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教師

我是金牌教師，專職培養高考狀元。
校長讓我從顏青和謝招娣裏選一個輔導，衝擊高考狀元。
在我將要選擇天賦更高的顏青時，空中出現了彈幕。
【滅絕師太，不要選擇男主顏青啊！他最後雖然獲得高考狀元的虛名，卻失去了真摯的高中愛情。】
【能不能快進到男女主重逢，我想看甜甜的愛情！】
【男主還不如選擇林老師，就當提前和岳父大人打好關係，還能將金牌教師的稱號送給岳父。】
正當我猶豫的時候，一句抓住我的眼球。
【反正不要選謝招娣，她沒有學習的天賦，只知道埋頭苦學，就算有滅絕師太的輔導也比不上顏青，還不如老老實實嫁給瘸腿大叔。】
目光落在衣服上掛着補丁的謝招娣身上。
我也很想知道，天賦和努力到底誰更重要？

-1-
校長站在我辦公室裏，讓我從顏青和謝招娣裏挑一個進行輔導。
顏青手裏拿着籃球，毫不在乎：
「吳老師，你趕緊選，不要耽誤我的時間，我還要去打籃球。」
我沒生氣。
顏青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天才有點脾氣很正常。
在我將要選擇天賦更高的顏青時，空中出現了彈幕。
【滅絕師太，不要選擇男主顏青啊！他最後獲得高考狀元的虛名，卻失去了真摯的高中愛情。】
【能不能快進到男女主重逢，我想看甜甜的愛情！】
【男主還不如選擇林老師，就當提前和岳父大人打好關係，還能將金牌教師的稱號送給岳父。】
高考本來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刷題的時間都不夠，怎麼能分心談戀愛！
【吳玉什麼時候能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想做高考狀元，顏青只想和女主有一個幸福的小家。】
這句話像針尖一樣扎進我的心裏。
顏青和謝招娣都是我資助的學生。
相比於家裏重男輕女的謝招娣，我對無父無母的顏青更加照顧，幾乎是將自己放在他母親的角色裏。
我希望孩子能通過高考改變自己的命運，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這有錯嗎？
彈幕的爭吵還在繼續，我抬眼打量面前的兩個孩子。
顏青雖然在孤兒院長大，卻被我精心養着，衣食無憂。
反倒是有家人的謝招娣，大冬天還穿着涼鞋，腳趾凍得通紅。
校長打斷我的沉思：「吳老師，你想好了嗎？」
要是沒有彈幕的打岔，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顏青。
可……顏青真的想要我的輔導嗎？
正當我猶豫的時候，一ťù₄句抓住我的眼球。
【反正不要選謝招娣，她沒有學習的天賦，只知道埋頭苦學，就算有滅絕師太的輔導也比不上顏青，還不如老老實實嫁給瘸腿大叔。】
沉思片刻，我還是做出了選擇。
我張了張嘴，緩緩地說出我的選擇：「我選……」
顏青。

-2-
顏青手裏還拿着籃球，滿眼都是不耐煩：
「吳老師，大課間的時間過半了，你快點選擇吧。」
「實在不行，你就把名額給謝招娣吧。反正有沒有你的輔導，高考狀元也一定是我！」
我的選擇被他打斷，名字沒來得及說出口。
我看向站在一邊，拿着單詞本的謝招娣。
她的嘴皮快速翻動，手指在空中比劃。
似乎沒想到我會望向她，她的眼睛亮晶晶地回應我，然後又轉回單詞本上。
這一次的選擇大家都心知肚明，我選擇的對象一定是顏青。
我吐出一口濁氣，對着校長低聲耳語幾句。
他眉頭緊緊地皺起，隨即對着兩人說：
「你們倆人先回去學習，輔導名額的事情我還要和吳老師商議一下，出結果會通知你們的。」
這句話讓顏青變了臉色，隨即又恢復正常，吊兒郎當地開口：
「不就是一個課後輔導，神神祕祕地還以爲是發高考答案呢。」
「只有廢物纔要依靠老師的輔導，聰明人都是依靠自己的天賦。」
