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上司的貓會後空翻

我在小區裏看到有隻貓在後空翻。
湊近了些，我聽到了它的心聲。
【只要貓學會後空翻，媽就會跟貓回家。】
懷疑自己是喝多了纔出現幻聽。
下一秒，小貓瘋狂蹭我褲腿在我旁邊打滾，喉嚨裏還一直髮出呼嚕嚕的聲音。
【不對啊，狸大哥說普通人類都喫這套，媽怎麼不爲所動？】
怕貓夜裏凍到，我只能帶着貓一層層找主人。
直到進了一棟樓，貓自己跳過去摁電梯。
之後它「噠噠噠」帶我走到門口停下，我敲了敲門，卻和高冷上司面面相覷。
只見小貓昂首挺胸。
【爸，貓把媽帶回來了！你再也不用天天看那個小黑盒子了！】

-1-
當我看到黑夜裏有隻貓在後空翻的時候。
我真覺得自己該回去睡覺了。
剛應酬完酒局，現在頭腦昏昏沉沉，竟然還出現了幻覺。
好奇心驅使我湊近看看。
只聽見一句奇怪的聲音。
【只要貓學會後空翻，媽就會跟貓回家。】
我逡巡四周，四下無人。
是誰在說話？
下一秒，小貓瘋狂蹭我褲腿還在我旁邊打滾，露出白白的肚皮。
喉嚨裏還一直髮出呼嚕嚕的聲音。
我奇怪地看着它：
「小貓，你怎麼了？身上有蟲子嗎？」
奇怪的聲音又響起。
【不對啊，狸大哥說普通人類都喫這套，媽怎麼不爲所動？】
狸大哥又是誰？
難道是附近我經常喂的那隻流浪狸花貓嗎？
所以這個聲音是小貓發出的？
但它根本沒張嘴發出聲音。
所以是心聲？
我蹲在小貓面前，其實貓不小。
一隻胖胖的金漸層。
看起來像鬆鬆軟軟的吐司大面包。
喫這麼胖，應該不是流浪貓。
於是我摸摸貓的腦袋：
「小貓，你迷路了嗎？找不到家了嗎？」
不知道貓聽沒聽懂，「喵」了兩聲。
【媽的手暖暖的，貓喜歡被摸。】
我不免覺得好笑，「小貓，你喜歡被我摸嗎？」
忽然，小貓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我。
【媽怎麼知道貓喜歡被摸？難道媽能聽見貓的心聲？】
我手一頓，沒想到貓這麼警惕。
寒風吹過，凍得我一哆嗦。
怕貓在夜裏受寒，我用兩隻手把貓抱起來。
「走吧，我帶你找主人去。」
小區裏樓挺多的，我倆走了好幾棟樓都沒找到。
抱着貓來回走，就跟軍訓負重前行似的，累得我酒都醒了。
「最後再找兩棟樓，要還是找不到你就跟我回家吧。」
【媽的懷抱好溫暖，貓有些困了。】
【不行，打起精神，貓要把媽帶回家！】
剛走進一棟樓，貓從我懷裏跑出去，噗通噗通走進電梯。
我跟着它進去，才發現 8 樓的按鈕是亮着的。
我驚訝地看着它：「你按的？」
到了八樓，貓輕車熟路走出去，我亦步亦趨跟着它。
它停下腳步，我懂事地敲了敲門。
門被打開。
我和新轉來的高冷上司面面相覷。
只見貓昂首挺胸，尾巴高高豎着。
【爸，貓把媽帶回來了！你再也不用天天看那個小黑盒子了！】

-2-
新轉來的高冷上司叫戚涿。
他還是我大學時期的學長。
比我大兩屆。
遺憾的是，我纔剛進入校園，他就快要畢業了。
當時我還暗戀過他，他也給過我希望。
不過大四那年，他突然休學，杳無音訊，問老師也只說他家裏有事。
再後來我畢業了，按部就班地找工作，和他很多年沒有聯絡。
直到這個月初，他突然轉到我們公司，當項目經理。
而我和他除了工作方面的事，也並無過多接觸。
本以爲大家早已對當年的事釋懷了。
可突然出現的奇怪的貓，卻管我叫媽，管戚涿叫爸。
小黑盒子又是什麼？手機嗎？
戚涿在手機裏看我？
爲什麼。
戚涿詫異地看着我：
「小桂你怎麼來了？難道這是夢嗎？」
貓爲了證明不是夢，宛如一輛大卡車，一個猛衝把戚涿剷倒。
我下意識湊過去扶他：
