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越界

婆婆不許我女兒上桌喫飯。
「女娃子喫什麼喫，長大了也是去別人家，浪費錢。」
我怒了，反手掀了飯桌:
「飯是我做的，不讓我女兒喫，那就都別喫了！」
婆婆立馬躺地撒潑，卻被我一把拽起扔了出去。
「您也是女人，也不配。」
「今天你要是不教訓這婆娘一頓，就別認我這個娘！」
老公轉身抱住我大哭：
「媳婦兒啊，我沒娘了怎麼辦？你可不能拋棄我啊！」
笑死。
我老公可是戀愛腦晚期。

-1-
我婆婆十分重男輕女。
當初我生下女兒後，她一眼都沒看，提着來時的一籃子雞蛋就走了。
「生個賠錢貨，喫什麼喫！」
「還矯情地選剖腹產，這下好了ƭṻ⁼，兩年以後才能要孫子。」
我當即不樂意，拖着疼痛難耐的身子下牀，撿起地上的鞋就朝她扔去。
「你給我滾！」
「我的閨女還輪不到你來說，還有，什麼二胎，我這輩子就要一個孩子。」
「我可不想和你一樣偏心。」
婆婆被我這舉動打蒙了，掙扎就要來反打我，卻被我爸媽和老公給摁住了。
在知道來龍去脈後，我爸媽堅定地站在我身後。
並警告她:「你不要女孩，我們要，以後這孩子就跟我陸家姓。」
婆婆毫不在意:「一個丫頭片子而已，姓什麼無所謂。」
老公也沒再慣着她，直接把她送回了鄉下。
由她大兒子贍養，我老公徐盛只出一些生活費。
婆婆見哭鬧沒用，再加上老大家生了孫子。
後來也沒再登我家的門。
我剛好落個清靜。
而我老公更是心安理得地當了上門女婿。
住進了我爸媽買的房子。
沒承想，在女兒六歲這年，老公他哥車禍去世了。
而大嫂早在三年前和他離婚。
婆婆和侄子徐騰只能進城和我們住。
老公沒辦法，就和我商量讓婆婆到家先住一個月，他會抓緊找房子。
並且再三保證，一定會站在我和女兒這邊。
我無奈地答應了。
畢竟我老公也是她兒子。
沒想到她來的第一天，就開始作妖了。
婆婆牽着她的金孫，一進門，就開始大聲嚷嚷:
「老二啊！你得給我孫子安排個好房間，這坐了一天的火車，可把我乖孫累壞了。」
她還對我趾高氣揚:
「老二家的，趕緊去做飯，多做點兒好的，他都好幾天沒ťů⁵喫肉了。」
我這拳頭一下子就硬了。
但老公在後面給我使着眼色，我還是忍了一下。
「行，您等會兒，晚飯很快就好，先把行李放下吧！」
領着他們去準備好的客房。
卻不想，侄子不樂意了。
大聲嚷嚷:「這是什麼破屋子呀？又小還沒電腦。」
「奶奶，我要住那一間。」
我順着他的方向看去，發現是我女兒的房間。
這孩子，還真敢要。

-2-
「什麼意思，安排個小破房間給我孫子，老二家的你懂不懂規矩。」
「趕緊的，把你那丫頭片子的屋給我孫子，一個賠錢貨住那麼好乾什麼？」
婆婆一口一個賠錢貨。
讓我的怒火蹭一下起來。
又慶幸瑤瑤去學校不在家，不然這話得讓她多傷心。
我直接拉下臉:「愛住不住，告訴你，這房子是我爸媽買的，你們住哪兒只能聽我的。」
「不願住就滾出去住酒店。」
老公也冷着臉，把行李重重的一摔:「媽，來之前我就跟您說過了，錢和房子都是琳琳在管。」
「您要是再多事兒，兒子我沒錢，也沒關係供小騰上好學校。」
老公的話，成功地讓婆婆泄了氣，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又轉頭溺愛地哄孫子:
「乖孫啊，你先忍忍，咱不和那些眼皮子淺的女人一般見識。」
「你是咱家唯一的孫子，這些東西以後都是你的。」
我不願再聽下去了，直接去了廚房，拿起菜刀就咣咣剁肉。
真的，我不開玩笑。
要是兩個星期內，老公不把這兩人送走。
我就親自送。
終於熬到晚上，閨女放學了。
看着她天使一般的面孔，我被徐騰那副囂張面孔污染的雙眼，都明亮了幾分。
果然女孩子是這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
我接過她的書包，在她軟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寶貝兒上學辛苦了，快洗手喫飯，媽媽給你做了最愛的醬排骨。」
她甜甜地笑了笑。
隨即指着婆婆聰明地問：
「媽媽，他們是不是奶奶和弟弟？」
我肯定地點了頭。
她一下子變得很興奮，從口袋裏面拿出兩塊兒糖，徑直跑到婆婆面前。
「奶奶好，我叫陸瑤，歡迎你來到我們家。」
她又面對徐騰，「你就是弟弟吧？給，這是我們今天發的糖，很好喫的，你嚐嚐。」
女兒被我和他爸教得很好。
不僅懂禮貌，還十分善良。
「什麼破糖，我纔不要呢？」
女兒手剛伸出去，就被徐騰一巴掌打開，兩顆糖也滾到了地上。
見狀，我立馬把她拉到身後。
確認沒事後，滿臉慍色地教育徐騰這個孩子。
「你這樣，是不是太沒禮貌了？瑤瑤好心給你糖，不想接受就算了。」
「怎麼可以把扔到地上？你必須給瑤瑤道歉。」
婆婆立馬不願意了，推了我一把，「陸琳你不要太過分了，就一塊兒糖嗎？至於對我孫子這麼兇嗎？」