校長朝他們擺擺手：「馬上高考了，不要耽擱時間，你們先回去學習。」
【二刷，作者修文了？】
【我記得滅絕師太毫不猶豫就選了男主！後面爲了讓男主全心學習，逼迫男主和女主分開，甚至還將男主收養，就是爲了週末也能逼男主學習。】
【女主現在已經跟男主表白，男主也對女主有好感，都怪滅絕師太從中作梗。】
？？？
既然兩情相悅，這半年一起備戰高考，雙雙考入清北談戀愛不好嗎？
非得要現在談戀愛，分心影響學習纔算是校園戀愛。
我朝着操場的方Ṱųₔ向跑去，我要問問顏青的真實想法。
我不可能因爲彈幕，而拋棄自己一手培養的孩子。
【滅絕師太去操場幹嘛？找男主？】
【笑鼠，還真以爲男主是急着去打籃球啊，人家這會兒正抱着女主啃呢。】

-3-
【人家顏青都說了不需要她的輔導，這個滅絕師太爲什麼還貼上去。】
【滅絕師太賤唄，爲了自己金牌老師的稱號，不顧男主的意願，逼迫男主成爲高考狀元。】
【活該顏青事業有成之後，將滅絕師太一個人扔到老家等死。】
奚落的話映在我的面前，充滿了怨念。
這一刻彷彿顏青也站在我的面前，滿臉冷漠地看着我：「吳玉，我不需要你的輔導。」
我心裏堵着一口氣，根據彈幕去教學樓第二樓道找顏青。
就算顏青不需要我的輔導，也要他親口跟我說！
我趕到樓道，卻看到林老師的女兒林蕊抽走他懷裏的輔導資料，笑眯眯地撒嬌：
「顏青，你能不能不要像一個呆子一樣只知道學習。你多陪陪我，今天晚上和我出去玩吧！」
「我帶你去夜市喫好喫的，然後我們去 KTV 唱歌。」
顏青有點猶豫，卻又在女孩的撒嬌下，無奈地點了點頭。
全然忘記我推掉校長的飯局，爲他安排好的數學進階輔導。
【好甜！小太陽女主和清冷學霸，我先磕了。】
【所有的虛名，都比不過最真摯的愛情。】
【這纔是正常人，男主後面被滅絕師太控制成爲學習的機器，怨恨她也是正常的。】
怨恨我？
身體溫度急速下降。
我分不清到底是被外面的風吹涼了，還是對顏青寒了心。
林蕊搶先看見我，踩着落在地上的資料就逃之夭夭：「顏青，我今天晚上再來找你！」
顏青臉上的笑意被不耐煩取而代之，他皺着眉頭：「吳老師，你怎麼在這裏？」
「我來找你說說輔導的事情。」
顏青微微抿脣：「就算你拿輔導名額威脅我，我也不會和林蕊分手的。」
「我不是學習的機器，就算你資助我學習，也必須把我當成一個人來對待。」
我沒有孩子，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輔導學生上。
我希望所有暫時陷入低谷的孩子，能夠在我的幫助下，獲得不一樣的美好人生。
而我付出最多的孩子顏青，居然會這樣看待我。
身體如同墜入冰窟，我還是佯裝無事地詢問：「剛剛校長提到的輔導名額，你想要嗎？只要你想要，我還是會選擇……」
「顏青！」，身後傳來林老師的聲音。
顏青立刻整理自己的髮型，甚至還將籃球藏在身後。
他對着後面恭恭敬敬地彎腰打招呼：「林老師好。」
「我已經向校長申請，今年你的高考輔導，由我來負責。」
「你要是能認真學習，拿一個高考狀元回來，我一定不會阻止你和我的女兒談戀愛！」
我望着他露出一個欣喜若狂的表情，站在林德的身後給他捶肩：「林老師，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眼底都是惺惺相惜。
我想輔導顏青成爲高考狀元的心，徹底熄滅。
既然顏青已經做出選擇，那麼我會專心輔導謝招娣。
我也很想知道，天賦和努力到底哪一個更重要。
收回視線，轉身想要離開。
「吳老師，這一次的金牌教師一定是我。」
林老師對我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隨後緊緊地攬着顏青的胳膊。
我也毫無畏懼地迎戰：「那就拭目以待，看看高考狀元花落誰家！」
高考狀元每一年都有，但是金牌教師只有我吳玉一個。
我對自己的教學方法很有信心。
只是看着顏青毫不猶豫地拋棄我，我還是會感到難過。