「戚涿，你沒事吧？」
戚涿揉了揉腦袋，看了看旁邊的貓。
「我沒事……蛋撻，我晚上不是剛給你洗完澡嗎？你身上怎麼這麼髒了？」
貓恨鐵不成鋼。
【貓還不是出去找媽了！要沒有貓，爸不知道哪百年能把媽帶回家！】
原來是貓自己趁戚涿睡着之後跑出去在小區裏等我。
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我忍着笑告訴戚涿：
「蛋撻好像晚上自己出去玩了，我路過看到它，就陪它找主人，不過它還挺聰明的，認得回家的路。」
戚涿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麼回事，真是謝謝你了小桂。」
我利落地起身：
「既然蛋撻回家了，那我也回家……」
貓一Ṫū́⁷口咬住我的衣角，咬住了就不鬆口，咬合力堪比一隻西伯利亞響尾蛇。
【爸是塊木頭！貓要留住媽！】
戚涿也被它突如其來的行爲嚇了一跳。
「蛋撻你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粗魯，別淘氣了。」
不過執着的貓仍然沒有鬆口，和人僵持不下。
戚涿嘆了口氣：
「小桂，要不你今晚就留下吧，夜已經深了，這麼晚出去也不安全，我看蛋撻挺喜歡你的，而且我家有兩個房間。」
我又看了眼貓，決定順從它的想法。
「好吧，那我今晚就留下吧。」
蛋撻總算鬆了口，我的襯衫外套被它咬了兩個洞。
戚涿一臉愧疚地承諾我：
「抱歉，蛋撻不懂事，我再賠你件新的吧。」
「沒事，這件不值錢，已經穿了很多年了。」
睡前，我迷迷糊糊聽到貓最後一點小心思是：
【桀桀桀，媽明天能和爸一起出去打獵了！】

-3-
次日一早。
我走到客廳，發現戚涿已經穿好了衣服在餐桌前等我。
餐桌上的早餐琳琅滿目，戚涿溫柔一笑：
「不知道現在的你喜歡喫什麼，所以我就都買了點。」
有點像夢裏的早晨。
可物是人非，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已不敢奢求。
我慢慢走過去，拉開椅子。
「……我現在的口味也沒什麼變化。」
戚涿愣了愣，「是嗎？那太好了。」
貓「噠噠噠」地走出來。
彷彿國王巡視臣民。
【兩個人怎麼離這麼遠，爸這個笨人，貓爲爸操碎了心。】
喫完飯，戚涿順路送我一起上班，到最後一個紅綠燈他又貼心地放我下來。
進了公司，同事小高問我：
「桂兒，早上喫啥了？」
我想了想戚涿給我買的一桌子早餐，挑了一個最常見的：
「豬肉餡餅，怎麼了，我身上粘上味了嗎？」
沒想到下一秒，小高感慨：
「戚經理也喫的這個，最近大家都愛喫豬肉餡餅嗎？」
我：「……」
不經意間和戚涿對視，感覺他面色緋紅。
還總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自從能聽見貓的心聲後，總感覺面對戚涿時的自己怪怪的。
一邊懷疑戚涿難道喜歡我。
一邊又忍不住爲有這種可能而感到竊喜。
不過我倆都這個歲數了，搞這麼純情不太對吧。
我掏出手機給戚涿發消息：
「一會在茶水間有點事想問你。」
「好。」
都是成年人了，喜歡不喜歡就乾脆點算了。
等人到了，我轉過頭和戚涿面對面站着。
我鼓起勇氣：
「其實我大一的時候，喜歡過你，不知道你當時具體的想法，後來大二你就消失了……」
「昨天突然撿到蛋撻，讓我覺得我們之間或許還是有緣分的，所以想問問你的看法。」
戚涿這回不僅臉紅了，脖子也紅成一片。
耳朵也是。
難道他害羞了？
戚涿一張口，聲音有點沙啞：
「我的想法？」
我點點頭：
「對，如果你也喜歡我，我們可以重新交往什麼的試試，如果你對我沒意思，那我們就……」