「萬一嚇着他了怎麼辦？」
見我沒吱聲，她又把矛頭轉向我女兒:「你也是，就送弟弟兩塊糖，也好意思拿出手。」
女兒聞言抽噎着反駁，「不是的，那是我聽寫得了滿分，老師獎勵我的。」
「這糖，真的很特別。」
氣氛一下子變得劍張弩張，突然老公出現了。
他捧着一盒子的糖。
溫柔地遞給女兒:「寶貝兒，爸爸跟你說，你做的一點都沒有錯，這世界上有些人。」
「就是容易忘恩負義，像那個白眼狼一樣。」
「面對這種人，只要我們沒錯，咱們就不用理他。」
老公也被婆婆的無理取鬧氣得後槽牙都咬碎了。
他自己受點兒委屈不要緊。
但他女兒可不能委屈，畢竟我老公可是個實打實的女兒奴。
平常比我這個當媽媽的，還會照顧孩子。
看着老公的態度，我的情緒才緩和了一點兒。
幸好，婆婆生了個懂事理的兒子。
哦不，應該說感謝她從小把我老公寄養在別人家，沒學到她這裹小腦的思想。
說她裹小腦都算輕，她是連小腸大腸都裹的人。
不然講不出，接下來的話。

-3-
晚飯時，我讓女兒坐我身旁。
我夾給她一個雞腿，對面的徐騰一下子就鬧開了。
「奶奶，她竟然搶我雞腿！你快教訓這個臭丫頭。」
我皺了皺眉，雞腿是早就商量的，一人一隻。
這熊孩子怎麼還出爾反爾？
「什麼搶你的雞腿，這盤子裏就兩隻腿，你和瑤瑤一人一隻很公平。」
沒想到我話音未落，婆婆就開始大叫了起來。
「喫喫喫，你個女娃子喫那麼多幹什麼？」婆婆直接打掉了女兒夾的肉，激情開麥。
「還有，你個女娃娃怎麼能上桌呢？老二家的，你還不帶着她去廚房喫？」
女兒一下子就不敢動了。
她挺直了身子，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眼睛滿是迷茫。
從她懂事起，我們一家人就很注意她的禮儀教育，從不大聲喧譁，出門也謙讓有禮。
即使遇到火大的事，我們也會盡量以理服人，以身作則教育她。
現在，婆婆成了她遇見的第一個沒素質的人。
「奶奶，我爲什麼不能上桌喫飯呀？以前瑤瑤都在這喫飯。」
女兒雖然被吼得一臉委屈，但還是記得我的話。
無論對錯，都要爭個真相。
做人一世不能糊塗過日子。
「那是以前，現在你弟弟來了，老徐家唯一的孫子，你個丫頭片子不得往邊靠？」
婆婆一邊往徐騰碗里加肉，一邊得意洋洋地瞪我。
但我並沒有理她。
而是輕輕拉過女兒，直視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
ṱŭₜ「寶貝，還記得媽媽以前告訴你的嗎？有些老人孩子，他們不配被尊老愛幼。」
「壞人會變老，小孩子也會撒謊，所以我們要會隨機應變。」
「被狗咬了，也要打回去。」
女兒似懂非懂:「媽媽，我懂你的意思了，奶奶讓我不開心，那我就不和她玩了。」
女兒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但轉念一想，小孩子純潔的世界裏。
不和別人一起玩，應該就是他們最大的惡意了。
我既希望女兒謙卑有禮，又害怕她太過束縛，在面對別人的惡意時，不懂得反擊。
所以我只能一點一點地教育。
讓她樹立一個正確的三觀。
「媽媽？」
「寶貝你說得對極了。」老公剛端菜出來，正好目睹了這一切。
他狠狠地瞪了婆婆一眼，又將魚湯重重地放在大快朵頤的徐騰的面前。
濺出的湯汁落在他胳膊上，嚇得他直接一蹦三尺高
婆婆見狀嚇壞了，心肝心肝地叫個不停。
老公則冷笑:「飯端到你嘴邊了都不會喫，怎麼好意思搶我女兒的雞腿？」
「看你現在滿嘴流油的樣子，我都能想象你二十年後腦滿腸肥的模樣。」
「就這個玩意，媽你也好意思說他比我閨女金貴，明天我就ţű̂⁵帶您去眼科看看病。」
婆婆直接被我老公的態度鎮住了，她做夢也想不到自認爲好欺負的小兒子。
其實是個心黑的狐狸。
當年戀愛時，演了一手好戲，白天戴着金絲眼鏡裝乖學弟。
晚上秒切腹黑，給白天向我搭訕男人們一直髮陰陽話。
「哥哥，姐姐的腿好看嗎？我的更好看，要不你看看我的。」
隨即他甩出一張腿毛照。
他還總私發健身照片給我。
那腰，那腿……
嘖，我一個母單能放過他嗎？
婆婆暴跳如雷:「你個殺千刀的玩意，老徐家的命根子你都敢罵，當年你一出生就該把你溺死。」
「不活了呀！我的兒子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現在還爲了丫頭片子和侄子動手。」
「你到鄉下問問，誰家這麼寵丫頭的，那要被戳脊梁骨的。」
老公梗着脖:「我不寵自己的親閨女還能寵誰！」
「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讓外人欺負我老婆孩子。」
婆婆捶打着我老公，一大堆不要錢的污言穢語從她嘴裏倒出。
徐騰也跟着婆婆上演十八武行，上前對我老公又打又咬。
「徐剩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打死你，打死你個不孝子。」
