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想來我家蹭月子

小姑子和我前後腳生孩子。
我定了一萬八的月嫂。
婆婆上趕着來我家:「到時候讓寶昕也在你家坐月子。媽和月嫂一起照顧你倆,有個伴。」
老公陪笑臉:「媽,這不太合適吧?」
我一個巴掌甩過去:「怎麼和媽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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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真啊,媽跟你商量個事。」
婆婆王金霞搓着手,臉上堆着不太自然的笑。
我心裏咯噔一下,每次她這樣準沒好事。
我預產期在下個月,小姑子崔寶昕比我晚一週。
之前早就說好了,我生了孩子從醫院回來,婆婆就去照顧小姑子。
我家請了一個一萬八的月嫂,還有老公崔旭搭把手。
我媽本來要來,被我勸住了。
我媽是個潔癖,而婆婆衛生習慣不好。
我怕月子沒坐完,家先被吵掀了頂。
「您說。」我放下手裏的寶寶用品清單。
「你看啊,寶昕這不是快生了嘛。她老公不在,婆家又一地雞毛,心裏苦啊。」
婆婆開始鋪墊,眼眶說紅就紅。
崔寶昕的老公前陣子因爲盜竊公司財務判了三年。
她公公早逝,婆婆又要照顧她小叔子的兒子,很難顧上她。
「要是顧不過來,我給她推薦個月嫂中介,保證靠譜。」我誠心建議。
「那多浪費錢。」婆婆連忙擺手,「你也請月嫂了不是?到時候讓她也搬過來你這邊坐月子,你們倆的預產期就差幾天,正好一起照顧了。」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搬到我家和我一起坐月子?」
「對啊!」婆婆立刻點頭,彷彿這是個天大的好主意,「你想啊,月嫂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是帶,還能省一份錢。」
「咱也不全叫月嫂帶,我也住過來。到時候媽和月嫂都供你倆使喚,家裏也熱鬧。」
老公崔旭剛巧從衛生間出來,聽見了我倆的對話。
他瞥了一眼我,衝婆婆陪笑:「媽,這不方便吧。我們家就兩間房,這麼多人恐怕擠不下。」
婆婆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到時候在客廳支張牀不就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方便?」
「這事吧……」
崔旭猶豫地看了看我。
我走到他面前,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怎麼跟咱媽說話呢?」
「不行兩個字燙嘴嗎?」
我衝着婆婆直截了當:「媽,這可不行。」

-2-
婆婆怔在當場,半天才說:「好好的你動什麼手?」
「咱都是一家人,寶昕又不是外人。她現在情況特殊,來你家住幾天怎麼了?你當嫂子的就不能體諒一下?」
我冷笑:「你也知道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我坐月子我說了算。這麼小的地方,兩個產婦兩個新生兒,再加上月嫂和你,怎麼休息?孩子一個接一個哭起來,你哄得過來嗎?」
「這不還有月嫂嗎?」婆婆不以爲然,「聽崔旭說你請了一萬八的金牌月嫂,這麼貴不得用好了。」
我瞪了一眼崔旭。
他捂着臉支支吾吾地說:「媽,月嫂只能服務一個產婦和孩子,這多了倆人那是另外的價錢,何況人家也顧不過來。」
「錢錢錢!都一個月一萬八了,順便多照顧一個孩子怎麼了?」婆婆聲音陡然拔高,「寶昕是你親妹妹。她現在無依無靠,你不幫她誰幫她?再說不還有我嗎?我也能搭把手。」
我曾經真信她能搭把手。
懷孕初期,她從老家過來照顧我。
那時電話裏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文真啊,媽過去照顧你吧?寶昕能喫能睡,不像你孕吐這麼嚴重,媽不放心。」
我當時還挺感動的,心想這婆婆還真行。
親閨女和媳婦幾乎同時懷孕,她選擇來照顧我。
結果第一天她風塵僕僕進了門,伸手就要抓我剛洗好的草莓。
「媽,先洗洗手。」我趕緊攔着,生怕她喫進一肚子細菌。
她還不樂意:「哪那麼多講究?不乾不淨,喫了沒病!」
我當時想她在農村習慣了,觀念一時轉變不過來。
沒想到後來她越發過分。
包了漿的毛巾捨不得扔,給她拿了條新的就拐彎抹角說我浪費。
大夏天半個月洗一次澡。
讓她衝個涼,她說乾淨着,天天用臉盆洗屁股。
每個月光菜錢給她五千。
可她去個菜場也捨不得買好菜,專挑那些不新鮮的,說便宜甩賣,擇擇能喫。
我忍無可忍買點新鮮水果,她能唸叨我三天,說我大手大腳不會過日子。
但凡她在家,洗衣機是不讓用的。
她說:「洗衣機費水費電,還洗不乾淨。衣服啊,就得用手搓。」
但她不搓。
衣服攢一盆,然後說她指關節痛風,理直氣壯地讓我洗。
我氣得通通扔給崔旭。
崔旭洗了一個星期就受不了了:「老婆,要不咱請個阿姨?順便把燒飯的事也解決了?」
我那時候孕吐嚴重,聞着油煙味就想死。
王金霞主動要求做飯。
然後整了三天,不是忘記放鹽,就是放多了糖,還差點燒了兩次廚房。
她看着我一臉無奈:「文真啊,媽做的飯你也喫不慣,要不還是你自己做吧。你想喫啥就做啥,媽也不挑食。」
我回房就揪崔旭耳朵:「阿姨也別請了,先把你媽請回去。」
王金霞回家在親戚羣裏吹噓把我養得白白胖胖,女婿家出了點事纔不得不回來照顧女兒。
還說我下跪求她別走。
我才知道她哪是來照顧我?
