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聯姻第三年,顧文城扯了扯領帶,眉眼煩躁:
「你已經老了,二十八歲的女人,身上已經開始出現老人味,遠沒有外面小姑娘年輕鮮嫩,我身家上億總不能守着你一個人過吧?」
「所以,咱們實行開放式婚姻吧。」
我猶豫半晌:
「你不要後悔。」
他嗤笑:
「守着這潭死水似的婚姻過了三年,纔是我最後悔的事。」
後來,顧文城囂張地將年輕小雀領進了家門。
卻見我坐在沙發上左擁右抱,有條不紊地指揮:
「林凱,去給你現任哥倒杯果汁。」
「Peter,去廚房給我泡杯蜂蜜茶來,記住不要放糖。」
「小許,喊什麼叔,喊哥就行。去把你現任哥脫下的西服掛起來,再拿條毛巾擦擦臉,瞧他臉色青的,讓人以爲我平時苛待他了呢。」
年輕小雀被嚇得往顧文城身後一躲。
我眼神一亮。
一巴掌呼開礙眼的顧文城:
「呦,這兒還藏着個年輕漂亮的妹妹呢?」
「根據夫妻共同財產原則,你現在也是我的了!」
-1-
顧文城向我提出開放性婚姻後,已經接連一個月沒有回家了。
人日日宿在溫柔鄉里,樂不思蜀。
留給我的最後一條微信,還是一個月前:
【覃喬,你也該學學別的豪門夫人,怎麼當一個大度的正房。】
【當然了,你也可以隨便在外面找,而不是整天死死盯着我,做一些拈酸喫醋的蠢事。】
我摁滅了手機屏。
一抬頭,驟然發現不遠處,顧文城正帶着鮮嫩可口的小金絲雀。
這是一場賓客雲集的拍賣會。
無數藏品展示拍賣,吸引大批有錢人躍躍欲試。
顧文城能出現在這裏。
大概是想拍幾件首飾,來討佳人芳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視線。
他捏着高腳杯回眸,本是柔情蜜意的臉瞬間掛上不悅。
「姜覃喬,你竟然打聽到我的行蹤,一路跟來了拍賣會。」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最討厭女人糾纏不休的模樣,你怎麼總是不改呢?」
在他身旁,穿着一身高定禮服的丁洛洛故作善解人意:
「姜姐姐,你別誤會,顧總只是來陪我見見世面而已。」
「等拍賣會結束,他就會回家陪姐姐。」
說完,丁洛洛撅起嘴,搖晃着顧文城的手臂:
「顧總,今晚你就回去陪陪姐姐吧,好嗎?」
-2-
年輕姑娘總喜歡用善解人意和大度,來掩飾自己的宣誓主權。
我的老公回不回家,哪裏需要她來哀求?
可顧文城十分喫這一套。
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子:
「你這麼爲旁人着想,旁人可不會爲你着想一分。」
丁洛洛羞赧地低下了頭。
還不忘瞥給我一個得意的眼神。
我無視這對男女的恩愛。
如同以往,期待着詢問:
「文城,你今晚回家嗎?」
顧文城皺起眉: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掉打探別人行蹤的毛病?」
「我今晚不會回家的,你好好反思下自己的所作所爲吧。」
聽到他斬釘截鐵地說今晚不回家。
我頓時鬆了口氣。
腦海中浮現出三張小可愛的面容,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欣慰的笑。
顧文城以爲我日日問他的行蹤,是掌控欲極強。
其實,我是提前探知他的動向,好避開他與三個小可愛的會面。
這個家,他可以回,也可以不回。
但不要突然回。
畢竟撞上了……
十目相對,人數衆多。
我怕他尷尬。
-3-
拍賣會已經開始。
除了一件件藏品展示時能引起衆人的注意。
餘下時間,多數目光在我與顧文城身上流連。
豪門八卦,最引人津津樂道。
我與他門當戶對。
相親聯姻後,本是所有人都看好的一對金童玉女。
僅僅三年,卻成爲圈子裏有名的怨偶。
邁入婚姻第一年,喜歡新鮮與刺激的顧文城就開始尋找第二春。
像他這麼有錢的男人,外面多的是鶯鶯燕燕往身上撲。
起先,他還知道私下遮掩。
隨着我們爭吵次數的增加,變成如今將人大搖大擺帶到我面前。
像是要故意激怒我。
看我歇斯底里發狂,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圈子裏熟識的人曾問過他:
「你就不怕姜覃喬也像你似的,在外養小三?」
得到是顧文城的不屑一顧:
「她?」
「別說她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壓根不會找。」
「就算找,她一個女的怎麼找?」
「女人,天生在這種事上輸得徹底。我包養小姑娘,那是多金的霸道總裁;她出去找,那叫被玩爛的破鞋,免費當公交車。」
他以爲。
