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闆是個高冷御姐,我給她開車。上班第一天,我就社死了。
-1-
親戚家表叔告訴我,他老婆生三胎了,他想請一個月的陪產假,又怕工作被頂替,叫我去給他代班。
這麼稀罕,我還以爲是啥神仙工作,沒想到就是給老闆當司機。
表叔看我一臉不屑,笑了:「工資九千!比跑滴滴和送外賣輕鬆多了。你大學剛畢業,上哪找這麼好的工作?而且你現在不是急着賺錢嗎?」
那倒是……
我想買一套便攜的錄歌設備,要一萬多塊錢。替他一個月能拿到九千,再加上晚上在酒吧駐唱,五千,湊一湊就差不多了。
「況且老闆是個大美女,單身……」
我呵呵笑:「三十多了還單身,能有多美。」
第二天,我站在那輛邁巴赫的旁邊看着款款走過來的女人,把驚掉下來的下巴手動扶了回去……
不怪我沒出息,我身邊都是些十八九的青春女同學,沒有接觸過這種成熟高冷的御姐型。
而且,長得還那麼漂亮。
我心跳有點亂了。
她走到我面前,客氣地點點頭:「你是張遇吧?麻煩你了。」
說着把車鑰匙遞給我。
表叔告訴過我,老闆名叫夏映,是禾其資本的 CFO。
「郭成說你駕駛技術不錯,執意推薦你。」
她坐在後座,手中握着咖啡,瀏覽今天的日程安排。
郭成就是我表叔,昨天和我說,因爲他極力爭取,公司才同意我來試工一天,老闆滿意的話,就可以留下來。
當時我就笑了,還要試工?
當我西直門車神的名號是開玩笑的!
但是此刻,我在心中暗罵老郭沒告訴我是啥車。
摸着這輛價值幾百萬的豪車,我心抖,腿也抖,然後……
追尾了。
急促的剎車後,「砰」一聲。
前面的大哥下來,開口就是國粹。
我連連道歉,不過大哥在看清車標後,態度就好了很多。
「張遇,」夏映叫住我,「我們全責,拍好照片,留個手機號,一會兒再處理。我快遲到了。」
我處理好回到車上,回頭就看見她那件漂亮的真絲襯衫上染着大片的咖啡漬。
車地板上也是一攤咖啡。
我嘴角抽搐:「對不起。」
她只看了我一眼。
「脫衣服。」聲音平靜,毫無波瀾。
我猛地抬頭,一臉震驚盯着她。
第一次見面,這樣,真的好嗎?
她表情有些無語。
「時間來不及了。我今天的會議很重要,總不可能這樣出席吧?把你的白襯衫脫下來給我。」
我才明白她的意思,同時爲自己不乾淨的思想臉紅,連忙脫下襯衫給她。
還好老郭提醒了我一定要穿着正式點,所以我穿了件襯衫。
把衣服遞給她後,車內的隔板升起。
她在後面換衣服。
聲音很輕。
我的眼神無處安放,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
-2-
等到她換好衣服,我再次啓動車。
爲了挽回剛纔被踐踏的車神臉面,我深吸口氣穩定住心神,然後猛踩油門一路飛馳,變道超車,提速,揚長而去!
不得不說,豪車的性能就是好,馬力超級足!提前十分鐘就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這回還不心服口服?!
她下車後,長長鬆了口氣,然後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我感覺Ťű̂₇這個表情似乎不太對啊。
她開口了:「張遇,一會兒幫我去趟愛馬仕,買件一樣的衣服回ťŭ̀₀來。」
說着,目光掠過我身上的打底短袖:「給你自己也買一套衣服。」
她遞給我一張黑卡:「沒有密碼。」
我接過信用卡,狐疑往自己身上瞧。
這一看,差點心梗……
好傢伙!
腋下破大洞!!!
……
我站在愛馬仕門口思考了十分鐘。
是穿着這件腋下破洞的衣服進去?
還是脫下來光着進去?
前者頂多被鄙視,後者可能要蹲局子。還是穿着吧。
剛進門就有個美女銷售迎上來:「是張遇先生嗎?您好,夏映姐和我說過了,您和我來貴賓室吧。」
即使我穿着怪異,她的笑容卻沒有丁點遲疑。
不愧是頂級奢侈品的銷售,就算背心人字拖也見怪不怪了。
「映姐那件沒有貨了,您選些別的吧?」她拉過來一排衣架。
我有點爲難,爲她選衣服,我好像沒資格吧?
隨手翻了翻,在其中看見一件淺綠色的連衣裙,腦中忽然浮現出夏映的身影,就覺得她穿這件一定很好看。
她很有眼力見,已經取下來讓人去包裝了,然後拉來一排男裝,把我也從頭到尾包裝了一遍。
看着鏡子裏全新的我,不禁感嘆,真尼瑪帥,這纔是真的我!
