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總裁的雙向奔赴

公司新招的總裁助理是個綠茶女。
不僅在我跟前故意裝迷糊扮可愛,還對來接我下班的未婚妻指手畫腳:
「姐姐全身的穿戴,都能造兩所希望小學了,果真是何不食肉糜呀!」
「我要是姐姐,訂婚後就在家裏備孕,相夫教子了,纔不會出來拋頭露面呢。」
說完她還衝我擠眉弄眼,「總裁,您說是吧!」
我沒有說話,轉身叫來人事總監:
「哪裏招來的死綠茶,還跟我演上霸總文學了,趕緊給我開了!」

-1-
我空降到總部當總裁第一天就被氣了個半死。
也不知道人事部門是不是喫乾飯的,竟然給我配了一個這麼智障的總裁助理。
我見過叫我「老闆」的,叫我「總裁」「帥哥」甚至「富二代」的。
可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被別人叫作「主人」,還是在公司大庭廣衆下。
「主人,這個咖啡機要怎麼開啊?」
聽到這句話,我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主人?主人!
「陸小姐,叫我總裁或者老闆就好。」我儘量壓低聲線,不讓自己笑出聲。
這裏是公司,不能失了我作爲領導的氣度。
陸軟夢的眼神從咖啡機上轉移到我身上,朝我甜甜一笑:「人家是覺得叫主人更有親近的感覺嘛。」
我頓時有些無語,招你來就是讓你工作,你是員工我是領導,還什麼親近,下了班咱誰也不認識誰就行了。
「還是叫我總裁吧。」親孃嘞,這要是出去這麼叫我,那我在這圈子的名聲非得毀了不可。
這次陸軟夢沒有堅持,兩隻腳原地蹦躂了一下,瞪大眼睛歪着頭看我:「好吧,我聽你的,主人。」
說完又立馬雙手捂住嘴,從指縫裏透出幾個字,「哦不,總裁。」
不等我再說話,她就抱起桌子上的文件,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也不知幹嗎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粉色揹帶褲,白色平底鞋,外加一個雙馬尾。
這身裝扮怎麼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個偶像劇裏面見過。
想到這兒,腦子裏自動播放起一段音頻: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 X 雨蕁!」
「第二,如果你……」
我趕緊甩甩頭清空記憶,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堂堂一個總裁還看這種劇,我這老臉還往哪兒擱啊!
唉,看這姑娘腦子不太正常的樣子,還是通知人事開了算了。
免得以後帶出去給我丟人。
Ťũ²2
一整天的時間我都坐在電腦跟前聚精會神,看起來很努力的樣子。
在打了幾把蜘蛛紙牌和 4399 小遊戲,又打開知乎看了幾篇小說後,我徹底閒了。
畢竟自家公司也沒那麼多事,還是打開監控看看大家都在幹什麼吧。
行政部不愧是公司門面,滿屏黑絲大波浪,端着咖啡刷手機,集體摸魚。
市場部很多都在打電話,一手拿文件一手打字,看起來挺忙活,不錯。
開發部,一羣禿頭老爺們兒,不想看,划走。
欸,不對,這不是我的總助嗎,感情剛纔是跑去釣凱子了?
監控裏,陸軟夢坐在開發組長工位邊手舞足蹈,不知在說什麼,一邊說一邊還給開發組長鼓掌。
最後那句脣語我聽懂了,她說的是:
「組長哥哥,你怎麼什麼都會,好厲害哦!」(機車口音)
開發組長明顯有些心花怒放,不自覺捂着嘴咳嗽了一聲,臉上兩坨紅暈。
過了一會兒,陸軟夢又蹦躂去了好幾個禿頭工位。
一樣的套路,瞪眼,歪頭,故裝驚喜地捧哏。
無一例外,這些禿頭男都不自覺露出笑容,其中一兩個看陸軟夢的眼神已經油膩起來。
我「咦」了一聲撇撇嘴,懷疑人事總監的眼睛是不是讓雞啄了。
要不然怎麼會把這種低段位綠茶招進來,而且還來給我當總裁助理?
不行,得扣他幾個點的績效纔可以,要不然他不長記性!

