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染上了瘟疫

妹妹染上了瘟疫,痊癒歸家。
不久後,便被診出身孕。
不料,太醫委婉提醒我們,妹妹這胎不能要。
我好言相勸,妹妹卻認爲她腹中的孩子是陛下的第一個皇孫,執意留下。
最終,妹妹產下一個面有黑印、被譽爲不祥的孩子。
一年後,我生了雙聰明伶俐的龍鳳胎。
當夜,妹妹便打着前來看望我的名頭,以金簪不斷刺入我的腹部。
「賤人,憑什麼我千辛萬苦才生出來的孩子,是個醜八怪。」
「可你卻夫妻和睦,孩子聰慧,你該死!」
我在妹妹瘋魔的舉動下,血盡而亡。
再睜眼,我回到妹妹被診出有孕這天。

-1-
我睜開眼睛,熟悉的帷帳映入眼簾。
窗外傳來侍女們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聽說二皇子妃今早診出了喜脈…」
「真的嗎?那豈不是陛下的第一個皇孫?」
聽見這些話,我猛地從牀上坐起。
這對話!
這是妹妹沈清玥被太醫診出懷孕的那一天,也是我前世悲劇的開始。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真正的確定了,我重生回來了。
前世,妹妹感染瘟疫,痊癒歸家,不久後就被診斷出懷有身孕。
我得知妹妹懷孕後,念及姐妹情分,好心去勸她放棄這個孩子。
因爲太醫私下告訴我,妹妹前陣子得的瘟疫雖已痊癒,但卻留下了隱患,這胎輕則胎兒有缺陷,重則危及產婦性命。
他不好直接告知,只能委婉的從我這邊勸說。
可妹妹非但不聽,反而認爲我是嫉妒她腹中的孩子是陛下的第一個皇孫,執意留下。
最終,妹妹產下一個面有黑印、被譽爲不祥的孩子。
而我恰巧被診出懷有身孕並生下一雙聰明伶俐的龍鳳胎時,她徹底瘋了。
當天夜裏當夜,妹妹便打着前來看望我的名頭,以金簪不斷刺入我的腹部。
「賤人,憑什麼我千辛萬苦才生出來的孩子,是個醜八怪。」
「可你卻夫妻和睦,孩子聰慧,你該死!」
我在妹妹瘋魔的舉動下,血盡而亡。
在意識消散之前,我親眼目睹,她將我的一雙兒女重重拋在地上。
我現在閉上眼,都是那一片血。
許是我的恨意太濃,老天爺給了我重生的機會。
這一世,我一定不會讓沈清玥好過。

-2-
「王妃,二ťūₜ皇子府那邊傳了喜訊過來。」我的貼身侍女青竹輕聲稟報,語氣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她是我在沈府時,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所以出嫁時,我把她要了過來。
我放下梳篦,銅鏡裏的眼神已褪去前世的驚惶,只剩下冰冷的潭水。
「知道了。」
「聽說二皇子妃娘娘已有孕一月有餘,宮裏太醫剛診出來的。」
青竹頓了頓,補充道,「宮裏賞賜流水似的往二皇子府送,連帶着咱們七皇子府也沾光,得了些賞賜,其中有一對御賜的南海夜明珠,甚是珍貴。」
她捧過一個錦盒打開,兩顆龍眼大小、瑩潤生輝的明珠靜靜躺在絲絨之上,光華流轉。
夜明珠?