我滿意極了,大手一揮:「結賬。」
她微笑:「一共七萬兩千元。」
我掏自己卡的手,抖了抖,然後老實塞了回去,拿出夏映那張黑卡。
她把東西交給我:「夏映姐之前訂的包也到了,您一起拿走吧。」
買完東西,她送我出來,依舊是挑不出錯的標準笑容。
可我總覺得,說不出哪裏怪怪的。
回到車上,我突然一拍大腿。
靠!那是看小白臉的眼神啊!
-3-
開車回了大廈,等到下班時間,見到夏映從大樓走出來。
她看起來心情不錯,估計今天的會議很成功。
我連忙拎着衣服過去:「映總,您那件衣服沒有貨了,這是銷售推薦的。」
我怕她介意,所以這樣說。
她點點頭接過衣服:「謝謝,那你稍等一會兒,我去把衣服換下來還給你。」
站在車旁等了會兒,就看見一個淺綠色的身影朝我緩緩走來。
我的目光瞬間被牢牢吸引過去。
像是一陣夏風忽然穿堂而過,吹得我的心怦怦直跳。
果然,她穿真的很好看。
……
回家的路上,相對沉默。
她在看合同,我在後視鏡裏看她。
「映總,我買衣服的錢,會還給您的。」
「不用了,算是對使用你衣服的報酬。」她沒有抬眼。
她的回答讓我忽然不知該說什麼,「對了,那個包我帶回來了。」
她「嗯」了聲,沒有接話,甚至沒有看一眼。
「你不看看嗎?」這反應也太平淡了吧。
她的目光沒有離開合同書,淡淡開口:「有時候,購買並不是因爲喜歡,只是因爲它們有用。」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就像今天上午,這輛車能夠讓我們避免冗長的糾紛,節省我許多的時間。」
她說的是早上追尾時,前車那位大哥看清車標後,就配合了許多。
這麼說,倒也沒錯。
「有些東西的價值,並不在於你是否喜歡,而是在某些場合你需要它們,甚至它們會幫助到你。」
提到今早的事故,讓我覺得有點丟人,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把她送到家時,她在電話會議中。我便將車鑰匙留在車內,和她示意後,悄悄離開了。
走在沿河的路邊,風有點涼,穿上她還給我的襯衣。
若有似無的清淡香氣裹在周圍,是她身上的味道,上面似乎還殘留着她的溫度。
我的耳朵沒來由地紅了,緊接着心裏卻生出些懊悔來。
今天鬧了這麼一出,工作肯定是泡湯了,她絕對不會同意繼續用我的。
不禁嘆了口氣,手插進兜裏,突然摸到一個東西。
我拿出來一看。
臥槽,黑卡忘記還給她了!
-4-
「你喫不喫泡麪?」
室友見我在牀上躺屍,晚飯也沒喫,只會抱着張銀行卡發愣,於是踢了踢我。
我懶得理他,心中琢磨着怎麼把這張卡還給她。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我接起來。
電話那頭的女聲有些甜美:「張遇先生,您好,我們公司決定僱用您,請您明早七點準時在映總的樓下等她哦。」
……
室友說他一直記得那晚,原本只剩半格血、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我,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種不可說的神祕召喚,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原地滿血復活,抱着手機笑了整晚,狀若癲狂!
呵呵,他知道個屁,他個沒桃花的萬年單身狗!
第二天早上七點,我精神抖擻出現在那輛邁巴赫旁邊。
夏映笑了笑,把鑰匙交給我:「昨晚你走後,我才發現你把鑰匙留下了。拿着吧,不用還給我。」
指尖無意劃過我掌心,帶來一陣酥麻。
我握住車鑰匙,連同悸動一併緊握。
「對了,你的銀行卡……」
「你拿着吧,有時會需要你幫我買東西。」
她坐進了車裏,照例瀏覽着會議安排,「聽會兒廣播吧。」
我應了聲,按下播放鍵,可音箱裏傳出來的,卻不是廣播的聲音。
旋律那麼熟悉,第一句出來,我就知道,那特麼是我寫的歌!
要命!我忘記了,昨天等待她下班無聊之時,我把存在手機裏,我寫了一半的歌連到車上聽來着。
所以界面就留在了這之上,今天一按播放,直接就把我的歌給播出來了!