純粹是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免得老家親戚嚼舌根的。

-3-
「媽,我知道寶昕不容易。要不我再給她找個月嫂?」
崔旭皺着眉頭給我使眼色。
「現在上哪裏找去?再說白花那個錢幹啥?」王金霞越說越來勁,「多個人多雙筷子的事兒,你們當哥哥嫂子的至於這麼小氣?」
我懶得理她,進屋關上房門。
就聽她在客廳罵罵咧咧:「文真這是什麼態度?崔旭啊你管管你老婆,她還敢動手。這像什麼樣子……」
也不知道崔旭低聲說些什麼,很快把她哄走了。
然而這事並沒有作罷。
他妹妹崔寶昕不敢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變着法兒地騷擾崔旭。
一會兒說她肚子太大頂着胃,喫不下東西。
一會兒說自己晚上睡不着,胡思亂想。
一會兒又說自己胎動減少,擔心孩子有危險。
崔旭被纏得沒辦法,每天回家都愁眉苦臉。
「老婆,要不就讓寶昕白天過來,晚上讓她回去?」他試探着問。
我冷冷地看着他:「崔旭,你是不是忘了她們之前是怎麼說的?她們要的是住進來做月子,還要共享月嫂。你現在鬆口,她們明天就能把行李搬進來。」
崔旭被我懟得啞口無言。
崔寶昕見說服不了崔旭,就讓王金霞隔三差五地上門。
名義上是來看我,實際上是拉下臉來遊說。
「文真啊,你看你這肚子也越來越大了,一個人在家多不安全啊。我讓寶昕過來陪陪你,你們姐妹倆還能做個伴。」
「我不需要人陪。」要不是崔旭央求我別鬧得太難看,我壓根不想讓她進門。
「哎呀,多個人多份照應嘛。寶昕也是快生的人了,你們一起交流交流經驗多好。」
我真是佩服王金霞的厚臉皮,明明是想佔便宜,卻說得冠冕堂皇。
「媽,我脾氣不好。我怕到時候沒忍住,也給寶昕來個大嘴巴。」

-4-
我不想再和她們母女倆糾纏,退了月嫂,開始聯繫月子中心的朋友。
也許是運氣好。
兩天後,朋友回電話說剛好有人臨時退訂,給我搶到了一個 42 天的豪華房套餐。
價格確實咋舌,幾乎是我小半年的工資。
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立刻轉了定金。
看着電子合同,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
晚上崔旭下班回來,我把月子中心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愣了一下:「這麼快就定了?哪家啊?」
我把合同給他看。
他看到價格,倒吸一口涼氣:「這價格有點高呀……我覺得咱請個月嫂在家也挺好的。」
「你媽可是有咱家的鑰匙。難道在家等着你妹妹搬進來?還是等着你媽指手畫腳,一天到晚雞飛狗跳?」țũ̂₌我斜睨着他,「崔旭,你爽一下就完事,可我懷孕生孩子是過命的坎。現在我就想舒舒服服坐個月子,這要求過分嗎?」
崔旭連忙陪笑臉:「不過分不過分,別說是六萬了,該花十六萬咱也得花。就是媽和寶昕那邊……」
我語氣冷淡:「那邊你自己擺平,她們要是再鬧到我眼前……」
「不鬧,絕對不能鬧。」崔旭指天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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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月子中心那邊打電話來,讓家屬過去籤個詳細合同。
我肚子太大懶得動,就讓崔旭去參觀一下環境,熟悉流程。
他本來不太情願,但拗不過我還是去了。
結果這一去,畫風突變。
崔旭回來的時候,眼睛都在放光。
「老婆你那朋友靠譜!那月子中心太牛了,環境跟五星級酒店似的。喫的都是營養師專門配的,一天六頓。還有產後修復、瑜伽課、寶寶撫觸……護士都是一對一的,專業得不得了!」
他被那邊的工作人員一通介紹,各種高ṭũ̂⁾科技、貼心服務說得天花亂墜,什麼獨立新風系統、智能嬰兒牀、24 小時監控……
他這個沒見過世面的,當場就被唬住了。
結果就是他不僅把剩下的尾款給付了,還給我加購了一套快兩萬的產後康復項目。
回來跟我報賬的時候,一臉「我爲你花了好多錢,快誇我」的表情。
這男人在親媽親妹面前唯唯諾諾,在外人面前倒是挺要面子。
我無奈笑笑,能落個清淨也值。