前世也有此物。
那時我尚存一絲姐妹之情,帶着這對明珠,滿心憂慮去勸她,明珠最終被她砸碎泄憤,如同我們早已破碎的情誼。
「備車。」
「去二皇子府,賀喜。」
青竹愕然:「王妃?您……」
「怎麼?」我側首看她,脣邊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妹妹有喜,我這個做姐姐的,不該去道賀嗎?」
馬車駛過繁華的朱雀大街,二皇子府邸門前車水馬龍,賀喜的官員勳貴絡繹不絕,門庭若市。相比之下,我那位於皇城邊緣,門可羅雀的七皇子府,顯得格外冷清。
權勢的落差,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通報過後,我被引入妹妹居住的「棲霞閣」。
這裏陳設奢華,遠勝我那簡樸的居所。
妹妹沈清玥正斜倚在鋪着錦緞的貴妃榻上,一身桃紅宮裝,氣色紅潤,眉梢眼角是掩飾不住的得意與張揚。
她的小腹尚未隆起,一隻手卻已習慣性地搭在上面,彷彿護着無上的珍寶。
榻邊的小几上,赫然擺着幾顆更大更亮的夜明珠,顯然是陛Ṫū₃下或德妃新賞的,正散發着柔和卻刺目的光。
「姐姐來了?」她抬了抬眼皮,語氣慵懶,帶着居高臨下的審視。
「喲,姐姐也得了賞?這對明珠倒也不錯,不過比起母妃剛賜我的『滄海明珠』,還是稍遜一籌呢。」
她纖指點了點旁邊那幾顆鴿子蛋大小的明珠,光華璀璨,確實更勝一籌。
我無視她刻意的炫耀,將錦盒放在她手邊的小几上,臉上堆起溫婉的笑容:「恭喜妹妹。陛下和德妃娘娘如此厚愛,妹妹福澤深厚。這明珠雖小,也是姐姐一點心意,願明珠映照,保佑妹妹和小皇孫平安康泰。」
我的順從和祝賀顯然出乎她的意料。
她狐疑地打量着我,似乎在尋找一絲嫉妒或不甘的痕跡。
前世的我,此時應是憂心忡忡,欲言又止。
「姐姐今日倒是會說話。」她哼笑一聲,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也是,我懷的可是陛下的第一個孫子,金貴着呢。不像姐姐……」
她故意停頓,眼神瞟向我平坦的小腹,帶着憐憫的嘲諷,「七殿下……唉,姐姐也莫急,總會有的。」

-3-
這時,太醫躬身進來複診。
診脈片刻,他眉頭微蹙,斟酌着開口:「二皇子妃娘娘脈象略顯浮躁,前陣子瘟疫雖愈,但用藥有些傷身,娘娘還需靜心調養,有些事……順其自然方爲大道。」
他的話依舊委婉,但指向明確。
這胎不穩,或有隱憂。
沈清玥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順其自然?本妃好得很!不過是前些日子小病一場,早就好了!你這太醫,怎地盡說些晦氣話?再敢胡言,小心你的前程!」
「妹妹息怒。」我立刻出聲,聲音溫和,帶着安撫,「太醫也是職責所在,小心謹慎總是好的。妹妹如今身子貴重,更要放寬心纔是。」
我轉向太醫,「大人放心,妹妹自有分寸。她如今心懷陛下第一個皇孫,母憑子貴,自然知道輕重,定會好好休養,平安誕下麟兒的,對吧,妹妹?」
我特意加重了「陛下第一個皇孫」和「母憑子貴」幾個字。
沈清玥被我的話捧得舒坦了些,臉色稍霽,又帶着被認同的得意:「姐姐說得對!本妃自然知道輕重!這可是天大的福分!將來……」
她撫着小腹,眼神充滿野心。
太醫看着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深深看了我一眼,躬身退下。
我心中冷笑。
沈清玥,盡情享受這虛假的榮光吧。
用偷來的才名換來的姻緣,用謊言堆砌的寵愛,還有這……註定帶來災厄的胎兒。
你越是在這「陛下第一個皇孫」的美夢中沉醉,將來夢醒時分,摔得就越痛、越慘。
離開棲霞閣時,那幾顆碩大的「滄海明珠」依舊在榻邊熠熠生輝,映照着妹妹那張與我相似卻寫滿慾望與愚蠢的臉。
而我帶來的那對明珠,被她隨意地丟在了一堆錦盒之中,如同我這個不被重視的姐姐。

-4-
回到我那冷清的七皇子府,七皇子蕭珩正在書房看書。
他身形清瘦,面容沉靜,與二皇子的張揚截然不同。
「回來了?」
他放下書卷,聲音溫和,並無多少皇子威儀,卻帶着一種奇異的安定力量。
他看向我,目光落在我空着的雙手,「賀禮……送出去了?」
「嗯。」我點頭,走到他身邊,看着書案上攤開的輿圖,那是邊疆的地形圖,墨跡尚新。
「夜明珠……她喜歡嗎?」他問得隨意。
我扯出一個涼薄的笑:「她得了更好的『滄海明珠』,我們那對,在她那裏,大概只能墊桌腳了。」
蕭珩沉默了片刻,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露出失落或憤怒,反而伸手輕輕覆上我的手背。
他的手並不溫暖,甚至有些涼,卻奇異地撫平了我心底翻湧的戾氣。
「明珠蒙塵,終有重光之日。」他聲音低沉,意有所指,「清舒,不必介懷這些外物。你的價值,不在旁人眼光裏。」
我心頭猛地一震,抬眼看他。
前世的我,汲汲營營,渴求着父母、妹妹乃至所有人的認可,最終落得那般下場。