那可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啊。

-4-
我坐在臺階上，反思問題出現在哪裏。
二十五歲那年，我研究生剛畢業就考編上岸，恰巧在孤兒院遇到了三歲的顏青。
我發現他在學習上的天賦，開始資助他。
隨着他年齡見長，他的天賦也逐漸展現。
可孤兒院的條件不好，無法支持他的成長，我只能單獨給顏青塞錢。
往往一萬塊的善款，到他手裏只有五百。
我還是覺得值得。
等高考結束之後，顏青會擁有不一樣的人生。
那是一條獎勵努力者的大道，是普通人能踏入最好的大道。
事實卻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謝招娣，怎麼過來了？】
謝招娣？
我資助的另一個學生。
那時候顏青所在的孤兒院太過分，我捐贈一萬元，居然只花了一百塊在顏青身上。
我只能資助另一個學生來震懾他們。
要是他們再次剋扣顏青的錢，我會取消捐贈。
身上多了一件小外套，只堪堪遮住我的背。
小小的身影沒有說話，只是擋在我的面前，爲我阻擋冬天的寒風。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她。
資助謝招娣，不過是爲了震懾顏青的孤兒院，我自然對於她沒有過多的關注。
哪怕她父母重男輕女，難道還會比孤兒更慘嗎？
過了好久，她蹲在我的面前，忐忑不安地開口：
「吳老師，你可以做我的輔導老師嗎？」
【臥槽，心機女！】
【我就說她怎麼回來找吳玉了，原來是想搶男主的機緣。】
【她可沒有顏青學習的天賦，只知道死讀書，就算有吳玉的輔導也不可能比得上男主。】
謝招娣將校服披在我的身上，她身上只剩下一件短袖。
風一吹，整個人在風中不停地打顫。
像是路邊的野草，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就會將她折彎。
原來有的父母，還不如死了好。
我將外套重新披在她的身上，沒有忍住摸了摸她的頭髮。
她像是被定住，眼睛圓溜溜地盯着我。
我突然想到彈幕的話，這樣一個努力的小女孩，最後的結局居然是嫁給一個瘸腿大叔ţū́₃。
我拍了拍她的腦袋，仔細地觀察她的面部變化：
「謝同學，我很嚴格的。跟着我學習的這半年除了學習什麼都不能幹，只能做一個學習的機器。」
「週末也要學習，更不準談戀愛，你現在還想嗎？」
她的眼底滿是堅定，絲毫沒有猶豫：「想！」
我彎了彎眼睛，伸出手：「謝招……同學，既然你答應我的要求，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專屬輔導老師。」

-5-
謝同學不是我負責的學生，我對她的具體學習情況並不瞭解。
只知道她是萬年老二，學習極其刻苦。
她跟着我回到辦公室，迎面撞上了其他的老師。
她躲在我的身後，羞怯地問好：「老師好！」
同事臉色有點古怪：「謝招娣？你……怎麼跟着吳老師回來了。」
她拽着我的衣袖，似乎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從包裏掏出一塊巧克力，放在她的手心，纔對好奇的同事解釋：「她是我今年的輔導對象。」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滿臉都是開心。
同事聲音拔高：「你不輔導顏青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後方傳來林德喜悅的聲音。
喧喧鬧鬧的一大片，逢人就在吹噓。
顏青也跟在他的身後，看到我的身影，他難得有些不自在：「吳老師好。」
我「嗯」了一聲，不再像以前那樣熱切待他。
他的目光鎖定在我和謝同學緊握着的手掌，目光有一瞬間呆滯。
身後的林德也朝着我們的方向快步走來，臉上都是得意。
「這就是吳老師今年輔導的學生吧，我記得你，學習倒是刻苦，就是差一點點天分。」