我日日追查他的行蹤,是因爲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不過這一刻,我突然發現。
這個人早已從根裏爛掉。
但顧文城說錯了。
標籤都是外人貼的。
在我看來,顧文城還不如公交車呢。
他充其量就是輛報廢的老爺車。
上路極其耗油不說,還要倒貼錢給開車的司機,定期維護大修。
純純的負資產。
應該早些報廢丟到垃圾桶裏,回收處理掉。
有驚歎聲在我耳邊此起彼伏,打斷我的思緒。
只見言笑晏晏的拍賣師展示出了一顆粉鑽。
細碎光芒閃爍,十分漂亮。
丁洛洛驚呼一聲,眼神黏在粉鑽上不捨得挪開:
「顧總,這顆鑽石真漂亮。」
-4-
顧文城十分樂意在佳人面前展示財力。
果斷舉起牌子競價。
拍賣師伸手示意:
「顧先生出價三千萬,還有比他更高的嗎?」
沒有人願意得罪顧家。
拍賣會一時鴉雀無聲。
我舉起手中牌子。
「姜小姐五千萬。」
顧文城輕蔑地看了我一眼:
「七千萬。」
我也來了勁,再次舉牌,加到八千萬。
粉粉嫩嫩的東西,我很喜歡。
他的臉色驟然陰沉,咬牙切齒道:
「姜覃喬,你不就是爲了引起我的注意嗎?」
「花樣百出,丟人現眼。」
他併攏兩根手指高舉頭頂:
「你不是喜歡加價嗎?」
「那今晚就讓你加個夠!」
已經有人驚呼:
「點天燈?」
顧文城衝着我嗤笑一聲:
「這顆粉鑽一定是洛洛的,今天你出多少錢,我顧家照跟!」
-5-
我懷疑顧文城最近霸道總裁的短劇刷多了。
顧家總資產不過三百億,賬面上躺着的流動資金,最多能湊出三十個億。
他想點天燈。
一顆小小粉鑽足以讓他毀掉所有現金流,讓公司在短時間內倒閉。
姜家比起顧家,確實稍遜一籌。
可這不代表我拿不出這點錢。
掩下脣邊的笑。
我毫不猶豫地舉牌:
「三個億!」
這個價格讓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佳人在側,顧文城顧不上這麼多。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惡狠狠地加了一千萬。
在這顆粉鑽被拍出四個億的價格時。
時機成熟。
我偃旗息鼓,忍痛割愛:
「顧總,這顆粉鑽,是你的了。」
以十倍的溢價購買。
他冷哼一聲,趾高氣昂地將粉鑽丟給了丁洛洛。
小金絲雀把粉鑽捏在手中,炫耀似地衝我晃了一圈:
「姐姐,實在抱歉,我十分喜歡這顆粉鑽,這次就不讓你了。」
她嘴裏說的是鑽石。
可暗戳戳地卻是在說顧文城這個人。
我白了她一眼:
「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三,就不要在大庭廣衆之下炫耀了。」
「這麼點東西就讓你眼珠子黏在上面不捨得挪開,怎麼,顧總平時是不捨得給你好東西嗎?」
丁洛洛臉色漲得通紅,只能委委屈屈地看向顧文城。
他將心愛的小金絲雀摟在懷裏,惱羞成怒:
「姜覃喬,誰允許你這麼說洛洛的?」
我沒有理會,只是又把眼神投向拍賣會。
那裏展出了一輛限量版黑色豪車和絕版手錶。
比較適合男人用。
大多數人對這些司空見慣的東西不感興趣。
我以低廉的價格拍下。
顧文城譏諷一笑:
「怎麼,知道哄我開心了?」
「你想拿這些東西來換取我的原諒,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在做什麼夢?
一輛報廢的老爺車,換顆螺絲釘都是浪費錢,我怎麼可能在他身上花一毛?
我沒有理會他。
只是掏出手機,在四人小羣裏發送了一條信息:
【今天我只拍到一輛豪車和一塊瑞士表,你們三個人不夠分怎麼辦?】
-6-
羣裏瞬間熱鬧起來。
【林凱:我要車。】
【Peter:我要手錶。】
【小許:姐姐,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的一顆真心,和今晚你一會兒回別墅,腳下踩過的第一棵小草。】
媽的。
小許又開始犯神經病。
天然小綠茶。
會勾又會撩。
但我喜歡得不得了。
【喬:放心,一會兒我就回去,你們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給你們帶回。】
拍賣會已經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結束後,我不慌不忙出門。
顧文城已經帶着小雀離去,連半分眼神都沒捨得分給我。
天空下起了小雨。
江市最近進入了梅雨期,雨水總是淅淅瀝瀝,處處黏膩一片。
我悠閒地欣賞了會兒雨景,才慢吞吞地取車往別墅趕去。
在顧文城不回家的這一個月。
三個小可愛搬了進來。
儼然成了這棟別墅的主人。
日日鬧騰個不停。
車子剛剛駛入院子,顧文城的電話不合時宜地打了過來。
我擰眉。
他今晚不是不回來嗎?
