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音愛了十年的男人當爸爸了,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站在包廂外,看見男人滿臉寵溺地逗弄着懷裏的嬰孩,一邊叮囑圈內好友。
「我跟媛媛有孩子的消息暫時不要傳出去,不然霍知音一定會回來跟我鬧的。」
她喜歡了他十年,出國前跟他告白。
明明那時他說:「等你回國,我們就在一起。」
可事實卻是如此可笑。
這一次,她沒有鬧,甚至連質問都沒有。因爲她已經決定徹底放下孟與澤了。
……
「與澤哥,你把滿月酒辦得那麼盛大,也不怕消息傳到霍知音的耳朵裏。」
孟與澤看着嬰兒車裏熟睡的寶寶,目光是霍知音從未見過的柔軟。
「我寶貝的滿月酒,當然得辦得越盛大越好。」
「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封鎖消息了,她不會知道。」
「不過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我正好趁此機會跟她把話說清楚,我現在之所以瞞着她,不過是擔心她會來破壞我精心準備的滿月酒而已。」
「你也知道,霍知音向來沒有任何分寸,哪有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霍知音站在包廂門外,透過包廂門的縫隙,聽着裏面清楚傳來的對話聲,只覺得渾身冰寒。
孟與澤討厭她嗎?
可是他明明親口跟她說過他喜歡她的。
如果不是因爲他前幾天給她打電話說想她了,霍知音也不會特意請假回國。
她原本是想給孟與澤Ṱŭ̀⁼一個驚喜的。
沒想到不僅驚喜變成了驚嚇,還讓她聽到了孟與澤的真心話。
沒有人發現門外的霍知音,包廂內的對話依舊還在繼續。
「被自己的養妹強行喜歡了這麼多年,我們與澤哥一定很苦惱吧,好在現在終於擺脫了對方的糾纏,當然得加快人生的進程。」
「不過與澤哥,你下個月跟嫂子大婚的消息也要封鎖嗎?這樣會不會委屈了嫂子。」
孟與澤親了嬰兒車裏的孩子一口:
「到時候再看吧,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跟霍知音把話說清楚的。」
「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委屈了媛媛。」
這時,程欣媛拿着奶瓶從包廂的休息間裏出來了。
「與澤,你不用顧慮我,知音她只是年紀小,還不懂事,我相信等她再長大一點,自己肯定就會想明白的。」
立馬有人恭維道:
「還是我們嫂子大氣懂事,難怪與澤哥對嫂子你死心塌地,要是我娶了嫂子這樣的媳婦,我也得天天捧在手心裏寵着。」
「就是就是,雖然霍知音跟嫂子是好閨蜜,爲什麼霍知音就沒學到嫂子半分,二十幾歲的人了還跟個巨嬰一樣讓人討厭。」
頓時,包廂內一片鬨堂大笑。
門外霍知音的心卻猛地一收,差點停止跳動。
他們說得沒錯,她和程欣媛是相交十多年的好閨蜜。
霍知音出國前,還特意叮囑過對方讓其幫忙好好看着孟與澤。
當時程欣媛答應得非常爽快,還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幫她守好心上人。
可是一年多過去了,他們的女兒都已經滿月了。
霍知音怎麼也沒想到,電視裏出現過的閨蜜搶老公的狗血劇情會發生在她身上。
看着包廂內相擁在一起幸福的一家三口,霍知音猛然清醒過來。
她如同觸電般收回放在門把手上的手。
她推開了這扇門又能如何呢?
現在,她連質問孟與澤和程欣媛的資格都沒有!
畢竟她跟孟與澤從來都沒有正式在一起過。
出國前,孟與澤只是口頭向她承諾:
「等你兩年後回國,你要是還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
所以孟與澤跟程欣媛不管是結婚還是生孩子,都是他們的自由。
霍知音掏出手機點開微信,一眼就看到了置頂欄處孟與澤的頭像。
自從上週孟與澤主動發了一條「我想你了」的消息後,他就再也沒有聯繫過霍知音了。
不管霍知音給他發什麼消息,他都不曾回覆過一個字。
今天以前,霍知音只以爲他在忙工作的事。
現在看來,哪裏是在忙工作的事,而是在忙着操辦自己孩子的滿月酒吧。
指腹在手機屏幕上摩挲了半天,霍知音還是點開了孟與澤的頭像。
她給他發去一條消息:
「與澤哥,你在忙什麼呢?爲什麼不回我消息?」
剛發完,包廂內孟與澤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
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但並沒有回覆,而是直接關閉了手機。
坐在他身邊的程欣媛看到了消息,看似不在意地問道:
「與澤,是知音的消息吧,你怎麼不回覆啊?」
孟與澤親了親程欣媛的額頭,然後從她手上抱過孩子,聲音冷淡至極:
「回她的消息就是在浪費時間。」
「你知道的,我一直以來都很煩她,如果不是看在她父母曾經對我家有恩,如果不是我爸叮囑過我一定要照顧好她,我連戲都懶得跟她演。」
「媛媛,我喜歡的人只有你而已,就因爲她,這些年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你放心,等我們結婚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和孩子。」
接下來的對話霍知音沒有繼續聽下去,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酒店。
陽光灑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神情卻依舊有些恍惚。
突然間,她好像聽到身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轉頭一看,就看到了孟與澤的另外一個朋友。
他的手裏還拿着一個巨大的粉紅色娃娃,一看就知道是送給孩子的滿月禮物。
他的眼底滿是詫異:
「霍知音,你什麼時候回國的?你怎麼會來這個酒店,難道你……」
他話雖然沒有說完,但霍知音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
霍知音抿了抿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所以她選擇無視這些問題,直接打車離開了。
坐在出租車上,霍知音看着不斷倒退的景物,才反應過來一個殘酷的事實——
她喜歡了十年的人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她。
孟與澤一直都在欺騙她,就連她Ŧù₈最好的閨蜜也在欺騙她。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爲什麼所有人都要這麼對她。
淚水順着霍知音的眼角滑落,就連司機大叔都忍不住往後視鏡看了好幾眼。
這時,霍知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這是她給孟與澤設置的專屬鈴聲。
「霍知音,你回來了嗎?」
他的聲音和平時一樣沉穩,完全聽不出一絲異常。
如果不是她已經撞破一切,恐怕她還會被他繼續矇在鼓裏。
霍知音擦乾眼角殘留的淚水,快速調整好情緒,輕輕回應:
「嗯,學校休假就回來了。」
「那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我好去接你。」
「我怕你工作忙,就沒打擾你了。」
電話那頭的孟與澤靜默了一瞬,隨後又問道:
「剛纔我朋友說在京華酒店的門口撞見你了,你去那兒幹嗎呢?」
霍知音握着手機的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
不知爲何,她還不想揭穿他的謊言,所以她道:
「見個朋友。」
霍知音想着,如果他現在能主動告知她所有真相,那她就原諒他的欺騙,跟他做一對真正的兄妹好了。
可事實還是讓她失望了。
電話那頭的孟與澤聽到她的回答,神情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那你先回家,我這邊有點事也走不開,等我忙完了就回家找你。
說完,電話就被直接掛斷了。
一直到傍晚,孟與澤才匆匆回了家。
他已經換掉了參加滿月酒時穿的禮服,但霍知音還是在他身上聞到了濃郁的奶香味。
發現霍知音一直在看他,孟與澤急忙笑着說:
「知音,你一直盯着我看幹嘛?我們只不過一年多沒見,你就這麼想我啊!」
「你這次有多長的假期?什麼時候再回去啊?」
聽到孟與澤的問題,霍知音攥緊了自己的雙拳。
她這纔剛回來,孟與澤就已經盼着她趕緊離開。
他就這麼害怕她會破壞他和程欣媛幸福的家庭嗎?