老公護着女兒沒還手。
我則是震驚了。
老公熟練地躲着婆婆的暴打，彷彿這場景已經上演了無數次。
我突然想起結婚前，聽他簡述過，他媽從小偏心他大ŧũₛ哥。
連名字也是取得徐剩。
和我結婚以後，才決定改成徐盛。
那時不以爲然，覺得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會差到哪裏去。
現在親身經歷了，才感同身受他以前過的苦日子。
回過神來，我趕緊護住了老公，迅速拽起徐騰的領子，把他扔到一邊。
婆婆立馬停手，趕緊去看孫子。
我趁機讓老公回屋。
「你先抱着瑤瑤回屋吧，這邊交給我，別怕。」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女兒也心疼地親了親他，掙扎着要下去。
「爸爸，別怕，瑤瑤在。」
「瑤瑤替你打壞人。」
老公瞬間紅了眼眶。
看向我的眼底有淚珠打轉。

-4-
等父女倆進屋後，我轉身去了廚房，提着砍瓜的刀出來。
怒衝衝地到婆婆面前。
直接貼着兩人的臉，把刀往地上一立，兩人的魂都要嚇飛了。
熊孩子被嚇得一哆嗦，立馬拽着我婆婆嚎啕大哭起來。
「奶奶，救命啊，這個惡婆娘要殺人了。」
婆婆也氣得直打顫，坐在地上手顫巍巍指着我，眼睛瞪得溜圓。
「你個沒家教的賤蹄子，教唆得我兒子不孝就算了，現在還要害我徐家的命根子。」
「哎喲喂，我個老婆子被兒媳婦逼得沒活路了，這還有天理嗎？」
我笑了，把刀一扔:「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
「要死要活的，在這演給誰看呢？你要真想死，來這把刀上一抹，馬上滿足你。」
「還重男輕女，女人不能上桌。」
「醒醒吧，時代早變了。」
說完這些話，我還覺得不過癮，直接掀了我家飯桌。
飯菜熱湯摔了一地。
有的甚至濺到婆婆身上，燙得她高聲尖叫。
「既然你不讓我女兒上桌喫飯？那就都別喫了。」
「咱們就都在地上坐着喫，不過您的金孫寶貴，我們不配和他一起。」
「你們就去廁所地上趴着喫，豪華單間，極致的體驗。」
「啊啊啊！你個沒家教的賤人，今天我就代替你爸媽教育你。」
婆婆見孫子沒事，直接朝我撲過來，試圖抓我頭髮扇我。
卻被我鉗住，反手給她一巴掌。
下一秒，被我一腳踹開。
滾出去一米遠，婆婆不可置信地躺在地上，捂着臉，像看鬼一樣盯着我。
熊孩子也瞬間止哭。
開玩笑，我可是會散打的。
從小我爸就怕我受人欺負，六歲送我去學了跆拳道。
後來，我又自己報了散打。
現在根本不怕走夜路。
「不好意思呀！我散打中級三段，下手可能重了點。」
「沒辦法，我太優秀，我爸怕我受欺負，就從小讓我學功夫。」
「說誰要敢欺負我，就反擊回去，家裏是我的後盾。」
「所以媽，請您多擔待。」
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拳頭卻握得嘎吱響。
婆婆傻了，不敢再吱聲。
有些人啊，就是欺軟怕硬。

-5-
經過這事後，婆婆老實了。
不僅主動幫我做家務，平時對我女兒也不再陰陽怪氣。
努力演好奶奶的形象。
就連熊孩子也收斂了許多。
老公對此都感到詫異，小聲問我:「老婆，你是怎麼做到的？這麼多年我都ťúₙ沒見我媽低過頭。」
我微微一笑:「就，不小心露了兩招。」
老公了然。
豎起大拇指誇我；
「老婆厲害。」
「對了老婆，房子我已經找好了，兩週後就讓我媽搬過去。」
「行。」
看着老公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我卻有些不安。
婆婆她變得太快了。
特別是對我女兒，好得讓我心慌。
我不認爲一個思想禁錮了幾十年的人，能這麼快轉變。
這背後，會不會另有謀算。
還沒等我想出對策，婆婆就先按捺不住了，她竟把一個年輕姑娘領回了家。
更讓我驚異的，老公竟然也認識她。

-6-
女孩笑盈盈的，竟直直地朝我老公撲過來:「表哥，好久不見，這位……是嫂子吧！看着真有氣質。」
老公愣了一瞬，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她，疑惑地開口:「你是蘭娣妹妹？你怎麼來了？」
「我記得咱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高中。」
「對，都七八年沒見了，要不是表姑說你家缺個保姆，我也沒本事進城。」
我靜靜地聽他們交流。
才明白，來的是老公的表妹張蘭娣，聽說和老公離婚了。
婆婆同情她，就讓她來我家做保姆，混口飯喫。
我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家裏本來是有保姆的，因爲這段時間婆婆要來，怕人多起衝突。
纔給阿姨放了一個長假。
沒想到，婆婆打了這個算盤。