而他,這個被所有人視爲無用的七皇子,卻彷彿早已看透這浮華虛妄。
「殿下……」我反手握住他微涼的手,感受着那份真實的觸感。
這一次,我不會再重蹈覆轍。妹妹的深淵,由她自己去跳。
而我,要牢牢抓住眼前這雙或許無權無勢,卻可能是我唯一救贖的手。
「我累了。」我輕聲道,帶着一絲真實的疲憊,靠向他。
他身體微僵,隨即放鬆下來,任由我靠着,另一隻手拿起書卷,低沉的讀書聲在安靜的書房裏響起,像一道隔絕了外面喧囂浮華的屏障。

-5-
沈清玥的孕事,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點燃了整個京城。
二皇子府門庭若市,賞賜絡繹不絕,連帶着我這個「添頭」七皇子妃,也彷彿被那虛假的榮光映照得多了幾分「價值」。
德妃娘娘爲示恩寵,在宮中設ŧū́⁾下賞花宴,遍邀命婦貴女。
我和沈清玥作爲皇子妃,自然在列。
席間,德妃特意提起:「前些日子賜給清玥的夜明珠,聽聞夜裏光華璀璨,宛如明月入懷,最是安胎養神。」
衆命婦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沈清玥身上,滿是豔羨。
沈清玥得意地撫着肚子,故作矜持:「母妃厚愛,兒媳每晚置於枕畔,確是覺得心神安寧。」她話音一轉,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我身上,「對了,姐姐前些日子也送了我一對明珠,心意是好的,只是比起夜明珠,終究是螢火之光,難與皓月爭輝,我便收在庫房裏了。」
空氣瞬間凝滯。
衆人的目光帶着幸災樂禍看向我。
那對御賜的夜明珠,代表的是皇家的恩典,卻被她如此輕賤地貶低爲「螢火」,更是當衆點出我送的東西不如德妃的貴重。
我端着茶盞的手紋絲不動,臉上依舊是溫婉得體的笑容。
我輕輕放下茶盞,聲音不高,卻足以讓近處的人聽清:「妹妹說的是。御賜之物,自然非凡品可比。我那對明珠,不過是想着明珠有安神之效,盼妹妹能睡個安穩覺罷了。妹妹有『滄海月明』這等稀世珍寶相伴,自是最好不過,姐姐也就放心了。」
我特意強調了「御賜之物」和「稀世珍寶」,將她捧得高高的,也點明瞭我的禮輕情意重。
德妃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大約是覺得沈清玥過於張揚,失了體統。
沈清玥見我不僅沒動怒,反而順着她的話將她捧得更高,一拳打在棉花上,臉色有些悻悻。

-6-
隨着月份漸大,太醫例行來二皇子府診脈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這日我假意去探望,正遇上太醫診脈。
沈清玥懶懶地伸出手腕,神情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太醫令診了許久,眉頭越鎖越緊,最終收回手,依舊是那套委婉說辭:「娘娘脈象略顯虛浮,還需靜養,切勿勞神動氣,飲食也需格外精細,寒涼之物萬不可碰……」
沈清玥立刻不耐煩:「本妃好得很!喫得好睡得香!定是你們這些太醫醫術不精,大驚小怪!我懷的可是陛下的金孫,怎會有事?」
我適時上前,一臉關切地握住她的手。
沈清玥嫌惡地想抽回,被我用力按住。
「妹妹,太醫也是爲了你和孩子好。這『陛下的第一個金孫』,多少雙眼睛看着呢,萬萬不能有閃失。」
「姐姐知道你辛苦,但想想將來,這孩子可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二殿下和德妃娘娘最大的指望啊!」
她猛地甩開我的手,聲音尖利:「用不着你假好心!我的孩子好得很!你管好你自己吧!」

-7-
沈清玥懷孕五個月時,二皇子在府中設宴,邀請了包括七皇子蕭珩在內的幾位兄弟。
席間,二皇子意氣風發,言語間對蕭珩這個「閒散」兄弟多有輕慢。
沈清玥挺着顯懷的肚子,依偎在二皇子身邊。
酒過三巡,她忽然掩口輕笑,看向坐在角落安靜用膳的蕭珩:「七殿下,說起來,我姐姐嫁過去也有些時日了,怎地還不見動靜?姐姐才情雖不及我,但身子骨一向比我強健纔是。莫不是……」
她拖長了調子,眼神曖昧地在蕭珩和我之間掃視,「七殿下忙於那些風花雪月、詩詞歌賦,冷落了姐姐?或是……力有不逮?」
這話已是極其露骨的羞辱,不僅暗諷我無子,更是指責蕭珩無能。
席間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看向我們。
二皇子並未阻止,反而帶着看戲的笑容。
蕭珩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正要起身,我按住了他的手。
我抬起頭,直視着沈清玥,臉上沒有憤怒,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妹妹此言差矣。」