沒過幾天,王金霞又給崔旭打電話,估計是想最後再爭取一下寶昕做月子的事。
這回崔旭學乖了,也可能是在月子中心被洗腦了,腰桿挺得筆直。
「媽,月嫂的事您別操心了。我跟文真商量好了,她去月子中心,那邊都安排好了,特別專業!。」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崔旭又興致勃勃地補充:「我去看過了,那地方是真好,絕對物超所值,比請月嫂Ṱū₀划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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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旭這話一出口,我差點沒憋住笑。
我敢打賭電話那頭,崔寶昕此刻一定在旁邊聽着。
估計她剛聽到月子中心時,心裏還咯噔一下,以爲崔旭要出錢幫她也訂了。
那份感動可能還沒維持兩秒,就被崔旭後面那句「比請月嫂划算多了」給噎了回去。
果然,電話裏傳來婆婆氣急敗壞的聲音:「幾萬就住個把月,錢多得沒地方花是不是?兒子你是不是昏了頭了?坐月子有什麼大不了的,有必要花這麼多錢?再說你們去了月子中心,那寶昕怎麼辦呀?」
崔旭被吼得一愣:「媽,寶昕就辛苦您照看了。我們本來不是也說好您照顧寶昕,文真這邊我們請月嫂……」
「我看你是被你媳婦灌了迷魂湯了!她要去就讓她自己掏錢去,我們崔家的錢,一分都不能花在那上面!」婆婆的聲音尖利得刺耳。
「媽您這是什麼話?文真肚子裏的也是崔家的孩子。」崔旭難得地反駁了一句。
「反正不準去!要去就讓她們家出錢,咱家絕對不出這六萬塊。」婆婆開始耍賴。
「那沒問題,孩子跟我姓我當然會出這個錢。」我忍不住搶過電話吼了回去。
「哎哎哎,這日子還過不過了,兒子你管管你老婆,你不能娶了媳婦忘……」
我啪地掛了電話。
世界終於清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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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崔寶昕還是沒去成月子中心,也沒請月嫂。
大概是婆婆捨不得那份錢,乾脆破罐子破摔。
她大手一揮:「請什麼月嫂?媽親自照顧你更周到。」
崔寶昕來我家做月子的希望破滅了。
雖然她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
我比崔寶昕早生了五天,是個女兒。
崔旭樂得不行,抱着孩子不撒手。
婆婆象徵性地來看了一眼,包了個一百塊錢的紅包,就匆匆走了。
出院那天,月子中心派了專車來接。
崔旭把我安頓好,看着套房裏舒適的環境和專業的護士,長舒了一口氣:「老婆,你在這好好休養。」
我點點頭,心裏卻沒什麼波瀾。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月子中心過得堪稱神仙生活。
每天除了餵奶,就是喫了睡,睡了喫。
專業的護士把寶寶照顧得無微不至,我自己則享受着各種產後修復和調理。
崔旭每天下班會過來看我和孩子,給我講他家裏那邊的「盛況」。
崔寶昕生了個兒子。
王金霞樂開了花,才幾天就抱着大外孫到處炫耀。
這時候正是盛夏,王金霞給孩子裹了一層襖子。
結果他長了一身熱疹,沒日沒夜地哭。
崔旭看了直搖頭,勸他媽給孩子穿少點。
王金霞罵他盼孩子受風。
崔旭委屈地就此閉嘴。
崔寶昕剖腹產,傷口疼得下不了牀。
孩子又鬧騰,王金霞一Ţü₄個人根本應付不過來。
白天還好,王金霞抱孩子在手裏睡至少能安穩點。
一到晚上,孩子半小時哭醒一次,大人也跟着崩潰。
王金霞只堅持了一週就累癱了。
她連夜搖崔寶昕的婆婆:「親家母啊,怎麼說這也是你的小孫子,都是孫子這一碗水得端平。」
崔寶昕的婆婆還真上門了:「對不起啊寶昕,你看你侄兒還不到七個月,正是需要媽的時候,這晚上離了我誰抱也不行。我瞧親家母把你照顧得挺好,真是辛苦了。」
她抱了抱娃,放下一百塊錢紅包就走。
王金霞把紅包砸在門上:「打發要飯的?這瞧不起誰!」

-8-
我在月子中心住了半個月,身體恢復得不錯,寶寶也長得很好。
這天,王金霞突然來了。