我已經腳趾摳地,感覺比昨天還要更社死了,連忙要去關上。
「挺好聽的。」
她的聲音從後面飄來。
「開着吧。」
我的手抖了抖。
讓她聽我寫的歌,簡直比昨天喊我脫衣服,還讓人窒息。
我只能安慰自己,還好只有旋律,沒有演唱,聽不出來是我的歌。
我從後視鏡裏小心地觀察她,但她神態正常,竟然好像真的在欣賞。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你真的覺得好聽?」
「嗯。」她沒有抬頭,只能看到嘴角微微彎起,「我喜歡民謠。」
她居然可以聽出這首是民謠,哪怕完成度只有一半。
我的心絃不自覺被撥動了一下。
忽然有種得到認同的愉悅,心中的不安也隨之煙消雲散。
第一次得到她的肯定後,我開始越來越大膽,不時拿出新寫的旋律,播放給她聽,然後滿懷期待她偶爾一兩句的評價。
就像是一個等待獎勵的小孩。
因爲她總是會讚許:「這位創作者很有才華。」
我驚訝她總能聽出我用了心思的地方,也總能挑出我最滿意的部分。
我發現她對於音樂的瞭解,竟然一點都不比我少。我可是音樂學院畢業的學生,但她只是說小時候學過小提琴。
而我也開始越來越期待,每天路上與她短暫的交流,彷彿找到了精神上的共鳴,靈魂的回應。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母單的我卻體會到了初戀的感覺。
我的靈感噴薄而出。爲了能與她有更多的話題,我幾乎每晚都在寫新歌,然後滿心歡喜地等待第二天放給她聽。
雖然她一直不知道創作者是誰,但每一句評價,都真實地牽動着我的情緒。
我會爲她的一句話開心到失眠,也會因爲她一句話,茶飯不思。
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第一時間都會想到她,卻又不敢輕易打擾她。把她的朋友圈翻了一遍又一遍,都快盤出包漿了。
最糟糕的就是週五晚上,想到週末兩天不能見到她,就像丟了魂,在屋子裏長吁短嘆。
室友都恨不得把我這個渾身都散發着戀愛的酸腐味的傢伙扔出去。
而每天早上,我又滿血復活,神采飛揚地奔向我的繆斯。
-5-
這天把她送到公司後,她告訴我,今晚有個飯局,會比較晚。
「我等你。」我脫口而出。
說完,耳朵又沒來由地紅了。
該死,還好她沒看見。
她開門的手略微頓了下,然後「嗯」了一聲,就走了。
等我把新的譜子寫完,揉了揉痠疼的脖頸,才發覺已經十點了。
她的飯局還沒有結束嗎?
把設備放回後備廂,我收到了微信。
「張遇,到門口來接我。」
我連忙開車出去,剛停在門口,就看見她從裏面走出來。
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男人。
身形挺拔,樣貌出衆,穿着有品,一看就是現在女孩子最喜歡的高端精英男類型。
我認出來了,他是我們公司的大老闆,禾其資本的總裁顧昂。
夏映好像喝了酒,雖然看起來和平常一樣,但腳步略有些不穩。
下臺階的時候,她的身形晃了一下。我連忙衝上去,卻被一隻手橫在了面前。
顧昂比我更快地扶住了她,同時回頭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送你回去。」他對她說。
「不用,有張遇送我可以了。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他就是你的新司機?」他又看向我,皺了皺眉,「你今晚喝了酒,我不放心。坐我車回去,我還有事和你說。」
說完他瞥了我一眼:「你,把她的車開回去。」
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敵意。夏映看不出來,可我和他,心知肚明。
其實他們的事,我有聽過。
顧昂和她是校友,高她兩屆。三年前,她回國出任禾其的 CFO,成爲了顧昂的手下。
公司裏有傳言,說顧昂追了她很久,好像已經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只是礙於工作原因,沒有公開。
我並不知道這個傳言的真實性,也無從求證。
可是,現在目送他們離開,竟連背影都那麼般配……
開車回去的路上,我從沒覺得這個世界這麼沉默。
我忍不住想,是不是她真的也喜歡顧昂那種類型?多金帥氣有地位,財經雜誌上的常客,普通人不敢高攀的人生贏家。
沒有女人會不喜歡吧?
嘆了口氣,想放首歌打破沉默,可剛播了兩句,我就伸手關掉了。
她不在。
好像連旋律都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是啊,像她這麼優秀的女性,確實應該與更優秀的男性相配。
我好像,真的有點不自量力了。
……
第二天去接她,我沒有詢問昨晚的事,她也沒有說什麼。
我們好像還和從前一樣,卻又完全不一樣了。
我還是會創作歌曲給她聽,也依然期待她的回應。
只是除此之外,我發現沒有能夠再和她談論的事情,也沒有能引起她更多興趣的地方。
她所在的,是和我不同的世界。
就這樣客氣而又沉默地繼續給她當了半個月的司機。
我的合約,到期了。
明天表叔就要回來,接替這個工作。
我沒有任何身份,可以再留在她身邊了。
最後一晚,把她送到家。
她問我,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故作輕鬆笑了笑,說我已經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可以上班。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點點頭,祝我前程似錦。
我心裏卻難受得厲害。
初次見面的場景還在眼前,那時的我,沒想過自己會淪陷得如此徹底,卻又輸得無聲無息。
我的愛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6-
「你喫不喫泡麪?」
室友見我又在牀上躺屍,萎靡情況比上次更嚴重,於是踢了踢我。
「身體又被掏空了?你這是什麼工作?前半個月,整天跟打了雞血似的,後半個月,天天被吸乾了精血似的。」
我把枕頭扔過去:「滾。」
手機響了聲,是酒吧老闆老謝發來的消息,催我今晚去上班。
這個月給她當司機下班晚,就只有週末去酒吧駐唱。
現在司機的工作結束了,老謝催我趕緊回去。
好吧,玫瑰沒了,麪包不能丟。
我在臺上唱歌的時候,老謝在旁邊看得齜牙咧嘴。
剛唱完一首,他就給我扯到旁邊罵罵咧咧:「你唱的什麼玩意兒!你再給我整這些傷春悲秋的我削你信不信?今天是週六晚上,Happy night 懂不懂?」
他口水都快噴我臉上了。
他噴任他噴,我目光呆滯地飄向門口,看見進來幾個打扮時尚的都市美女,有說有笑往裏走。
我忽然就愣住了。
中間那個女人,是夏映?!