-3-
臨近下班時,辦公室外由遠及近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是季引章來接我了。
季引章,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現在是我的未婚妻。
我們兩家是世交,不管是私下還是公事合作,都聯繫得非常緊密。
家人支持,資產對等,我從認識她開始,眼裏就沒容納過其他人。
「季總這邊請。」行政部長親自推開門將季引章迎進來,兩人寒暄互捧起來。
雖然都是美女,甚至行政部長的低胸黑絲更加火辣,可我還是覺得穿着休閒西裝的季引章更加矚目。
從小到大,她總是能輕易吸引我的目光。
寒暄過後,行政部長識趣地關門走了,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我與季引章。
桌面上早已放好了我泡的茶水:「嚐嚐吧,今天剛到的。」
季引章拿起茶杯輕輕放在鼻下聞了聞,一飲而盡:「頂尖的金瓜貢茶,郭總破費了。」
我用大拇指頂了下鼻子,揚起眉頭:「那是,不是好東西我能拿給季總嘛!」
互相調侃完對方後,我倆看着彼此相視一笑。
自從她去歐洲考察新項目,我和她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見面了。
她看起來神采奕奕,好像那些熬夜改方案、通電話、定金額這些耗神的事都沒有影響到她。
從學校到社會,她永遠是那個能風輕雲淡地掌控全局的人。
不愧是我媳婦兒!
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貴婦禮盒遞給她,不論她有多抗造,我自己的媳婦兒我自己必須疼着。
看到禮盒,她瞬間露出笑臉,不是那種公事上的標準微笑,而是打心底發出的笑。
季引章接過禮盒打開翻看,聲線都染上了開心:「這些等私下再給我就好嘛。」
我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子:「因爲想早點拿給我的蕊蕊啊。」
蕊蕊是季引章的小名。
季引章雙手搭在我肩膀上,蜻蜓點水般掠過我的脣角:「謝謝果果。」
我大名叫郭棠,小名果果,一般私下我和她都會稱呼對方的小名。
我沉浸在幸福中,剛要張口說話,門一下子被推開。
「總裁,我……」
是陸軟夢。

-4-
我和季引章尬在原地,這該死的蠢貨,都不知道進來要先敲門嗎?
季引章僵硬一秒後率先鬆開了我,落落大方地坐在沙發上繼續品茶。
我咳了一聲,皺眉問陸軟夢:「什麼事?」
陸軟夢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總裁,人家不知道有客人來……」
陸軟夢兩根食指一戳一戳,語氣中充滿委屈,好像那個闖進來打擾別人的罪人是我一樣。
我心裏煩躁不想理她,跟這種綠茶蠢貨說話,只會降低我的檔次,只盼着她能識趣自己出去。
沒想到陸軟夢道完歉,非但沒有走,反而還朝着季引章蹦躂過去。
我真懷疑她是不是腿有問題,是不是不蹦躂就不會走路了?
她本身也不瘦,有些嬰兒肥,這樣故作軟妹,在我看來不會顯得可愛,只會覺得是個腦筋有問題的智障兒。
「這位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好Ṱū́⁻有氣質呀!」陸軟夢一把拉起季引章的手,吹捧起來。
「謝謝,你也很可愛。」季引章掛起一貫的得體笑容,不動聲色地抽出手。
陸軟夢像在觀摩一件藝術品一般,眼睛在季引章身上上下流轉。
「漂亮姐姐,我是主人的助理,以後你來了可以找我通傳哦。」
陸軟夢剛說完又突然捂起嘴,「哦不,是總裁。」
「總裁說了不讓我在明面上這麼叫他的……」
次奧,這死綠茶,竟然這麼說,這不得讓我未婚妻誤會啊!
故作嬌柔的可愛,內裏帶着宣示主權,看來這綠茶婊對季引章有着莫名敵意。
我剛準備懟這個死綠茶,季引章向我投來一個眼神。
「我是天印科技的總經理,季引章,幸會。」
天印科技,行業中的巨頭,我不信陸軟夢沒聽過。
果真,聽到季引章這麼說,陸軟夢又一次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
「季總,久仰大名,你和張總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這死綠茶說話怎麼這麼不中聽呢,搞得我和季引章訂婚是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一樣。
「季姐姐,你的品位真好,一看就是高定西裝,得不少錢吧。」
不等季引章回話,陸軟夢話鋒一轉。
「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孩子喫不上飯,上不起學,姐姐可知道,你這一身衣服,都能造兩所希望小學了。」
這死綠茶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們有錢人嗎?不說我們的公司,但凡有些產業的公司,爲了好名聲,誰不是每年大把大把地捐款呀。
季引章給我拋來個少安毋躁的眼神。
「陸小姐不用擔心,我資助的第十五個希望小學再過一個月就可以招生了。」
季引章饒有興致地看着還在憤憤不平的陸軟夢,「陸小姐這麼有愛心,一定也捐了不少吧,有興趣入股我的基金會嗎?」
陸軟夢彷彿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開始抽噎起來。
「季姐姐別誤會,夢夢……夢夢就是見不得有些人還貧病交加,有些人卻紙醉金迷……」
陸軟夢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兩行淚還掛在臉上。
「我知道季姐姐年輕有爲,和我們總裁郎才女貌,可是夢夢覺得,女孩子一旦有了婚約,還是迴歸家庭的好……」
我的拳頭已經越握越緊了,反觀季引章,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掛着淡淡的笑。
這些小卡拉米,完全影響不到她的情緒。
「人各有志,我祝陸小姐早得良緣。」
聽到季引章這麼說,陸軟夢的抽噎聲更大了,無助的眼神向我投來:
「總裁,夢夢只是太在乎你了,如果說錯了話,請季姐姐不要見怪。」
說到最後,陸軟夢已經泣不成聲,捂着臉跑出辦公室。