她提了一袋發黑的香蕉來,一進門就四下打量。
「這地方可真不賴,跟賓館似的。」她有些心疼地自言自語,「六萬就住一個來月,可不得好點。」
「還行。」我淡淡回應。
她沒接話,湊到嬰兒牀邊看孩子。
「丫頭長得挺壯實,你瞧這鼻子和崔旭小時候一模一樣。」她隨口誇了一句,重點顯然不在這。
她坐到我對面的沙發上,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文真啊,你這都在這住半個月了,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我心裏警鈴大作,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沒有,腰還疼呢。醫生說得再養半個多月。」
「那醫生就騙你錢的,哪用得着那麼久。我當年生完崔旭,第二天都下地割麥子了呢。」王金霞立刻反駁,「我看你氣色好得很,寶昕那邊可就遭罪了。」
她開始訴苦,說崔寶昕奶水不足,孩子老哭。
她們倆輪流熬夜,都快累垮了。
「寶昕那孩子從小就嬌氣,這月子坐不好,得落下病根。」王金霞說着,眼圈都紅了,「文真啊,我看你也養得差不多了。不然你先回家,讓寶昕過來住剩下的半個多月?」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讓我出院,把我花六萬訂的月子中心讓給她女兒住?
是她瘋了還是我瘋了?
「媽,這月子中心是我訂的,錢是我付的。」我冷冷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王金霞連忙點頭,「媽也不是讓你白給寶昕住,媽給你補一千塊錢,你看行不行?」
一千塊?
這六萬塊的月子中心,她想用一千塊就買走一大半?
我氣極反笑:「您可真大方。我訂的這六萬塊,您給我一千,剩下五萬九就當是您疼閨女了?」
王金霞被我噎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疼閨女?你也是我兒媳婦,一家人互相幫襯一下怎麼了?寶昕現在確實困難,你就不能體諒一下?」
「體諒?」我反問,「當初是誰非要擠到我家坐月子?是誰嫌請月嫂貴?現在自己搞不定了,就想來搶我的?媽,天下沒這個道理。」
「你不住,這不就浪費了嗎!」王金霞還在爭辯。
「我爲什麼不住?我花錢了,我享受服務,天經地義。」我斬釘截鐵地說,「媽,這事您不用再說了,絕無可能。」
王金霞見我態度堅決,臉上徹底掛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來,指着我:「文真,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不就是嫌棄我們農村人,嫌棄我伺候不了你,才非要花這個冤枉錢住這破地方?」
我看着她氣急敗壞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可笑。
「您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我平靜地說,「總之,月子中心我會住滿 42 天。」
王金霞大概是沒料到我這麼不給面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提着香蕉摔門而去。

-9-
王金霞回去後,果然沒有消停。
她開始在親戚圈裏散佈謠言。
說我嫌棄她這個農村婆婆,寧願花六萬塊住月子中心,也不讓她伺候月子。
又說我不懂事,不知道心疼崔旭賺錢辛苦,只會敗家。
還說我容不下小姑子,氣得崔寶昕早產,還讓孩子受了驚嚇,哭個不停。
一時間,各種閒言碎語都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連我媽都打電話過來問我怎麼回事。
崔旭也接到了不少親戚的「關心」電話。
「崔旭啊,你媳婦怎麼回事啊?你媽對她多好啊,她怎麼能這麼說你媽呢?」
「就是啊,一家人,哪有那麼多計較?寶昕坐月子,當嫂子的幫襯一下也是應該的嘛。」
崔旭被煩得不行,回家跟我抱怨。
「老婆,咱媽回去怎麼能這麼說?這不是顛倒黑白嗎?」