我正好在暗處,她沒有看見我,被領着直接上了二樓。
我聽見她熟悉的聲音飄過來。
「來喝酒嗎?」
另一個女人笑了:「是也不是,一會你就知道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這家酒吧挺出名的,不是因爲一樓的酒吧,而是因爲二樓的娛樂場,主打八塊腹肌的男執事,陪着喝酒玩遊戲。
什麼桌遊、狼人殺、劇本殺,客人想玩啥就玩啥。不少富婆都喜歡來這裏消費。
雖說是正經地方,可是,一羣男男女女喝了酒嘻嘻哈哈,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一想到那羣男人包圍着夏映……
我腦袋嗡的一下,就要往上衝。
老謝一把拉住我:「你幹啥去?」
「我不唱了,我要去樓上。」
他上下打量我:「嗯,終於想通了?不想努力了?我早就說你這大長腿高顏值,就該去樓上上班。你等着,我讓小七帶你上去。」
「我等不及了!」我撒開他就往樓上跑。
剛上二樓就撞上小七。
我急匆匆問她:「剛纔進來那幾個女人去哪間了?」
「你來得正好,那邊還缺一個人。」
她把我帶到門口,吩咐另外幾個男執事多照顧着我點,然後就領着我們進去了。
我的目光急急掃了一圈,看見坐在角落的夏映,正和那幾個朋友說話。
看見我們進來,她們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那一刻,我突然慌了。
剛纔只顧着急,啥也沒想就衝了進來,現在看見她安靜坐在那,我突然就意識到自己要完犢子。
好了,這下真的是進退兩難,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小七讓我們做自我介紹。哪位姐姐看上了,就留下來。
輪到我時,我只覺得整塊頭皮都麻了,甚至連夏映的方向都不敢看,更不知道她會是怎樣的表情。
小七連忙介紹:「這是今天新來的,還有些害羞。姐姐們不要介意哈。」
有人笑起來說:「這麼可愛啊,那來姐姐這裏坐吧。」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腳步都沒敢動。
小七瘋狂給我使眼色:快去啊。
我覺得,我想死……
艱難地朝那邊挪了幾步,突然聽到夏映冰冷的聲音:
「等等。」
我身體一僵,不自覺就望了過去。
只見她盯着我,一字一句說:「到我這來。」
-7-
空氣沉默了兩秒。
小七剛要打圓場,幾個女人突然哈哈笑起來。
「可以啊,映映,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我們還怕你知道了,要生氣走人呢。」
剛纔叫我的女人也催我:「快快快,過去陪她。」
夏映只是看着我,沒有說話。
雖然她性格高冷,但涵養卻非常好,我從沒見過她對誰隨便發脾氣或甩臉色。
可是現在,她的眼神,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我覺得,我可能離下地獄不遠了。
我幾乎用盡了這輩子的勇氣,纔敢在她身邊坐下。
幾位男執事開始招呼大家玩起狼人殺。幾把遊戲過後,他們喝酒唱歌玩鬧,氣氛越來越熱烈。
我和夏映坐在沙發角落,他們只顧着唱歌,沒有注意我們。
「這就是你找的工作?」她背靠着沙發,面色不明。
「不是,」我連忙解釋,「我是來唱歌的。」
這時那邊猛地一個高音:「愛你在心口難開……」
她瞥了一眼,淡淡說:「確實是來唱歌的。」
靠,怎麼越描越黑了!
「不,我真的……」
這時有個女人站起來嘟囔:「映映從開始就不怎麼參與,不行不行,要罰酒。」
她推脫不掉,只得拿起面前的酒,剛要喝,我搶了過來,對她們笑笑。
「我替姐姐喝。」
在衆人「喔——」聲中,我一飲而盡,感受到她有些訝異的目光,我也側頭看向她。
我是第一次這麼大膽地直視她。
一定是剛纔那杯酒上頭了。
我放回杯子,手隨意搭下,不小心碰到了她放在沙發上的手。
我的心一下猛跳起來。
所有感官瞬間都集中在和她貼着的小指上。
應該要把手移開的。
可是我遲遲沒動。
令我不解的是……
她,也沒動。
這時有人喊起來:「喂,過分了啊,你們眼神都拉絲了。」
衆人的起鬨令我猛然驚醒,慌亂地移開了目光,將手放回腿上。
這時她手機亮了,我瞥見顧昂連着發來了好幾條信息。
我的情緒忽然翻滾,嫉妒夾雜着失落。
「要叫你男朋友來嗎?」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這句話的試探意味太明顯,擱平常我絕對不敢這麼問。
她看着我,皺了皺眉頭,表情無語得好像在說:
你跟哥們來這種地方鬼混,會叫女朋友?!