-5-
看見陸軟夢走了,我終於沒忍住爆出粗口。
「草!」
我立刻撥通短號打給人事總監,讓陸軟夢明天不用來了。
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陪她演霸總文的!
電話剛撥出去,一隻手按下了掛斷鍵,是季引章。
我疑惑地看着她。
「果果,留下她。」
此時此刻,連我的眉毛都充滿疑惑,我摸了下她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季引章笑着打掉我的手:「我說留下她。」
「陸軟夢,是我妹妹。」
信息量有些大,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季引章很認真地看着我:「陸軟夢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我與季引章從小一起長大,從來沒聽過她還有個妹妹。
雖然季伯伯這人有些重男輕女,總想要個兒子繼承家業,不然不會把女兒的名字叫引章。
可季伯母年輕時落下了病根,這麼多年名醫沒少看,也沒再生下一兒半女,季伯伯就漸漸歇了生兒子的心思。
現在,我的未婚妻突然告訴我,她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我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
季引章自嘲一笑,語氣中滿是苦澀:「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有必要告訴你嗎?」
我上前將季引章抱在懷裏,再過不久她就要成爲我的妻子。
即使女強人如她,在外指點江山目空一切,可對內,對我,她是小鳥依人的,是我此生最愛的知己、伴侶。
過了一會兒,她心緒漸漸平和,坐下來對我說Ṱů⁼起陸軟夢的事。
原來季伯母生不出兒子,季伯伯一直心存焦慮,在一次試管失敗後,季伯伯借酒消愁,在一半清醒一半迷糊的狀態下,跟自己的助理睡了。
季伯伯覺得愧對自己的妻子,給了助理二百萬,讓助理離開這座城市。
助理不敢不答應,帶着錢去了外地,這麼多年一直杳無音訊。
直到七年前季伯母去世後,這助理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消息,聯繫上了季伯伯。
季伯伯這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私生女。
親子鑑定後確認的這個私生女,就是陸軟夢。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陸軟夢的存在的?」
季引章回答:「七年前。」
也就是說,從季伯母去世後,助理第一次聯繫上季伯伯開始,季引章就發現了這件事!
可七年前,她纔剛上大學呀!
季伯母去世後,季引章整個人都暴瘦了一圈兒,一陣風吹來都能把她吹走。
那段時間,她像一隻失了精氣神的布偶娃娃,眼神絕望又空洞。
我怕她做傻事,天天陪着她,努力逗她開心,帶她去世界各地旅遊散心。
媽媽的死和爸爸出軌的證據擺在面前,即使有我在身邊,我也不敢想象她當時是怎麼走出來的。
我一把抱住季引章,兩條手臂狠狠發力,彷彿要將她嵌入我的身體裏。
「蕊蕊,對不起,是我沒有及時察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季引章拍着我的背反過來安慰我:「沒事了果果,都過去了。」
平穩心情後,我問季引章:「蕊蕊,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爸年齡大了,糊塗了,派出這麼個不成器的廢物跟我打擂臺,那我怎麼能不如他的願呢?」
她緩緩站起身看着我,眼睛裏的決絕清晰可見,還夾雜着幾分玩弄獵物的興奮感。
「既然她要跟我搶未婚夫,那我們就陪她玩玩,來個甕中捉鱉,怎麼樣?」

-6-
第二天我一進辦公室,就看到陸軟夢頂着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睛,魂不守舍的樣子。
「總裁,昨天是夢夢不懂事了,你原諒夢夢好不好?」
陸軟夢操着一口軟軟萌萌的聲音向我道歉。
這聲音,跟便祕了似的。
我心裏吐槽完,面上不動聲色「嗯」了一聲。
陸軟夢拿不準我是什麼態度,默默站在原地摳手ƭù⁶指頭。
我看着電腦隨便點了幾個文件,假裝很忙碌:
「你去找財務部長把這個項目的預算報表要一下。」
「好的,總裁。」又是委委屈屈地一聲。
「用雞蛋敷一下臉。」
陸軟夢忽地一下轉過身,眼睛又瞪得老大,眼睛裏的錯愕慢慢轉變爲驚喜。
「謝謝總裁,夢夢知道啦!」陸軟夢說完之後又一蹦一跳地走了。
她並沒有看到我眼裏的嫌棄,應該還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套路里,以爲是個男人就喫她這套。
往後的幾天裏,不論陸軟夢做事有多離譜,我都會極力忍耐,看着她像個小丑一樣上躥下跳。
作爲一個霸總,要時刻維持高冷人設,除了開會,其餘時間我都不怎麼說話。
但陸軟夢找我說些有的沒的,我還是會很給面子地稍微回應幾句。
包括但不限於:「嗯」「哦」「行」「隨便」。
但即使只是這樣,陸軟夢也像喫了蜜蜂屎一樣,表演得更加賣力。
聲音越來越嗲,講話越來越機車,時不時仰頭瞪着眼睛「不靈不靈」地看我。
好像有那個眼病似的。
尤其是在開會作彙報總結的時候,她看我那眼神簡直要拉絲。
會議結束時,人還沒走光,她突然大叫一聲:「總裁,你怎麼這麼厲害ƭù⁺!」(機車口音)
其他人礙於我的面子忍着笑沒發作,一個個憋得面紅耳赤趕緊逃離這修羅場。
行政部長走之前給我留了個懂的都懂的眼神,笑嘻嘻地離開了。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跟喫了蒼蠅一樣噁心。