忽然，戚涿那麼大的個子倒在我身上。
我下意識抬手接住他，才發現這人燒得跟個火炭似的。
我忽然懂了這人壓根沒害羞，純粹是燒的。
似笑非笑盯着我應該也是燒得視線模糊，所以眺望遠方。
早上他也沒喫多少東西，好像就喝了點清淡的粥。
本以爲他胃口不好，後知後覺才發ŧű₅現正常成年男性怎麼可能喫這麼少。
我一拍腦門，直接叫了救護車陪他掛點滴。
上救護車的時候他快燒到四十度了。
期間戚涿迷迷糊糊叫我名字，我就伸手握住他。
「戚涿，我在，我在這兒，怎麼了？」
打完吊瓶他降到了三十七度左右。
護士囑咐我倆：
「晚上別再着涼了，拿剛開的退燒藥，喫點清淡的，如果明天又燒了再來掛點滴。」

-4-
一路上我攙扶着戚涿，他也沒推開過我。
只是我抬頭看他的時候，他的耳尖又開始泛紅。
於是我義正辭嚴道：
「戚涿，不要諱疾忌醫，不舒服要立馬說出來。」
戚涿蒼白地狡辯：
「我現在沒有不舒服。」
我眯着眼睛瞪他：
「那你耳朵怎麼又紅了？」
說着他偏過頭躲避我的視線，我又強行地扳過他的肩膀：
「快點讓我看看！」
我把手放在他額頭上，發現他沒再燒了才鬆開他。
「那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戚涿清了清嗓子，小聲道：
「我還是第一次離你這麼近，很緊張。」
我低頭看了眼挎着他的胳膊，挑了挑眉：
「哦？爲什麼緊張？」
戚涿喃喃自語般，聲音極低：
「心跳好快，我有點受不住。」
「你說什麼了？跟蚊子似的嗡嗡嗡，我沒聽清。」
……
晚上回到家，蛋撻「噠噠噠」迎接我倆。
看到戚涿被我攙扶，貓一臉壞笑。
【貓昨晚把爸的被子搶走，所以爸凍得瑟瑟發抖。】
【爸生病了，媽就會來照顧爸。】
我鬆開戚涿，反而把貓抱起來質問：
「好啊，是你乾的好事是吧？」
「是你讓你爸發燒的？」
心慈手軟的戚涿攔住我：
「小桂，別怪蛋撻了，它只是一隻小貓咪，它又不是故意的。」
什麼不懂，我看它門清。
不過我還是警告道：
「下次不要做這種事了，你爸生病身體會很難受。」
緊接着，我又清了清嗓子補充：
「而且你不這麼做，我也會留下來的。」
【貓被媽批評了，貓委屈。】
【貓心裏難過，貓不說。】
【魚哭了，水知道；貓哭了，誰知道。】
趁着戚涿回臥室換衣服，我忍不住向小貓求和。
「媽……我不是批評你，我只是希望以後我們能更長久、更健康地相處，你懂嗎？」
聽它潛移默化地說多了，我也差點順嘴禿嚕出來了。
蛋撻眼睛瞪得圓圓的。
【媽同意做貓的媽了？】
……並沒有。
幾分鐘的功夫，戚涿竟然洗了個頭出來。
他聲音裏含着笑：「你們在聊什麼？」
我放下貓，轉頭教育戚涿：
「你還是個病號呢，怎麼能洗頭呢？這樣萬一引起二次發燒怎麼辦？」
說着，我拉着戚涿要幫他吹頭髮。
晚上又不出意外地留宿他家。
等戚涿徹底退燒了，我才搬回自己家。
某天，戚涿給我發了個蛋撻玩球的視頻，我剛要回他，門被敲響。
「誰啊？」
「快遞。」
聲音有點熟悉，我卻沒細究。
想起我確實有個快遞，就直接打開了門。
看清來者是誰，我呼吸一滯。
剛要關門，對方閃身入內：
「小桂，好久不見啊。」

-5-
闖進我家的人是我的前男友陳亮。
我們是大四考研認識的，當時他學習很勤奮，我們總在圖書館遇見。
久而久之就加了聯繫方式。
後來在一起，他本性暴露。
總是 pua 我，還怕我跟他競爭，竟然偷改我志願。
幸好被我及時發現，改了回來。
但我盛怒之下和他提了分手，也把他拉黑刪除了。
幾年不見，不知道他怎麼找到我家的。
我邊和陳亮說話，邊偷偷拿手機給戚涿發了位置。