霍知音剛想出聲,眼神卻突然落在了孟與澤的手腕處。
即使有腕錶的遮擋,霍知音還是看到了他手腕處不知何時紋上了一朵紅玫瑰。
而程欣媛的小名就叫玫瑰,她所有社交賬號的暱稱也是玫瑰。
原本想要問出的話再次被霍知音嚥了回去。
她所有的幻想都因爲這朵玫瑰而煙消雲散了。
明明出國前是孟與澤主動跟她承諾的。明明是他不顧男女之別,主動親吻了她。也是他在醉酒後跟她深情告白。更是他不允許有其他男生靠近她。
孟與澤所表現出ẗů⁴來的一切讓霍知音沒有刻意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可當她彌足深陷時,他卻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霍知音看向孟與澤的眼睛,認真說道:
「孟與澤,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的心思你應該也知道。」
孟與澤一臉不以爲意:
「知音,你放心吧,我會等你回來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霍知音突然笑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孟與澤還在欺騙她。
察覺到霍知音的情緒有些不對,孟與澤眼神有些晦暗,聲音也不自覺帶上了幾分緊張:
「知音,你怎麼了?」霍知音垂下眼眸,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太高興了而已。」孟與澤這才鬆了一口氣。
「高興就好,我現在帶你去喫飯,給你接風。」
孟與澤直接拉着霍知音出了門。
霍知音習慣性地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結果就看到了副駕駛位上放着一包尿不溼、一個洋娃娃以及一個女士的包包。
這個包包她再熟悉不過,因爲這是她去年送給程欣媛的生日禮物。
孟與澤慌忙解釋:
「我朋友昨天借了我的車,這些東西應該是他落在我車上的,要不你今天就將就一下,坐到後座去。」
霍知音沒說什麼,只是關上了副駕駛的門,乖順地坐到了後座上去。
孟與澤上車後,還特意擺正了那隻洋娃娃。
畢竟,那可是他女兒最喜歡的玩具。
車子開動,霍知音沒有像原來一樣不停地找話題跟孟與澤聊天。
她只是沉默地看着車窗外。
她不明白,孟與澤爲什麼可以一邊說喜歡自己,一邊又要和別人結婚,還要生孩子。
孟與澤卻一反常態地一直在找她說話。
他像個貼心的哥哥一樣詢問霍知音在國外生活得怎麼樣,是否習慣,有沒有人欺負她。
要是放在之前,孟與澤如此主動地關心她,她一定高興得瘋了。
可現在,她卻並不想聽孟與澤說這些有的沒的,她只想讓他親口說出所有事情的真相。
霍知音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着孟與澤的話。
孟與澤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從儲物盒裏拿出了一盒薄荷糖遞給後座的霍知音。
「知音,我記得你一坐車就會暈車,所以特別喜歡喫薄荷糖,這個薄荷糖是我特意爲你準備的。」
看着手中的薄荷糖,霍知音愣住了。
她坐車並不會暈車。
她也根本不喜歡薄荷糖,因爲她一喫薄荷就會瘋狂打噴嚏。
曾經孟與澤還特意囑咐過她:
「網上說一喫薄荷就打噴嚏是因爲對薄荷過敏,所以你以後千萬不要喫薄荷糖,我也會幫你記住的。」
可是現在,孟與澤已經將這事完全忘記了。
因爲會暈車的人是程欣媛。
喜歡喫薄荷糖的人也是程欣媛。
霍知音覺得可笑極了。
果然愛與不愛的區別就是這麼大。
「謝謝,不用了,我不喜歡薄荷糖。」
孟與澤微微蹙眉。
「你到底怎麼了?你以前不是挺喜歡薄荷糖的嗎?」
孟與澤或許已經察覺到了霍知音的情緒有些不對,但他懶得往深處去想。
畢竟在他和霍知音的這層關係裏,他纔是處於主導地位的那個。
霍知音不想再跟孟與澤多說一個字,乾脆閉上眼睛裝睡。
到餐廳以後,孟與澤連菜單都沒有給霍知音,自顧自地點了好幾道菜。
很快菜就上齊了。
孟與澤夾了一隻蝦放進霍知音的盤子裏。
「多喫點,你出國這麼久一定很想念家鄉的菜吧,我今天點的可都是你愛喫的。」
霍知音看着盤裏的蝦,難以下手。
她對蝦過敏,只要沾上一點,身上立刻就會起紅疹子。
而且其餘的幾道菜也全都是辣菜。
她的胃一直都不好,所以她從來都不碰辣椒。
從前她和孟與澤一起出去喫飯,孟與澤還會特意叮囑服務員所有的菜千萬不要放辣椒。
可現在呢?
一年多的時間,早已物是人非了。
孟與澤完全沒注意到霍知音的異常,自顧自一邊喫一邊說: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什麼時候回去呢?」
「我聽爸說,你學校的導師很看重你,想要留你繼續深造,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霍知音夾白米飯的手猛地頓住。
他就這麼希望她一直待在國外,永遠也別回來嗎?
霍知音眼眶發澀,但她還是強行忍住了淚意。
「過兩天我就……」話還沒說完,孟與澤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老婆。
孟與澤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面的霍知音,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霍知音像是沒有發現一樣,專心地喫着碗中的白米飯。
他這纔拿起手機接通,只是音量壓得很低。
霍知音沒聽清電話那頭人的聲音,她只聽到孟與澤說:
「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後,孟與澤有些抱歉地看着霍知音說:
「公司有些事,我需要回去一趟。」
「知音,你好好喫飯,明天我會邀請幾個朋友跟你好好聚一下。」
說完,不等霍知音回答,他就直接起身離開了。
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霍知音的心如同被一把劍狠狠刺中。
夢醒了,她的心也徹底死了。
獨自一人回家後,霍知音將自己泡進了浴缸裏。
自從父母去世後,她就被孟家收養了。
但孟家的保姆們卻因爲霍知音是被收養的,所以並不尊重她,甚至還經常明裏暗裏欺負她。
有一次保姆故意沒有給霍知音留飯,她只能半夜偷偷去廚房找喫的。
起夜的保姆發現後,毫不客氣地責罵霍知音,正巧被突然回家的孟與澤撞見了。
孟與澤直接揪住了那名保姆的衣領:
「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對待自己的主子?」
那是霍知音第一次見到孟與澤。
有了孟與澤的保護,孟家再也沒有人敢看輕霍知音。
霍知音高中畢業那天,有男生跟她告白。孟與澤氣得將那男生暴揍了一頓。他把霍知音拉到牆角,直接強吻了上去。他說等她大學畢業後就娶她爲妻。
不過是年少時期隨口的一句話,她卻信以爲真地將這句話放在了心上。
霍知音自嘲地勾了勾脣角。
就在她準備起身時,她收到了程欣媛發來的消息:
「你應該都知道了吧,既然如此,我們下個月的婚禮希望你也能來參加」
有了孩子當籌碼,程欣媛徹底不裝了。
如果是以前,霍知音一定會打電話過去質問對方爲什麼這麼對她。
因爲在她的心裏,除了孟與澤以外,程欣媛是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人。
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已經決定徹底放下了。
他們連孩子都有了。
不管她再怎麼鬧,在別人眼裏,她纔是那個最大的笑話。
霍知音並沒有回覆程欣媛的消息,而是給她的導師發去了消息:
「老師,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決定繼續留校」
老師很快回復:
「你願意留下來我真的是太高興了,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霍知音手指停頓了一下,很快敲下一行字:
「明天我去看望一下我的養父,後天就回去了」
發完後,霍知音放下手機。
既然孟與澤希望她永遠都別回來,她就成全他好了。
就當是她這個妹妹送給他的新婚禮物。
第二天,霍知音原本想直接去孟家老宅,但孟與澤卻非要帶着她去跟朋友聚餐。
沒辦法,爲了不讓孟與澤看出異常,霍知音只好先去孟與澤發來的地址。
當她出現在包廂裏時,原本嘈雜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
她聽到有人小聲議論:「霍知音怎麼來了?」
「孟少不是說了,趁着今天這個機會,讓我們想辦法把她趕回國外去,免得她去破壞孟少和嫂子的婚禮。」
他們聲音雖然很小,可包廂實在是太安靜了,霍知音聽得清清楚楚。
氣氛僵持了一瞬,有人出聲打破了寂靜:「知音,你難得回國,趕緊過來坐呀!」說話的人算是霍知音和孟與澤共同的發小。
他和霍知音的關係一向不錯,這一年多他們也時常會聯繫。
可是在孟與澤和程欣媛的事情上,他還是選擇站在了孟與澤那邊。
霍知音強忍着情緒走過去坐下。
沒一會兒,孟與澤帶着程欣媛也來了。
看到他們,大家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一些,好幾個女生更是直接將程欣媛圍了起來。
霍知音能明顯感覺到,他們對她和對程欣媛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可明明她纔是他們的朋友啊。
程欣媛還是因爲她才和這些人認識的。
胸腔裏的情緒開始洶湧,霍知音找藉口起身直接去了廁所。
但她沒想到,程欣媛也跟了出來。
「昨天我發給你的消息看到了吧!」
程欣媛說得很是篤定:
「知音,與澤並不愛你,你放手吧!」
「你曾經不是說過要當我孩子的乾媽嗎?你這個乾媽爲了乾女兒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受點委屈應該不過分吧。」
霍知音還沒有明白程欣媛話的意思。
就看見她突然扯亂了自己的頭髮,然後對着自己的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整個人還跌坐在了地上。
做完這一切,程欣媛滿臉委屈地看着霍知音哭訴道:
「知音,我知道你怨我,但我和與澤是真心相愛的。」
「你可以打我,但請你不要破壞我的家庭好不好,我的女兒還那麼小,她不可以沒有爸爸啊!」
她的話剛說完,洗手間的門就被人用力推開了,推門的人正是孟與澤。
見狀,男人大步流星走過來,手上力道很重地將霍知音推開,接着小心翼翼地把程欣媛扶起來。
「霍知音,誰給你的膽子,你竟然敢動手打媛媛!」
程欣媛楚楚可憐地縮在孟與澤懷裏:「與澤,你別怪知音,都是我不好。」是我告訴她我們在一起了,這才導致她情緒崩潰的
孟與澤一聽,怒火更甚了。
「霍知音,我和媛媛在一起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我的誰,你管得着嗎?」
「你以前鬧我都忍了,這次你竟然傷害媛媛,趕緊道歉!」
霍知音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二人。一個是她曾經最愛的人,一個是她曾經最好的朋友。
他們不僅不覺得有愧於她,反而還如此理直氣壯地質問她。
他們要是真的互相喜歡,直接告訴她就好了,她一定會選擇祝福的。
可爲什麼要合起夥來如此傷害她呢?