-7-
下班後,我趕緊逃離了這個令我窒息的辦公室。
啓動蘭博基尼,撥通電話準備叫季引章出來喫飯。
打了一遍電話,沒接。
我的蕊蕊,估計又在拼命工作。
她一工作起來就廢寢忘食,長久下來鬧得胃也不好。
我得去給她買些夜宵,免得工作結束後找不到喫的又隨便對付兩口。
我剛出地庫準備加速,陸軟夢突然從一旁冒出來,嚇了我一大跳。
我降下車窗一臉凝重地看着她,用眼睛詢問她有啥事兒。
「總裁,你可不可以帶夢夢迴家,夢夢的啾啾沒電了。」
我順着她的眼神看到電動車棚裏,一排排電動車,其中有一輛粉色的貼着各種卡通貼紙帶着毛絨裝飾的,估計就是她的。
她以爲我沒聽懂,又嗲聲嗲氣地解釋道:「啾啾是夢夢的電動車啦,喏,就是那輛粉色的。」
我更加無語了。
我可以忍受傻子,但我不能忍受傻逼。
爲了我季引章,我忍!
一路上,陸軟夢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吵得我頭疼,淨說一些沒有營養的話。
我被擾得不厭其煩,一路都皺着眉頭。
等事情結束後,這坐墊也得換了,不想愛車留下愚蠢的氣息。
「總裁,我們去喫飯吧,夢夢家樓下有一家特別好喫的拉麪館。」
說完又湊過來看着我,「夢夢請客哦。」
「不去。」
「也是,總裁喫慣了山珍海味,怎麼會喫貧民的食物呢?」
我沒工夫聽她胡扯,一腳油門轟到她家樓下。
「你該不會是怕季姐姐喫醋吧。」
好傢伙,還會用激將法了!
陸軟夢又開始自言自語,給我灌迷魂湯。
「季姐姐有錢又有氣質,身邊圍繞的男人一定很多吧。」
「不像夢夢,除了工作和總裁,夢夢都沒有跟別的男人說過話的。」
不是吧大姐,你怎麼張口就來啊。
前幾天去開發部釣凱子、搔首弄姿的那個人難道不是你嗎?
「夢夢還是覺得女孩子得自尊自愛,有了喜歡的人,就不能再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了。」
好傢伙,她是不是覺得有錢人都生活在封建時代?
這是受了多少荼毒啊!
要不是我接受過良好教育,我沒準還真信了她的鬼話。

-8-
拉麪館,兩碗牛肉麪。
一碗十八元,碗裏四塊拇指大的牛肉塊。
該說不說,味道還不錯。
陸軟夢看到我嗦面,神色有些傲嬌:「總裁今日爲了夢夢,沾染了煙火氣。」
「夢夢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
我差點一口麪湯嗆到嗓子眼。
什麼叫煙火氣,難道我他孃的是隻喝露水的絳珠仙子嗎!
拜託我是人,火鍋米飯大盤雞我也很喜歡喫。
我和季引章每次逛超市都會買很多膨化食品。
難道有錢人就不能喫碳水嗎,非得頓頓鮑魚海蔘大龍蝦,纔是人上人嗎?
這不純純有病嗎?
我是有錢但我不是傻逼,有了優惠券我也會用。
拜託別再說些無腦言論我求求你,讓我平靜喫完這頓飯。
陸軟夢很是「貼心」地將碗裏的牛肉都夾給我,兩隻手支着腮幫子看我喫麪。
一副犯了花癡的樣子。
我沒有露出嫌棄或者拒絕,要是拒絕了,大庭廣衆下不知道她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我要臉。
該死,要不是答應了季引章,我怎麼會只能在內心無能狂怒!
喫完飯陸軟夢還邀請我去她家坐坐。
我繼續Ťŭ₍維持霸總人設,頂着一張面癱臉大步走出拉麪館,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再不走,拳頭就硬了。