我嘴角抽了抽。
是我草率了。
可是,她開口說的話,卻是:
「我沒有男朋友。」
我猛地看向她。
「公司裏的傳聞我聽過,荒謬得我都不屑於反駁。顧昂是我的師兄和上司,只要我在禾其一天,就不可能和他發展其他關係。」
我混沌的腦子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她沒有男朋友,顧昂不是她男朋友!
我的腦中瞬間綻開了無數煙花!
那種感覺就是,兄弟們,我活了!
萬物復甦了,我的心臟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我激動得手都有點抖。
那幾個女人見我們一直在說話,不樂意了,懟了兩瓶酒到我們面前,嚷嚷着要我們喝酒。
我哪裏捨得讓她喝酒,挺身而出替她把所有酒都擋了下來。
太神奇了,剛纔還像失戀一樣又苦又澀的酒,現在居然全都是甜的!
我正暈乎的時候,她突然站起來:「我出去接個電話。」
我有些奇怪,剛纔她的手機,明明沒亮啊。
我不放心,借ťű⁾口去方便,也跟了出去。
她倚在門邊,看見我出來,就說:「在這等我。」
然後進去說了幾句話,就拎包出來了。
「我跟她們說公司有事找我,要先走了。」
走出兩步後,她回頭看着站在原地發愣的我,挑了挑眉:「還不走?還想被灌酒?」
-8-
坐在她車上等代駕的時候,我閉眼裝死。心中卻無比慶幸今天是週六,她的司機,也就是我表叔不上班。
因爲我聽到她問:
「你住哪?我先送你回去。」
我緊閉雙眼,瘋狂給自己打氣,不能說啊,張遇!你可以的,抗住,死都不能說!
這麼問了幾遍後,她嘆了一口氣,對代駕說:「去四海公館吧。」
四海公館,我不要太熟悉這個名字,天天接送她的地方。
我咬着牙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忽然鼻尖聞到一陣淺淺的香味,我心神一蕩,把眼睛睜開條縫,就看見她趴過來,要替我係上安全帶。
身體離我越來越近,直到她精緻的側臉離我只有一掌距離,我幾乎能聽到她微弱的呼吸聲。飄然滑落的髮絲順着我的臉頰,落在我的脖頸上,瘋狂鼓動着我的神經。
我的後背徹底僵住,腦袋嗡的一下,差點控制不住去抱她!
我掐着大腿讓自己冷靜下來,煎熬了一路,終於到了。
來她家,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要過夜!
我出息了!
我有點激動,在牀上翻騰了大半夜,最後實在困極了才睡過去。
第二天聽見外面有動靜,出來就看見夏映在廚房裏忙碌。
她注意到我:「早餐就快好了,等會兒吧。」
然後把廚房門拉上了。
我居然可以喫到她煮的早餐!
昨晚就算喝到胃出血,也特麼值了!
我正想着要進去幫忙的時候,門鈴響了。
「映映,你在嗎?」
我一愣,這是……顧昂的聲音?
我去,這一大早,要是被他看見我在她家,不得誤會大了。
我突然頓了一下。
嘿……
誤!會!大!了!
我看了眼夏映,廚房裏聲音太大,她沒有聽見。
天助我也!
我連忙衝進衛生間,把上衣脫了,然後把水灑在身上頭上,抓起條毛巾,一邊擦着身子,一邊去開門,嘟囔着:「來了。」
站在門外的顧昂,看見開門的我,和我這明顯剛洗完澡的樣子。
瞳孔猛烈地震!
我佯裝驚訝:「顧總?您怎麼來了?這麼早有事嗎?」
「你怎麼在這裏!夏映呢?」他一把推開我,就要往裏走。
我早知道他要這麼幹,一腳抵住門,將他擋在了外面。
「映映還沒洗完呢,我聽見門響就先出來了。」我笑了笑。
他氣得眼睛冒火:「滾開!你把她怎麼了!」
這時,夏映的聲音傳出來:「張遇,是門鈴響了嗎?」
我連忙回:「哦對,沒事,你忙吧。」
「嗯。」她又把門關上了。
她可真是,神來之筆!