霍知音冷冷地看着孟與澤,聲音冰冷:
「我沒有打她。」
孟與澤卻完全不相信霍知音的話:
「我都親眼看到了!你竟然還敢狡辯!」
「這裏就你們兩個人,媛媛臉上的巴掌印難道還是她自己打的嗎?」
程欣媛拉了拉孟與澤的衣袖,假惺惺地道:
「與澤,算了,我沒事,而且我相信知音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行,必須讓她給你道歉,這幾年來我也忍夠了,現在乾脆撕破臉皮。」
看着他們一唱一和,霍知音覺得實在可笑。她曾經那麼信任的兩個人,現在都變了。果然人心纔是最難測的。
不想再跟面前兩人糾纏下去,霍知音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好,我道歉。對不起。」
可孟與澤卻依舊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霍知音,聲音冰冷無情:
「媛媛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孩子的媽,我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你這麼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算了?給我跪下!」
霍知音認真地注視着孟與澤,沒有錯過他眼中閃過的任何情緒。
但事實卻讓她徹底心碎。
因爲從孟與澤的眼神中,她能感覺出他說出這句話時有多認真。
對方是真的想讓她給程欣媛下跪磕頭道歉。
霍知音冷笑一聲,淡淡吐出兩個字:
「做夢!」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直接轉身離開了。
就連包廂她都沒有再回去。
不管是孟與澤,還是曾經的那些朋友,霍知音通通都不要了。
霍知音突然想到一句話:承諾就像白紙一樣,寫下就作廢。或許我們都想過永遠,可是卻忘了。悲歡離合,自古難全。
年少時候那個時時將她護在身後,不捨得她受一絲一毫委屈的人終究是化成泡沫消失了。
離開會所後,霍知音直接打車去了孟家老宅。
她這次離開,或許以後都會很少回國了。
在路上,霍知音接到了顧兮辭的視頻通話。
視頻一接通,她看到的不是顧兮辭的俊臉,而是一大片金燦燦的向日葵。
「知音,你看這向日葵開得好不好?」
「這可是我特地爲你種的。」
「你不是答應過我,只要我種的向日葵開花了,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的嗎?」
顧兮辭是霍知音的學弟。
他雖然也是國人,但從小就跟父母移民到了紐約。
所以他接受的一直都是西方的教育,根本不知道含蓄爲何物。
自從他對霍知音一見鍾情後,就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那個時候霍知音的心裏只有孟與澤一人。
因爲給不了他想要的回應,所以她對顧兮辭的態度一直都很冷漠。
但顧阿辭卻一點都不氣餒。
用他的話來說,只要霍知音沒有結婚,那一切都有可能。
不管霍知音對他有多冷漠,他始終都追在她的身後。
聽到顧兮辭的話,霍知音直接愣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他竟然一直都放在心上。
就像自己一樣,將孟與澤隨口的戲言當了真。這一刻,她對顧兮辭的歉意達到了頂峯。
對上視頻裏那雙滿是期待的眼睛時,霍知音心驀地一下就軟了。
「嗯,那你想讓我答應你什麼條件?」顧兮辭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希望你能回來,我想你了。」霍知音眼眸微閃,沉默了下來。
顧兮辭以爲她生氣了,連忙道歉:
「對不起啊,我說錯話了,我不應該用這個事情來強迫你的。」
「你不願意回來也沒關係的,現在交通這麼發達,我也可以經常……」
對面話還沒說完,霍知音直接出聲打斷了:「好,我答應你。」
「什麼?」
驚喜來得太突然,顧兮辭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我會回去的,我已經答應老師留校了。」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買了明天的機票回去。」
聽到這話,顧兮辭原本都要黯淡下去的眼神瞬間又亮了起來。
他對着攝像頭的方向狠狠親了好幾口,才依依不捨地掛斷了視頻通話。
霍知音來到孟家老宅的時候,就發現門口已經掛上了紅燈籠。
大門上也貼着紅彤彤的大喜字。保姆們正在客廳興高采烈地抱着喜糖。看到霍知音,她們都驚訝不已。「知音小姐,您回國了?」聽到聲音的孟父也從立刻樓上下來了。「知音,你回來了!」
「你是不是知道你哥和你嫂子馬上要結婚了,所以特意回來參加她們的婚禮。」
霍知音笑了笑,回答道:
「孟叔,學校給了幾天假期,所以我特意回國來看看你。」
「我這次假期不長,所以明天就得走了。」
聽到她說明天就走,孟父滿臉不捨地拉着她的手道:
「這麼着急嗎?不能多請幾天假嗎?」
「你哥好不容易願意結婚了,你作爲妹妹,怎麼也不能缺席他的婚禮!」
孟父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
他一直以爲自己的養女和兒子只是兄妹情深。
對此,他覺得特別欣慰。
霍知音搖搖頭,輕聲道:
「算了,我就不參加了,學校課業比較重要,我的老師昨天還打電話來催我趕緊回去呢。」
孟父輕嘆了口氣:
「那好吧,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要是在外面遇到什麼困難,就給你哥打電話。」
「要是你覺得太累,你乾脆回國算了,我和你哥養你一輩子。」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滿臉喜悅地開口道:
「對了,音音,你還不知道吧,你當姑姑了。」
「你嫂子上個月生下了一個女兒,那模樣,跟你哥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本來當時就想打電話告訴你的,但你哥說你學業太忙了,不想打擾你。」
孟父怎麼會知道,孟與澤其實是故意隱瞞這件事的。
因爲他怕霍知音知道後會去找他的老婆孩子鬧。
霍知音眼眸微垂,沒有讓孟父看到她眼裏的嘲諷。
她從包裏拿出一把金鎖遞給孟父,這是她來的路上特意去商場買的。
「孟叔,這是我送給小侄女的禮物,還有你幫我轉告我哥,我祝他和嫂子新婚快樂,也祝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孟父接過金鎖,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我們音音丫頭有心了。」
「音音啊,你要是有合適的男孩子,也可以帶回家來給我和你哥看一看。」
「你哥現在不用我操心了,但你的事還沒着落呢。」
「在我死之前,我怎麼樣也得看着你結婚生子,不然我到了下面,都愧對你爸媽。」
不知怎麼的,顧兮辭的臉在霍知音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霍知音耳垂微微有些發熱,她不動聲色地反握住孟父的手道:
「孟叔,這大喜的日子別說這種話。」
「我要是真的交了男朋友,一定會帶回來見你的。」
孟父連忙拍了拍自己的嘴:
「是我老糊塗說錯話了。」
「聽你哥說你嫂子跟你是閨蜜,難怪我一眼見了她就喜歡,是個好姑娘啊!」
「你哥上次生病的時候,都是她寸步不離地守țű²在病牀邊照顧你哥的,上個月你嫂子生孩子,你哥在手術室外着急得都快哭了。」
「看着他們感情這麼好啊,我心裏也開心得不得了啊!」
聽着孟父絮絮叨叨地說着孟與澤和程欣媛恩愛的點點滴滴,即使霍知音已經決定放下,但她的心還是如同針扎一樣難受。
但難受不是因爲孟與澤。她只是替自己覺得不值罷了。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情緒。
霍知音愛了孟與澤十年,徹底放下他卻只花了兩天。
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覺得高興,還是應該覺得可悲。
就在她想要找藉口離開時,孟與澤和程欣媛突然回來了。
程欣媛的手中還抱着孩子,臉上的巴掌印也幾乎看不出來了。
孟與澤冷漠地掃了霍知音一眼,簡單跟孟父打了聲招呼就帶着程欣媛上了樓。
孟父沒好氣地對着樓上吼道:
「孟與澤,你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這個態度嗎?虧得音音還特意買了一把金鎖送給你女兒。」
吼完,他納悶地皺了皺眉。
「你哥今天這是怎麼了,他以前不是和你關係最好了嗎?」
聽着孟父的話,霍知音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個時候,霍知音還沒有將程欣媛介紹給孟與澤認識,孟與澤的眼裏也只有霍知音一人。
霍知音還在讀高中,而孟與澤已經上了大學。
知道霍知音放學晚,孟與澤每次都會將她安全送到家後再返回自己的學校。
爲此,他好幾次翻牆進宿舍時都被宿管阿姨抓到,有一次甚至險些就被全校通報批評了。
雖然孟家不缺錢,但孟父爲了不讓孟與澤養成大手大腳的壞習慣,對他的零用錢管理得特別嚴格。
可他爲了送給霍知音一條鑽石項鍊,硬生生喫了半年的泡麪。
霍知音上大學後,孟與澤更是用自己賺到的第一桶金,在霍知音的大學旁邊給她買了一套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小公寓。
他當時對霍知音說:
「知音,在我心裏,你勝過所有的一切。」
霍知音並不懷疑當初孟與澤說出這句話時的真心。
但她也清楚地意識到,現在的孟與澤也不再是當初那個熱情似火的大男孩了。
他們終究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孟父見霍知音似乎有些不高興,便提出要帶着她去看看孩子。
霍知音拒絕不了孟父的熱情,也擔心對方會看出什麼,只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走進嬰兒房,孟與澤和程欣媛正在逗孩子開心。
看到霍知音也來了,孟與澤立馬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程欣媛倒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熱情地跟孟父和霍知音打了招呼。
孟父將霍知音拉到嬰兒車旁,高興地說:音音,你快來看看你哥的孩子,多可愛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金鎖放在了孩子手裏:
「寶貝,這是你姑姑送你的見面禮,你喜不喜歡呀!」
可誰知下一秒,孟與澤就將金鎖從孩子手中搶了回來,然後直接丟到了霍知音的身上。
他一臉警惕地看着霍知音,彷彿她送的不是金鎖,而是穿腸的毒藥。
孟與澤下意識的反應再次將霍知音的心砍得稀巴爛。
霍知音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哥哥不喜歡我送的禮物啊!」
孟父氣得直接拿起手裏的柺杖狠狠打向孟與澤。
「混賬玩意兒,你今天是喫了炮仗了?音音好心送你女兒禮物,你就這麼對她,你還是不是她哥了!」
程欣媛連忙出來打圓場。
「爸,您消消氣,與澤不是有意的。」
「前兩天寶寶將不乾淨的東西放進嘴裏,導致她拉了兩天的肚子,與澤也是擔心寶寶纔會這麼做的。」
「知音,實在不好意思哈,你就別跟你哥生氣了。」
「對了,你還不知道寶寶的名字吧,她叫孟一一,是與澤親自取的名字呢!」
「我覺得這名字太簡單了,但與澤非說——就是他以後唯一的寶貝了,唉,我這還沒結婚呢ṭü₋,老公就要被自己的女兒搶走了。」
聞言,霍知音愣住了。
因爲在很久以前,孟與澤就曾經對她說過,以後他們的女兒就叫孟一一。
他說女兒會是他們唯一的寶貝。
霍知音突然覺得好諷刺啊。
她怕她會忍不住當着孟父的面揭穿孟與澤的假面,於是直接轉身離開了。
霍知音原本想直接離開,但不管她怎麼說,孟父都要留她在家裏喫完飯再走。
看着孟父期盼的眼神以及花白的兩鬢,她再也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來。
孟父對她一直視如己出,甚至比對孟與澤還要好。
這份恩情,霍知音自知無以爲報。
只是,屋子裏到處都貼着大紅喜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沒有辦法,她只能去外面的花園裏散心。
這裏的每一處景色都和當初一模一樣。
就連角落裏種的那棵桃樹也還是當年她和孟與澤一起種下的。
孟與澤曾說過,等到桃樹結果後,他一定會親手摘下最大最甜的桃子送到她的面前。
如今,桃樹上的桃子全都熟透掉到了地上,變得腐敗破爛,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一樣。
但腐爛的桃子可以化成養分滋養土地。
而他們之間破爛的感情卻已經隨風飄散,不復存在了。
霍知音正想得出神,孟與澤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
順着她的視線,孟與澤也看到了他們當初一起種下的那棵桃樹。
沉默良久,孟與澤率先開口道:
「知音,你這次突然回國,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你到底怎麼了?」
孟與澤的問題讓霍知音覺得很是可笑。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能夠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地問她怎麼了。
他心裏明明就很清楚,不是嗎?
霍知音轉頭看向孟與澤,笑得滿臉譏諷:
「與澤哥,你忘記以前和我的承諾了嗎?」
孟與澤聞言也轉頭跟霍知音對視。
他的眼眸依舊是那樣的深邃,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淪陷進去。
曾經霍知音也時常會沉溺在這雙看似深情,實則無情的眼眸中。
可現在對上孟與澤的眼神,霍知音卻只覺得心如止水。
似乎察覺出了霍知音眼中的冷漠,孟與澤心裏不由得升起一團無名的怒火。
他的聲音陡然變冷:
那不過是年少時的玩笑罷了,沒想到你竟然會當真!”
