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我又給她換回去了

閨蜜把我和她的孩子掉了包。
十八年後，我悉心培養的女兒成了省狀元，被清北瘋搶。
閨蜜卻對她的女兒非打即罵，甚至高考當天喪心病狂地下瀉藥，導致自己的女兒錯過兩門考試，痛失大專。
出分後，閨蜜猖狂大笑，旁人以爲她受了打擊得了失心瘋。
她冷冷一笑，迫不及待地揭發真相，想要直接坐享我的成果。
可——
我倆的孩子早就被我又換回去了啊。

-1-
親眼望見閨蜜調換了我的孩子。
我不聲不響，轉手就把兩個小孩又換了回去。
閨蜜和我同天生產。
我可憐她孕期辛苦加之又身欠外債，好心讓她和我住進同一家醫院的私人病房，還特地免了她的醫藥費。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真假千金文看多後的我，有強烈的疑心病。
早在生產之前，我就在醫院裏偷偷裝上了監控。
誰能想到，就在我下樓療養之際，我的孩子竟然真的被換掉了。
閨蜜拋下了小白花的僞裝，陰狠道：「博士又如何，不還是乖乖要替我這個小學沒畢業的人養孩子？」
下一秒，丈夫卻突然出現在監控畫面之中。
做了虧心事的閨蜜猛地一驚，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我看着她那副心虛的模樣，冷笑一聲，原本捏得指節發白的拳頭慢慢鬆了下來。
可誰知，丈夫卻突然快步上前，將渾身發抖的閨蜜緊緊抱進了懷裏。
「這麼多年無名無分地跟着我，委屈你了。」
「委屈？我一想到她沈香日後把我的女兒寵成公主，而她生下的雜種只能在我手裏討飯喫，我就開心得不行。」
丈夫無奈地望着閨蜜，笑得一臉寵溺：「我們的女兒本來就該是公主！要不是你學歷低，哪裏輪得到她沈香嫁給我！能幫你帶孩子，那是沈香她上輩子求來的福氣！」

-2-
閨蜜指尖輕輕勾住他的襯衫下襬，有些得意。
「哥哥說得有理，就是沈香她不會發現我倆的關係吧？」
「那蠢女人，好哄得很。」丈夫的手掌順着閨蜜的脊背輕輕摩挲，「我只要在她面前裝出嫌你煩的樣子，她就會拼了命似的撮合咱倆——」
我大腦一片轟鳴，只覺得氣血湧上心頭。
！！！
「混蛋！」
等我冷靜下來後，那對姦夫淫婦已經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
不顧醫生的阻攔，我終止了療養，飛奔到樓上，將自己的孩子換了回來。
懷中的孩子小小一點，分量極輕，她毫無防備地仰起白嫩的臉，眯着眼睛衝我笑得甜蜜。
望着她，我心裏一痛。
那兩個人模狗樣的畜生，居然敢打我孩子的主意。
我勢必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一個計劃，慢慢在我心中成型。
爲了防止日後被換的事再次發生，我狠心拿起針頭，往女兒胳膊上紮了一下。
望着那個血紅色的圓點，我指甲摳進掌心，目光狠厲。
「好閨蜜，我倒要看看你以後要怎麼傷害我的女兒。」