電話接通,他煩躁的聲音傳來:
「姜覃喬,你今天憑什麼說洛洛是小三?我早跟你講過,我對她是真愛,她在我心中永遠不是插足旁人的第三者!」
「你知道回來後她哭了多久嗎?」
我坦然:
「不知道,跟她睡的人又不是我。」
「想讓我第一時間知道,你讓她來跟我睡啊。」
顧文城一腔怒罵生生憋在了喉嚨裏。
我不按套路回話,令他準備好的責問都吞回肚子裏。
支支吾吾半晌後,才又硬氣道:
「這樣吧,你只要給洛洛道歉。」
「你今天拍下的車和手錶,我就勉爲其難接受。」
「然後你再接受開放式婚姻,我會每週抽出一天時間來陪你。」
-7-
坐在逼仄的駕駛室。
我思忖良久。
方向盤都被我抓出了一道道指印。
終於,我泄了氣,同意道:
「既然你堅持,那我就答應你。」
「我知道你心裏一直不願意,可我這麼有錢——嗯?你答應了?」
顧文城像是不敢置信:
「怎麼,你今天打算來一招以退爲進,讓我喫醋?」
「我告訴你,我這個人,只喜歡溫柔體貼、懂得維護男人尊嚴的女人,其她——」
真聒噪。
我不耐煩地打斷: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告訴我做什麼?」
最近三個小可愛鬧騰得兇。
偌大別墅,每天從一睜眼,就開始爭風喫醋手段百出。
我已經沒有辦法再隱瞞他們的存在了。
必須要將他們帶到人前。
顧文城以爲Ṫŭ̀ₖ所謂的開放式婚姻,是我與他,以及他的小金絲雀。
我們三人和諧共處生活。
他可以享受齊人之福,左擁右抱。
而現實是,三個人Ṭũ̂ₐ變六個人。
打麻將都能餘下倆人,負責端茶倒水偷牌打暗號。
冷清的別墅會瞬間變得熱熱鬧鬧。
我理虧,所以一直沒有鬆口他的要求。
現在他強烈支持開放。
我也只能含淚答應。
這麼大的別墅。
足夠讓我們六個人過上沒羞沒躁的生活了。
「我答應你,接受開放式婚姻。往後餘生,咱們六個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你能想得開,那就再好不過——」
顧文城頓了頓。
聲音驟然提高三個檔。
隔着手機,都能聽到他歇斯底里的狂吠:
「姜覃喬,你給老子說清楚,什麼叫咱們六個?」
「多出來的三個人是誰?」
「你給我等着,我現在就回別墅去!」
-8-
別墅裏,三個小可愛早已等候多時。
他們一擁而上,七嘴八舌:
「姐姐,我的豪車在哪?」
「姐姐,我的手錶呢?」
「姐姐,你今天累不累?我給你捏捏腿。今天外面下雨,我在廚房給你煮了薑湯。對了,我想要的小草,姐姐有沒有采來給我?」
還是小許最乖巧。
懂事的令人心疼。
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他。
別墅外,一輛邁巴赫以一百四十碼的速度滑進院子。
一個急剎。
顧文城陰沉着臉踹開車門。
連小金絲雀都甩在了身後。
人還未進客廳,惱怒的聲音就已經遙遙傳來:
「姜覃喬,你還真是花招百出。」
「洛洛說得對,你不過是爲了讓我喫醋,所以故意說自己包養了三個男人。」
「與你認識三年,我還能不瞭解你?」
「你這種漫天扯謊的做派,只會讓我更厭惡你。今天你若是不道歉——」
剩餘的話,在看清客廳的一切後,生生噎在了喉嚨裏。
此刻,我正坐在沙發上左擁右抱,好不愜意。
顧文城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身後,緊緊跟着他的小金絲雀也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愣在當場。
我早說過。
我理虧。
我有愧。
但我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十二目相對,只剩我一個人可以控場。
我坐在沙發上鎮定指揮:
「林凱,去給你現任哥倒杯果汁。」
「Peter,去廚房給我泡杯蜂蜜茶來,記住不要放糖,你現任哥的小金絲雀愛喝。」
小許沒有接收到任務指令,正攥着衣角站在原處不知所措。
大腦一短路,對着顧文城微微鞠了一躬。
露出最真誠的微笑:
「叔叔晚上好。」
「您隨便坐,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別拘束。」
-9-
這聲[叔叔],宛如晴天霹靂,劈得顧文城踉蹌後退一步。
我將溢到嘴邊的笑又吞了回去。
顧文城嫌棄我二十八歲老。
可他今年已經三十歲了。
都說男人過了二十五,就是六十五。
對於有錢有顏的顧家公子來說,他的縱情聲色,讓身體垮得十分快。
小許今年剛剛大學畢業,才二十二歲。
嫩得能掐出水來。
與疲憊初現的顧文城相比,還真像是兩代人。
我故作不悅:
「小許,喊什麼叔,喊哥就行。去把你現任哥脫下的西服掛起來,再拿條毛巾給他擦擦臉,瞧他臉色青的,讓人以爲我平時苛待他了呢。」
小許有了任務,終於長出一口氣。
小跑着上前脫顧文城的外套。
顧文城面黑似炭,一把甩開他的手,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姜覃喬,你以爲故意僱三個人來,就能讓我喫醋。」
「別傻了,這種以退爲進的招數,對我沒用!」
我忽視掉他的狂嘯,滿臉心疼地扶起被推到的小許。
厲聲質問顧文城:
「你發什麼瘋,竟然當着我的面對小許動手?」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動我的人?」
-10-
許是我太過於疾言厲色。
顧文城竟又怔在了當場。
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我:
「你……你竟然向着這個野男人?」
「注意你的用詞,」我冷臉糾正,「小許是我的真愛,是我心中永遠排第一的存在!」
顧文城臉色已經煞白。
這句話,他聽得有些耳熟。
無數次他摟着丁洛洛,都會義正嚴辭地告訴我:
「洛洛是我的真愛,她在我心中永遠排第一位!」
小許善解人意地搖了搖我的胳膊:
「許是姐夫沒注意才推了我一把,姐姐,我不疼,你不要因爲我與姐夫置氣。」
「我家裏窮,自小受委屈習慣了,這點事不算什麼。」
他瘦弱的身體貼在我身上,讓我心頭的愧疚又增添幾分。
小許身材偏瘦小。
我第一次見他時,就心疼得不得了。
喝酒的爸,生病的媽,以及獨自挑大樑、連個分擔的兄弟姐妹都沒有的他。
我不疼他誰疼他?