-9-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車裏的小鏡子肯定陸軟夢故意留下的。」
「果果發誓所說的都是真的!」
我也瞪着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萬分誠懇又帶點崇拜地看着季引章。
季引章給我一記栗暴:「再學她說話,就罰你和她舌吻。」
「該死的女人,你太心狠了!」
季引章哈哈大笑:「如果真是這樣,那估計陸軟夢會求之不得呢。」
「我,我不要,我是一個潔身自好,冰清玉潔的男孩子,除了我的蕊蕊,我誰也不要。」
我在季引章腦門狠狠一吻,「該死的女人,你這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別妄想逃離,不論到天涯還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
「我要讓你知道,整個 A 市到底誰做主!」
刀削般的面龐,露出嗜血而又冷酷的表情,三分譏笑五分深情。
季引章一把拿起枕頭甩在我身上:「吔屎啦你!再偷看我手機裏的小說,看我不打死你!」
我一邊跑一邊大笑:「哈哈,要是讓大家知道堂堂女總裁還看霸道總裁小說,那你的形象可就沒咯!」
「男人,你是在玩兒火!」
「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說吧,想要什麼獎勵。」
最終,我被季引章摁在牆上,刻意發出被鬼捏嗓子的氣泡音:
「中國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爲俊傑……」
我反手將她抵在牆上,四目雙對,此時,我們眼中只有彼此。
落地窗外明珠燈塔閃耀非常,巨幕上閃耀着一行赤裸裸的表白:
「我永遠愛蕊蕊」。
之後幾天,我和季引章沒有見面。
她忙她的,我忙我的。
實際上我也沒啥忙的,公司一切運行正常。
我最要緊的是幫她看着陸軟夢。
季伯伯這人也是老糊塗了,季引章雖然是女的,可不論樣貌和能力都是頂頂拔尖兒的。
從小到大就是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從幼兒園起,她就沒得過第二名。
我不明白季伯伯爲什麼非要派出這樣一個綠茶婊私生女來給季引章添堵。
自從季引章接手自家公司,公司全年業績幾乎翻了五六倍。
公司從上到下沒有不服她的。
按理說季伯伯應該高興纔是,難道是……
季伯伯的靈魂被壓制了嗎?
被系統支配的人雖然有自主意識,但是如果不按照系統的指定去攻略,就會被系統抹殺人格。
難道說!!我所在的世界只是一本小說,而我和季引章只是惡毒男女配角,陸軟夢纔是心機女主?
天!!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甩開腦子裏的這些想法。
我發誓,以後絕對不再偷看季引章手機裏的小說。

-10-
按理說在自家公司上班,還是高高在上的總裁一職,我應該是無比輕鬆的。
可爲什麼每天我一來公司就感覺上班如上墳呢?
哦,原來是因爲我這該死的綠茶女助理每天在我跟前晃悠。
「總裁大大,這是夢夢親手泡的愛心咖啡哦。」
陸軟夢小心遞給我,嘴裏還對着咖啡吹氣。
大姐你別對嘴吹啊,口水都進去了!
這幾天她愈發愛纏着我,眼裏的花癡越來越嚴重。
不論什麼場合都用一種崇拜的花癡眼神看着我。
搞得我很是遭罪,估計大家都在背地裏議論。
本來這種低段位的綠茶,根本不值得我和季引章如此關注。
我有一千種方法讓她永遠翻不起風浪。
可她是偏偏是季引章的妹妹,背後還有季伯伯的支持。
說白了,陸軟夢不難對付,真正要小心的是季伯伯。
可惡的綠茶女整天上班纏着我也就算了,下班我還得載着她。
天天聽她賣萌扮可愛,還得忍受她說季引章的壞話。
快下班時,我趁陸軟夢上洗手間飛快逃走。
季引章早早將車停在車庫,透過車玻璃朝我按喇叭。
「總裁大大,等等夢夢。」噩夢般的聲音再次傳來。
陸軟夢你真他孃的陰魂不散啊,你就不能多拉幾分鐘嗎?
別人都蹲廁所摸魚,一摸個把小時。
你倒好啊,你拉個屎都不超過三分鐘啊!
陸軟夢氣喘吁吁地小跑過來:「總裁大大怎麼先走了呀,都不等夢夢,壞人,哼!」
「呀,季姐姐,我們又見面啦。」陸軟夢又擺出了一貫的三連表情。
瞪眼、驚愕、張大嘴。
「陸小姐,幸會。」
「季姐姐,你是來接總裁大大下班的嗎,可是……」
陸軟夢兩根食指對碰在一起,嘴裏嘟嘟囔囔,「總裁大大要先送夢夢迴家的……」
我什麼時候答應送你回家了?
當總裁很難的,你不要亂說。
這麼多年,有沒有想過給你自己買輛車?
還沒買車,是不是自己不努力,沒賺到錢?
「沒關係,我送你也是一樣的。」
車裏氣氛尷尬,面對陸軟夢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怕我一開口就是髒話。
「季姐姐,總裁上次還帶我喫了拉麪哦,超級好喫的。」
「看季姐姐這麼好的氣質,應該沒怎麼享受過人間煙火氣吧。」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陸軟夢渾然不覺得尷尬,繼續茶言茶語。
「季姐姐怎麼還不跟總裁結婚呀,夢夢可期待你們的婚禮了呢。」
陸軟夢一雙眼睛上下打量季引章,越說越過分。
「難道是季姐姐在外面玩兒得太歡了,還收不了心嗎?」
「我媽從小就告訴我,女人終歸是要回歸家庭生兒育女的。」
「季姐姐這麼優秀,可惜不是男孩子,夢夢真替季姐姐感到惋惜。」
「唉,這女人呀,還是得生個兒子纔可靠,對吧季姐姐!」
「夠了!」我厲聲阻止。
雖然季引章多次強調讓我不要跟陸軟夢來硬的,更不能正面起衝突。
這段時間她的弱智做派我都忍了,可她千不該萬不該直戳季引章的痛處。
季引章一直沒有說話,一腳剎車車猛地停下來。
「下去。」
陸軟夢還沒反應過來:「哈?」
「沒聽到嗎,人家讓你下車。」
「你也下去。」季引章的聲音像結了一層冰霜。
這次換我錯愕了:「哈?」
豪車揚長而去,留下我和陸軟夢大眼瞪小眼。