「你跟着吳老師認真地學，高考狀元得不到，考個 985 還是沒問題的。」
我摸摸小姑娘的頭髮，沒有理會林德的示威。
高考是考試，也不是嘴仗遊戲。
吵贏了就能獲得高考狀元，那還要我們老師幹什麼。
彈幕也不平靜。
【嗚嗚嗚，吳玉作爲老師真的很好了，有能力還關心學生。】
【男主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不會是後悔了吧？】
【男主纔不會後悔選擇小太陽女主呢，男主那麼聰明，就算沒有吳玉的輔導，也能拿到高考狀元。】
最後林德下了結論：「謝招娣，你還是比不上顏青。」
我的臉沉下來：「林德，我的學生還用不着你來質疑。你要是沒事幹，還不如多給顏青補補英語。」
最後我轉頭對着顏青說：「顏青，你等會兒留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顏青微微一愣，隨後嘴角一勾，他的神情像是在說：「你果然還是捨不得我。」
他看向謝同學，露出一個欠揍的微笑：
「謝招娣，你還不趕緊回去學習，小心萬年老二都沒的當。」
謝同學的臉上藏不住情緒，眼淚花都湧出來了。
看向我的目光全是乞求和失落，卻還是硬撐着：
「吳老師，你要是改變主意了，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我將桌面上的輔導手冊遞給她：「下課看看，晚上我給你輔導數學。」
她眼底的光芒亮的嚇人，蹦蹦跳跳地跑開：
「吳老師，我晚上在教室等你哦！」

-6-
顏青坐在我的對面，臉色臭得嚇人。
隨即視線一動，看着桌面上的球鞋，語氣軟了下來：
「就算你送我球鞋，我也不可能將輔導老師換成你。」
心裏想着事情，我居然毫無隱瞞地將打算說出來：
「不送給你，這個我要拿去退錢，然後給謝同學買點東西。」
顏青站起來，不解地看着我：「吳玉？」
話已經說道這裏，我也不再遮遮掩掩，鄭重地開口：
「顏青，下個月我會停了對你的資助！」
「你已經不要需要我的資助，我要把錢給更需要幫助的人。」
這個決定不全是賭氣，起碼顏青現在的處境，確實不需要我的資助。
孤兒院也發現了顏青在學習上的天分，他們希望顏青能夠出人頭地，回饋孤兒院，所有的好東西都緊着顏青。
「作爲你以前的老師，我也希望你能在這最後半年的時間裏好好的學習，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
我害怕自己會心軟，不敢轉頭看着他。
顏青死死地盯着我，聲音充滿氣憤：「你以爲用錢就能威脅我？我告訴你，想給我捐贈的人多如牛毛，我不需要你的臭錢！」
【滅絕師太真噁心，死死纏住男主不放。】
【支持男主，願意給你資助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她僥倖第一個資助你，她還沒有跟天才接觸的機會。】
【有沒有三觀？要不是吳玉資助他，顏青這會兒都不知道在哪裏打工。】
「吳玉，你居然這麼噁心，幸虧我沒有選擇你做我的輔導老師。你這樣小心眼的人，不配做金牌教師。」
我眨了眨眼睛，忍住不捨：「顏青，以後我也不會對你的人生指手畫腳了，你可以盡情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他用力地將籃球砸向我的肩膀：「吳玉，從今天起，我們恩斷義絕。」
嘶。
劇烈的疼痛襲擊我的肩膀，我忍不住痛呼出聲。
看着顏青的背影，我忍不住感慨。
這孩子，語文也得補一補。
對待老師，居然直呼大名。

-7-
現在是十二月初，距離最近一次的測試，只有一個月。
我本來想和謝同學家裏談談資助的事情。
誰知道他家以爲我是來給兒子說媳婦的，直接一口咬定三十萬，可以將她的戶口轉出。
我很喜歡這個勤奮努力的小姑娘，但我不想再養一個顏青。
於是我將自己的要求說出，要想獲得我的資助，她必須在未來的半年，全力以赴。