我拍了拍他的手:
「你的委屈,姐姐都知道,一會兒姐姐給你轉五百萬零花錢。」
「還有,二樓南向你住的臥室裏,要是還缺什麼,姐姐給你買。」
顧文城再次驚呼:
「二樓南向臥室,那不是我住的房間嗎?」
-11-
對。
是他住的。
二樓南向臥室只有兩間。
一間是我的,一間是他的。
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但他一個月沒有回來了。
三個小可愛搬入別墅的第一天,不約而同地都看中了顧文城的房間。
無它,只是因爲離我最近。
三人大打出手。
最瘦弱的小許第一個淘汰出局。
我於心不忍,果斷揮手讓小許入住。
很快,顧文城所有的東西都清了出來,丟到了一樓雜物間裏。
一直站在身後的丁洛洛替金主抱不平:
「姜小姐,顧總纔是你老公,你怎麼能讓別人住他的房間呢?」
她不提醒。
我差點忘記顧文城是我聯姻老公的事實。
小金絲雀明顯換了衣服,不似在拍賣會那一身累贅的晚禮服。
而是套了嬌俏的鵝黃連衣裙。
我雙眼一亮,一把推開顧文城:
「呦,這兒還藏着個年輕漂亮的妹妹呢?」
「根據夫妻共同財產原則,你現在也是我的了!」
「我如今周天還閒着,要不這一天排給你?」
丁洛洛被嚇得往後一躲。
顧文城已經忍無可忍:
「姜覃喬,你真是太過分了!」
「洛洛可是我的真愛!」
我寬慰道:
「真愛我有三位,數量上完勝你。爲了公平起見,我那三位都可以伺候你。」
林凱最先反應過來,捂着屁股後退一步:
「姐姐,這活我不接啊……除非加錢……」
我白了他一眼,無視顧文城黑如鍋底的臉:
「一樓還有兩間雜物間,這是別墅裏唯二的空房間,僅一牆之隔。我一會兒讓人收拾下,你和小雀一人一間。」
「咱們六個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12-
顧文城鐵青着臉,拉着我一頭鑽進邁巴赫。
將身後一堆爛攤子拋之腦後。
看樣子,這棟別墅他不打算要了。
車子開得飛快,來到江城比較有名的一家咖啡店。
靜謐的夜晚,夜間不打烊的咖啡店裏,逸散着苦澀的咖啡香。
這裏,曾是我們剛結婚時最喜歡來的地方。
那時,彼此尚有幾分新鮮感,我們也曾有過一小段充滿甜蜜的時光。
可惜,那點好感僅僅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顧文城像是一瞬間老了十歲。
頹廢又失落。
在咖啡端上桌的那一刻。
他斟酌良久,疲憊的雙目緩緩睜開,聲音沙啞:
「覃喬,你贏了。」
「我知道,你今天安排這一幕,是爲了報復我。」
「我知道錯了。」
「以後我會和丁洛洛斷掉,然後咱們倆好好過日子,成嗎?」
我盯着他不復昔日神采的眸子。
那裏只剩下無盡的落寞。
顧文城像是真的要與我好好過。
可我並不願意。
「文城,你有你的不甘心,沒有讓真愛成爲顧太太,我懂。」
「可我亦有自己的意難平,你明白嗎?」
「既然你已經提出了開放式婚姻,我也答應了,那我們就這樣走下去,不好嗎?」
我的意難平實在太多了。
林凱的眉眼裏,裝着我最愛的星辰大海。
Peter 高挺的鼻樑與清晰的下頜線,宛如古羅馬的雕塑,讓我一見鍾情。
而小許,文文弱弱,膽子又小。
我發誓要好好保護他。
沒有將他們三人接進門,一直是我的意難平。
現在遺憾撫平,我爲何要讓步?
顧文城頻頻搖頭,不願接受:
「你一個女人,怎麼能包養別的男人……」
我並不讓步,盯着他緊蹙的眉眼:
「哦?你嘴裏的開放式婚姻,難道是讓我在家中貞潔如玉,而你在外花天酒地?」
-13-
心思被戳穿。
顧文城臉色唰地紅了。
他一直以來做得過分,不過是篤定我會永遠留在家中,守着一盞孤燈,默默等他歸家。
我不喜歡等待的生活。
最初,他第一個夜不歸宿的夜晚,我嘗試了等待的滋味。
百爪撓心,酸澀難忍。
我起身開車去了江城的酒吧。
在那裏,我遇到了被人欺負的小許。
賣酒籌錢給母親治病的他,正被人狠狠往嘴裏灌酒。
我當即給顧文城發了條微信:
【文城,你今晚回家嗎?】
他很快給我回復:
【你知不知道,你查崗的樣子很煩啊,我這幾天都不會回家了,你自己反省下吧。】
真好。
我安下了心。
把受傷的小許接回家照顧。
自那時起。
每次別墅裏有人陪我時,我都會提前詢問顧文城。
微信裏密密麻麻的查崗。
在他眼中,是愛得死去活來的表現。
卻是我的放縱與狂歡。
顧文城聲音裏幾乎帶了哀求:
「覃喬,我們好好過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咱們是聯姻,身後關係着兩家的合作。明天還是我媽生日,咱們得在她面前維持恩愛,穩定兩家的關係。」
我微微一笑,用昔日顧文城對我說過的話反擊道:
「恩愛?裝裝樣子不就行了?」
-14-
這一晚,我們誰都沒有回別墅。
顧文城在咖啡店坐到很晚,才拖着疲倦的身子住進酒店。
而我歇在了自己婚前名下的一套公寓裏。
然後窩進柔軟大牀,不顧某個人的微信大段小作文。
在四人羣中聊得不亦樂乎。
次日一早,顧文城頂着下巴上的青黑胡茬,開車接我去顧家。
我施施然拉開副駕。
奇怪的是,這次上面竟然沒有坐着小金絲雀。
記得去年顧母生日時,丁洛洛坐在副駕,笑得狡黠:
「姜姐姐,我暈車,不如副駕就讓給我吧,好嗎?」
顧文城也附和:
「覃喬,一個座位而已,你都這麼大年紀了,就讓讓小姑娘吧。」
「後排一樣坐人。」
我冷笑盯着這二人一唱一和。
打電話喊了一輛破舊的三輪車來。
然後讓保鏢把小金絲雀丟進三輪車斗裏。
自顧自地坐進副駕,冷漠地丟下句:
「暈車就去坐三輪。」
「要不然,就給我跟在車後面跑!」
那一天,青着臉的顧文城開車帶我回了顧家。
小金絲雀被三輪車顛了五十公里的鄉道。