我憋笑快憋瘋了,對着臉都綠了的顧昂說:「顧總您也聽見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願的……對了,您要進來坐會兒嗎?」
他氣得一把撒開我,怒衝衝走了。
我關上門,差點沒笑背過去,然後一轉身,看見夏映站在那裏。
……
她表情有些尷尬:「你脫衣服幹什麼?」
我連忙拿毛巾擦身上的水:「熱,太熱了,呵呵,一身汗。」
一陣涼風吹過,
我連打了三個噴嚏……
她表情更復雜了。
「……去把衣服穿上。」
「好嘞。」
-9-
喫早餐時,她問我:「你在那上班工資多少?」
我差點一口粥噴出來,咳了兩聲,老實回答:「5300。」
她沒說話,可看我的神情,讓我恍惚覺得:
5300,你就把自己的靈魂,還有肉體,出賣了?
「不是!我就是在酒吧駐唱的,昨天我是看見你……」
我連忙住了口,差點說漏嘴。
也不知道她相信沒。
她沉默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張遇,你不應該浪費你的時間。我放你走,不是想看你去做這些事情。」
她直直地看Ţū́⁵着我,眼裏寫滿了失望。
我突然像是捱了一悶棍,心情在瞬間落到谷底。
「青春並不是橫衝直撞的藉口,或許你應該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又可以付出什麼。」
她搖了搖頭不再看我。
「喫完早飯就回去吧。」
我臉上辣得很,覺得整個腦袋都在燒。
她對我,是失望透頂了吧……
不務正業,爲了蠅頭小利在蠅營狗苟,浪費生命。
或許,她眼中的我,就是這樣吧。
失魂落魄走了一路,回到家時,我心已定。
她說得沒錯。
我打起精神,把自己收拾乾淨,開了直播。
這幾年我在網上發佈自己的歌,也積累了一批粉絲,被稱爲不出圈的「小衆歌手」。我在鵝廠音樂上也有自己的專輯和歌手頁面,有時也會在直播間裏營業。
快下播的時候,我突然收到了一個名爲 mirror 的ṭŭ̀⁾粉絲打賞的 5300 塊。
而要求是,這個月每晚都要開播。
每晚開播的話,我就沒法去酒吧駐唱了。
不過,直播確實比酒吧更能積累粉絲。我想了想,答應了。
緊接着她私發來了一張圖,那是一條剛剛發佈的招募計劃。
鵝廠視頻聯合星宇娛樂舉辦的唱作歌手訓練營開始報名了。
這是鵝廠今年主推的綜藝,養成系實力偶像,必定會捧出一批耀眼的新星,而創作型歌手是其中最受歡迎的一類。
我覺得眼前猛然一亮,心中不禁雀躍。同時驚訝於這似乎是內部消息,還未對外發布。
我連忙問粉絲從哪得到的消息。
她卻已經下線了,灰色的頭像只留下一句話:
你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張遇,不要浪費你的才華。
-10-
我報名了唱作訓練營,很快進了綜藝錄製組裏。
憑藉給夏映做司機那一個月,靈感噴薄之時的創作,我一路過關斬將,順利闖到了全賽十強。
這段時間,除了錄節目,其他時間我全部用來寫歌。
我在直播間裏請了假,那些粉絲也特別支持。
因爲隨着節目的播出,我迅速俘獲了一大批粉絲,在網上的熱度非常高。甚至有許多猜測的聲音,認爲我是奪冠的大熱門。
我的那些老粉喜極而泣,紛紛給我留言,說粉了三四年的冷門歌手終於要紅了。
但是在成功來臨之前,我不敢停下,不敢休息,我要拼命努力,抓住這一次的機會。
因爲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追趕上夏映的步伐。
我在心中做了決定,奪冠出道那天,我要向她表白。
當我終於能夠站在她所處的高度,處於和她一樣的世界,成爲能夠與之相配的男人,平視她。
我會堂堂正正地告訴她,我的心意。
比賽很快進入白熱化階段。
彩排之時,我正和樂隊磨合伴奏,突然現場起了小騷動。
總導演陪着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往這邊來,所到之處吸引了所有女生的目光。
「哇好帥啊,他也是藝人嗎?」
「不是,他是禾其資本的老闆,咱們的金主爸爸。」
「怪不得,我說怎麼氣質那麼好。」
看見顧昂,我不禁有些驚訝。
他爲什麼出現在現場?
金主爸爸?
難道說,這檔節目,是他們公司參與投資的?