「是你媽。」我冷笑一聲更正他,「她什麼事做不出來?現在是她女兒坐月子不順心,看我在這兒舒舒服服,她心裏不平衡,自然要找我的茬。」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她一直這麼說下去吧?」崔旭皺着眉。
「怎麼辦?澄清唄。」
我拿出手機,點開那個死氣沉沉的親戚羣。
王金霞正在羣裏哭訴,說自己命苦,老公跟人跑了,自己țṻ₉含辛茹苦養大了兒子,卻被兒媳婦嫌棄,連家都不讓進。
「我也是好心想伺候她坐月子,沒想到她把好心當驢肝肺。還嫌棄我髒,連孫女都不讓我碰一下。」
崔寶昕也在羣裏幫腔,發一些哭泣的表情,說「嫂子可能對我媽有什麼誤會」。
我深吸一口氣,直接開語音。
「當初你說要照顧崔寶昕做月子,不能照顧我。聽崔旭說我請了一萬八的月嫂,你又非要讓寶昕搬到我家一起做月子,說一個月嫂能看倆。」
「不知道你們誰能接受別人來家裏蹭月子,反正我接受不了。」
「您說我不讓您抱孫女。我從懷孕到現在,您主動來看過我幾次?我住月子中心半個多月,您第一次來,一開口就是要我把月子中心讓給崔寶昕住。」
「做人要講良心。崔旭是我丈夫,您是我婆婆,崔寶昕是我小姑子。我尊重你們,但也請你們尊重我。我花自己的錢,住自己的房子,過自己的月子,礙着誰了?」
王金霞氣急敗壞:「文真,你纔要講良心!我讓寶昕住你的月子中心又不是不給錢!」
「六萬的月子中心,給一千,您也好意思。」
我把同月子中心的付款憑證截圖發到了羣裏。
一石激起千層浪。

-10-
羣裏瞬間炸開了鍋。
那些剛纔還在幫王金霞說話的親戚,這會兒都傻了眼了。
幾個平時跟我關係還不錯的嬸嬸嫂子開始出來打圓場。
「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嘛。」
「文真也別生氣,姨媽可能也是心疼寶昕。」
王金霞估計是氣瘋了,開始在羣裏撒潑。
「我女兒坐月子遭罪,她當嫂子的就該幫襯。她花六萬塊住那破地方就是敗家,就是嫌棄我……」
崔寶昕也繼續她的綠茶表演:「嫂子,你別責怪媽媽,她節約慣了,也是爲你和哥哥好。」
這時,一直沉默的崔旭發言了。
「夠了!」
「文真說的都是事實。當初是您說要照顧寶昕,我們纔沒打算麻煩您。後來也是您非要讓寶昕搬過來,文真不同意,您就不高興。」
「月子中心是我同意訂的,錢也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文真懷孕生孩子受了這麼多罪,花點錢讓她好好休養,怎麼就成了敗家?難道非要讓她落下月子病您才滿意?」
「您說文真嫌棄您。捫心自問,您對文真盡過多少當婆婆的責任?懷孕幾個月,您主動關心過幾次?生孩子這麼大的事,您露過面嗎?」
「現在您說這些,不覺得虧心嗎?」
崔旭這段話發出來,羣裏徹底安靜了。
王金霞大概是沒想到崔旭會這麼不給她面子,直接在羣裏開罵:「你個沒良心的,我白養你這麼大了!你被狐狸精迷昏頭了!」
崔旭沒有再回復。
他直接退出了那個親戚羣。
我也跟着退了羣。
眼不見爲淨。

-11-
出了月子中心,我沒有回家。
我和崔旭商量好了,暫時搬回我媽家住一段時間。
一來,我媽能幫襯着照顧孩子。
二來,也想徹底避開王金霞和崔寶昕的騷擾。
崔旭雖然有點不捨,但也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回家前,我找了個家政公司,請了一個經驗豐富的育兒嫂。
育兒嫂張姐性格爽快,做事麻利。
最重要的是,她有對付難纏老人的經驗。
我特意跟她交代了婆家那邊可能的情況,張姐拍着胸脯保證:「放心吧文真,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果然,我們剛在我媽家安頓下來沒兩天,王金霞就找上門了。
她不是來看孫女的,是來「算賬」的。
「文真你什麼意思?躲回孃家去?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還有沒有崔家?」王金霞一進門就嚷嚷。
我媽攔住她:「親家母,囡囡在睡覺,別嚇着孩子。」
「別找藉口。崔旭呢?讓他出來!」
崔旭正好下班回來,看到他媽這架勢,頭都大了。
「媽,您又來幹什麼?」
「我幹什麼?我來問問你們,把我兒子拐回孃家住像什麼樣子!還有你那個親戚羣裏說的是什麼話?你倆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老婆子是不是?」王金霞指着我和崔旭罵。