以及繞了十二公里的盤山路。
吐了足足三次。
最後到達顧家老宅,人還剩最後一口氣。
顫抖着雙腿從三輪車上爬下,拎着髒兮兮的高定裙襬窩進顧文城懷中時,哭到幾近昏厥。
見我盯着副駕發愣。
顧文城強打起精神,賠笑着:
「你放心,這是顧家的家宴,我不會帶外人。」
-15-
家宴有些冷清。
顧母冰冰冷冷的眼神在我身上掃了幾個來回,然後又垂下眸子。
她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娶了一個強勢女人回來。
在她的設想裏。
我該三從四德,天天守在別墅。
像只阿富汗獵犬。
打理好一身皮毛,光鮮亮麗,然後敏銳地潛伏在別墅中,等她的寶貝大兒子一邁進別墅,我會第一時間捕捉到動靜。
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上前——
給她尊貴的兒子換拖鞋遞毛巾。
昨夜的事,她已然知曉。
但又礙於我並不是貧民窟的小白花,無法隨意搓扁揉圓,還是要顧及兩家的顏面,只能旁敲側擊:
「覃喬啊,你的事,我聽說了。」
我抬起興Ṫū⁵奮的眼:
「那……媽,你覺得我那三個小可愛,哪個最好?」
顧母一口粥卡在嗓子裏,劇烈咳嗽。
她終於撕下僞裝,一拍桌子:
「你怎麼可以在外面包養男人呢?還是一次性包養了三個!」
「這都是您兒子教導有方。」
「我兒子是男人,你是女人,能跟他比嗎?」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確實沒法比。」
「您兒子包養金絲雀,一年最少三千萬打底,這還不算額外拍賣首飾的錢,這麼多錢砸下去,外面的女人才樂意跟他。」
「我不一樣,我一分錢不掏,照樣有男人死心塌地地跟着我,比如說小許。」
「二者相較,您兒子要多多努力提升個人魅力纔行啊,畢竟三十歲的男人了,有老人味了……」
最後的尾音,我拖得格外長。
顧文城受傷的神色落在我身上:
「覃喬,我一定會和丁洛洛徹底了斷的,咱們往後好好過日子,都別鬧了,行嗎?」
顧母氣急敗壞:
「我們顧家比你們姜家有錢,你本就該做小伏低,好好伺候我兒子。」
我來了興致:
「媽,照您說的,要是顧家破產,你兒子豈不是要低三下四被我掃地出門?」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顧家怎麼可能破產?」
話音剛落,顧文城的手機響起。
這次,打電話的人不是丁洛洛。
我清楚地聽到,電話裏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董事長,顧氏資金鍊出問題了,您快來公司一趟吧。」
-16-
顧文城在拍賣會一擲千金,瀟灑地露了臉滿足虛榮心。
可本就資金緊缺的顧氏,昨夜因爲一大筆訂單出了問題,回款遙遙無期。
資金鍊在一夜間斷裂。
宛如一條被拉抻許久的鐵鏈,某一環再也支撐不住,碎成粉末。
剩餘鐵環也都紛紛偃旗息鼓。
這個時候,聯姻的重大意義體現出來。
焦頭爛額無法挽回頹勢的顧文城,在迴天乏Ťũ₆術後,終於撥通了我的電話。
此刻,我正窩在自己購置的別墅中,在手機響了無數次後,一把扯掉矇眼巾,不耐煩接通。
顧文城卑微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覃喬,你現在在哪套房子裏?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你。」
「顧家現在出現了危機,你看能不能先拿十個億給顧氏注資?」
「等顧氏活過來,我再把錢還給你。」
「對了,你現在在忙什麼呢?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你了。」
我剛要回話,不遠處小許從臥室探出腦袋:
「姐姐,我藏好了,來抓我呀!」
-17-
電話另一頭靜得可怕。
風雨欲來。
果然,下一秒顧文城破口大罵:
「姜覃喬,你有沒有點廉恥心?我當時才找了一個而已,你居然一口氣找三個!」
轉瞬間,他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好了,我沒有心情陪你鬧。」
「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折騰了這麼久,也不過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你先拿錢給我,等這事完了,我答應你,一定與你好好過日子,咱們倆再也不分開了。」
我滿臉疑惑: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與你好好過日子了?」
顧文城聲音多了幾分篤定:
「覃喬,咱們好歹結婚三年,我還能不瞭解你嗎?」
「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過去每天都要打探我的行蹤,不就是在意我嘛。」
他臉皮真厚。
我只是怕他突然回別墅,看到不該看的。
對他確認行程而已。
手機捏在手中,我剛想掛斷。
臥室裏突然傳來[哎呦]一聲。
我撇下手機中的顧文城,急忙跑過去一瞧。
只見小許扭傷腳踝,正滿頭虛汗地趴在地上。
紅着眼眶道:
「姐姐,我是不是打擾你和姐夫講話了。」
「我剛纔就是不小心摔倒的,沒事,你先和姐夫通話要緊。」
-18-
我心疼得手都在顫抖。
趕緊翻出醫藥箱:
「他那邊沒什麼事,你的傷重要。」
電話裏,傳來尖銳的咆哮:
「綠茶漢,他就是個不要臉的綠茶漢!」
瞎說。
小許怎麼能是綠茶呢?