誰知道她一口答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吳老師，我願意！」
趁着轉戶口，我還給她改了名。
從今天起，世界上少了一個招娣，多了一個屹。
我希望她的事業像山一樣高大，做人卻又謙卑低調。
能屈能伸，敢於低頭求人，有感於做一番大事業。
全校的師生都知道我們四人的糾葛，大家都等着成績出來的時候，嘲笑我和謝屹。
可我們都不在意。
這一個月是我和謝屹的磨合期。
她學習的優點是勤奮，缺點也是太過於勤奮。
導致她在數學題上的思維死板，難以取得滿分。
這一個月我將她的思維抽散，一點點地融入我的方法。
思維能力提升，做題的速度卻慢下來。
直到考試的前一天，她還是沒有辦法兩小時做完一整套題。
我送謝屹去到考場的路上，看到了許久未見的顏青。
他懷裏摟着林蕊，兩個人旁如無人地說着話。
【好甜，男主等會要帶女主去孤兒院見院長奶奶。】
【這就見家長了，果然是我磕的 cp。】
不理會顏青時不時朝我望過來的眼色，我耐心地叮囑謝屹：
「等會兒做題的時候不要慌，按照我教的方法來。其他人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顏青見被我忽視，臉上不悅，說話也帶刺：
「吳老師，謝招娣就算是再學三年也比不上我的，你還是讓她快點回去嫁人吧。」
成績很快就出來了，前十名都印在校門口的紅榜上。
全校的學生跑到操場看熱鬧，彈幕也沸騰起來。
【天啦，到底是能考第一。】
【肯定是男主唄，畢竟男主可是百年難遇的天才，謝招娣還是差點天分。】
【吳玉的輔導能力也很強，往年的高考狀元都是出自她手，說不定謝屹真的可以逆襲。】
紅榜面前擠滿了人，連彈幕都無法看清內容。
直到前面的同學，開始大聲播報。
「第一名，顏青！」

-8-
謝屹站在我的身邊，臉色霎時間蒼白。
緊張地打量我的眼神，聲音也在顫抖：「吳老師，我下次會努力超過顏青的，你不要生氣。」
我摸了摸小孩的頭，享受地感受着毛茸茸的手感。
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林德的聲音打斷。
「吳老師，不好意思，第一還是顏青的。」
「你說說這個孩子，半個多月沒學習還是第一，果然天分纔是最重要的。」
說完又補充一句：「謝招娣，萬年老二也很好了，上個重點大學還是沒有問題的。」
我將眼眶已經蓄滿眼淚的謝屹攬進懷裏，用身體隔絕所有不善的目光。
我語氣平靜：「一次考試說明不了什麼，笑到最後纔是真的。」
隨後，遠處的人都朝着我們方向走來，將我們三人包圍成圈。
正當我納悶大家怎麼都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就見顏青表情憤怒地朝謝屹嘶吼：
「謝招娣，你是廢物嗎？考第十名，吳玉的招牌都被你砸了。」
第……十名？
謝屹的身體先是一瞬間的僵硬，隨即顫抖地更加嚴重，眼淚再也無法控制：
「吳老師…ƭŭ³…求你不要放棄我，我以後會更加努力地學習，我以後每天就睡四個小時。」
「我會很有用的，你不要放棄我，好不好？」
她現在已經陷入自己的執念，聽不進去我的任何話。
我只能懷抱着她，將她扶出中心。
林德還在一邊拱火：「顏青，吳老師的方法都是教聰明人的。謝招娣的天分不如你，適應不了吳老師的節奏，成績下降很正常。」
圍在紅榜處的人羣散開，謝屹排在末尾的成績展現。
距離顏青名字不到十五釐米的距離，卻讓人覺得那麼刺眼。
「要我說謝招娣，你還是不要跟着吳老師學了，不然到時候連本科都上不了。」
我冷下臉來：「林德，你還沒有資格管我的事情。」
「論職稱我壓你一頭，論教學成果你從來沒有超過我。」
林德被我說破防，強硬地將謝屹從我懷裏扯出來，抵着她的頭看向紅榜。
「謝招娣，你仔細看清楚，在你尊敬的吳老師帶領下，倒退到了第十名。」
周圍學生也開始竊ṱü⁺竊私語。