「小琳啊！昨天我打電話把原來的保姆辭了，剛好讓你表姐來照顧兩個孩子。」
「這樣你就能在家歇歇，讓剩兒去上班了。」
「畢竟哪有女人上班，男人在家的道理。」婆婆笑眯眯地，也沒等我吱聲，自己就拿了主意。
完全無視我陰沉得能滴出水的臉色。
當初我和老公商量好了，懷孕那兩年我待業在家，他上班。
等我哺乳期結束了，就主要他在家帶孩子直到上學。
老公對此也很支持。
他明白我是個女強人，處處要強，肯定不願意在家裏做全職太太。
而新手媽媽在職場上容易受到不公，他改變不了這個社會。
但他能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讓我重回職場，站穩腳跟。
「老婆，你用命生下了我們的小公主，我只是當幾年全職爸爸，哪裏委屈了？」
「更何況，按現在形勢看，還是我再入職場更容易。」
「就是要辛苦老婆，努力工作養活我們這一家了。」
我爸媽是享受主義者，照顧完我的月子後，就出國旅遊了。
所以那時家裏只有我和徐盛，犧牲一人來照顧女兒是不得已的方案。
原本我以爲，留下的是我。
或者徐盛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畢竟全職爸爸比媽媽，承受的輿論更多，更讓人沒自尊。
沒想到他一干就是四年，直到女兒上小學，我當上副總裁。
他真成了我最堅實的後盾。
如今他重回職場不久，職位和待遇確實大大不如我。
我們都沒多說什麼。
沒想到，婆婆是第一個戳老公痛處的人。
這一刻，我再無法把她當長輩看待了。
婆婆卻不依不饒，拉着表姐的手大聲嚷嚷:
「蘭娣啊，看看你這城裏的嫂子多牛氣啊！」
「結婚了，不在家裏相夫教子，還出去拋頭露面。」
表姐則故作誇張地接話:「姨，您開玩笑的吧！哪有女人在外工作，男人帶娃的。」
「這做法不得被別人笑話死，讓人戳脊梁骨。」
婆婆和表姐陰陽怪氣的話，把我氣笑了，現在的社會給了女人學習和工作的權利。
是爲了讓她們有光明的未來。
而不是緬懷腐朽的過去。
如今時代在進步，科技在創新，卻還是有人固步自封。
但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生而爲人，不應被定義。
我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媽，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
「這有的人相夫教子，是因爲她們就會做這一件事，沒有選擇。」
「我要是沒有工作，就沒人還房貸，媽您和表妹也只能回老家了。」
「而且真強者不分男女，住在這裏的，不少都是女強人。」
「表妹，你還是注意點吧！」
我的回答，直接懟得二人啞口無言。
婆婆穿的衣服，坐的豪車，全部都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
若是我辭職，等老公幹到我的位置，最起碼要三年。
她們恐怕根本等不起吧！
沒辦法，這就是經濟獨立帶來的底氣。
真正強大的人是不會被重男輕女思想所打敗的。
張蘭娣聽我的話後，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或許我的強大出乎了她的預料。
最後那句話，更是嚇到了她。
她敢 PUA 我，是覺得我只是個兒媳婦，鬥不過婆婆。
根本無所畏懼。
但一遇上其他非富即貴的人，她就會欺軟怕硬，收起所有的脾氣。
隨便的恐嚇，都讓她自亂陣腳，生出退縮的意圖。
張蘭娣見我油鹽不進，轉而一臉委屈，眼淚汪汪地看向徐盛:
「表哥，你看嫂子這伶牙俐齒，哪有個媳婦的樣子，也不知道誰慣的。」
怎麼有人會蠢成這樣？
我看到老公臉色唰地黑了，他咬緊牙關，強壓着不滿:
「我慣的，你有意見嗎？」
「表妹，你來家裏做客我歡迎，但要是對我媳婦不尊重。」
老公頓了頓，繼續說道:「不好意思，我家不歡迎你。」
張蘭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你，她，這麼囂張的婆娘，表哥你竟然還維護她？這種女人在以前浸豬籠都不夠。」
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老公竟然會維護我。
我猜在她接受的教育裏，男人貶低，甚至毆打女人，纔是正常現象。
可惜，我老公是戀愛腦。
在他眼裏我最重要。
「你再說我媳婦一句……」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別斤斤計較，剩子你趕緊的，給蘭娣安排個房間。」
婆婆趕忙打圓場，打斷了怒氣衝衝的老公，她是鐵了心要把張蘭娣留下。
老公卻還想不依不饒，堵着路不讓表妹進屋。
「算了，老公。」