我突然理解了顧文城對小金絲雀的愛護。
記得結婚第二年,有次我發燒,給顧文城打電話。
他不耐煩地告訴我:
「洛洛扭傷腳踝了,這個時候你就不要罵人家綠茶了行嗎,居然還裝病來爭風喫醋?」
「我這一週都不回去了,你好好反思下自己的錯誤吧。」
我徹底反思了自身。
有些事落在自己身上,才能清明雙目。
小許明明就是個小可憐啊!
在掛斷電話前,我將反思成果回饋給顧文城:
「小許都受傷了,這個時候你就不要爭風喫醋了行嗎?」
「我沒時間陪你鬧,你自己先冷靜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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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城並沒有冷靜。
他蹲守在姜氏集團公司大廳裏。ṭû₉
足足三天,終於等到了我。
我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眼底倏忽一亮。
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生怕我再次消失,他快速上前,抓着我的手腕苦苦哀求:
「覃喬,我等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你了。」
「顧家的資金鍊已經不能再拖了,所有項目一環扣一環,若是真倒下,怕是沒有翻身之日。」
「咱們是夫妻,顧家若倒下,姜家也是獨木難撐。」
我露出輕蔑的笑。
顧文城以爲,我與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他在外高調包養金絲雀時。
怎麼沒有想到我們聯姻的關係呢?
顧氏手裏最大的訂單出了問題。
正是我們姜家暗中做的手腳啊。
一批優等貨被換成了殘次品,漂洋過海一個多月。
眼巴巴等着貨款回籠時,卻發現自己還要掏賠償金。
他還緊緊攥着我的手腕時。
有熟悉的身影邁入公司大廳。
顧文城堪堪一歪頭,立即冷了神色,厲聲呵斥:
「你來做什麼?」
「丁洛洛,我不是說過,咱倆以後不要再見ƭů₀面了嗎?」
「你就是死纏爛打也沒有用,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一個玩物,還真以爲能當上顧太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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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詡真愛的時候,顧文城不是這麼說的。
他會將丁洛洛親暱地摟在懷裏。
前段講述自己婚姻的包辦與不幸。
中間部分詳細描述與我沒有任何感情。
最後幾段點明遇到她這位真愛,昇華此次交流主題。
一套層次分明的說辭下來。
男人聽了沉默,女人聽了流淚。
而他,則是最完美的受害者。
此刻,丁洛洛只是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徑直越過他,來到我身旁。
顧文城眉宇間煩躁更甚,一把扯住小金絲雀的胳膊。
「我都說了不讓你來,你難道聽不到嗎?」
「姜氏集團也是你來的地方?」
丁洛洛用力甩開。
「你難道以爲,我是來找你的嗎?」
「不是來找我,你還能找誰?」
小金絲雀的目光投向了我,羞澀一笑:
「我自然是來找姜姐姐的。」
顧文城石化在當場。
狐疑的眼神略過我倆。
我笑意直達眼底。
「顧總,你包養的小金絲雀,現在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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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丁洛洛,還會有什麼王洛洛李洛洛。
與其解決一隻又一隻的金絲雀,倒不如把人拉攏到我的陣營來。
半年前。
我私下約丁洛洛出來見了一面。
她穿上最新款的春季高定,戴着最昂貴的珠寶,氣勢洶洶地出來見我,勢要壓我一頭,顯擺她在顧文城心中的地位。
江城最高的餐廳裏。
丁洛洛得意洋洋道:
「顧總說了,他早就不愛你了。」
「姜小姐,我勸你還是早點答應離婚吧,否則這樣糾纏下去,丟臉的可就是你了。」
我想。
在顧文城嘴裏。
他一定是堅持離婚的一方,而我的人設,就是死纏着他不放的庸俗原配。
可我們是聯姻,給顧文城十個膽子,他都不會與我離婚,娶一個毫無背景的姑娘進門。
這番說辭,不過是拿來騙外面女孩子的。
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全城夜景。
漫不經心道:
「你知道嗎,顧文城給你花的每一分錢,我是他的合法妻子,都有權利追回的。」
丁洛洛臉色慘白一片。
方纔的囂張氣焰全無。
但仍強撐着最後的尊嚴:
「我是顧總真愛,他纔不會追回呢!」
我噗嗤一笑,轉移了話題:
「丁小姐,與其做顧總的金絲雀,倒不如來做我的,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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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詫異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
我解釋道:
「你做他的金絲雀,要被冠上小三的名頭,若是嫁不成他,以後很難再在這個圈子裏混。」
「除此以外,你還要事事順着他,看他的臉色過活,懷孕了也只能流產。甚至用不了幾年,就會被掃地出門,被原配追回一切財物,得不償失。」
丁洛洛流掉過一個孩子。
顧文城哄她,孩子以後還會再有,得先結婚才能生。
可實際上,他怕有了私生子,影響兩家的合作而已。
丁洛洛試探着詢問:
「那當你的金絲雀呢?」
「做我的金絲雀,絕不會有人罵你是小三,更不會壞了你自己的身體和名聲。」
「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哄着顧總花錢,等拿到足夠的錢後,你還可以乾乾淨淨、光鮮亮麗地再找有錢男人嫁了。」
「我會跟你籤公司合同,表明錢款是你的工資。日後,你的身份就是我的私人祕書。」
丁洛洛聽得眉飛色舞。
心裏瘋狂對比。
跟着顧總,錢拿得有風險,還有可能成爲人人喊打的小三。
跟着我,錢拿得安穩,對外還是姜氏集團總裁的祕書,這名頭說出去就好聽。
錢與名,她都到手了。
不耽誤日後再嫁入豪門。
沒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
人當即點頭如搗蒜,親親熱熱挽上我的胳膊:
「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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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所以,後來在拍賣會上。
粉鑽一出現時,我意味深長地給丁洛洛遞了個眼神。
她迅速心領神會。
馬上撲到顧文城懷中撒嬌,勢必要拿下這顆璀璨寶石。
不怕富二代花天酒地,就怕富二代與人鬥氣。
而這顆小小的鑽石,就是扯斷顧氏集團資金鍊的最後一環。
顧文城被小金絲雀的倒戈給驚呆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自己辛辛苦苦掏錢包養的女人。
怎麼就成我的了?