-11-
季引章並沒有着急回家,而是去見了自己的父親季長明。
這段時間她已經查到,是自己的父親動用關係,把陸軟夢送到郭棠眼前的。
陸軟夢性子淺薄,從小到大成績也是馬馬虎虎,不是那種頭腦特別聰明的。
派這麼個人進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她不想再查了,如果親人之間做事都要防着對方,那她真的會對親情徹底失去希望。
她是恨自己父親的,沒有哪個子女能接受自己父親出軌別人。
試管生兒子是媽媽的願望,可她至死也沒有爲季家剩下一個男孩兒。
不幸中的萬幸是,媽媽至死都不知道父親有一個私生女。
她至死都以爲父親是愛她的。
如果當初那個女助理被查出來是懷的是兒子,那麼父親還會讓她走嗎?
不知道。
人性永遠經不起考驗。
季引章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媽媽死後,她對父親還是有怨氣的。
可她也不能因爲這件事,就抹殺父親對她的所有付出。
這不公平。
在這樣矛盾又無解的情況下,逃避是最好的方法。
回到家,桌上擺了兩杯茶。
父親似乎早就知道她會回來。
「丫頭,這就受不了了?」父親笑呵呵將茶遞到她跟前。
季引章單刀直入:「爲什麼?」
父親並不着急:「人最忌浮躁,喝口茶吧。」
季引章呼出一口氣,調整心態,等季長明開口解釋。
「人這輩子沒有不犯錯誤的,犯了錯誤就得承擔。」
「我曾經答應過你媽會愛她一生一世,可喝完酒犯下的渾事兒,我不認也得認。」
季引章問道:「所以你犯的錯誤,就要讓我這個親生女兒來買單是嗎?」
「讓一個低段位的沒什麼頭腦的綠茶去搞我未婚夫?爸,你不是不知道我跟郭棠的關係,他也是你看着長大的。」
說到這兒,季引章眼裏已經水霧瀰漫,她只是硬忍着讓自己不掉眼淚。
因爲家裏沒有男孩,所以自小她什麼都要做最好。
學習要第一,鋼琴要第一,馬術要第一,所學的一切都得是第一次。
她從小就知道,不管窮人家還是富人家,重男輕女的心思都是一樣的。
她的那些富豪同學,要麼家裏是一個姐姐一個弟弟,要麼就都是男孩。
這些人眼裏,女兒終歸是要嫁人的,是要給別人家生孩子的。
所以必須生兒子,因爲自古以來的觀念就是養兒防老。
「蕊蕊,你從小心思重,什麼都要爭第一,總把事情往復雜了想。」
她沒有反駁,因爲事實確實是如此。
季長明接着說:「她那樣子你也看到了,沒什麼大智慧。」
「我確實愧對這孩子,可爸爸不是一個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她提出要進董事會,被我一口否決了。」
「我說我會給她一輩子花不完的錢,讓她過人上人的生活,可她說她失去的親情,用錢補不回來。」
「後來,她提出要去小郭的公司上班,我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她就是想和你爭個高下。」
「事業家產爭不過,那就爭男人,這傻孩子打從心眼裏嫉妒你,想要奪走你的東西。」
季引章冷冷開口:「她以爲我現在得到的這一切都是偷她的嗎?」
「別忘了,她纔是那個私生女,而爸爸你是這個故事中的罪魁禍首。」
季長明的眼神愈發愧疚,常年身處高位,讓他整個人都有種生人勿近的威嚴。
可這一刻,他的臉上充滿窘迫。
「小郭那孩子我知道,他不會亂來的,所以當夢夢提出要接近小郭,我就讓她去了。」
「把她放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我放心。」
回去的路上,季引章終於放聲哭了起來。
腦子裏回放着剛剛走的時候,父親說的那句話:
「你做的我都知道。」
「蕊蕊,爸爸對不起你,但爸爸希望你幸福。」