「子嗣之事,講求緣分,強求不得。七殿下心繫社稷,我身爲七皇子妃,能與殿下舉案齊眉,靜守己心,已是莫大福分。」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她隆起的腹部,語氣依舊平淡,卻字字如針:
「倒是妹妹,身懷六甲,金尊玉貴,更該謹言慎行,修心養性。須知腹中胎兒靈慧,母行母言,皆爲其範。妹妹今日這般口無遮攔,言辭輕佻,若是讓未來小皇孫學了去……豈不有損天家威儀,辜負了陛下和德妃娘娘的殷殷期望?」
沈清玥的臉唰地白了,她可以羞辱我和蕭珩,卻絕不敢擔上「有損天家威儀」、「辜負聖恩」的罪名,尤其是在她最在意、最依賴的「皇孫」問題上。
「你……你血口噴人!」她氣得聲音發抖。
「妹妹多慮了,姐姐只是提醒。」
我微微頷首,重新拿起銀箸,姿態從容,「畢竟,妹妹如今的身份,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二殿下和未來的小皇孫,馬虎不得。」
我看着她日益膨脹的肚子,如同看着一個正在倒計時的、盛滿了絕望的華麗棺槨。
快了,沈清玥,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8-
宴會結束後,月色如水。
蕭珩一路沉默地牽着我的手,直到回到七皇子府的寢殿。
「殿下不必介懷。」我輕聲開口,爲他斟了杯熱茶,「那些閒言碎語…」
「清舒。」他突然打斷我,手指輕輕撫過我的臉頰,「你方纔…是在維護我。」
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他的指尖很涼,卻讓我臉頰發燙。
我垂下眼睫:「臣妾只是說了實話。」
蕭珩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讓我一時怔住。
他接過茶盞放在一旁,雙手將我的手掌合在掌心。
「你知道嗎?」他的聲音很輕,「從小到大,從未有人…這樣維護過我。」
月光透過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我這才發現,他眼中有細碎的光芒在閃動。
「殿下…」
「叫我名字。」他忽然說,「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我心頭一顫:「蕭珩。」
他滿足地嘆息一聲,將我拉入懷中。我靠在他胸前,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
「清舒,我雖不善言辭,但…」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你今日爲我說話的樣子,我會記一輩子。」
我仰頭看他,忍不住伸手撫平他微蹙的眉間:「殿下…蕭珩不必如此。我們是夫妻,本就該…」
「本該互相扶持。」他接過我的話,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我知道。但還是要謝謝你。」
夜風輕拂,燭火搖曳。
在這個安靜的夜晚,我們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改變了。
不是驚天動地的誓言,只是一個眼神,一次交握,卻比任何華麗的承諾都要真實。
後來每每想起這夜,我都會微笑。
那是我們真正開始走近彼此的開始,是冰冷政治聯姻裏,悄然生長的真心。

-9-
宴會上的風波,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漣漪終究蕩回了我的七皇子府。
不出兩日,母親便登門了。
那沉凝的臉色,帶着興師問罪的壓抑。
青竹引她到正廳時,我正慢條斯理地修剪着一盆蘭草。
母親的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失望與痛心。
「清舒!」
母親未Ŧŭₙ等我行完禮,便帶着哭腔上前,「你……你怎麼能那樣說你妹妹?她懷着身子,你怎麼能在那麼多人面前給她難堪?你知不知道她回去後氣得差點動了胎氣!那可是陛下的金孫啊!萬一有個閃失,我們沈家擔待得起嗎?」
她的話語如同連珠炮,字字句句都是對沈清玥的擔憂和對我的指責。
「你給我跪下!」
我放下手中的銀剪,並未依言跪下,只是平靜地抬眼看着她。
前世,面對這樣的威壓,我或許會惶恐辯解,甚至委屈落淚。
但此刻,心底只有一片冰封的荒原。
他們只看到沈清玥的「委屈」,卻看不Ṱù⁾到她對我夫君的肆意羞辱,看不到她刻薄話語裏的惡毒。
又是這樣的偏心,就因爲我們是雙生子,妹妹又自小體弱,母親總是偏寵妹妹,不管什麼事情,只會指責我。
我和沈清玥小時候的感情其實還不錯,只是她在母親的洗腦下,也覺得是我搶走了屬於她的健康,事事也愛和我爭風頭。