我敲敲面前茶几,示意他回神:
「我早說過,根據夫妻共同財產原則,她是我的。」
顧文城氣急敗壞:
「你胡說什麼?你怎麼不說你包養的那三個也是我的呢?」
站在我身後的三個小可愛,同時驚恐地捂着屁股後退一步。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老子看不上你,滾!」
「我想過了,這事兒加錢也不行,我過不了心裏那道坎。」
「姐姐,姐夫怎麼還好這口呢,我好怕啊……姐姐救我。」
小許膽子小。
我立馬吩咐保鏢將顧文城丟了出去。
人來人往的公司。
他被保鏢架着,喊得聲嘶力竭:
「覃喬,我纔是你老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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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六個人的日子,現在剩下五個。
當初那個嚷着開放式婚姻的人,率先被淘汰出去。
我帶這羣小可愛們去了頂樓辦公室。
剛一進去,本是在嬉鬧的幾人立馬恢復了正經。
林凱率先拿出一摞合同:
「姜姐,咱們悄悄在海外註冊的公司,把顧家的生意搶了大半,這是貨品報價單和簽約合同。」
Peter 把翻譯好的一疊資料交給我:
「姜姐,顧家在海外的所有資產我都清點完了,並翻譯成了中文方便查閱。」
往日瘦弱可憐的小許迅速掏出一副眼鏡,架在鼻樑上。
全神貫注,手指在計算器上光速翻騰。
結婚第一年,顧文城悄悄出去偷喫時,我便下了決心。
改變一個男人,比打死一個男人找地方拋屍還難。
與其餘生在這些事上浪費時間。
不如我喫下顧家。
永絕後患。
我身邊這三個小可愛,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才。
讓他們當小鮮肉被包養,順便替我乾點公司裏的活時。
他們不樂意。
讓他們假裝被包養,實則爲我幹活時。
他們個個瘋狂點頭。
果然,真心裏摻雜一絲假意。
令人嗤之以鼻。
可屎裏摻點仙品。
他們一個個渴求得不亦樂乎。
很快,小許抬起頭。
一道銳利的眼神從鏡片後面射出:
「姐姐,如果顧家把名下所有不動產全部變賣,這次的窟窿,能填滿五分,公司還有幾成翻身的機會。」
「想讓他破產,還差一點。」
一直看得目瞪口呆的丁洛洛倏忽笑了。
她從包包裏掏出顧家偷稅漏稅的證據:
「那……加上這些夠嗎?」
-25-
顧家的破產來得更加迅猛。
顧父下了獄。
顧文城本就不是個合格的繼承人。
顧氏集團在他手中堪堪支撐了一個月,便轟然倒塌。
身爲他名義上的聯姻夫人,我破天荒地把他從黑名單中放出,撥通了號碼。
對面幾乎是秒接。
顧文城喜出望外的聲音傳來:
「覃喬,你終於願意聯繫我了嗎?」
「你還愛我的對嗎?」
「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
我這邊有三個聲音打斷:
「姐姐,我藏好了。」
「姐姐,我也藏好了。」
「姐姐,你肯定會先來抓我的,對嗎?」
緊接着,一道嬌俏的女聲傳來:
「姐姐,先來抓我,我瘦,比他們更好抓。」
吵到我眼睛了。
我揮揮手,示意他們小點聲。
顧文城嘴脣都在哆嗦:
「覃喬,我後悔了。」
「我後悔提出開放式婚姻。」
「你與他們斷掉吧,行嗎?」
「你……你以前最愛的就是我,爲了挽回我,還日日查我的行蹤——」
我打斷:
「誰告訴你,我查你的行蹤,是因爲愛你?」
「難道不是怕你突然回來,看到不該看的嗎?」
-26-
顧文城堅定了這麼久的信念。
轟然倒塌。
喃喃聲自手機聽筒裏響起:
「不可能,你怎麼會一點都不愛我呢?」
「你明明追在我身後那麼久……」
後面的話,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那些過往忽視的細節。
被一點點放大。
比如說,在每次得到他的行蹤後,我瞬間沒了下文。
他可能意識到。
我真的不愛他。
這場聯姻。
只有利益,壓根不摻雜什麼愛情。
如今,共同的利益也所剩無幾。
我乾脆利落道:
「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咱們離婚吧。具體事宜,我的律師會親自找你詳談。」
他的呼吸越發急促。
「你給我打電話,主要是爲了說這個?」
我後知後覺:
「還有一件事。」
手機對面的人陡然升騰起新的希望。
「還有什麼事?」
「是爲了顧家,還是爲了我——」
下一刻,他聽到我衷心的誇讚:
「你挑金絲雀的眼光真不錯。」
「還有遺落在外的小雀嗎?再給我介紹幾個。」
啪嗒——
聽筒裏,傳來手機被摔到地上的聲音。
一如他的心。
碎了一地。
-27-
離婚拉鋸了足足四個月。
一邊是顧文城堅持不肯離婚,另一邊是我的律師追在他身後,鐵了心要讓他在離婚協議書上成功簽字。
顧家資產變賣無數,最後僅剩下居住多年的老宅。
眼下,這棟老宅也要被變賣抵債。
顧家搬空的那一天,我開着車緩緩駛進這棟別墅。
顧文城站在一地狼藉裏,蒼老了許多。
喫喝玩樂多年的他至今還不敢相信,好好的家族企業,怎麼就突然倒下了呢?