「霍知音,在外人眼裏我們只是兄妹而已,不適合在一起。」
霍知音收回自己的目光,聲音也壓得很低:
「是嗎?我們不合適,你跟程欣媛就合適了?」
「你們在一起爲什麼要瞞着我,你們是覺得耍我很好玩嗎?」
孟與澤也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媛媛溫柔善良,體貼懂事,確實是個不錯的妻子和母親人選。」
「更何況,她是你的好閨蜜,你不應該因爲被我拒絕了就轉頭傷害她。」
「霍知音,既然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我今天也正式告訴你,我不喜歡你,你別再糾纏我了。」
「以後我只是你的哥哥,你也只是我的妹妹,只要你不爲難媛媛,以後我一樣會寵着你。」
「哥哥?」
霍知音輕笑出聲。
她第一次叫孟與澤「哥哥」時,他就生氣地告訴她:
「霍知音,我不是你哥哥,你不要叫我哥哥,在我心裏,你只會是我的妻子。」
可如今,他卻鄭重其事地告訴她:
「霍知音,我是你的哥哥,我只把你當妹妹!」
霍知音閉了閉眼,沒再說話。
突然,孟與澤將一張卡塞進了霍知音的手中:
「知音,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在你沒有徹底想通之前,你就先好好在國外待着吧。」
一陣涼風撲面而來,霍知音只覺得渾身發寒。
但是她還是捏緊了手中的卡,笑着對顧澈說:
「謝謝哥哥了!」
「請哥哥放心,我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打擾你和嫂子的幸福生活。」
說完,霍知音轉身就走。
沒走出幾步,孟與澤再一次叫住了她。
「知音,你畢竟是我的妹妹,所以我允許你參加完我的婚禮再離開。」
霍知音頭也沒回,只是嗤笑了一聲:
「抱歉了,我沒時間,我提前祝哥哥嫂嫂新婚快樂,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從這以後,她的腳步再不會因爲孟與澤的話而停留。
喫過飯,霍知音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直接拿上包離開了孟家老宅。
車子發動前,她最後看了一眼這棟房子。她和孟與澤一起在這裏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曾經,這裏每一處都充滿了她和孟與澤的歡聲笑語。
現在,這裏有的只是他和程欣媛一起鬨孩子的聲音。
這裏終究不是她永遠的家。她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霍知音的機票是下午的,但她還是一大早就起牀了,因爲她準備將自己所有的物品都收拾乾淨。
她現在住的房子是孟與澤名下的。
既然話已經全部說開了,她自然也不可能繼續再腆着臉住在這裏了。
更何況,她這一次離開,也許很長時間都不會再回來了。
所以她打算把該處理掉的東西統統處理掉。
在這個城市,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當霍知音看到她和父母唯一的一張合照時,她突然想到當初她母親留給她的玉佩還在孟與澤那裏。
聽母親說,那塊玉佩可以保平安。
有一段時間孟與澤迷上了賽車。
霍知音擔心他會出什麼事,便將那塊玉佩給了對方。
現在她跟孟與澤已經沒有關係,自然要將那塊玉佩要回來。
畢竟那是她父母留給她的遺物,對她來說很是重要。
可是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再去找孟與澤了,所以她只能先給他打個電話。
讓他到時候把玉佩直接寄到紐約去。
電話過了許久才被接通。
不等她開口,手機那邊就傳來了對話聲:
「與澤哥,你就不怕霍知音真的對你失望了,然後永遠留在國外不回來了?」
緊接着是孟與澤不屑一顧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喜歡我。」
「不管我做了什麼,跟誰結婚,霍知音都不會離開我的。」
「我現在只擔心我跟媛媛結婚那天,她會不識好歹地來破壞我們的婚禮,看來那天我得多安排一些保鏢纔行。」
這時,有人突然小聲道:
「可是霍知音這次回來也沒有找你鬧啊,而且她今天就要走了,她還說她以後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緊接着是孟與澤的嗤笑聲:
「這你們都看不懂嗎?她這是知道一哭二鬧三上吊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所以換了路子,想要欲擒故縱呢!」
「你們放心好了,只要我不搭理她,她到時候還是會像狗一樣乖乖跑回我身邊的。」
原來在孟與澤眼裏,她霍知音真的就像狗一樣揮之即來,揮之即Ŧů⁰去啊!
不過這一次,孟與澤註定要失望了。
霍知音冷笑一聲,連玉佩的事都不想問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怕跟孟與澤多說一句話,就會忍不住吐出來。
思考再三,她將玉佩的事告訴了孟父,讓孟父幫忙跟孟與澤討要。
處理好一切事情後,霍知音打車去了機場。
在飛機衝向雲霄的時候,她並沒有自己意料中的那麼難過。
明明幾天前她還愛孟與澤愛得死去活來。
現在卻已經徹底將他放下了。
徹底放下一個不值得的人,原來是這麼一件讓人輕鬆而又愉快的事情。
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落地紐約。
霍知音剛一走出機場,就恨不得再次倒回去。
原因自然是因爲顧兮辭竟然請人在機場外立了一條橫幅。
橫幅上用中英雙語寫着大大的一行字:
「恭喜霍知音小姐看清渣男,即將回到顧兮辭先生的懷抱」
霍知音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連忙將帽子蓋在了頭上,心裏暗自祈禱顧兮辭沒有發現她。
可偏偏事不如人意。
就在她準備悄悄逃離現場時,一大束向日葵出現在了霍知音的面前。
「知音,歡迎回家。」
說着,他將手中的向日葵強行地塞進了霍知音的手中,然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知音,雖然你才離開幾天,但我還是好想你啊!」
霍知音感受着周圍旅客投來的好奇ţũ̂₎打量的目光,咬牙切齒道:
「顧兮辭,我只想打死你!」
話音剛落,霍知音對着顧兮辭的腦門就是一巴掌。
但還是被眼疾手快的顧兮辭給躲開了。
二人一路打打鬧鬧地來到了停車場。
上了車以後,顧兮辭才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神色認真地問霍知音:
「知音,你心情好些沒有?」
霍知音微微一怔,立馬反應過來,顧兮辭今天搞這麼一出無非是想哄她開心。
不得不說,這辦法雖然招人恨,效果卻是極好的。
霍知音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因爲顧兮辭這麼一鬧,還真的消散了不少。
她忍不住側頭看向顧兮辭的側顏。
孟與澤成熟穩重,而顧兮辭卻是典型的陽光開朗大男孩。
之前她一直跟他保持距離,除了孟與澤的原因外,她還覺得顧兮辭年紀小,心性不穩定。
他的喜歡也許只是一時起意而已。
可事實卻實打實地告訴霍知音。
顧兮辭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心卻比女孩子的還要細。
他可以僅憑一通時間不長的視頻通話,敏銳地察覺出霍知音情緒不對。
他可以通過觀察,就知道霍知音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就比如現在,他把一盒草莓糖塞進了霍知音的手中。
「喫吧,你最喜歡的草莓味。」
霍知音看了看手中的草莓糖,又看了看認真開車的顧兮辭。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顧兮辭的耳朵微微有些泛紅。
「知音,你這樣看着我,會讓我以爲你要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顧兮辭以爲自己還會像以往每次告白一樣得不到霍知音的回應。
可這一次,他清楚地聽到身邊的女生說:「嗯,顧兮辭,我們試一試吧!」
顧兮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將車停在路邊,然後轉身朝霍知音看去:
「知音,你剛剛說什麼?」
霍知音強壓住想要不斷往上翹的脣角,語氣故作冷淡道:
「沒聽清就算了。」
顧兮辭牽住霍知音的手,語氣難掩激動:
不,我聽清了我聽到你說你答應跟我試一試。
「知音,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顧兮辭的女朋友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絕對不會讓你爲今天的決定感到後悔!」
霍知音被顧兮辭愉悅的情緒感染,心裏竟也生出了些許期待和激動。
這或許真的會是她全新生活的開始。
但有些話她還是覺得有必要提前跟顧兮辭說清楚。
「阿辭,有件事我並不想瞞着你。」
「雖然我之前一直跟你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你並不知道那人是誰,現在我……」
霍知音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顧兮辭打斷了。
「知音,你的過去是你的隱私,你不用特意告訴我,我不會在意的。」
「我只在意我們的未來,而且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圓滿的結果。」
說實話,聽到顧兮辭的這番話,霍知音心裏是感動的。
在她和孟與澤的那段關係裏。
雖然先表白的人是孟與澤,但霍知音非常清楚其實是她一直追在顧辭身後跑。
而在顧兮辭這裏,她纔是被愛得更多的那一方。
是顧兮辭的出現讓霍知音意識到,其實她也是值得被愛的。