「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陳亮戴着個黑框眼鏡，看着人模人樣，心裏卻十分黑暗。
「前幾天過馬路的時候，我看你下了野男人的車，以爲你交了新男友，今天一直跟蹤你下班才發現原來不是。」
我冷冷地瞪着他：
「所以你一直跟蹤我？」
陳亮的笑聲尖銳刺耳：
「當初分手我壓根沒同意，所以你現在其實還是我女朋友，跟蹤自己女朋友能叫跟蹤嗎？」
我面無表情道：
「談戀愛需要兩個人同意才能開始，但只要一個人說結束就算結束，所以我們早就分手了。」
不知道我又哪句話觸動他的弦，陳亮面目猙獰起來：
「明明當初你不跟我搶名額的話，我們就都能考上好大學！你非要跟我搶！我們不是情侶嗎？爲什麼你要這麼自私！」
當年他比我低了五分落榜，次年狀態不佳仍然沒有上岸。
沒想到他會把一切錯誤歸咎於我。
不過他現在精神不太正常，我不能激怒他。
「陳亮，當年的事早就過去了，沒必要現在拿出來討論。」
陳亮意味深長地看着我，眼裏的光晦暗不明：
「確實過去了，這麼多年了，我仍然忘不掉你，所以才能受命運指引再來到這裏和你相遇。」
說着他自顧自開始巡查我家，我目視着他走過的地方，打算全都要擦一遍。
不對，Ṱú₁還是擦兩遍吧。
忽然，電話鈴聲響起。
「小桂，你家在幾樓？我和蛋撻已經到樓下了……」
電話被陳亮搶走，他看到備註冷笑一聲。
「你還叫了救兵？」
下一秒，手機被摔到牆壁上，屏幕四分五裂，界面瞬間死機。
陳亮的手掐着我的脖子。
「米桂，這個房子我很滿意，如果你同意跟我和好，我現在就鬆開你。」
我「嗚咽」兩聲，他湊近了點聽，力氣也鬆了一點。
「你說什麼？」
「我說，你做夢！」
我奮力掙扎，然後蓄力一腳踹他下三路。
他痛呼一聲，我跌跌撞撞跑過去開門。
拐角處，我看到有隻黃色貓貓頭逐漸向我靠近。
是蛋撻！
蛋撻憑藉着氣味一口氣跑到 10 樓，戚涿也緊緊跟在它身後。
【媽不要怕！貓來救媽！】

-6-
我家監控和手機是同步連接的。
戚涿把陳亮綁起來後，我把證據也一起打包送到了警局。
陳亮嘴裏的抹布被扯出來後，爲自己辯解：
「警察大哥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不是變態，米桂是我女朋友，我倆之前鬧了點彆扭而已！」
我冷嗤一聲：
「幾年前我們就分手了，別隨意攀咬我。」
我又徐徐補充：
「還有，我的手機也被你摔壞了，脖子也被掐青了，私闖民宅，損害他人財物，故意傷人，跟蹤罪，數罪併罰警察大哥你可千萬別放過他！」
忽然，陳亮又想出歪主意，倒打一耙道：
「是因爲她出軌了，那個野男人是他出軌對象，我一時衝動纔會幹出這樣的事，警察大哥你也是男人，應該能理解我吧？」
戚涿蹙了蹙眉，眸色鋒利：
「出軌證據你有嗎？再說了，你和她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你又知道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嗎？」
在來警局的路上，我長話短說和他描述了事情的經過。
所以戚涿知道陳亮是拿不出證據的。
陳亮卻不怵他，挑釁似的問他：
「那你倆認識那麼早，爲什麼沒在一起呢？難道因爲你不行？」
終於，許久不發話的警察大哥看完了監控視頻。
「米小姐，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的，請放心。」
我感激地望着他。
陳亮被銀色手銬銬走的時候，口中還不忘了大喊：
「家暴不是從輕處理的嗎！我倆就是鬧着玩的啊警察大哥！」