我將孩子交給張姐,冷冷地看着王金霞:「羣裏說的都是事實,你別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王金霞跳起來,「我女兒坐月子受苦,你當嫂子的不幫忙,還有理了?」
「她坐月子受苦,是你幫她選的。」我毫不客氣地回敬,「當初非要省錢,想來我家蹭月子,現在怪誰?」
王金霞氣得說不出話。

-12-
「親家母,消消氣。」媽出來打圓場,「文真剛出月子,身體還虛,咱們有話慢慢說。」
王金霞根本不聽勸,指着我媽:「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女兒就是被你慣壞了,這麼自私自利,一點虧都不肯喫!」
我一聽這話氣血上湧,怒而抬手,一巴掌甩在崔旭臉上。
崔旭直接懵了:「老婆……」
「有其子必有其母,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媽就是被你慣壞的!」
「……」崔旭捂着臉一聲都不敢吭。
王金霞見狀簡直要發瘋:「崔旭你還是男人嗎?讓你婆娘這麼打都不吱聲!」
我媽臉色也沉了下來:「親家母,你罵我可以,可文真怎麼就自私自利了?她花自己的錢,保護自己的權益,有什麼錯?倒是你,一門心思只想着自己女兒,把兒媳婦當外人,處處算計,這又算什麼?」
「我算計她什麼了?我讓她幫幫寶昕怎麼了?她就該幫!」王金霞蠻不講理。
「憑什麼就該幫?」一個洪亮的聲音插了進來。
是育兒嫂張姐。
她剛把孩子哄睡,走出來正好聽到王金霞的話。
張姐雙手叉腰,走到王金霞面前:「這位大姐,您這話可就不講理了。兒媳婦坐月子,您不聞不問。自己女兒坐月子搞不定了,就想來搶兒媳婦的資源?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王金霞被張姐的氣勢鎮住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誰啊?我們家事輪得到你插嘴?」
「你甭管我是誰。」張姐毫不示弱,「我拿錢辦事,就得護着我的僱主。您要是來講道理,我們歡迎。您要是來撒潑耍賴,對不起,我們這兒不接待!」
王金霞大概是沒見過這麼「橫」的育兒嫂,一時竟被噎住了。
崔旭也趕緊過來拉他媽:「媽,您回去吧,別在這兒鬧了,鄰居都看着呢。」
王金霞看看張姐,又看看我媽和我,最後把氣撒在崔旭身上,狠狠擰了他一把:「你個不孝子!廢物!我不管了,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

-13-
王金霞雖然嘴上說着不管了,但心裏那口氣顯然沒嚥下去。
她回了農村老家,繼續幫崔寶昕帶孩子。
據說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崔寶昕嬌氣又懶惰。
王金霞則一門心思撲在外孫身上,對崔寶昕的產後需求根本不關心。
崔寶昕天天打電話跟崔旭哭訴。
「哥,耀耀整天哭,我快煩死了。」
「哥,我腰疼得厲害,媽也不管我,就知道抱她大外孫!」
「哥,你讓嫂子也給我找個育兒嫂吧,我實在受不了了。」
崔旭聽她絮叨也煩,只能勸她:「當初你非要攛掇媽來家裏說一起坐月子,徹底把你嫂子得罪了。現在我也沒法子了。你就和媽好好過,等妹夫出獄吧。」
崔寶昕大概是覺得從崔旭這裏哭訴沒用,又開始想別的幺蛾子。

-14-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我媽出去買菜,張姐在房間裏哄孩子睡覺。
門鈴突然響了。
我以爲是我媽忘了帶鑰匙,打開門一看,瞬間愣住了。
門口站着的,是王金霞和崔寶昕。
崔寶昕懷裏抱着孩子,臉色憔悴,眼眶紅腫,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王金霞則是一臉的理直氣壯。
「崔旭呢?」王金霞說着,就要往裏擠。
我下意識地擋在門口:「你們來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來找我兒子幫忙啊。」王金霞推開我,自顧自地往裏走,「寶昕實在撐不住了,我只能帶她過來。寶昕她哥呢?你讓他出來。」
崔寶昕抱着孩子,低着頭跟在後面,嘴裏還小聲地叫着:「嫂子。」
她們竟然直接抱着孩子來我媽家?