到底是從他肆無忌憚揮霍開始。
還是他輕信了國外的皮包公司,被騙光了現金流。
亦或是姜家撤出了與顧家所有的合作。
甚至是顧父偷稅漏稅被發現。
每個都有可能。
但每個單拎出來,又無法做到徹底毀掉顧家。
顧文城在看到我後,眼底仍舊升起希冀的光。
目光下移。
看到我微微隆起的腹部後,震驚在臉上蔓延。
「覃喬,這……這是我們的孩子嗎?」
我翻了個白眼。
我與他至少半年沒有住在一起了,哪來的三個月大孩子。
我肚子裏的,可是從精子庫精挑細選出來的種。
孩子的父親在國外。
顏值高學歷也高。
在對付顧家之前,我曾回了一趟姜家,將計劃告訴了爸媽。
他們先是臉色爲難道:
「想從顧家手中硬搶生意,要損失不少錢。」
「咱們姜家這麼做,能拿到什麼好處呢?」
我施施然喝了口茶:
「最初兩家商議的是兩頭婚,我生兩個孩子,一個姓顧一個姓姜,然後兩家一起合作做生意。」
「可這筆買賣,顧家基本不用付出什麼,白得一個孩子。」
「倒不如把這些負資產徹底甩掉,由我Ṭŭ̀ₖ喫掉顧家,然後獨自生下孩子。」
「而孩子,只會姓姜。」
爸媽聽得連連點頭。
火力全開,分頭將錢匯入我的賬戶。
似乎意識到這絕對不會是顧家的種。
顧文城臉色逐漸蒼白:
「你……你竟然揹着我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28-
他想上前拉我。
被小許眼疾手快地擋在身前。
我來的時候,三個小可愛非要跟過來當保鏢。
林凱與 Peter 倒是可以,可我爲難的眼神落在小許的小身板上。
放在古代,小許就是骨質疏鬆,不適合習武的材料。
放在現代,他就是個娘娘腔。
「你覺得你能當保鏢?」
小許拍着沒有幾兩肉的胸口:
「姐姐,保鏢分兩種, 一種武力, 一種智取,我明顯是後者。」
果然, 顧文城一把將小許推開。
小許飛出去兩米多遠,狠狠摔在地上。
然後迅速起身招呼:
「他先動的手,咱們還手算互毆,給我打!」
三人蜂擁而上。
ŧû³三對一, 勝負顯而易見。
我從車上探出身子:
「別打了!」
三雙委屈的眼落在我身上。
夾雜着一雙升騰起期待的眸。
我恨鐵不成鋼道:
「你們這麼打, 什麼時候才能打死啊?」
「下手狠一點啊!」
這句話, 把我與顧文城三年的婚姻徹底碎成齏粉。
隨風而逝。
顧文城眼底的光徹底消失不見。
在被打得鼻青臉腫後, 我掏出轉讓書丟在他臉上:
「這棟宅子的拍下人是我,今天日落之前, 記得把別墅裏所有個人物品都清乾淨。」
-29-
厚厚一摞轉讓書劈頭蓋臉砸下。
顧文城顫抖着聲音, 問出了心中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
「覃喬,若是我當初沒有……沒有提出開放式婚姻。」
「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我搖了搖頭。
不會。
我會盡好一個妻子的職責,成爲維繫顧姜兩家的紐帶。
大概率, 會與他好好過下去。
但世上沒有如果。
「我要謝謝你提出的開放式婚姻。」
「你讓我知道,原來人的一生,還可以這樣活。」
他以爲浪子回頭。
我還會在原地等他。
當然。
我確實一直守在原地等他。
只不過, 順手織了一張網, 等着他投。
顧文城萬念俱灰。
我的律師眼疾手快, 上前抓着他的手,噼裏啪啦摁下十幾個手印。
又趁他頹廢之際, 忽悠他簽下自己大名。
然後捏着離婚協議書,想象着即將到手的百萬獎金,樂得不見眉眼。
我安心地摸了摸肚子。
「雖然我們已經離婚,但夫妻一場,我知道你沒有地方住,所以給你租了房子, 一會兒律師會帶你過去。」
顧文城苦笑一聲:
「總歸我們是夫妻, 你還是念些舊情的, 還惦記着給我租房子。」
「是江城南苑的別墅, 還是北邊的江景大平層?」
我眨眨眼:
「你去了就知道了。」
-30-
顧文城離開時頻頻回首。
像是在看我此生的最後一眼。
這次一別, 我們大概率一生都不會相見。
見人被塞進出租車裏駛遠。
我扭頭問小許:
「讓你租的房子,你租哪裏了?」
「姐姐放心,我租好了,城中村無電梯頂樓的一處閣樓,冬涼夏暖,十分適合居住, 一個月租金只要五百塊!」
我滿意地點點頭。
夕陽西下,映得天邊織錦燦爛。
微信五人羣傳來叮咚一聲。
打開一看。
【你的洛:姐姐, 我出差路過一家服裝店, 看到好多漂亮衣服,順便給姐姐搭配了幾身, 姐姐看看漂亮嗎?】
隨之而來的,是幾張圖片。
顏色亮麗,配飾點睛。
【喬:很好,都買下來吧, 走我的賬,順便也給自己挑幾身。】
【你的洛:哇,謝謝姐姐!】
本打算六個人好好過。
可顧文城離開了。
沒關係。
剩下我們五個人。
依然可以把日子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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