回我家路上，戚涿握着方向盤的手用了點力，神色不明。
我以爲他是擔心我，所以主動開口道：
「沒事的，警察會幫我主持公道，你別擔心啦。」
「嗯。」
半晌，他又主動開口：
「對不起小桂，當年不告而別是我的錯。」
這確實是一道橫在我倆中間的無形的牆。
如果他不說清楚，我們也沒法再有進展。
可我等了很久，他仍然沒再開口。
剛回到家，貓巴巴地湊過來。
【貓保護了媽，貓厲不厲害！】
我蹲下摸貓，真心誇讚：
「貓真厲害！貓是媽的小騎士！」
貓有些羞赧地用屁股對着我。
【咳咳，貓也沒那麼厲害啦，貓只是比爸強了一些。】
……
不出三日，警局給出了判處結果。
「ƭű̂ₓ數罪併罰，拘留一個月，罰款兩萬元。」
我將這個事報告給了部門經理，她還幫我申請了補償金換一部新手機。
我和戚涿的關係也就這麼不明不白、不鹹不淡地擱置着。
直到這次出差，地點是我老家，部門經理允許我完成工作後回家探親。
戚涿作爲項目經理，我隨他一起出差，同行還有兩個同事。
陪戚涿回家收拾東西時，我聽見貓激動地說：
【太好了，媽和爸終於要砰砰砰了嗎！】
【貓知道，到時候媽的肚子會鼓個大包，貓就有妹妹或者弟弟了！】
【不枉貓苦心撮合媽和爸！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蛋撻你……
算了，小貓咪終究不懂大人的事。
有時候相互喜歡也不一定能在一起的。
成年人的世界不止有感情二字。

-7-
我和同事小高被分到同一個房間。
「你家這邊有什麼好喫的好玩的，快給我做份攻略！」
「沒問題！」
跑了兩天業務，戚涿每次想和我說話都被人打斷。
雖然我也懷疑過，他是不是想和我聊聊當年的事。
轉念一想，也可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或許貓說的也不是真話呢，畢竟貓又不識字。
我和戚涿之間，也可能只是有緣無分。
三天左右，我們達成了合作。
還剩兩天，小高和小桃要拿着我給的攻略去實踐。
我挑了挑眉：
「那你倆不帶戚涿啊？」
小高：「他跟個冰山似的，天天一言不發，我倆把他當人形空調啊。」
小桃：「你覺得他像是能和我倆玩到一塊去的人嗎？」
雖然在心裏我小聲反駁了她倆兩句，可戚涿在公司給人的感覺確實如此。
不苟言笑。
一本正經。
可他在大學的時候完全不是這樣的。
到底是爲什麼變成這樣了呢。
下午回家，我媽給我做了一桌子飯菜。
我喫得正香，她笑眯眯地盯着我，看起來另有所圖。
難不成這麼豐盛是鴻門宴啊？
「在公司過得怎麼樣？」
我叼了塊排骨：「……挺好的。」
我媽又給我夾了塊雞翅：
「有沒有合適的男生相處看看？」
腦海裏浮現出戚涿的臉。
我搖搖頭：「……沒有。」
我媽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摔筷子：
「我就知道，你今年都 28 了，什麼時候能帶回來個女婿讓媽高興高興？」
我撇撇嘴，沒有理會她的話。
剛夾了塊豆腐，又被她一拍桌子震掉了。
「你說你，從小到大什麼都好，怎麼就是找不到對象呢？我看你根本就沒用心。」
我嘆了口氣，告訴她：
「媽，感情的事不能強求啊。」
我媽使出苦肉計：
「你爸走了之後，我的心裏頭就只惦記你。」
我邊「嚼嚼嚼」邊回她：
「你不是還經常跟你那羣老姐妹打麻將嗎？」
我媽換了個方向：
「我一到晚上就失眠，睡不着覺，成天成宿盼着你能找個好男人，能有個好歸宿。」
小桂大夫給她開了個藥方：
「媽，你要是實在睡不着就找個夜班上吧，五十多歲還是奮鬥的好年紀！國家現在都延遲退休了呢，你這也算是響應國家號召。」