以前的她太執着於愛了。
她認爲只有愛一個人才能和對方在一起。
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她深刻地認識到,其實合適纔是最重要的。
愛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但如果兩個人不合適,即使有再多的愛,到最後也會被消磨殆盡。
和顧兮辭在一起,霍知音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放鬆。
這纔是一段合適的戀情應該有的感覺。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顧兮辭帶着霍知音走遍了紐約的大街小巷。
因爲跟顧兮辭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太開心了。
霍知音都快忘了孟與澤的存在。直到孟父打來電話。
「音音啊,你哥後天就要結婚了,你確定不回來參加他的婚禮嗎?」
霍知音立刻拒絕道:
「孟叔,我最近比較忙,所以就不回去了。」
孟父聽後有些爲難:
「可是你哥說那玉佩他想要當面給你,他怕郵寄會把玉佩弄丟。」
「我覺得你哥說得有道理,你看你能不能跟你老師請個假。」
沉默了片刻,霍知音還是拒絕回國。
「抱歉啊,孟叔,我這段時間真的走不開。」
「我男朋友的奶奶後天大壽,我答應了陪他一起參加。」
電話那頭的孟父很是驚訝,連忙問道:
「音音,你交男朋友了?對方是外國人嗎?」
「不是的,他也是中國人,等到時機成熟了,我一定帶着他一起回去看您。」
又寒暄了幾句,電話終於掛斷了。
不等霍知音喘口氣,她的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次打電話來的竟然是孟與澤本人。
猶豫再三,霍知音還是接起了電話。
孟與澤率先開口:
「你想要玉佩,就自己親自來找我拿,不然到時候玉佩弄丟了,你就找到理由讓我對你負責了。」
霍知音原本還在納悶孟與澤爲什麼拿着她的玉佩不肯還給她。
畢竟那也不是什麼很值錢的東西。聽到他這麼說,她總算明白過來。原來是在怕她以此爲藉口繼續纏着他啊。霍知音有些無語地笑了笑。「你想得也太多了吧。」
「不過既然你有這個擔心,我也不勉強你,那你就將玉佩放到老宅,等我下次回去直接去老宅拿。」
電話那頭的孟與澤聽後沒再開口說話。
就在霍知音打算掛斷電話時,他的聲音纔再次傳來:
「我後天結婚,你不來嗎?」
霍知音頓了一下,回答道:
「不去了,省得有人擔心我會去破壞你們的婚禮。」
她以爲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之間應該也沒什麼好聊的了。
誰知孟與澤卻突然發起脾氣來。
「霍知音,我可是你哥,我的婚禮你都不來參加,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霍知音直接嗤笑出聲:
「哥哥,之前不是你說讓我不要再回去了嗎?」
「不管我安了什麼心,哥哥只要知道,我是真心祝福你和程欣媛百年好合的就行了。」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霍知音有些想不通,孟與澤之前不是還一直擔心她會去破壞他和程欣媛的婚禮嗎?
現在爲何又執着讓她參加呢?
霍知音並沒騙孟父,她現在是真的很忙。白天在學校她要忙着各種各樣的課題,晚上回家後,她忙着跟顧兮辭約會。
所以她很快便將孟與澤結婚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霍知音不知道的是,因爲她的缺席,孟與澤在婚禮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起因是有人在婚禮上提起了霍知音。
「霍知音竟然真的沒有來孟少的婚禮鬧事,甚至連國都沒有回。」
「你們說她是不是真的放棄了?」
「孟少不是說了,她這是在玩欲擒故縱,她還眼巴巴地等着孟少去哄她呢!」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笑聲。不知道是誰突然開口道:「我看霍知音這次是來真的。」
「你們看到她的微博動態了嗎?她好像交新的男朋友了。」
這句話正好被過來敬酒的孟與澤聽見了。
孟與澤直接將手中的酒杯摔到了地上,然後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領:
「你說誰交男朋友了?」
那人顫顫巍巍地道:
「……霍知音交新男朋友了,不信孟少你看。」
說着,那人掏出手機點開了霍知音的微博。
微博的第一條內容就是霍知音跟顧兮辭在海邊擁吻的照片。
孟與澤死死地盯着照片裏吻在一起的兩個人。
就連程欣媛在一旁不停地喊他,他都沒有聽到。
最後還是孟父出面,才勉強平息了這場鬧劇。
大概又過去了一個月,霍知音突然接到國內朋友的電話。
知音,明天是與澤哥的生日,你要不要回來看看啊。
「畢竟與澤哥每年生日,你都會陪在他身邊,今年應該也不會例外吧。」
聽到朋友提起,霍知音才猛地想起來,的確快到孟與澤的生日了。
以往她都會提前兩三個月給孟與澤準備生日禮物。
然而今年如果不是這通電話,她都完全不記得孟與澤的生日了。
可是他們應該都知道,她和孟與澤已經算是一拍兩散了。
現在爲什麼又要打電話來讓她回去給孟與澤過生日呢?
「哦,我忘記了,我就……」
霍知音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了玻璃摔碎的聲音。
緊接着是孟與澤咬牙切齒的聲音:
「霍知音,你竟然忘記了我的生日!」
霍知音疑惑反問:
「我應該記得一個有夫之婦的生日嗎?」
孟與澤一噎,緊接着又道:
「我是你哥哥,妹妹記得哥哥的生日難道不應該嗎?」
這下霍知音是真的無語了。
「孟與澤,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兄妹而已。」
「而且,我覺得你真的很矛盾。」
「是你讓我回去打擾你的生活,我答應了,你現在又在鬧什麼?」
「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妻子孩子,你過生日應該去找她們,而不是來找我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畢竟我可沒有當小三的癖好。」
孟與澤沉默了,沒有再說一個字。
霍知音輕嘆了一口氣。
看在曾經他確實幫過她的份上,她最後一次開口勸道:
「孟與澤,既然你已經結婚了,還有了孩子,你就應該好好守着她們過日子。」
「我馬上也要結婚了,希望以後沒事的話,我們就不要再聯繫了。」
說完,不等孟與澤反應,霍知音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將孟與澤以及跟他有關的所有朋友的聯繫方式都刪除拉黑了。
她不想再和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有任何聯繫。
再加上她的確答應了顧兮辭的求婚。
她和顧兮辭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
但他們之間的默契程度完全不輸給那些談了好幾年的戀人。
用顧兮辭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來說,他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命中註定要結爲夫妻共白首。
接下來的時間,霍知音除了要完成課題以外,還要好好準備她和顧兮辭的婚禮。
所以她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
這天晚上知音回到家,顧兮辭習慣性地將她抱在了懷裏。
「音音,我有件事要提前跟你說一下。」霍知音有些疑惑地看着顧兮辭。「什麼事呀?搞得這麼鄭重。」
「我有一個遠房表哥要來我們家住幾天,正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霍知音笑着點點頭,打趣道:
「這麼小的事你至於這麼慎重嗎?搞得嚇了我一跳。」
顧兮辭將頭埋進霍知音的脖頸間,委屈巴巴地說:
「我這不是不希望有人來破壞我們的二人世界嘛!」
「如果不是我媽強烈要求,我纔不會答應呢!」
「而且我從來沒見過這個遠房表哥。」
霍知音拍了拍顧兮辭的後背,輕聲安撫:「好了,不過就是幾天而已,沒事的。」
「大不了你表哥來了後,你讓他住一樓客房,我們住在二樓,也沒什麼影響。」
聽到霍知音這麼說,顧兮辭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不少。
霍知音以爲不過是個普通親戚過來借住幾天。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普通親戚會是孟與澤。
看到孟與澤的那一刻,霍知音直接愣在了原地。
幾個月不見,他似乎憔悴了不少。
雖然從他的着裝可以看出,他應該精心打扮過一番。
但他眼底的疲憊卻怎麼遮也遮不住。
尤其是在看到霍知音以後,他的眼底全是晦澀難懂的情緒。
霍知音覺得有些納悶。
他現在老婆孩子都有了,應該過得很幸福纔對,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但疑惑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因爲霍知音很清楚,他們都已經有了各自的愛人。
他們早已經不是彼此生命中的人了。
所以僅僅看了一眼,她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當着孟與澤的面,顧兮辭將霍知音緊緊摟在懷中。
他滿臉笑意地對着孟與澤介紹道:
「表哥,這就是我的未婚妻霍知音,感謝你不遠千里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孟與澤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顧兮辭放在霍知音腰間的那隻手上,咬牙切齒地問着:
「表弟,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顧兮辭像是還沒有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依舊笑着說:
「知音是我的學姐,表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難追,我追了她一年多她才答應我的。」
「知音一直都說她有喜歡的人了,但好在那個男人是個渣男,辜負了知音的一片癡情,這才讓我有了可乘之機。」
「表哥,我聽說你前段時間雙喜臨門啊,不僅結婚了,還有了孩子,你這次來怎麼沒有把表嫂和孩子一起帶來玩?」
孟與澤緊抿雙脣,眼神一直落在一旁沒有說話的霍知音身上,沒再回答顧兮辭的話。
接下來直到喫飯,他都沒有再開口過。
顧兮辭爲了盡地主之誼,特意帶着孟與澤來到紐約一家很有名的中餐館喫飯。
在點菜的時候,他特意叮囑服務員:
「你好,我們這一桌的所有菜品都不要放辣椒,也不要出現跟蝦有關的任何食材。」
服務員點點頭,拿着菜單下去了。
孟與澤像是找到什麼發泄口一樣,陰陽怪氣地對着顧兮辭說:
「表弟,看來你對你的未婚妻不是很瞭解啊,她最喜歡喫的就是川菜跟蝦,你卻不讓服務員上這些菜。」
說完,他還意味深長地看了霍知音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嘲笑霍知音要嫁的人對她有多麼不上心。
誰知顧兮辭卻只是輕笑出聲:
「表哥,你亂說什麼呢!知音她胃不好,喫不了任何辣菜,還有她對蝦過敏,一喫身上就起紅疹子。」
孟與澤猛地抬頭看向霍知音:
「你之前不是都喫了?」
霍知音譏諷地勾了勾脣角:
「表哥怕是記錯了,喜歡喫這些菜的人應該是表嫂纔對。」
說完,她不再理會臉色難看的孟與澤,而是轉頭看向顧兮辭說:
「親愛的,關於我的這些喜好,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顧兮辭回答得很是理所當然: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時時刻刻都將你放在心上,自然會清楚你所有的喜好啊!」
顧兮辭的話讓霍知音的心裏如有暖流淌過一樣。
有人曾經說過,想要知道一個男人是否在意你,不應該看他說了什麼,更應該看他做了什麼。
霍知音覺得顧兮辭就是這種會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瞭解她所有的喜好和脾性,然後爲她默默安排好一切的人。
她很慶幸自己能遇上顧兮辭,並且沒有因爲上一段失敗的戀情而錯過對方。
與霍知音的愉悅相比,孟與澤心裏卻是難受不已的。
甚至連他是怎麼喫完這頓飯,又怎麼跟着一起回了顧兮辭家的都不知道。
此時他的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自以爲很瞭解霍知音,事實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他自以爲霍知音永遠不會離開他,可對方好像真的要跟別的男人結婚了。
霍知音明明以前是那樣喜歡他。
爲了他,她可以在深夜的時候冒着大雨去酒吧接喝醉的她。
因爲擔心他的安危,她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將父母留給她的遺物轉贈給他。
孟與澤還記得在霍知音出國前,她找他當面告白。
她說:
「與澤哥,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被月光籠罩的她美得令人心動,孟與澤差點就沉淪其中,直接答應了。
可是孟父發來的短信卻讓他的意識猛地清醒。
名義上霍知音是她的妹妹。
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其他人都是這麼認爲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面對別人的流言蜚語。
但他又沒有辦法當面拒絕那麼美好的她,所以他說:
「等你回國,我就跟你在一起。」
那句話只是他用來搪塞她的藉口。
霍知音出國的第二天,孟與澤就直接找上了程欣媛。
一開始,孟與澤跟程欣媛也只是演演戲,玩玩而已。
可是後來因爲一次喝醉了,他把程欣媛當成霍知音,和她發生了關係。
再後來,程欣媛懷孕了,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控起來。
看着霍知音和顧兮辭親密無間的模樣,孟與澤只覺得心痛得厲害,快要喘不上氣來。
難道他真的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嗎?
晚上,霍知音和顧兮辭在客廳聊着婚禮的細節。
一旁的孟與澤聽了一會後,臉色愈發不好了,說了一句想先休息便進了房間。
霍知音這纔有機會問顧兮辭:
「孟與澤怎麼會是你的表哥?」
顧兮辭聳了聳肩,頗有幾分無奈地道:
「其實也不算是表哥吧,只不過我媽讓我這麼叫他。」
「我家跟顧家祖輩好像是有姻親關係的,但我們家早就移民國外了,這些年我們和顧家其實也沒什麼來往,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會聯繫上我父母那邊。」
顧兮辭不瞭解,但霍知音卻猜出了幾分孟與澤這麼做的目的。
猶豫再三,霍知音還是開口道:
「阿辭,我和孟與澤他……」
顧兮辭卻直接打斷了霍知音的話。
「知音,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早就知道了。」
說着,他壞笑了一下:
「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同意他住到我們家,我就是想讓他親眼看看,你和我已經在一起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有一句老話怎麼說來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將敵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我才放心。」
「他當初既然敢那麼對你,我就一定會讓他後悔。」
「知音,你在我心裏就是無上至寶,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
看着顧兮辭認真的模樣,霍知音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她靠在顧兮辭的肩頭,輕聲道:
「那你就不怕我和他舊情復燃啥的?」
「我不怕啊!」
「我瞭解我家知音,你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再回頭了,更何況,有我這個珠玉在側,你又怎麼還會看上那樣的男人呢!」
顧兮辭的話讓霍知音心裏暖洋洋的。
這一刻,霍知音知道她已經找到了她的幸福。
第二天,趁着顧兮辭有事出門,孟與澤直接敲響了霍知音的房門。
看見孟與澤佈滿血絲的雙眼,霍知音直接被嚇了一跳。
但她並沒有過問,而是面無表情地問道: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孟與澤不說話,只是死死地盯着霍知音。
直到霍知音不耐煩,想要將房門關上時,他纔開口道:
「我認輸,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嗯?」
霍知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孟與澤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孟與澤嗤笑一聲:
「霍知音,我結婚你沒回來,我過生日你也沒有回來,還特意發那些讓人誤會的微博,不就是想要報復我嘛!」
「你知道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拿你的婚姻當兒戲,所以故意找人來跟你結婚,你是想逼我跟你低頭對吧!」
「不得不承認,你出國一年多,確實變聰明瞭不少,還知道玩欲擒故縱這一招。」
「好了,現在我低頭了,你是不是該跟我回去了。」
聽了孟與澤的話,霍知音沒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幾個月不見,這孟與澤怎麼變得神經兮兮的。
孟與澤,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和阿辭相愛是真的,結婚也是真的,不管你來不來,我和他都是註定要結婚的。」
「還有,在今天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阿辭的表哥。」
「不過就算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我不會因爲你無情無義,就去懷疑阿辭的真心。」
孟與澤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他似乎不敢相信霍知音有一天竟然會這麼跟他說話。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霍知音的胳膊,低吼道:
「霍知音,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嗎?你不是說過你永遠都不會變心的,這纔過去多久,你就愛上了其他男人嗎?」
霍知音用力掙脫了孟與澤的鉗制,語氣也變得冰冷而憤怒:
「沒錯,我是說過,但那個時候我並沒有發現你的真面目。」
「現在我知道了一切,也知道你從始至終都只是把我當成你身邊的一隻狗而已,所以你憑什麼覺得我霍知音還會繼續毫無尊嚴地喜歡你呢!」