「林老師的話也有理，吳老師每次帶的都是清北苗子，獲得高考狀元也不奇怪。」
「原來所謂的高考金牌教師也是吹出來的，選我也能教出狀元。」
「謝招娣也是真的慘，本來以爲是名師輔導，沒想到臨近高考成績還倒退了。」
顏青聽到周圍的人都在指着我，氣沖沖地指着謝屹的鼻子：
「謝招娣，你就是一個廢物，你是不是仗着有吳玉輔導你，你就不認真學了！」
「不是的……不是的，吳老師……很好，是我太蠢了。」
她打着哭嗝，連話都無法說不清楚。
一個好事的同學出來拱火：「她真的那麼好，你成績會倒退那麼多？你是不是收她錢，才幫她說話的？」
突然。
謝屹從我的懷抱裏站出來，用力地抹掉臉上的眼淚。
哪怕身體上的顫抖無法剋制，她還是掐住自己的掌心，語氣堅定：
「吳老師是名副其實的金牌教師，我一定會在她的輔導下獲得高考狀元的！」
顏青噗呲笑出聲，聲音戲謔：「你獲得高考狀元，你當我顏青死了不成？」
「你要是不想砸了吳玉的招牌，你就趕緊放棄的輔導名額，乖乖做你的萬年老二。」
站在一邊的林德沒有說話，神色無比贊同。
也是。
只要謝屹放棄我的輔導名額，今年的金牌教師一定是林德的。
別人欺負到家門口，我也無法忍耐。
我搓了搓掌心，確認手掌達到ťű̂²最合適的狀態，隨即用力一巴掌揮在林德的臉上：
「你身爲一個老師，對學生動手動腳還侮辱學生，這就是失德。」
「作爲你的同事，親眼目睹你的實德，我自然要好好地勸告你。」
眼見林德被我打懵，我的視線往一邊轉去：「顏青，你的院長奶奶對她的孫媳婦滿意嗎？」
顏青的臉色變得煞白，嘴脣動了好幾下，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考試結束之後，他就帶着林蕊回到孤兒院。
他以爲院長奶奶會爲他獲得幸福而高興，卻沒想到進門就捱了一巴掌。
「顏青，你就是個廢物，成績好又什麼用處，資助都被你弄丟了！」
他以爲的天使奶奶，居然是一個見錢眼開的普通老人。
林德見縫插針：「吳玉，你作爲一個老師……」
我再次揮手，在他的另一邊臉補上一個巴掌。
這一下，左右對稱。
林德捂着臉，只敢對我放狠話：「吳玉，你給我等着！」
看着他臉上的紅巴掌，我心情愉悅：「嗯嗯，我會等着變成金牌教師。」

-9-
謝屹緊緊地抓着我的衣角：「吳老師，我一定會努力的。我今天晚上不睡覺了，我要努力學習。」
她的目光堅定地看着我：「您放心，就算我不是狀元，我也會讓您成爲金牌教師的。」
我不知道她如何辦到，但學生能威脅學校的方法不過就那麼幾種。
最容易辦到的就是……自殺。
我看着謝屹哭成小花貓的臉，一字一頓地說：「謝屹，你考不到狀元也沒事。但你一定要記住，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人死了，什麼希望都沒了了。」
「我不在乎金牌教師的虛名，我輔導孩子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讓陷入困境的孩子，以後自由地活着。」
我希望謝屹能夠把我的話聽進去。
之後的幾個月，她很努力地學習，如今已經可以完整地做完卷子。
她的成績飛快地上升，數學滿分也是常有的事情。
顏青之所以被大家稱爲天才，是因爲他的第一名是斷層第一，甩第二名四十分是常有的事。
可如今在倒數第三次測試，謝屹只差他十分。
危機感來襲，謝屹終於拒絕了林蕊的邀約，拿起習題冊開始刷題。
倒數第二次的測試中，謝屹和他並列第一。
謝屹憑藉自己的成績爲我正名。
吳玉可不是徒有虛名，她有的是本事和手段。
最後一次的測試，謝屹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喊疼。
我有些心疼她，試探着：「要不這一場考試，我們不參加了，反正你已經證明你自己了。」
她拿着手裏的單詞書，頂着滿頭地冷汗拒絕：「吳老師，我這次一定會超過顏青。」
見她堅持，我也不再勸說。