我媽惱羞成怒道：
「我不管，反正我讓你大姑給你找了兩個相親對象，你明天趕緊去給我喫個飯！」

-8-
和陌生男人面對面坐着的時候，我的腦海裏閃過很多念頭。
在男人和我說，他主外，我主內，一個月給我兩千塊錢，還得給他生兩個大胖小子的時候，我忍無可忍。
給小高發了條微信：
「快救救我，我在相親，你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把手機扣在桌面上。
我皮笑肉不笑地對着男人道：
「哥，大白天咋就做上夢了？幾粒花生米啊，醉成這樣？」
男人沒生氣，反而有商有量道：
「我知道你們這些二十多歲的小丫頭心高氣傲，條件還可以談的嘛。」
我抱了抱拳：
「不用了哥，我配不上你，祝你找到更好的人。」
我忍不住看了眼手機。
小高咋不給我打電話啊。
難道是和小桃玩得太嗨了沒時間看手機。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我咋把這條消息發給戚涿了。
現在還超過兩分鐘了，撤也撤不回去。
男人還在我面前滔滔不絕：
「你啊也別太自卑了，我感覺咱倆這條件挺合適的，你要同意的話，彩禮我能出八萬八，你都 28 了，快成大齡剩女了，在相親市場上，這個價已經夠可以……」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視線上移是優越的腰臀Ṱŭ̀⁴比，精緻到一絲不苟的西裝，和一張下海掛牌五萬起的臉。
是戚涿！
他拿出一張卡，放到男人面前：
「卡里有十萬，把這個座位讓給我。」
男人臉色變幻莫測：
「座位也不是不可以讓給你，但密碼你得先說清楚……」
我剛要張嘴阻攔，戚涿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極具壓迫感。
「密碼四個 0，快滾。」
男人屁滾尿流地跑了，留下我一臉慍色。
「戚涿你瘋了？十萬塊就這麼給他了？有錢沒處花是嗎？」
戚涿卻一臉淡定：
「沒啊，卡里沒有十萬，我胡說的，好像就幾百塊錢吧。」
「而且密碼也不是四個 0，哪個腦袋被驢踢的才這麼設密碼。」
我怔了幾秒，忍不住樂了。
好久沒見他這麼孩子氣的時候了。
「是嗎？那你剛纔爲什麼一副拿着這張卡離開我的女人的樣子。」
戚涿也頗爲忍俊不禁：
「電視劇裏不都這麼演嗎？我也想試試而已。」
對視的瞬間，我忽然感覺心悸得厲害。
彷彿我們還是在大學校園，沒有對謀生的需求和未來的顧慮，只要能看到彼此的笑容就無比喜悅。
「你什麼時候來的？」
「那男的說彩禮能出八萬八的時候。」
我沒細聽，沒想到卻被戚涿撞個正着。
「我就是應付我媽來的，並不是真的想相親……」
我的話被戚涿打斷，他目光灼灼：
「小桂，那你真實的標準呢？你喜歡什麼樣的人？你看我有沒有機會呢？」
見他是認真的，我翹起了二郎腿，重心往後靠了點。
「戚先生，我們是不是還有歷史遺留問題沒解決呢？」
「好，我現在就和你坦白……」
忽然，桌前又來了個男人，拿着手機問我：
「你好，你是米桂小姐嗎？我是你的相親對象。」

-9-
空氣凝滯幾秒。
戚涿眉角跳了跳，眼神犀利地瞪着他。
我禮貌地勾了勾脣：
「不好意思，我已經和上一位牽手成功了，所以今天就這樣吧。」
男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戚涿聽到我這麼說，心裏才稍稍寬慰一點。
「阿姨還挺注重效率，一個怕不成還給你找了兩個。」
我眨眨眼睛：
「你要是不抓緊，可能還有第三個，第四個~」
戚涿：「……Ṱū₁」