「母親,」我聲音平穩,「女兒如今是七皇子妃,按禮,只跪天地君親師。母親若要問罪,也請先讓女兒明白,女兒何處失儀,竟需行此大禮?」
母親被我噎了一下,臉色更沉:「好個皇子妃!沈清舒,你妹妹她說話是驕縱了些,可她是你親妹妹啊!你怎麼能怎麼能用那樣誅心的話去刺她?她若真有個好歹,你…你於心何安?」
母親的話語重心長,彷彿沈清玥纔是那個受盡委屈的可憐人,而我的反擊是十惡不赦。
我看着母親那雙充滿「心疼」卻唯獨沒有我的眼睛,胃裏泛起一陣冰冷的噁心。
前世臨死前,妹妹猙獰的面孔和龍鳳胎啼哭戛然而止的畫面再次閃過腦海。
於心何安?她可曾問過沈清玥,將刀捅進我身體,摔死我孩兒時,於心何安?!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戾氣。
「母親,女兒請問,當二皇子妃當衆嘲諷七殿下『力有不逮』,暗指他無能,致使女兒無所出時,女兒身爲七皇子妃,是該忍氣吞聲,任由她羞辱我夫君,損我皇家體面?還是該繼續『讓着』她,讓她將我們七皇子府的臉面踩在腳下,讓所有宗親勳貴都看盡笑話?」
母親被我連番質問,臉色青紅交加。
她當然知道沈清玥的話有多過分,只是在他心中,七皇子府的利益和顏面,遠不如沈清玥和二皇子府重要。
「母親,您告訴我,當妹妹偷走我的詩作,頂着我的才名在京城風光無限,而我只因與她容貌相同就要被關在後院,生怕搶了她風頭時,可考慮過我一星半點?」
「當陛下賜婚,她因嫌棄七殿下無權,便輕飄飄一句話將我推入這冷清府邸,而你們欣然接受,只道是皇恩浩蕩時,可曾問過我的意願?」
廳內死一般的寂靜。
母親被我如此尖銳直白的控訴震得說不出話來。
她臉上的怒氣被一種驚愕和難堪取代。
「你……你竟如此怨恨我?怨恨你妹妹?」母親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
「怨恨?」我退後一步,挺直脊背,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只剩下冰冷的疲憊和疏離,「不敢。女兒只是明白了,在沈家,從沒有人真正在意過沈清舒這個人。母親若無他事,請回吧。女兒身子不適,恕不遠送。」
我微微屈膝,行了一個標準的皇子妃禮。
母親臉色鐵青,嘴脣翕動了幾下,最終踉蹌着離開了。
看着他們消失在迴廊盡頭的背影,我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鬆。

-10-
沈清玥的孕期終於走到了盡頭。
她生產那日,整個二皇子府乃至皇宮都瀰漫着一種緊繃的期待。
德妃娘娘親自坐鎮,二皇子蕭玦在產房外焦躁踱步,父親與母親更是早早趕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與驕傲——他們沈家,即將迎來一位皇長孫!
我作爲名義上的姐姐,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與衆人或緊張或興奮不同,我安靜地坐在偏廳角落。
前世那血色的一幕還在眼前回放,提醒着我即將到來的風暴。
產房內,沈清玥的痛呼一聲高過一聲,帶着一種近乎炫耀的尖銳。
時間一點點流逝,德妃娘娘捻着佛珠的手越來越快,二皇子蕭玦的眉頭也越鎖越緊。
終於,一聲嘹亮卻略顯嘶啞的嬰兒啼哭劃破了令人窒息的等待!
「生了!生了!是個小皇孫!」產婆激動得變調的聲音從內室傳出。
瞬間,巨大的喜悅如同浪潮般席捲了整個廳堂!
德ţüⁱ妃娘娘猛地站起,臉上是狂喜的紅光。
二皇子蕭玦長舒一口氣,意氣風發地大笑起來。
父親母親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互相攙扶着,口中喃喃:「祖宗保佑!沈家之幸啊!」
內侍和宮婢們紛紛跪下賀喜:「恭喜德妃娘娘!恭喜二殿下!恭喜沈國公!天降祥瑞,皇孫臨世!」
德妃娘娘迫不及待地就要往裏闖:「快!快把本宮的皇孫抱出來!」
就在這時,產房內突然爆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將那嘹亮的啼哭襯得格外詭異。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臉上,喜悅變成了驚疑不定。
「怎麼回事?!」德妃娘娘厲聲喝問。
門簾猛地被掀開,產婆抱着襁褓,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小…小皇孫他…他…」
「他怎麼了?!快抱過來!」二皇子蕭玦一步上前。
產婆抖得更厲害了,彷彿懷裏的不是皇孫,而是燙手的烙鐵。
她哆哆嗦嗦地將襁褓往前遞,卻不敢完全掀開遮臉的錦緞。
德妃娘娘心急如焚,一把奪過襁褓,二皇子也湊了過去。
當德妃顫抖着手掀開那遮住嬰兒臉龐的一角時。
她像被毒蛇咬到一般,猛地將襁褓甩了出去!
