一句話。
我以爲。
他都不記得了。
畢竟, 第二天我率先離開的時候。
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昨晚喝多了，你主動的，我喫虧了，你跟我道歉。】
其實我是故意試探他的。
以我倆針鋒相對的個性。
他一定會反駁我。
但那天, 過了很久很久。
男人回了兩條消息：
【嗯。】
【對不起。】
他又怎麼可能……
是真的記得？

-22-
推開樓上臥室的門的時候。
我正好聽到男人低低的聲音：
「我知道了。」
意識到什麼。
我趕緊躲到一邊。
正好聽到陳冉的河東獅吼：
「我告訴你楚晟，我不管你是公司老闆還是什麼畜牲，不許惹我寶貝生氣！」
「你憑什麼對她發脾氣！」
楚晟那個冷冰冰的性格。
居然能讓陳冉這麼訓？
我愣愣。
只聽到楚晟低低的聲音。
「我是來問你辦法的，她有心事只跟你說，不是聽你來訓我的。」
陳冉嘆了口氣，十分無奈道：
「兩個沒長嘴的，你說能怎麼辦？」
「她想聽什麼，你就說什麼ẗũ̂₄唄。」
「我寶貝從小要強, 你不跟她服軟, 她不會主動來找你的。」
「畢竟喜歡上自己死對頭這件事對她來說, 還是挺難以啓齒的。」
嗚嗚。
我站在門外。
都快哭出來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心情。
我閨蜜居然說出來了。
嗚嗚嗚嗚嗚。
屋內, 楚晟沒再說話。
就在我使勁撅着屁股聽的時候。
身後突然傳來傭人的聲音：
「夫人, 你幹嘛呢？」
啊歐。
嚇死了。
正好門開了。
我一個撲空，眼看着就要跌倒。
楚晟直接將我抱到懷裏，小心放在牀上。
他接過傭人手裏的熱牛奶。
「出去吧。」
屋內安靜。
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楚晟將那杯溫熱液體遞給我。
我扭了扭頭。
「不喝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照顧我, 不就是爲了孩子, 現在沒了孩子, 牛奶也沒必要喝了。
楚晟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他蹲下身子，深吸口氣。
掙扎良久，臉都憋紅了。
半晌, 還是緩緩開口：
「我對你好不是因爲孩子。」
「從最開始我就知道。」
「這跟其他人都沒關係。」
猛地, 我的心一顫。
下一秒, 就聽到了我最想聽到的話。
「是因爲你，林ṭŭₜ聲。」
「我對你好, 是喜歡你。」
「不想讓你離開我。」
「我喜歡你。」
他看着我。
夜色深沉，鄭重告白。

-23-
楚晟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林聲的。
他們一起長大。
喜歡的界限太難界定了。
但他知道不能讓林聲受欺負。
要讓她聽懂課，教她做題。
護送她回家。
……
日子漫長。
他們就這麼一點一點走向了成人。
某一天。
他賺了很多很多錢。
有個記者採訪他, 問：
「楚總, 您白手起家到現在, 請問是什麼支撐着您走過難熬的創業期呢？」
楚晟面不改色，脫口而出一個「錢」。
然後腦海突然浮現出林聲靈動漂亮的小臉。
一臉認真跟他說：
「我跟你說，以後我要嫁個很有錢很有錢的人。」
「我愛錢, 錢愛我……」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
楚晟一切的信念都變成了錢。
但是要是再往後想一步呢。
掙錢的背後是她。
是林聲。
賺錢。
娶林聲。
他喜歡林聲。
男孩在那一刻意識到。

-24-
後來楚晟跟我告白了。
一切主動的事情他都做了。
用他的話說：
「最開始確實是有點生氣的，爲什麼你撩完就跑。」
「後來呢？」
我繞着他的手指，慢慢問。
「後來啊……」楚晟若有所思：「覺得無所謂了。」
「你喜歡錢，我給你錢，你喜歡說謊, 我陪你一起演，沒關係，都沒關係。」
沒關係。
只要你喜歡我。
你在我身旁。
這比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