-12-
這幾個小時,我着急得不行,給季引章打了幾十通電話,均是未接聽。
當時下車後,陸軟夢還不知好歹往我身上湊,嗲聲嗲氣地說着季引章的壞話。
這次我終於沒忍住,一巴掌糊了上去。
「啪!」響亮悅耳的一聲。
舒坦了,再來一巴掌。
誰說男人不打女人?
我今天就打了!
陸軟夢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眶瞬間紅了。
「我警告你,以後再說季引章的壞話,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忍着怒火轉身離開,生怕一個沒忍住再給她一巴掌。
我先是打車去了別墅苑,沒見人。
又去了季引章公司,還是沒見人。
陸軟夢是季引章同父異母的妹妹,那麼……
季引章在這種壓抑不住情緒的情況下,她必定是回家去找季伯伯了!
去季伯伯家的路上,我接到了季引章發來的短信:
【果果,我現在精神挺正常的,就是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看到短信,我終於放下心。
她還能對我開玩笑,說明已經想開不少了。
女強人不是任何事都不能左右她的情緒,而是能很快將自己負面情緒調整好,並且從中得到最優解。
不愧是我媳婦兒!
不過我還是打算去找她。
她說想一個人待會兒,等我找到她後不說話遠遠守着她就是了。
哦對了,還得買些滷貨可樂小龍蝦之類的她喜歡喫的東西。
等傷心完了,肯定得嘎嘎炫,化悲憤爲食慾。
走到半路,手機上發來短信。
是陸軟夢。
【想知道一切,就一個人來左西巷 186 號……】
看來今天打她兩巴掌還是有效果的,要不然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摸清她到底要幹什麼。
媽的,我要真是小說裏的霸道總裁就好了。
這樣我就可以一手遮天呼風喚雨,整個 A 市都匍匐在我腳下。
而不是忍氣吞聲,整天陪這個綠茶婊演「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戲碼。
季引章對這個妹妹的情緒太複雜了,她不允許我找私家偵探,更不允許我傷害陸軟夢。
總歸是自己的妹妹,我看得出來,季引章想和平解決,所以才一拖再拖。
親情啊,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Ŧūₒ東西。

-13-
左西巷 186 號,拉麪館還是人滿爲患。
我按照短信上的地址走進小區。
看小區環境和佈局,已經是二十年前的房子了。
季伯伯怎麼會把自己的女兒安排在這種環境住?
他不是這麼摳搜的人呀,以前我過生日還送了我套複式來着。
帶着疑惑,我走進單元樓。
門沒有關,微微開了一條縫。
我推開門,陸軟夢抱着酒瓶子,臉上兩片紅暈,嘴角還掛着瘀青。
「總裁大大,你來啦!」
說完,她又眯着眼睛搖搖頭,「不,不是總裁,是……姐夫,嘿嘿。」
我走上前看着她:「你到底要做什麼?」
陸軟夢又是嘿嘿一笑,酒精的作用讓她說話有些顛倒。
「你知道,姐夫,知道我的身世,對不對……」
「私生女,哈哈,我就是社會上人人唾棄的私生女哈哈。」
我又問一遍:「你到底要做什麼?」
陸軟夢搖搖晃晃站起身,說話聲音也不夾了。
「我是季引章同父異母的妹妹,你不覺得驚訝嗎?」
她自嘲一笑,「哈,看來這段時間只有我是那個小丑。」
我有些無奈開口:「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應該好好生活,而不是整天撒嬌扮癡,惹人厭煩。」
「現在誰還喫這一套啊!」
陸軟夢嘿嘿一笑,打了個趔趄:「嘿嘿,電視上不都是這樣演的嗎?男主不喜歡美麗多金的白富美,鐵了心要娶一無是處的闖禍精女主。」
我的姐啊,感情你自己知道啊!
「這意義何在?」
她反問我:「爲什麼做事要有意義?」
「如果真的必須有意義,那我做這些的意義就是給季引章添堵。」
「憑什麼她是繼承億萬家產的白富美,而我就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我知道我沒什麼能力,但我就是想給她添堵,事業和愛情是她最在乎的東西。」
「我要全部奪走!哈哈哈哈。」
不是,姐姐你玩兒呢?
就你這智障樣子,誰能看上你啊!
你連每個月報稅都不知道怎麼操作,你還奪走啥啊?
復仇之前,你能不能做些計劃?
就你這樣子,就算重生十次,也搞不過季引章啊!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的腦回路我確實有些不懂。