若非二皇子反應快一把接住,那嬰兒就要摔在地上!
「孽障!怪物!」德妃娘娘踉蹌着後退,臉上再無半分雍容華貴,只剩下恐懼和厭惡,「這……這是什麼鬼東西!快拿走!拿走!」
二皇子蕭玦接住襁褓,低頭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聲音乾澀嘶啞。
父親和母親也顧不得禮數,撲上前去看。
只一眼,二人僵在原地。
廳堂內死寂一片。
只有那嬰兒還在無知無覺地啼哭着。
我終於緩緩站起身,走了過去。
目光平靜地投向二皇子懷中那襁褓。
錦緞已經滑落大半,露出了嬰兒的頭臉。
只見那本該粉嫩嬌柔的小臉上,從額頭斜跨過鼻樑直到左臉頰,覆蓋着一大片深紫近黑的巨大胎記!
那胎記形狀詭異,邊緣參差,像一團凝固的污血,又像某種不祥的詛咒烙印,將他大半張臉都吞噬了,只露出一隻驚恐睜開的右眼和歪斜的小嘴。
這就是沈清玥拼死也要生下的「陛下的第一個金孫」!
這就是她母憑子貴的倚仗!
前世我未能親眼得見,只聽說是「不祥之兆」。
如今親眼目睹這衝擊性的景象,胃裏依舊忍不住一陣翻攪,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快意。
「天譴…這是天譴啊…」不知是誰低聲說了一句,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引爆了壓抑的恐懼。
「閉嘴!」二皇子蕭玦猛地抬頭,雙眼赤紅,如同被逼到絕境的野獸,目光掃過之處,所有僕役宮女都驚恐地低下頭,瑟瑟發抖。他的視線最終落在我身上,帶着一種瘋狂的、無處發泄的遷怒。

-11-
「是你!沈清舒!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詛咒了雨晴和孩子?!」他厲聲嘶吼,彷彿找到了宣泄口。
我迎着他瘋狂的目光,平靜道:「二殿下慎言。妹妹懷孕期間,陛下、德妃娘娘、太醫令、乃至整個太醫院都精心照料,二殿下更是寸步不離,關愛有加。臣婦遠在七皇子府,如何能『詛咒』到二皇子妃和她腹中『金尊玉貴』的皇孫?」
「太醫!」二皇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對着同樣嚇得面無人色的太醫咆哮,「說這……這怪物是怎麼回事?!」
太醫噗通跪倒,渾身顫抖:「殿下息怒!微臣早就委婉提醒過王妃,前次病中用藥過猛,恐傷及胎元。」他涕淚橫流,終於將憋了幾個月不敢明說的話喊了出來,「微臣有罪!可微臣勸不住娘娘啊!」
德妃娘娘此刻已經稍微緩過神,目光死死鎖在產房方向:「沈清玥這個喪門星!她生了個什麼東西!玷污天家血脈!她毀了我玦兒!毀了本宮!」
這時,產房內傳來沈清玥虛弱卻帶着急切和炫耀的聲音:「我的孩子呢?快抱來給我看看!我的兒子…陛下的皇長孫…」
她顯然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德妃娘娘猛地轉身,對着內侍尖聲道:「傳本宮懿旨!二皇子妃沈氏,誕育不祥,有損天家威儀!即日起閉門思過,非召不得出!這孩子……」
她厭惡地瞥了一眼,「好生『看顧』着!沒有陛下與本宮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更不許聲張!」
她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帶着森然的殺意。
封鎖消息,處理「污點」,這是皇家最常用的手段。
我冷眼看着這場鬧劇落幕。
沈清玥,你心心念唸的「陛下第一個金孫」,你母憑子貴的倚仗,成了你最深的詛咒和最醜陋的烙印。
德妃的厭棄,二皇子的冷ťų¹漠,父母的絕望,就是用你愚蠢的固執換來的結局!