「我大四那年，我媽突然得了乳腺癌，家裏急需用錢而我爸卻帶着家裏所有值錢東西跑路了。」
我虎軀一震。
他才說了一句話，我心裏就開始難受了。
「然後我管家裏親戚借錢，當初我媽沒病的時候，大家都上趕着和我媽攀關係，都覺得我未來可期，我媽病了之後，人人對我們避如蛇蠍、敬而遠之。」
「只有幾個親戚施以援手，可癌症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所以我休學一年，一天打兩份工，邊還債邊給我媽治病。」
「休學那年，我怕拖累你，選擇不告訴你。因爲我覺得，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家境樣貌等等都好的人，也暗自把對你的喜歡埋葬進那個夏天。」
「後來我再復學的時候，已經得知你考研上岸，也有了新的男友。」
「再後來我撿到了剛出生沒多久就被丟在路邊的蛋撻，進了一家公司上班，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跳槽進你們公司成爲項目經理，確實是我爭取的，因爲我聽我大學室友說你在這裏。」
「也沒有奢望過和你重歸於好，只是想離你近一點，如果你過得好，我就避而遠之，如果你過得不好，我也想爲自己最後爭取一下。」
「畢竟我喜歡了你九年。」
有的人嫉妒我過得好，擅自篡改我的志願，想把我拉下深淵。
有的人卻怕拖累我，獨自一人解決一切，等了卻一切後再幹乾淨淨來找我。
我偏過頭擦擦眼淚。
雖然知道他一定有苦衷，卻沒想到他這些年過得這麼苦。
「阿姨現在怎麼樣了？」
戚涿一副苦盡甘來的樣子。
「算臨牀治癒，不過隨着歲數上漲還是有復發的可能性。」
「戚涿，你真是小瞧我了，如果你和我說這件事，我未必不願意陪你喫苦。」Ŧúₘ
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我希望能陪在你身邊。
戚涿搖了搖頭：
「就算你願意也不行，我捨不得你陪我喫苦，你應該選擇更好的人過更好的日子。」
我嗤笑一聲：
「那你現在怎麼回來了？」
戚涿大言不慚道：
「因爲現在我發現自己勉強配得上你了，小桂，我喜歡你，也解決了歷史遺留問題，所以我可不可以追求你呢？」
我斬釘截鐵道：
「不行。」
戚涿瞬間表情呆滯：
「不行？」
我起身摸摸他的臉蛋：
「寶寶，我的意思是不用追了，因爲我同意了，我們在一起吧。」

-10-
蛋撻被戚涿送到了小區裏的寵物診所。
和許醫生打視頻電話的時候，蛋撻還在和奶牛貓歡樂地玩耍。
只見蛋撻猥瑣地坐在奶牛貓身上。
然後被奶牛貓一巴掌扇飛。
我扶額苦笑，問戚涿：
「沒給蛋撻絕育？」
戚涿也很尷尬，汗顏道：
「蛋撻是小母貓，我怕絕育對它身體有傷害，所以沒……」
看來我倆出差的日子，蛋撻和新的小夥伴玩得不亦樂乎。
隔着屏幕我也聽不到它的心聲。
出差最後一天，我帶戚涿回家喫了頓飯，爲了讓我媽放心。
結果戚涿跟提親似的，買了一後備箱的東西。
我媽大驚失色：
「昨天相親，今天就訂婚了？」
我解釋道：
「纔不是這麼回事，他是我大學的學長，也是我現在的頂頭上司。」
我媽拍了我一巴掌：
「你看你這孩子，有對象也不早點和我說，整得我還欠你大姑一個人情。」
戚涿連忙爲我說話：
「阿姨，不怪小桂，是我太溫吞了，沒有讓小桂放心。」
得知戚涿家庭狀況後，我媽一拍大腿：
「啊，沒事啊，要不然讓親家母搬過來跟我住吧？我倆還能相互照料。」
我和戚涿相視一笑。
ţůₘ我小聲和他咬耳朵：
「我就說我媽比你想象中開明吧？」
問起戚涿生活狀況，他掏出手機給我媽看蛋撻。