-14-
陸軟夢一步一個趔趄朝我走來,聲音又成了夾子:「姐夫,你看看夢夢。」
她朝我嘟起嘴,「夢夢難道不可愛嗎?」
「夢夢也想和姐夫在一起,讓姐姐也傷心一下,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在姐姐心中的分量嗎?」
陸軟夢逼近我,酒氣蔓延進鼻子,令我作嘔。
她張開手臂企圖抱住我:「姐夫,別裝了,你在姐姐面前那副哈巴狗的樣子,夢夢也想看。」
「抱抱夢夢好不好……」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一腳把陸軟夢踹翻在地。
我可以忍受對手的報復,但我不能忍受傻逼的自作聰明。
「陸軟夢,你簡直不要臉!」
「你以爲季引章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嗎?」
「蠢貨,蠢到可以進博物館的蠢貨!」
「只要季引章想,她甚至可以讓你在世界上悄無聲息地消失,而不是一而再容忍你在她眼前蹦躂!」
說着不解氣,我又一腳踹到她屁股上。
「不打你這死孩子,你不長記性,年紀輕輕就學會當綠茶了。」
「還是這麼低段位的綠茶,簡直丟季伯伯和季引章的臉。」
聽我提起季伯伯,她整個人瞬間不正常起來:「哈哈哈。季長明就是敢做不敢認的軟蛋,這麼多年她何曾給過我一點關注?」
陸軟夢頭髮凌亂,眼淚嘩嘩的,「你不知道吧,從小到大我上學的費用都是我媽去賣的,季長明可是連生活費都沒給過呢。」
「二百萬足以讓你活到成年。」
她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二百萬?哈哈,二百萬早就被我那幾個沒心肝的舅舅搶走啦!」
「哈哈,如果我是男孩兒,季長明會不認我嗎?他真狠心呀,得知我不是男孩兒,就讓我媽去打掉。」
「我媽呀,那纔是真正的傻白甜,她後來跟我說過,她喜歡季長明,那晚是她主動的,懷上我也是心甘情願的事情。」
陸軟夢一邊瘋笑一邊流淚,「就連她得髒病死的時候,都讓我別怪季長明呢,哈哈哈,你看看,多悽美的愛而不得啊。」
「可憑什麼,她悽美的愛情故事裏,要讓我當受害者。」
「憑什麼!!!」
陸軟夢發瘋一般朝我大吼,精神極爲亢奮。

-15-
「所以你淋過雨,就要撕爛別人的傘,是嗎?」季引章推門進來,冷聲質問。
看到季引章,陸軟夢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好啊,你還有臉來,今天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
我將季引章護在身後,陸軟夢現在是一條瘋狗。
季引章上前兩步:「這是我買的房子, 我爲什麼不能來?」
「你說什麼?」陸軟夢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季引章冷笑道:「你以爲這麼多年的學雜費真是學校給的貧困補助嗎?」
「你以爲學校霸凌你的那些人無緣無故就會向你道歉嗎?」
「你真的以爲二環邊上的小區一個月租金只要一千塊嗎?」
季引章步步逼近,「或者, 你以爲,憑你的手段就能勾引到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又或者,能搶走我的億萬家產?」
季引章用食指挑起陸軟夢的下巴, 強迫陸軟夢與自己對視。
「就算將未婚夫和億萬家產通通送你, 憑你?」
「你受得住嗎?」
陸軟夢退無可退,呆呆地看着季引章。
就是啊,這裏面水太深了,陸軟夢根本把握不住。
對視了很久, 陸軟夢也沒有說話。
她沒有想到, 這麼多年, 是自己最厭惡痛恨的姐姐一直在保護自己。
她想問爲什麼,可問不出口。
她知道自己不聰明, 淺薄, 內心滿是自卑。
所以, 她沉浸在小說裏汲取男女主人公的愛情故事,感受復仇帶來的爽感。
爲了復仇,她將所有小說裏的主人公的復仇計劃都羅列了清單, 一一分析。
很可笑吧,可事實就是如此, 她就這麼幹了。
大學裏,她學着小說主人公的穿搭和說話方式, 確實也成功吸引了一些圖謀不軌的男孩子。
於是,她很淺薄地認爲, 男人都喜歡嬌嬌弱弱需要依靠的菟絲花。
季引章嘆了口氣:「你的世界太小了,小到你以爲,人世之間只有冤冤相報這一條路。」

-16-
陸軟夢已經消失很久了。
那晚說開之後, 她已經沒臉面對季引章了。
自己的仇人成了恩人,換到誰身上也一時無法接受。
後來我問季引章:「難道你真的不恨她嗎?」
季引章看着我:「曾經有段時間我視她如死敵, 甚至想要毀掉她的人生。」
「可我父親犯的錯,爲什麼受懲罰的會是陸軟夢呢?如果她出生在一個健全的家庭,她一定也是家裏的掌上明珠。」
「她的人生從一開始, 就已經如此艱難了。」
我抱住季引章,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因爲我是男孩, 有着天然社會優勢, 可以自然而然地繼承家業。
可單單是這一步,季引章就付出了比我多很多倍的努力。
那些或鼓勵或安慰的話語如鯁在喉,憋得我只能流出眼淚。
「傻果果, 哭什麼, 相較於世間萬千還在底層苦苦掙扎的人們,我已經幸運太多太多。」
過ţû₆了幾年,季伯伯去世了,季引章徹底接管了家族產業。
距離我與她訂婚已經過去了六年, 剛開始我爸媽還頗有微詞。
可隨着她的產業越做越大, 漸漸蓋過了我家企業, 我爸媽又不吝對她的讚美。
一次燭光晚餐後,季引章有些微醺。
「你難道就不怕我超越你,然後將你們吞併?」
我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燭火映照着彼此雙眼。
「爲你,甘之如飴。」
季引章向我伸出手:「將十克拉的鑽戒拿出來吧,本姑娘答應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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