我愣神的工夫,總導演已經陪着他走了過來:「這是張遇,他在網上呼聲很高,是熱門選手。」
顧昂似笑非笑看着我:「是麼?」
這時製片突然拉總導演過去說事,只留下我們兩個。
「你不會真覺得映映能看上你吧,張司機?」他冷笑,「還是你天真地以爲,自己真能出人頭地,成爲當紅歌手?」
我聳了聳肩:「夏映看不看得上我,我不知道,但我確定,她一定看不上你。」
他臉色一暗:「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天的齷齪手段。她是同情你,才收留你過夜的。別以爲自己算什麼東西!」
「起碼我過夜了,她還親手爲我煮了早餐。」我專挑他痛處戳。
果然這句話氣得他不輕。
他剛要發作,總導演趕了回來:「顧總,徐總監也到了,咱們現在過去吧。」
他把眼中的忿恨壓下去,轉頭對總導演扯了扯嘴角:「這檔節目,我們幾方都寄予厚望,選出țú₇來的藝人必須德才兼備。如果有人道德感缺失、品行惡劣,將來爬得越高,就會跌得越慘。而且,失德藝人也會給我們公司,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說完他當着衆人的面,意味深長瞥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留下滿棚的人,神色各異地打量我。
當天晚上,我被安排到了最差最偏的宿舍。練歌房和創編室也得等所有選手用完後,才輪到我。
這樣一來,我練歌以及創作的時間都被大大縮減了。
競爭如此激烈的比賽中,不進則退,我不禁有些着急,想去找總導演談談。
可卻在導演室外聽見裏面的談話聲。
徐總監:「我也沒辦法,誰讓他得罪了人。」
總導演:「可是張遇那小子,很有才華。」
「你自己去看看,公司裏那幫渴望出人頭地的小子,誰沒有才華?誰沒有能力?但才華有個屁用,資本纔是王道。」
「他奪冠的呼聲很高,淘汰掉的話,我們節目怕是會被罵暗箱……」
「你不要做得那麼明顯嘛!就讓他進決賽。廝殺到了決賽的五強,誰比誰弱?他現在也沒設備練歌,比不上很正常。止步第四,惜敗,粉絲也說不了什麼。」
總導演嘆口氣:「我知道了。就是可惜了……」
徐總監嗤笑了聲:「沒什麼可惜不可惜的。樂壇不缺這一個歌手,但我們不能缺禾其這個投資方。」
-11-
總決賽是現場直播,根據觀衆投票來決定名次。
沒有額外的支持,我只能靠自己拼命。只要我能拿出足夠震撼的作品,我不信不能衝破他們設置的阻礙。
我想要夏映能夠看到我,看到舞臺上的我。
總決賽那天,請來了當下娛樂圈最紅的女神瀟然坐鎮現場,帶動了無數粉絲瘋狂湧入播放通道。
根據之前的成績,我是最後一個出場。
前面四個人表演結束,現場的氣氛已經被推到了高潮。
壓軸出場,好處是場子已經完全熱了。壞處是,一旦我沒有接住場子,那就將徹底出局!
我站在全黑的舞臺上,閉眼深深呼吸,等待燈光全亮的那刻。
我放棄了原本爲總決賽準備的歌曲。
那天聽到導演和總監的對話後,我就做了決定,將想要對他們說的話,在最終場上,讓所有人都聽到!
才華不會永遠被湮沒。
前奏進 rap,我在這段詞中直接挑明態度。
被壓榨、被踐踏,在底層掙扎。
但生命力中的傲骨,絕對不會彎折和屈服。
主歌我改用了增四替代和絃,這個調子能讓整首歌的氛圍變得厚重有質感,製造情緒上的記憶點和共鳴。
現場的樂隊非常專業,給出的和聲在和諧與不和諧中切換,細密地不斷推動音樂的進行。
節目組不會在這上面做手腳,影響了播出效果,出醜的會是他們自己,所以我相信樂隊會拿出最專業的現場。
進副歌之前,絃樂大調鋪底,用管樂帶動衝破出來,緊接着一個定音鼓,把現場情緒催到最高潮時。
副歌起!
充分抓耳的 hook 勾人心絃。
這一首抨擊、怒懟資本之歌,唱中了每一個社畜的內心,唱得現場熱血沸騰。
在整個表演結束後,全場觀衆依然瘋狂鼓掌吶喊。
待舞臺燈光再度亮起,瀟然女神按捺不住激動,起身對着舞臺大喊:
「張遇!你,是,我的神!」
我笑了笑,喘着氣,平復自己的情緒。
這時的我還不知道,我的這首歌讓節目的播放量破了億。
也沒有想到,這會成爲我的代表作、封神曲,被二次元譽爲「燃魂戰歌」。
雖然有點中二吧……
但我還挺喜歡。
評委激動地給出了最高讚賞:「張遇,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唱出這麼氣勢磅礴的一首歌!我感覺你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只能戰死,絕不回頭!剛纔我的中二之魂都被你唱哭了。」
現場全被他逗笑了。
主持人一番寒暄互動,終於到了最後的公佈票數Ŧüₕ環節。
我雖然緊張,卻很坦然,因爲我知道,我已經做到了我能做的所有。
所以當最後,主持人念出我名字的時候,當所有的掌聲、鮮花、禮炮都向我簇擁來的時候,我幾乎無法言語。
在所有人和我擁抱、熱烈祝賀我時,目光穿過人潮,我卻恍惚看見了夏映的身影。
只那麼一晃而過,又被遮擋了視線,待我匆匆再看過去,卻什麼都沒有了。
是幻覺嗎?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又被拉回現場。
比賽結束後,我迫不及待離開會場,直接衝向夏映家。
-12-
在偌大的小區裏狂奔,氣喘吁吁停在她樓前。
我的心狂跳不止。
卻忽然看見,前面路燈下,面對面站立的兩個人。
晚燈下的影子,那麼溫柔。
她對他笑了笑,轉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住,突然扯進懷裏。
我的心猛捱了一悶棍,驀然轉身,將自己藏進暗影中,背貼着牆壁,胸口像是被糊住,無法呼吸。
手無力垂下,目光落在了那座獎盃上。
在這一刻,我突然發現。
原來,我做的一切,這麼多餘。
我真的好多餘呵。
我閉了閉眼,將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失魂落魄走出了小區。
路邊上停着一輛邁巴赫,司機突然降下車窗,喊我:「大侄子?!」
我差點罵街,丫的,誰佔我便宜!