「出去,這裏不歡迎你們。」我指着門口,一字一字砸在地上。
「我們孤兒寡母能去哪裏?」王金霞把手裏的雙肩包往地上一扔,「我兒子住這裏,我就住這裏。」
「這是我的孃家!」我儘量保持語氣平靜。
「孃家怎麼了?你是崔家的兒媳婦,你媽是我們崔家的親家,這幫襯一下怎麼了?」王金霞胡攪蠻纏。
崔寶昕也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嫂子,耀ŧū́⁾耀太難帶,我和媽實在撐不住了。聽說你們請了育兒嫂,能不能幫我一起帶耀耀幾天?」
「我這肚子上刀口還疼,媽年紀也大了,這幾天抱耀耀腰都直不起來了。」
「之前我們可能有什麼誤會。現在媽也不計較了,你也別太計較。畢竟咱是一家人。」
「嫂子,我想見見我哥……」
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好像我纔是那個惡毒的後媽。

-15-
張姐聽到動靜,從房間裏出來了。
看到這陣仗,她眉頭一皺,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
「哎,我說你們怎麼回事?不請自來,還想賴着不走?」張姐叉着腰,擋在王金霞面前。
王金霞看到張姐,氣焰稍微收斂了一點,但還是嘴硬:「我們是來找我兒子兒媳婦的,關你屁事!」
「這是我家!」
我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她買菜回來了,看到這場景,看着我莫名其妙:「怎麼了這是?」
「這是來我家蹭月子不成,又想來蹭育兒嫂。」我拎起地上的雙肩包扔出門外,「馬上帶着崔寶昕和你外孫離開我家,不然我報警了。」
「報警?」大概是沒想到我態度這麼強硬,王金霞愣住了,「報什麼警?我來找兒子犯罪了嗎?」
崔寶昕也嚇得不敢哭了,抱着孩子往王金霞身後躲。
「嫂子你至於嗎?咱好歹是一家人。」
我抬手指着門口,「馬上走,別逼我動手。你見過我怎麼替你教育崔旭的。」
王金霞和崔寶昕被我的氣勢嚇住了。
王金霞還想說什麼,崔寶昕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聲說:「媽,不然咱走吧,等我哥回來再說。」
王金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瞪了我媽一眼。
最後不甘不願地撿起地上的包袱,拉Ţŭₘ着崔寶昕走了。
看着她們狼狽離去的背影,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我媽趕緊扶住我:「文真,沒事吧?」
張姐也倒了杯水給我:「這家人臉皮真夠厚的!」
我喝了口水:「媽你放心,這事沒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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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王金霞和崔寶昕倒是沒再直接上門。
但她們換了種方式噁心人。
崔寶昕開始在她的朋友圈和各種媽媽羣裏賣慘。
發自己憔悴的照片,配上諸如「無人依靠,只能自己堅強」、「女子本弱,爲母則剛」之類的文字。
字裏行間都在暗示自己被哥嫂拋棄,婆家孃家都指望不上,一個人帶着孩子苦苦支撐。
她那些不明真相的朋友和羣友紛紛表示同情,還有人開始指責我和崔旭「冷血無情」。
王金霞則是在老家四處散播我的「壞話」。
把我塑造成一個嫌貧愛富、不敬公婆、苛待小姑子的惡媳婦形象。
還說我媽也不是好東西,教出這種女兒,還把她們趕出家門。
一時間,我和崔旭在我們老家那邊的名聲,幾乎臭不可聞。
崔旭氣得不行,幾次想打電話回去罵人,都被我攔住了。
「罵有什麼用?她們要的就是我們生氣,我們跳腳。」我冷靜地說,「嘴長在她們身上,她們愛怎麼說怎麼說。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話雖如此,但心裏怎麼可能一點不受影響?