我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讓一步，婆婆一看就是有備而來，不達目的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這個張蘭娣看我老公的眼神，也十分奇怪。
不像是在看哥哥。
好奇心驅使我讓她留了下來。

-7-
張蘭娣搬進來以後，果然不老實。
不是整天嫌棄我不着家，就是和婆婆一起挑我的錯處。
但我卻全都忍了下來，只是一直護着女兒，不讓她們傷害瑤瑤。
結果我意外被安排出差，不得不離家，只能讓老公和這兩人周旋。
他也努力做到完美。
不僅女兒的事全都親力親爲，還避免女兒和婆婆的接觸。
或許是因爲有外人在，我和老公都在盡力維持這個家的和平。
但是，作死的人不會收手。
家庭裏的矛盾是枚定時炸彈，隨時都能炸翻看似平靜的生活。
直到我出差早回來，這個炸彈徹底爆發了。
家裏空無一人，我就洗țŭ̀⁽了點車釐子，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婆婆剛好領着徐騰回家，她見我一個人，立刻拉下臉：
「喫喫喫，整天什麼家務都不幹，還好意思躺着。」
這話讓我不得不坐起身，咬着車釐子，含糊不清地回懟：
「我爲什麼不好意思，這水果是我自己買的，不幹家務還不得怪您私自辭保姆嗎？」
提起這個我就生氣，原本婆婆說辭保姆是氣話。
沒想到她真揹着我，用我老公的電話打給了保姆。
羞辱辭退人家，讓我不得不賠了一大筆補償金。
「你別一口一個你賺的錢，嫁人了你所擁有的都是丈夫的。」
「就連你這套房子，也該是我們老徐家的。」
婆婆的這套理論，直接讓我懷疑是不是穿越到了古代。
不然，有點兒腦子的都不會這樣說。
「您這話可厲害了，法律都規定結婚後的財產是夫妻平分，您這直接把他幹翻了。」
「還有這房子是我嫁妝，您張口就給我吞了，哪怕擱古代，你都是頭一份兒。」
「古人還知道，寧願餓死也不打妻子嫁妝的主意。」
「您這花我的錢還指責我，您這臉皮真比城牆厚啊！」
「你，你，你……」
婆婆被我氣得說不出話，剛想給我一巴掌，就被她金孫打斷了:
「我要看奧特曼，看動畫片，快把遙控器給我！」
熊孩子不管不顧地撲上來，直接搶走了我手裏的遙控器。
還踹了我一腳，大喊着讓我把車釐子和沙發都讓給他。
婆婆則在一旁看熱鬧，不住地提醒我徐騰是個小孩子。
笑死，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一個不尊敬長輩的熊孩子，我憑什麼讓着他。
直接奪過他手裏的遙控，一腳把他踢下了沙發。
「你不是喜歡強取豪奪嗎？巧了，我也是。咱倆不如就比比誰更狠。」
我笑眯眯地自上往下俯視他，婆婆看到我這樣，立馬想起了當初我拿刀砍人的樣子。
趕緊跑過來抱住她寶貴孫子。
但徐騰還是不死心，他掙脫開婆婆，直接把果盤打翻了。
車釐子滾了一地。
他揚着下巴，囂張地指着我：
「你個外姓人憑什麼管我，告訴你再兇我，我就讓奶奶和姑姑一起打死你。」
「還有你那個小賠錢貨就和這果子一樣，都只配被我踩。」
徐騰的話就像道晴天霹靂。
我的腦子都是他那一句，小賠錢貨，被他踩。
什麼……意思？
所以他們私下裏虐待我女兒嗎？

-8-
我立馬抽出手機查看監控。
女兒出生後我就在家裏安了監控，目的就是怕保姆陽奉陰違。
幸好，她做得不錯。
我就把屋內的監控關掉了。
現在張蘭娣一來，我又打開了監控。
婆婆見我竟安了監控，一下子慌了，手舞足蹈地來搶我手機。
被我輕鬆避開了，倒是婆婆直接閃了自己的腰，開始嚎啕大哭。
熊孩子也被婆婆帶着大哭。
我根本沒心思理這對祖孫，快速翻看着錄像，直到女兒的哭聲傳出，我才待在原地。
視頻顯示老公出門了，女兒則獨自在客廳看電視。
徐騰跑過來和她搶遙控器。
結果女兒沒搶過他，被擠下了沙發，只能坐在地上哭。
婆婆見了，就和張蘭娣一起教育她:「哭什麼哭，你個女娃子讓着弟弟不是應該的嗎？」
「你個賠錢貨命夠好的了，我和你一般大時，都會做飯了，哪敢和弟弟搶東西。」
「要我說，你就是欠收拾。」
「遲早都要嫁出去的玩意兒，憑什麼和我孫子爭。」
兩人一人一句，惹得我女兒哭得更大聲了，上氣不接下氣的。
斷斷續續地說:「我，我不是賠錢貨，爸爸，媽，媽媽說了，我是他們最珍貴的寶貝。」
「女孩子才該被珍惜。」
這話直接戳到了婆婆和表妹的痛處，兩人對視一眼，上前把我女兒推倒在地。
一邊揍一邊罵:
「你個小賠錢貨，還敢頂嘴，現在你爸媽不在，我們就好好教你什麼是規矩。」
她們甚至讓徐騰坐我女兒背上，大喊着「騎大馬」。
看到這兒，我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
直接拎起徐騰，「啪啪啪」就在他屁股上扇了幾巴掌。
疼得他哇哇大哭。
可我還是不解氣，氣沖沖地找了根鋼棍，剛要和婆婆算賬。