送她進考場之後，我就開始調查她爲什麼會腹痛。
謝屹的身體一向健康，飲食方面我也嚴格把控，不可能出現突然腹痛的症狀。
直到我查當天的監控，發現是林德在她的水裏添加了不明成分的粉末，我立刻報警。
林德被警察抓走的時候，正巧他們考試結束，整個學校的人都看見林德被警察押入警車。
林德看見顏青後，激動地含淚求助：「顏青，你快救救我。謝招娣只聽吳玉的話，你求求她們，讓她們放過我。」
林德渾身狼狽，衣領口還破了一個大洞。
顏青看着他，眼中不忍，隨即對我開口：「吳老師，林老師也只是一時糊塗，你……」
我發現他的政治，也需要補一補。
警察扣着林德上了警車，他需要面對後面的量刑。
事情的真相也很簡單，謝屹穩步上升的成績，讓林德顏面掃地。
爲了自己的面子，他在她的水裏加瀉藥。
沒過多久，全校的成績也出來了。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熱鬧。
不同的是，謝屹的名字不用再爲任何人墊腳。
她是第一名！
她的檔案也更新，學校紅榜上的名字也。不再是謝招娣，而是更改爲謝屹。
這是屬於謝屹的第一名。
隨着謝屹的進步，彈幕的內容也開始改變。
【男主怎麼變弱了？一個小小的女配就能超過他。】
【樓上要 YY 去男頻文，這裏是女頻文，女主超越這些男的，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嗎？】
【女主寶寶也太勵志了，不到半年就把第一名甩在後面。】
【女生媽媽也是很好的人，都是雌鷹一般的女人。】

-10-
這一次的排名，對顏青的打擊很大。
我已經連續好幾天在路過教室的時候，看到顏青還捧着習題冊刷題。
又一次路過教室的時候，顏青叫住了我：「吳老師，請等一下。」
他緩慢地朝我走過來，陰鬱的氣息罩在他身邊。
「顏同學，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吳老師，謝謝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願意給孤兒院捐錢。」
他答非所問，我卻明白他的意思。
「不用謝，我先走了，晚上我還要輔導謝屹。」
我和顏青已經沒有任何可說的了。
他抓住我的衣襬，聲音哽咽：「吳老師，我後悔了。」
「不該因爲貪戀一時新鮮，而和林蕊談戀愛放棄學習，也不該拋下你去找林老師……」
我放下手裏的教案，心平氣和：「顏青，沒有什麼好道歉的，你第二名也很優秀了。」

-12-
像是被我的話打擊到。
顏青的臉霎時變得蒼白，飽滿的嘴脣都失去顏色。
他漸漸地靠近我，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吳老師，我不想成爲第二名。我想做高考狀元，想讓你變成金牌教師，我想要給十八年的學習，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您說過我很聰明的，我從現在開始學習，也能超過謝屹，我會變成高考狀元的。」
他緊緊地拉着我的衣襬，如同三歲時的那樣，撲在我的懷抱。
「以後您說什麼我都聽，我現在就跟林蕊斷了，以後我談戀愛都需要您批准。」
我嘆了一口氣：「顏同學，考前緊張的心情，老師能理解。你現在穩住心態，考一個 985 沒有問題。」
顏青有些受傷地看着我，似乎想從我的眼睛裏找到一點溫情。
很遺憾，並沒有！
全是身爲老師職責性的行爲，多餘的動作和言語一點沒有。
「我不該因爲取得一點成績就驕傲地找不着北，肆無忌憚地消耗您的包容。」
「只要您只要你願意原諒我，所有的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說完這些話，他的眼神更加殷切地看着我。