「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麼賤的人嗎?」
孟與澤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麼,但他發現自己好像根本無從解釋。
霍知音深呼吸了幾次,努力平復了心緒。
再開口時,她的語氣平穩了不少,只不過依舊冷漠無情:
「孟與澤,你對我說過的話我現在還給你,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愛你了,我現在愛的人是阿辭,想要嫁的人也是阿辭。」
「如果你願意以哥哥的身份祝福我,我會感謝你。」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們今後也可以當成是陌生人。」
「對了,你要是把玉佩也帶來了,就直接還給我吧,我們以後還是儘量不要再有什麼聯繫了。」
孟與澤知道霍知音說這話時是認真的,神色直接僵住了。
好半天,他才從口袋裏掏出玉佩。
霍知音接過玉佩後,淡淡地說了一句:
「謝謝。」
說完,她就直接把房門關上了。
在門徹底合上的那一瞬間,她分明聽見孟與澤說:
「霍知音,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我不相信你已經一點都不喜歡我了。」
霍知音並沒有將孟與澤的話放在心上。
在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個週末後,她又回到學校繼續她的課題研究。
可原本安靜無聲的研究大樓卻突然間變得鬧哄哄的。
一頭扎進實驗室的霍知音一開始並沒有察覺。
直到實驗室的門被人敲響,她才煩躁地中斷了自己的實驗。
「學姐,樓下有人找你。」
門外傳話的學妹一臉豔羨地看着霍知音。
霍知音被這樣的眼神看得一頭霧水。
她跟着學妹來到實驗樓樓下,這纔看到大門口的那塊空地上已經被人用紅色的玫瑰花擺成了一個心形。
而孟與澤穿着一身潔白的西裝,手裏還捧着大束玫瑰花,深情款款地看着朝他迎面走來的霍知音。
像是沒有發現霍知音難看的臉色一樣,孟與澤自顧自地說着:
「知音,你出國前跟我說過,如果我接受你的告白,就穿着白色的西裝,帶着玫瑰花來找你。」
「現在我終於想清楚了,我喜歡的人其實一直都是你。」
「我知道這一年多以來,我做了很多錯事,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彌補我的過錯,好好對你的。」
霍知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像個跳樑小醜一樣的孟與澤,直言道:
「你這是想讓我給你當小三?讓我成爲你婚內出軌的對象?」
她的話一出,一旁原本還在跟着起鬨的學弟學妹們瞬間噤聲了。
他們都一臉鄙夷地看向孟與澤。
孟與澤微微一頓,猶豫了幾秒,才重新開口:
「只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立馬回國跟程欣媛離婚。」
「我跟程欣媛一開始並不是你想得那樣的,而且我知道,相較於我這個人而言,她其實更喜歡我的錢。」
「只要我給她足夠的錢,她肯定會同意跟我離婚。」
霍知音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繼續反問:
「所以呢?」
「你憑什麼認爲我會拋棄阿辭這樣好的未婚夫,而選擇你這個離異帶娃的二手貨?」
孟與澤被霍知音的話刺激得不輕。
他的臉色一下就黑了,語氣也不如剛纔那般溫柔:
「霍知音,你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薄了。」
「我都已經答應履行之前對你的承諾了,你爲什麼還不肯原諒我?」
聽到孟與澤的話,霍知音不禁驚訝,還覺得可笑。
他這是有多自戀,才能厚臉皮到這個程度。還是他以爲她這裏是垃圾桶嗎?隨時都可以回收垃圾。這麼想着,霍知音嗤笑了一聲:「孟與澤,你不覺得現在的你很可笑嗎?」
「我已經明確跟你說了,我和阿辭真心相愛,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我從來就不喜歡什麼玫瑰花,我也不會再喜歡你。」
孟與澤的臉色一點點蒼白起來,但他還是不甘
「知音,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我之前對你有多好,你是知道的,就因爲我中途開了一次小差,你就對我這麼狠心嗎?」
「是,我是做錯過事,但犯錯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你就敢保證顧兮辭一輩子都不會犯跟我一樣的錯誤嗎?」
霍知音剛想反駁,她的身後就傳來了顧兮辭的聲音:
「如果不是你曾經確實幫助過知音,你以爲你還有機會出現在這裏譁衆取寵嗎?」
「我不敢保證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犯錯,但原則性問題我一定不會犯,讓知音失望的事情我也一定不會做。」
「孟與澤,從你選擇背叛知音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失去了跟她在一起的機會。」
顧兮辭說完這些話,便徑直來到了霍知音的身邊。
他將手中的向日葵放在了霍知音的懷中,聲音溫柔:
「老婆,我來接你回家了。」
霍知音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她曾經愛了十年的男人,然後義無反顧地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顧兮辭的手中。
「好,我們回家。」
看着霍知音離開的背影,孟與澤握緊了拳頭, 他不甘心,明明自己和霍知音青梅竹馬, 就算是和別人有過事實婚姻那又如何?
他只不過是在那個時候想錯了而已,既然這樣, 那也別怪他換種方式留下她了。
可能是最近Ŧù⁻事情有點多, 霍知音回到家裏感覺自己額頭有點發燙。
她喫了藥, 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 她感覺有一個冰冷的物體靠近自己, 她以爲是顧兮辭回來了。
下意識地湊了過去, 卻聽到了孟與澤的聲音。
「知音, 是不是隻有這樣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了?」
霍知音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孟與澤禁錮在懷裏。
她開始掙扎,厭惡的情緒達到了頂峯。
「孟與澤, 放開我……」
聽到霍知音的話, 孟與澤臉色更沉, 眼裏全是執着。
「你是不是在怪我和程欣媛生了孩子?沒關係,我們也生一個, 我們曾經不是想好了要生孩子的嗎?」
男女的力量太過於懸殊, 不論霍知音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孟與澤的禁錮。
看着癲狂的孟與澤,掙扎中她摸到牀頭櫃上的歐式水晶檯燈。
狠狠砸向孟與澤腦袋的那一刻, 霍知音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
好像恨不得發泄過去所有的委屈和難過。
血染紅了孟與澤的臉,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霍知音。
「你就這麼恨我?」
顧兮辭剛進家門, 就聽到霍知音的大喊聲。
飛快的跑上樓,看到的衣衫凌亂的霍知音手裏拿着染血的檯燈, 眼裏滿是恐懼的防備孟與澤
一瞬間, 失控佔據大腦。
衝過去一拳一拳揮向孟與澤。
「你他媽怎麼敢的?你怎麼敢動音音?」
霍知音緩過神來,看見顧兮辭發了狠地毆打孟與澤。
她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跑過去拉住顧兮辭的手。
「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顧兮辭聽話地停了手, 把一攤破布一樣的孟與澤扔到地上。
轉身雙眼泛紅地抱住了霍知音,他剛剛真的好怕他的愛人受到傷害。
「對不起音音,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對不起。」
「沒關係阿辭,沒關係, 我保護好了自己, 沒關係。」
…
不能讓孟與澤死在自己和顧兮辭的家,她叫了救護車, 同時也打電話給了孟父
孟與澤直接被孟父押着回國了,再也沒有出現在霍知音的面前。
不久後,霍知音和孟與澤的婚禮舉辦得非常盛大。
孟父也不遠萬里地飛來了紐約參加婚禮。
當他看到霍知音跟顧兮辭擁吻在一起時,他有些渾濁的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
現場的掌聲更是經久不息。
霍知音看着臺下那麼多雙飽含祝福的眼睛,她知道她是幸福的。
婚後,霍知音跟顧兮辭在紐約定居。
霍知音查出懷孕的那天,孟與澤離婚的消息傳來。
他跟程欣媛其實算是和平離婚。
只是程欣媛離開時,分走了孟與澤名下二分之一的財產。
就像孟與澤自己所說的那樣,程欣媛一開始就只是看中了他的錢而已。
至於他們的女兒,則被留在了孟家老宅,交由孟父撫養。
九個月以後,霍知音和顧兮辭也等來了屬於他們的女兒。
他們給女兒取名爲顧蘅星。
他們希望他們的女兒能像星星一樣永遠閃耀。
星星滿月酒那天,霍知音收到了來自國內的一個包裹。
她打開一看, 裏面放着一枚精緻的金鎖以及一封手寫信。
霍知音將金鎖收了起來,卻沒有打開那封信。
顧兮辭從身後抱住了霍知音, 輕聲說道:
「怎麼不打開看看?」
霍知音搖着頭, 笑着說:
「不重要不看了,重要的人都已經在我身邊了。」
她只要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幸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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