我轉身,準備離開這片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身後傳來產房內沈清玥終於察覺到不對的驚恐尖叫:「我的孩子呢?!你們把我的孩子怎麼了?我生的是皇長孫!」
我腳步未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走出二皇子府壓抑華麗的大門,外面陽光正好。
我抬頭,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後來陛下最終得知事情的真相,沉默良久,只賜了一個名字:蕭厭。
沈清玥和她那被賜名「蕭厭」的不祥之子,至此被刻意遺忘在冰冷幽暗的角落。
二皇子府門庭冷落,德妃娘娘稱病不出。
沈家更是如履薄冰,父親彷彿一夜之間佝僂了脊樑,母親沈夫人則終日以淚洗面,再沒了往日的驕矜。

-12-
而我的七皇子府,卻迎來了截然不同的氣象。
蕭珩開始被委以重任,處理一些原本輪不到他的重要實務。
朝堂的風向,在無聲地轉變。
而我的腹中,也悄然孕育着新的生命。
當太醫診出喜脈時,蕭珩握着我的手,那雙總是沉靜的眸子亮得驚人。
這一刻,只有我們彼此間無聲流淌的暖意。
「清舒,別怕,我會護住你們。」他低聲承諾,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撫着小腹,感受着裏面兩個小生命的悸動,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力量。
這一次,我絕不會讓前世的悲劇重演!
消息傳到二皇子府,據說沈清玥砸碎了房中所有能砸的東西。
德妃娘娘聽聞,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再未置一詞。
畢竟在她看來,她的孫兒會有問題全都是沈家血脈的影響,認爲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父親母親託人送來了厚禮,言辭懇切卑微,充滿了遲來的討好與悔意。
我命人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連同他們那廉價的「關愛」。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
我生產那日,七皇子府外鬆內緊。
蕭珩親自坐鎮,府中侍衛皆是心腹,暗處更有他精心安排的影衛。
青竹寸步不離,產房內除了經驗豐富的穩婆和太醫,再無閒雜人等。
空氣裏瀰漫着緊張與期待。
陣痛襲來,我咬緊牙關,將所有的力氣都用在迎接新生命上。
就在產程最激烈,所有人都全神貫注於接生之時。
產房那扇通往後面小花園的,平日裏極少開啓的側窗,被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撬開了!
一個穿着宮女服飾,但卻掩不住滿身瘋狂戾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進來!

-13-
她手中緊握着一把金簪,眼神怨毒如蛇,死死盯着牀上Ŧŭ⁴虛弱生產的我。
正是本該被囚禁在二皇子府的沈雨晴!
「沈清舒!你這個賤人!你和你肚子裏的孽種都去死吧!」
她舉着匕首就朝我猛撲過來!
那張與我相似的臉上,此刻只剩下扭曲的仇恨。
前世的一幕,竟真的再次上演!
「王妃小心!」青竹駭然失色,想撲過來阻擋,卻被沈清玥狠狠撞開。
穩婆和太醫嚇得魂飛魄散,驚叫聲四起。
就在那淬毒的刀尖即將刺入我身體的剎那!
「咻——!」
一道銳利的破空之聲響起!
一支漆黑的短弩箭精準無比地貫穿了沈清玥握着匕首的手腕!
「啊——!」她淒厲慘叫,匕首落地。
緊接着,一道矯健的身影便將沈清玥死死按倒在地,讓她動彈不得。
「放肆!」一聲怒喝如驚雷般在門口炸響。
蕭珩不知何時已趕到,他一身親王常服,臉色鐵青,眼中燃燒着從未有過的暴怒火焰。
他身後是聞聲趕來的侍衛,瞬間將產房圍得水泄不通。
「放開我!我要殺了她!她搶走了我的一切!她該死!她和她肚子裏的孽種都該死!」
沈清玥被按在地上,猶自瘋狂掙扎咒罵,血從她手腕的傷口汩汩流出,染紅了地面。
蕭珩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堆骯髒的垃圾,冰冷刺骨:「堵上她的嘴!押下去,嚴加看管!待王妃平安生產後,再行處置!」
侍衛立刻上前,用布團死死塞住沈清玥的嘴,不顧她的嗚咽掙扎,粗暴地將她拖了出去,只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清舒!」蕭珩疾步衝到牀邊,緊緊握住我冰涼的手,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心疼與擔憂,「別怕,沒事了,我在。」
「殿下…孩子…孩子要出來了!」穩婆強忍着驚懼,顫聲提醒。
蕭珩沒有離開,他就這樣緊緊握着我的手,目光堅定地看着我:「清舒,用力!我們的孩子!」
「哇——!」
「哇——!」
兩聲洪亮的嬰兒啼哭,幾乎同時響徹產房!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是龍鳳雙胎!小皇子和小公主!母子平安!」穩婆激動的大喊,將兩個襁褓抱到我們面前。