他私下裏找他妹妹談過一次。
具體談了什麼我不知道,只知道崔旭回來的時候臉色鐵青,跟我說:「以後別再指望她能有什麼改變了,她腦子裏只有她自己。」
從那以後,崔旭徹底斷了和崔寶昕的聯繫,除了必要的家庭責任,其他一概不理。
王金霞那邊,大概是看賣慘和說壞話效果不大,又開始作妖。
她隔三差五給崔旭打電話,不是說自己病了,就是說家裏出事了,變着法兒地要錢。
崔旭一開始還會給,後來發現她要錢的頻率越來越高,金額也越來越大。
而且每次要完錢,崔寶昕那邊就能添置點新東西,他就明白了。
王金霞這是拿他的錢去補貼她女兒呢。
崔旭跟我商量後,決定以後只按月給固定的生活費,其他的錢一分都不多給。
王金霞自然是不幹的,又開始新一輪的哭鬧和道德綁架。
「崔旭!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啊!」
「你妹妹買點東西怎麼了?你這個當哥的不該幫襯嗎?」
「你現在有錢了,就不認我這個媽了是不是?」
崔旭這次鐵了心,任憑王金霞怎麼鬧,就是不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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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個月,王金霞和崔寶昕又來了。
聽說崔寶昕欠了幾萬網貸。
而這次,她們直接找到了崔旭的公司。
崔旭被她們堵在公司樓下,拉拉扯扯,引來了不少同事圍觀。
王金霞坐在地上, 拍着大腿哭嚎:「我命苦啊!養出這麼個白眼狼兒子啊!妹妹欠了錢,當哥的見死不救啊!」
崔寶昕也抱着孩子在一旁抹眼淚:「哥, 你就幫幫我們吧!再不還錢,我們就要被逼死了。」
崔旭又氣又急, 想把她們拉起來, 卻被王金霞死死抱住大腿。
「你不給我錢, 我就不起來!讓大家看看, 你這個不孝子是怎麼逼死親媽。」
崔旭被搞得狼狽不堪, 公司的保安都驚動了。
最後, 還是崔旭的領導出面, 才暫時把她們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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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防止她們上門要錢,我在家門口安裝了監控。
我還特意諮詢了律師,瞭解了相關的法律程序。
如果她們再來無理取鬧, 我完全可以走法律流程警告。
做完這些準備, 我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
然而, 我還是低估了王金霞的「戰鬥力」。
她大概是看硬的不行,又開始來軟的。
她不再直接要錢,ťû⁰ 而是開始頻繁地向崔旭噓寒問暖、回憶往昔。
她說自己年紀大了, 身體不好,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到子女和睦。
說她們知道錯了,保證以後好好過日子, 再也不惹麻煩了。
還說想孫女了, 能不能讓她來看看孩子。
崔旭一開始還很警惕, 但架不住王金霞天天這麼磨。
「老婆,要不就讓媽過來看看孩子?」他試探着問我。
我白了他一眼:「江山易改, 本性難移。」
王金霞和崔寶昕是什麼樣的人, 他難道還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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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我不在,崔旭還是讓王金霞來了。
她來看完孩子沒兩個月,崔旭就收到網貸還款的電話轟炸。
崔旭當時就懵了。
「老婆,我貸款十萬做什麼?而且我沒拿到錢呀?」
我恨不得打爆他的頭:「八成就是你媽乾的。」
不出所料, 家裏的身份證、崔旭的銀行卡都不見了。
「你媽知道這張卡的密碼吧?」
「這一發工資,我就把錢轉給你了呀。」崔旭拿着手機,雙手都在顫抖。
我搖搖頭, 恨鐵不成鋼:「所以她們用你的信息網貸,之前向你的示好、悔過, 全都是演戲而已。」
「崔旭, 你還沒看明白嗎?她們眼裏沒有法律,也沒有親情。」
崔旭坐在沙發上, 雙手抱着頭,半天才啞聲說:「老婆,報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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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立案偵查,盜竊證件用於網貸證據確鑿。
王金霞和崔寶昕很快就被傳喚了。
臨走時,王金霞衝着警察大聲嚷嚷:「我拿兒子的東西怎麼了?我是他媽!寶昕是他親妹妹!用一下哥哥的東西怎麼了?」
警察沒搭理,把她押進車裏。
消息傳開,老家的親戚們都震驚了。
曾經指責我們不孝、冷漠的人,現在都閉上了嘴。
有些人甚至反過來指責王金霞和崔寶昕「太不是東西」、「丟盡了崔家的臉」。
法院的判決很快下來了。
王金霞和崔寶昕因爲涉嫌入室盜竊、貸款詐騙,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
雖然因爲年紀和有幼子等因素,量刑有所考慮。
王金霞在法庭上哭得涕淚橫流,不斷地罵崔旭和我「狠心」、「不孝」。
崔寶昕則是一臉的麻木和絕望。
崔旭心有不忍,最終還是爲她們求情。
經過這次教訓,她們再也不敢來我家撒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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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崔旭的生活, 終於迴歸了平靜。
我們換了個大一點的房子,把我媽接過來一起住。
囡囡聰明又活潑, 張姐帶娃盡心盡力, 一家人其樂融融。
正值初夏。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客廳的地板上,暖洋洋的。
囡囡在爬行墊上咿咿呀呀地玩着玩具。
我媽和張姐在廚房裏準備晚餐。
崔旭則在旁邊給我削蘋果。
歲月靜好,大抵就是如此吧。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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