老公就帶着女兒回來了。
他的身後還跟着我爸媽和張蘭娣。
前幾天我只是隨口提了一嘴，婆婆住我家裏了。
我爸媽就火急火燎地回國，生怕我受委屈。
一看見他們，我心口幾日的憋屈再也壓抑不住。
沒等我哭訴自己的委屈。
婆婆竟一把推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惡人先告狀:
「親家母，看看你教的閨女哎，不僅在婆家好喫懶做，還頂撞長輩。」
「我教育自己孫女，她跟瘋了一樣還拿個棍要打人，真是喪盡天良嘞。」
婆婆理直氣壯地顛倒黑白，扯着嗓子嚎哭，輸出優美的非遺文化。
張蘭娣見狀也跟着喊。
而我媽直接蒙了，她一個人民教師，哪見過這場面。
倒是我爸立刻反應過來，笑着讓我媽帶瑤瑤回屋。
轉頭對着打滾的婆婆，厲聲道:
「親家母，我閨女從小知書達理，不可能頂撞長輩，除非那人……先欺負我姑娘。」
「再一個，我閨女是公司副總，年薪七位數，這叫哪門子的好喫懶做？」
「還有這棍子，」我爸接過鋼棍，徑直來到我家電視機前，狠狠地砸了下去。
「是把這玩意砸了的。」
「爲了一個破電視，就敢搞重男輕女，欺負我孫女，這種禍害就該打個稀爛。」
「我倒要看看沒了它，誰還再打着教育的幌子欺負我孫女。」
客廳裏碎片橫飛，危險四濺。
我卻一點都不害怕。
眼裏滿是這個爲了我，不惜和婆婆對立，瘋狂砸電視的年邁父親。
他爲了不讓我背上不孝的名聲，自己扛下了一切。
「瘋子，瘋子，你們一家都是瘋子！」婆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她讓張蘭娣推開大門，躺在地上開始撒潑:
「我不活了呀！兒媳婦要揍婆婆，孃家人要砸房子了。」
「離婚，離婚，必須離婚！」
「這種瘋子人家我們老徐家要不起！」
老公手被掐出了血，他紅着眼，深吸一口氣，哀傷道:
「如果我說不呢？」
婆婆震驚地看着他:
「這種連個男娃兒都生不出來的女人，你竟然還捨不得？」
「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嗎？離了她，什麼女人找不到。」
老公收起失望的眼神，神色銳利地盯着婆婆:「我只要琳琳。」
「好好好，你真是被下了迷魂湯了。」
「我告訴你，徐剩，今天這個家裏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你自己看着辦吧。」
婆婆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好像篤定了老公不會拋下她。
這次，她要失望了。

-9-
老公狠心地閉上眼，甩開了婆婆的手:「那您就搬走吧！我給您租了個房，兩室一廳，小騰和表妹也一起搬過去。」
「每個月我還會給你們打兩萬的生活費，算蘭娣的保姆費和媽你的贍養費。」
這下婆婆傻眼了。
她開始不情願地大鬧，拉着徐騰在門口大喊：
「要死了，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被小狐狸精迷得連老孃都不要了。」
「大家快給我來評評理啊。」
然而，她和熊孩子號了半天，也沒一個人開門兒看熱鬧。
早說了，這是富人區。
講求都是一個利，沒人會花時間在別人的閒事上。
這時我媽牽着瑤瑤出來了。
她拿掃帚提着三人的行李，直接扔出了房外。
她激情開麥：
「兩個九年義務的漏網之魚，嘴比老太太的裹腳布還臭。」
「你自己還是個女的，憑什麼嫌棄我女兒？」
「拿着行李馬上滾出我女兒的家，不然我就告你們虐待兒童。」
「坐牢還是搬出去，李素蘭你自己麻溜選吧！」
「啪」的一聲，她們就被關在了門外。
世界一下子安靜了。
母親的撐腰，父親的保護，還有徐盛的支持。
都成了我最堅不可摧的武器。
我牽着女兒，抱住了手腳冰涼的老公。
這一刻，我真感激我的父母。
是他們給了我造了一個，超越性別的公平世界。
供我讀書，支持我工作，甚至讓我超過了《簡愛》裏的主角。
實現了靈魂與身體的雙重獨立。
纔在婚姻這個染缸裏，有了全身而退的能力和進一步的勇氣。
讀書和經濟獨立，不一定能讓我們跨越階層，一飛沖天。
但給了我們對抗生活的勇氣。
實力，纔是話語權的源頭。

-10-
婆婆離開以後，我們家的生活又恢復了正常。
老公重新把精力投入工作。
而我則減少了工作，重新僱了個保姆，和她一起照顧女兒的衣食起居。
婆婆的話雖然蠻橫無理。
卻有一點可取，那就是工作和家庭相比，沒有孰輕孰重。
工作可以無限延續，可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
我已經錯過了很多。
不想未來有一天女兒回憶童年，發現滿是遺憾。
更擔憂婆婆的行爲，會給女兒留下陰影。
可奇怪的是，自她們走了以後，女兒竟然變得比從前黏人了。
時不時地，就向我撒嬌。
還搶着要幫我分擔家務。