蕭珩小心翼翼地接過一個,又示意穩婆將另一個放到我枕邊。
兩個小小的嬰兒,皮膚紅潤,眉眼精緻,正閉着眼睛,有力地揮舞着小拳頭啼哭着。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宮人驚喜的呼喊:「殿下!王妃!快看!快看天上!」
蕭珩抱着孩子,扶着我靠坐起來。
透過產房特意開啓通風的窗欞,只見湛藍的晴空之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道絢麗的七色彩虹。
「天降祥瑞!雙胎臨世!此乃大吉之兆啊!」府中上下,連同趕來的內侍宮人,無不激動地跪拜,高呼吉兆。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飛入皇宮。
當陛下得知七皇子妃平安誕下龍鳳雙胎,且天現彩虹拱衛日華的祥瑞時,沉默了許久的帝王,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親自下旨,厚賜七皇子府,併爲皇孫賜名「蕭承稷」,爲皇孫女賜名「蕭明玥」。
寓意承繼江山社稷,光耀如月,恩寵與期許,不言而喻。
數月後,陛下病重。
彌留之際,他拉着蕭珩的手:「江山…交給你了…」

-14-
沈清玥的結局來得比我想象的更快。
她被幽禁在那個誕下被賜名”蕭厭”的孩子的院子裏,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晦氣之地。
曾經門庭若市的府邸,如今連灑掃的僕役都繞着走。
那日我去冷宮探望她時,正值深秋。
枯黃的落葉鋪滿庭院,她獨自坐在廊下,懷中抱着那個始終不敢示人的孩子。
曾經明豔動人的臉上只剩下一片死灰,眼角爬滿了細紋。
才短短幾天,她就像老了十歲。
「姐姐是來看我笑話的?」她聲音嘶啞。
我緩步走近,目光落在她懷中的襁褓上。
那孩子正睡着,半邊臉上猙獰的胎記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陛下已經下旨,」我平靜地說, 「二皇子即日前往封地,無詔不得回京。」
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那我和孩子…」
「自然隨行。」我輕輕拂去落在袖上的枯葉。
「不過陛下特意交代,爲免衝撞龍氣,你們母子需住在別院,不得與二皇子同住。」
她的手指猛地掐進襁褓, 孩子被驚醒, 發出貓兒般的哭聲。
那聲音虛弱得不似嬰孩,倒像是垂死的小獸。
「是你!」她突然尖叫起來, 懷中的孩子被嚇得哭得更兇。
「是你害我們母子至此!你這個毒婦!」
我不躲不閃, 任由她歇斯底里的咒罵在冷宮中迴盪。
直到她罵累了, 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 我才緩緩蹲下身,與她平視。
「清玥, 」我第一次這樣喚她, 「你還記得小時候,你總愛搶我的詩作去出風頭嗎?」
她愣住了。
「那時我雖委屈,卻總想着,你是我妹妹, 讓着你是應該的。」
我伸手, 輕輕撫過那孩子臉上的胎記,她下意識要躲,卻被我按住。
「可你前世千不該萬不該, 不該動我的孩子。」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顯然聽懂了我的弦外之音。
「你知道嗎?」我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本來陛下是要處死你, 但是我求陛下開恩, 留你一命。畢竟…你活着, 纔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沈清舒,你這個賤人!」
咒罵聲不絕於耳,不過她已經被拋在身後了。
離京那日下着大雨。
我站在城樓上, 看着一隊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沈清玥抱着孩子坐在最後一輛簡陋的馬車上離開了。
後來聽說,他們在封地過得極不好。
二皇子終日酗酒,動輒對她們母子拳腳相加。
那孩子長到三歲還不會說話,整日蜷縮在角落, 像只受驚的小獸。
而沈清玥…她瘋了。
有時抱着孩子又哭又笑,有時又對着空氣咒罵,說她是皇長孫的母親,該住在最華麗的宮殿裏。
至於那個叫「蕭厭」的孩子…他活到了五歲。
在一個寒冷的冬夜,他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那座破敗的別院裏。
據說死時, 他臉上還帶着解脫般的笑容。
消息傳回京城那日, 我正在教承稷寫字。
聽完稟報, 我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繼續握着孩子的手, 一筆一劃地寫着:
「世事輪迴, 報應不爽。」
蕭珩下朝回來,見我站在窗前出神,從身後輕輕環住我的腰。
「都結束了。」他說。
在窗外, 承稷已經追着蝴蝶,明玥揪着他的衣角學步。
陽光灑在我們身上,一切正好。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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