再一看,老實喊了聲:「表叔,你怎麼在這裏?」
「剛把映總送回來。」他走過來。
「這麼晚,她去哪了?」
「去現場看你節目了,你不知道嗎?」
我一愣:「她真的去現場了。」
「對啊。大侄子你可以啊,你紅了得帶着表叔,表叔給你開車也行嘛。」
「你走了,夏映沒司機。」
他忽然嘆了口氣:「映總離職了。」
我一驚:「什麼時候?ťŭ̀₈爲什麼?」
「就今晚。從節目現場出來後,她在車上給顧總打了電話,說辭職信已經發到他郵箱了。顧總馬上就跑來找她了,我剛看見他衝進小區,也就比你早個十分鐘吧。」
我混沌的大腦突然閃過,那天在酒吧她說過的話。
她說,只要她在禾其一天,就不會和顧昂發展其他關係。
我苦笑:「所以,她是爲了顧昂,才辭職的嗎?」
郭成猶豫了一會,支支吾吾:「其實……表叔有件事沒有告訴你。當初不是我推薦你去做映總的司機,是映總自己要求,讓我舉薦你來的。」
我看着他的嘴開合,可說出來的字,我一個都聽不懂。
「等一下等一下,hold on!你在說什麼?她主動要求?她怎麼會知道我?」
「是啊,我也奇怪啊。我就問她了,結果她說,她是你的歌迷,三年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我當時是一個字都不信,可今天看了你的表演,表叔信了!你別怪表叔哈,我當時也就是想在你面前邀個功,你不是說想買套音樂設備沒錢嘛,這多好一個送上門的工作。」
我被這個訊息炸得,只覺平地一驚雷,劈得我突然全明白了。
我猛跳起來, 撒丫子就往小區裏跑!
原來, 從來都不是我在追逐她。
而是她, 在等待我。
-13-
再回去時, 只有她一個人站在路燈下。
我喘着氣,一步一步走向她。
「顧昂走了?」我問。
她頓時有些尷尬:「你看見了?」
「顧昂知道我要離職, 想要挽留。可是我知道他做了什麼, 我無法認同他的爲人, 也決定不再與他共事。他聽後情緒有點激動, 所以才抱了我。不過你不用擔心, 我已經解決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和我解釋那麼多, 那麼清楚。
我哪裏還有怨氣, 滿心都被歡喜填滿了。
「所以你去現場, 是爲了保證數據的真實性。你代表禾其在, 他們不敢亂來。」
她笑了, 很溫柔:「這是你應該得的。」
「夏映,我只是想讓你一個人看到。」
「我看到了, 」她看着我,「三年前, 我就看到了。」
「那時我剛回國加入禾其, 第一次參加外界活動, 就是音樂學院新教學樓的建成。這棟樓是禾其出資建造的,當時我代表公司去參加了慶祝活動。你是表演嘉賓,在臺上唱了一首歌曲。」她輕輕哼了出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首歌的曲調,我很喜歡。所以後來,我一直有關注你的新歌。」
我如夢初醒。
她說的事我記得。
我當時是校園十佳歌手的冠軍,所以學校有活動時, 都會請我去表演。
我記得那次的活動,辦得還挺隆重, 可我不知道的是……
原來那時她就坐在下面, 仰望着舞臺上的我。
「mirror 也是你,對吧?」
她微笑點了點頭。
「可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你想要幫我,大可以推薦我去星宇娛樂,他們一定會重視。爲什麼要繞那麼大一圈, 通過我表叔,來讓我做你的司機呢?」
她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娛樂公司裏面的女孩子,年輕漂亮又可愛……」
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 她竟然……是在喫醋嗎?
「我不想冒險, 給自己製造那麼多競爭對手。」她垂下眼,「我比你大許多歲,其實, 我並沒有把握,你會喜歡我……」
「我喜歡你。」我脫口而出, 卻認真無比。
她愣了一下, 隨即笑了。
「張遇,我的新公司明天就要啓動。我還缺一個司機,每天接送我回家,而報酬是, 」她指了指她的家,「這棟房子的居住權。」
她的聲音有些不穩:「你願意接受嗎?」
我搖了搖頭:「不夠。」
然後在她訝異的目光中,低頭吻住了她的脣……
「這樣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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