我以爲是她長大了，直到一週後我帶她去爸媽家。
才知道了真相。
「媽媽，你什麼時候接弟弟回來啊？」女兒水靈靈的眼睛盯着我，滿臉不解。
我疑惑道:「你很喜歡弟弟嗎？上次他那麼欺負你，你不生氣嗎？」
女兒卻一直沉默地盯着我。
「寶貝兒？」
直到我再也忍不住，伸手要去戳戳她臉頰，她卻嚇得一聲尖叫，「哇」地開始大哭。
「媽媽，別不要我，我是真心想要弟弟回來。」
聽到她的話，我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但瞥到女兒瑟縮的樣子，又勉強擠出一抹笑意。
柔柔地把女兒摟入懷裏：「瑤瑤，你和媽媽說說，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什麼了，媽媽是絕對絕對不會拋棄我們寶貝的。」
我的溫柔或許安撫了女兒，她慢慢平靜下來。
緊緊抱住我，小聲抽噎：「是，是奶奶說的。」
「奶奶說我以後會被媽媽嫁人，沒有家，還會被人欺負。」
「只有對弟弟好，長大了爸爸媽媽纔不會不要我，也不會被人欺負。」
「媽媽，我以後把玩具和電視都讓給弟弟，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瑤瑤真的，很愛很愛爸爸媽媽。」
聽着孩子帶着哭腔的乞求，我心裏狠狠一酸。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我這個媽媽到底是有多不稱職，讓自己女兒竟然會害怕被拋棄。
這一刻，我殺了婆婆的心都有了。
管他婆婆還是長輩的，我只知道誰都不能傷害我的女兒。
孩子就是一個媽媽的命。
「那寶貝，你是怎麼和奶奶見面的、」平靜下來後，我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現在孩子都是我和老公親接親送，婆婆應該無法接觸她，那她又是怎麼對瑤瑤洗腦的呢？
「是，是蔣姨姨讓奶奶進屋的，姑姑不讓我說。」
女兒怯生生地回答，睫毛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珠。
孩子的話讓我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新來的保姆竟和張蘭娣認識。
這時我立刻想起了獨自在家的老公。
同一時間，我的手機響了，竟是警察打來的。
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騰昇。

-11-
趕到警局後，我聽了一個十分狗血的故事。
婆婆覺得我老公不聽話，都是受了我的教唆。
就決定讓張蘭娣勾引我老公。
就趁着我和瑤瑤不在時，聯合保姆給徐盛下了藥。
希望再懷一個孩子，這樣我就會有危機感。
最好是男孩子，這樣我老公就不會在乎丫頭了。
老公也會對她們言聽計從。
至於我，因爲當初我生陸瑤時大出血，不得不切子宮來保命。
也就是說，這輩子我只會有瑤瑤一個孩子了。
婆婆也是抓住了這一點，因爲孩子我無法和徐盛徹底翻臉，再加上我是獨生女。
一旦張蘭娣成功了。
她就能一箭雙鵰，收穫好兒媳的同時，還能喫絕戶。
不過算盤，她註定是打錯了。
當初老公知道我不能再生育以後，就偷偷地去做了絕育。
美其名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傻得讓人想哭。
「你老公爲了抵抗藥性，拿水果刀刺胳膊保持清醒。」
「嫌疑人受了驚嚇，沒再繼續實行罪行，徐先生纔有機會報警，經過允許我們已經調取您家裏的監控，確認了張女士已涉嫌投放危險物質罪和入室盜竊罪。」
審訊室裏，我聽警察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震驚到大腦空白，但潛意識地追問：
「那警官，我老公現在怎麼樣了？」
「您請放心，我們已將徐先生送到醫院治療，沒有大礙。」
「倒是張女士被徐先生正當防備的一腳，踹成了骨裂。」
聽到警察的回覆後，我才鬆了一口氣。
胸口的大石穩穩落下。
老公雖然沒喫虧，但不知道他的腳疼不疼。
可很快我就發現另一個疑點：「不對啊！張蘭娣和老公是有血緣關係的，婆婆怎麼會撮合他們？」
「這就是我們要說的另一個案件。」
警察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們發現徐盛先生並非李女士親生兒子，因此我們懷疑李素蘭女士涉嫌人口拐賣案件，我們這邊還需要家屬配合調查取證。」
警察的話像一道驚雷，劈得我外焦裏嫩。
直到渾渾噩噩地來到醫院，我的腦子裏還在循環播放張蘭娣的口供。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徐剩不是姨親生的。」