我媽看到照片，反應很大：
「這狗我認識！是不是叫柯基？和我打麻將的老姐妹家裏有一隻, 胖乎乎的可親人了。」
我：「……」
戚涿硬着頭皮道：「……阿姨，這是我養的貓。」
「小桂也見過幾次。」
我媽打着哈哈：
「我頭一次見這麼胖的貓, 挺可愛的，一看小涿平常餵養得就好, 有愛心。」
蛋撻：善語結善緣, 惡語傷貓心。
回去之後, 我和戚涿決定同居。
反正本來就在一個小區, 搬家也方便。
我的房子也沒閒着, 正好租出去收租金了。
下半年, 兩家母親見了一次面, 一拍即合給我倆定了親。
由於我家條件比較好，我媽有養老金，我爸生前又存了很多錢給我倆花。
所以戚涿母親一直覺得自己兒子是倒插門, 對我百依百順。
婚禮當天, 我倆決定讓蛋撻送婚戒。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多虧了貓, 媽和爸纔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貓好，人也好！】
【貓今天要獎勵自己喫三個小罐罐！】
番外
我叫蛋撻, 是一隻貓。
被這個不善言辭的男人撿到後, 我發現他的生活很單調。
除了每天按時打獵給貓買罐罐外，就是在黑色小盒子裏看一個女人。
有時候笑，有時候哭。
有時候發呆, 雲遊天外。
貓精通人性。
狸大哥和貓說, 這叫愛情。
愛情會讓人哭也會讓人笑。
爸經常做夢會哭, 貓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媽。
貓會「梆梆」給爸兩拳，讓爸清醒過來。
那女人笑起來很甜, 貓很喜歡。
而且狸大哥說她是好人, 經常喂流浪貓狗，肯定會對貓很好。
如果女人和爸在一起，貓就有媽了。
於是貓決定幫爸尋找愛情。
不過貓不知道去哪裏找媽。
貓問狸大哥，狸大哥又問了附近流浪的兄弟姐妹叔姑舅姨……
最後斷言：媽和貓住一個小區。
只不過媽早出晚歸, 不太好逮到人。
於是貓每天在家苦練後空翻，因爲爸的小黑盒子說過，只要貓學會後空翻, 她就會來！
直到某天深夜，趁着爸睡着了。
狸大哥爬到窗邊示意貓去找媽, 窗戶被封住, 貓學着爸的樣子把門打開，又把門關上。
貓一路跟着狸大哥跑去找媽, 中途還摔了兩個跟頭。
一切準備就緒後，狸大哥撤離現場。
貓開始後空翻。
雖然貓翻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可貓堅信：
【功夫不負有心貓！】
【有志貓，事竟成。】
【只要貓學會後空翻，就能把媽帶回家！】
等女人湊近了些，貓發現她竟然沒有被貓的後空翻征服。
於是貓的大腦飛速運轉，又想起了狸大哥教給貓的其他招數。
狸大哥說流浪者討喫的都用這套。
先蹭蹭女人褲腳，又在她旁邊打滾，最後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一套絲滑小妙招下去。
人，你一定很爲我着迷吧。
只聽見女人冰冷的話語敲打着我的耳膜：
「小貓，你怎麼了？身上有蟲子嗎？」
怎會如此不解風情。
可惡，貓已經無計可施。
但女人又問貓是否迷路。
對了，只要假裝迷路, 她就會送我回家。
於是貓順着臺階下了。
女人抱着貓找了好幾棟樓，貓都快睡着了。
可最後時刻, 貓突然清醒過來, 跳進電梯帶領媽和爸匯合。
爲了報答狸大哥，貓還把自己的罐罐送給狸大哥一個。
不過媽後來又給貓買了好多罐罐。
媽好，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