可我十分平靜，皺了皺眉頭：「顏青，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你的腦子還在想什麼東西，你最應該關注的，是你的學業。」
他似乎沒有預料到我是這個反應，愣在原地。
「你今天的目的是什麼？你希望通過這一番道歉，讓我哭着原諒你，然後放棄謝屹，專心致志地輔導你成爲狀元？」
我疑惑：「顏青，難道我在眼裏就如此不堪？」
「我的身份是老師，我會時刻對我的學生負責，不拋棄不放棄任何的學生，通過自己的知識，爲大家打開人生的大門。」
顏青的語言已經開始錯亂，翻來覆去ťů⁻地全是道歉。
「不是的，吳老師。我嘴笨，沒有表述清楚。」
「我只是想讓您原諒我，只要您能原諒我，就算讓我把這一次的高考狀元讓給謝招娣也可以。」
「我今年不參加高考了, 明年您輔導我，我們一下拿下高考狀元的名頭。」
他突然緊緊地抱住我，一遍遍地重複：「媽媽……媽媽，我真的錯了。」
他急切地需要我的回覆，緊緊地撲進我的懷裏。
下巴抵住我的肩膀, 一滴滴眼淚滑進我脖頸, 滾燙的眼淚浸透襯衫。
要是以前的我, 一定會心疼地擦掉他的眼淚，答應他所有的要求。
可現在我不知道爲什麼，聽着他的哭聲，我只覺得煩躁。
像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只是用冷漠來回應他。
顏青徹底慌了, 他的嘴脣開始顫抖。
「媽媽，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我是一個蠢蛋。我求求你, 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顏青已經將自己的姿態放低到極致，話裏話外ƭû₍都是掩飾不住的慌張。
那個抱着籃球一臉高傲的男孩已經走遠, 面前的他陌生得很。
我抬眸，平靜且冷淡地望着他的眼睛。
「顏青, 我以前是真的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疼愛, 我讓你努力學習也不是爲了金牌教師的名號, 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可以儘可能地過上你想要的生活。」
「你是個孤兒，沒有爸媽的扶持，還想要這個世界上體面有尊嚴地活着, 認真學習是唯一現實的路。」
我接着冷冷地補充：「你現在唯一該考慮的事情，就是認真地準備高考。」

-13-
高考的序幕拉開，所有的考生奔赴戰場。
考生以筆爲劍，以夢爲馬，給自己十八年的青春寫下答卷。
披星戴月走過的路，總會繁花滿地。
謝屹憑藉着自己的努力，獲得本省的高考狀元。
高考成績一出來，我就收到了她的短信。
【媽媽（請允許我這樣稱呼您），我沒有辜負您的期望，我爲你金牌教師的榮耀又添了一筆。】
她進入最高等的學府學習，最後拿到博士學位。
因爲是本市第一個高考女狀元, 一直受到大家的關注。
畢業後回到家鄉創業, 也得到廣泛的支持。
謝屹同學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變成了一個女企業家。
在她的公司裏，女性和男性受到同工同酬，實現真正的男女平等。
閒暇的時間，她就會參加關愛女童活動，資助需要幫助的女孩。
她從重男輕女的家裏逃出來，還爲相同遭遇的女孩撐傘。
我因爲再次培養出一個高考狀元名聲大噪，現在沒有任何人會質疑我的能力。
等我再一次聽到顏青的名字，居然是他沒要參加高考，而是直接復讀的消息。
之後的消息，我沒有再打聽。
可往後的二十年，我也沒有聽過一個高考狀元名叫顏青。
高考不是終點, 而是新世界的起點。
你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錄取通知書上。
預祝所有的高考生，金榜題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