「那時候計劃生育，原本是要買個便宜丫頭，長大後換彩禮。」
「誰知道那人牙子太精，把病懨懨的徐剩打扮成女娃，賣給了姨。」
「所以姨一直恨表哥。」
這個真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我更擔心老公的承受力。
於是我把女兒交給爸媽照顧，自己在家裏陪徐盛。

-12-
臥室裏，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酒瓶子，房間裏充斥着刺鼻的酒精味。
徐盛頹廢地坐在角落裏。
直到我走近了，他才仰起頭，摟住我。
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我的肩頭，嗚咽着痛哭。
「老婆，你說我是不是真是災星啊？」
「不然，怎麼所有人都不要我了呢。」
看到這樣脆弱的徐盛，我心陣陣地抽疼，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髮：
「誰說的，不是有我陪着你嗎？從十五歲到三十歲，我的選擇一直是你。」
「還有爸媽和瑤瑤，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初三那年，我第一次遇見徐盛，他被混混堵在巷子裏。
那時他已經被婆婆折磨得不成樣子，滿身傷痕，瘦骨嶙峋，破舊的校服空空蕩蕩的。
可即使四五個人圍住，他那雙眼睛卻璀璨如星。
那種不服輸，不低頭的模樣一下子吸引了我。
直覺告訴我這個男生絕非池中之物。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幫他趕走了混混，還答應資助他生活費。
徐盛沒有拒絕，他目光復雜地看着我，說了一句讓我難忘至今的話：
「我不會讓你做賠本生意的。」
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善舉，竟被他曲解爲交易。
那時我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淺淺一笑就離開了。
根本想不到，他後來是如何努力才和我考入同一所大學。
又是歷經多少困難，才融入我的圈子。
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做到了自己承諾。
把自己作爲最好的回報，用一輩子還了這份債。
徐盛突然開口：「琳琳，如果我想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你會支持我嗎？」
「當然，我會支持你所有的選擇。」我認真地回答。
我低着頭，抹去了他臉上的淚痕：
「不準哭了，爲這種人哭不值得。要是真想哭，就留到晚上。」
「流幸福的淚水。」我故意逗徐盛。
徐盛:「……」
他抬起頭，肩膀隨着抽噎還在不斷起伏，卻還結結巴巴地說：
「你，你胡說，明明，哭的就不是我。」
「而且老婆你不會嫌棄我吧！我保證沒讓那女人侵犯一點。」
老公表現得像成功被我轉移注意力。
但我能清楚地感知，每一滴眼淚悄無聲息地藏進他心底的模樣。
這一刻，我們是共情的。

-13-
婆婆被判刑的那天，只有我陪徐盛去了。
張蘭娣因爲貪心，還聯合保姆偷了我許多的首飾，涉案金額巨大。
直接被判了八年。
被帶走時，張蘭娣不甘地大叫：
「不，你們不能抓我,  我都是按婆婆要求做的。」
「兒媳聽婆婆的話也錯了嗎？」
婆婆則因涉嫌虐待兒童，拐賣等罪行，被判了十五年。
估計這輩子都難出監獄了。
法庭上，她還不死心，對着老公瘋了般大罵,  要不是有警察攔着,  恐怕能拿刀砍人。
「你個拎不清的白眼狼,  被女人牽着鼻子走，遲早不得好死。」
「你個禍害,  我就該在三十年前,  直接掐死你。」
「你就是個災星，克人克己，活該被親生父母拋棄……」
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話，在法庭上回蕩着傳開。
我試圖去捂老公的耳朵，被他躲開了。
他緩緩站起身，平靜地看着婆婆，鞠了一躬：
「你虐待壓榨了我三十年，我應該恨你。」
「但是我現在有了家庭，也當了父親,  我要給女兒積福。」
「大哥在世的時候對我還不錯,  我會把徐騰養大的。」
「這一鞠躬，就當感謝你讓我活下來,  遇上我老婆的感謝，從此你我情義全無，死不復見。」
我怔怔地望着徐盛,  發現他平靜如水,  才驚覺他真的放下了。
走出法庭時,  爸媽牽着瑤瑤正朝我們走來。
「爸爸媽媽，瑤瑤好想你們啊！你們以後別再丟下我了好不好？」
「好,  以後咱們一家五口再不分離。」
我和老公相視一笑。
驕陽之下,  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