-3-
十八年後。
市高考一模成績出來，我的女兒林佳不負衆望考了全市第一。
閨蜜聞言親自登門給她準備了一份大禮。
這些年來，閨蜜一直以爲林佳是她的親生女兒，對她寵溺至極。
哪怕自己家中外債還沒還清，過得十分簡樸，她也要把最好的給林佳。
比如此刻，她正慈愛地看着林佳：「好佳佳，拆開看看阿姨給你準備了什麼？」
見她神祕的樣子，我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側身越過她肩頭湊過去看了眼，竟然是一個愛馬仕的包。
心中一個咯噔，我連忙推辭：「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們家佳佳不能要。」
閨蜜見我這個樣子，下意識挺直腰桿：「不貴，比起我們佳佳的成績，這算得了什麼。你這當媽的也太小氣了。更何況……」
她突然笑了起來，「這麼多年，我看着佳佳長大。不是親媽也勝似半個媽了。」
說着，她話音一轉，眉峯狠狠擰向眉心，眼尾掃過自己身旁的衣角：「我呀，真羨慕你家孩子這麼乖巧聰慧，也不知道我家這孩子隨了誰，又笨又蠢，一身的賤骨頭，上不得檯面。」
她女兒肩頭猛地一抖，睫毛在眼下投出劇烈顫動的陰影。
「窩囊廢！」見她那窩囊樣，閨蜜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個耳光甩過去。
陳棄草的臉被扇向一旁，她抿了抿乾癟的嘴脣，髮絲凌亂地糊在淚痕交錯的臉上，卻連抽噎都卡在喉嚨裏，不敢出聲，只敢用指尖死死攥住校服裙襬。
這些年來，閨蜜當着我的面總是對孩子非打即罵，我實在有些看不下去。
「夠了！你個當媽的，下手怎麼這麼重，孩子大了！你也該清醒點了！起碼給孩子留個面子！」

-4-
閨蜜聞言像碰到了稀罕事，她眉頭一挑：「誒呦，沈香，難不成你心疼了？」
「我告訴你，這是我的女兒，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你管不着！」
我冷眼望她，忍不住脣齒髮寒，只差一點，這就是我女兒的遭遇！
她說的沒錯，她愛對自己的女兒下狠手，我有什麼資格攔。
但到底我又覺得陳棄草無辜，猶豫了下，我咬咬牙從手上褪下個金手鐲準備往陳棄草手上戴，當做回禮。
陳棄草垂着睫毛往後縮，手腕在我掌心輕輕顫抖，像只受驚的麻雀。鐲子還沒捱上她的手，卻被閨蜜一把奪走。
閨蜜掂量着手中剛搶走的鐲子，指桑罵槐，嫌惡得很。
「呵，金手鐲，小賤種哪配戴這個？這種賤骨頭，撿垃圾桶裏的剩飯都嫌髒。我今個就要教教她什麼叫做規矩，省得她分不清自己的地位，將來被人戳着脊樑骨，說有娘生沒娘教！」
女兒單純得很，只以爲閨蜜是看不上陳棄草的成績，趕忙幫她說話：「阿姨，棄草姐姐這次考試也有進步，排名能考上二本，獎勵她也是應該的！」
話音剛落，陳棄草突然臉色煞白後退兩步，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臉。

-5-
果然，閨蜜的暴戾便如淬毒的箭矢破空而出，她對着陳棄草又是一個巴掌下去：「好啊你，竟敢騙我說考不上學！就你這成績，學習又有什麼用，趁早高中畢業，給我滾出去上班賺錢養家！」
面對佳佳，前一秒還滿臉戾氣的閨蜜，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聲音甜得發膩：「考上又如何，就她那賤胚子，哪能比得上你。這次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不像我們佳佳，那是實力擺在那裏。」
「不過佳佳，不用擔心她礙你的眼，阿姨準備讓她轉學到市五高了。」
女兒驚呼出聲：「五高？那不是最差的高中嗎？」
閨蜜嫌棄地看了一眼陳棄草：「對，這種賤玩意肯定是中考作弊了，不然怎麼可能和我們佳佳考上一個學校。她就該爛在地裏，回到原處纔對。」
陳棄草的脊樑彎曲起來，我冷冷呵斥道：「夠了。」
「來我家是來做客的還是看你表演的？我先帶棄草上樓坐一會兒。」
說罷，我也沒看閨蜜的反應，隻身安頓好女兒和棄草，接着我又低聲交代女兒帶着棄草玩會兒，畢竟同齡人話題肯定會比跟我這種年紀大的人多些。
沒想到，我下樓時，意外聽到閨蜜和丈夫竊竊私語。
閨蜜憤恨道：「馬上就要高考了，本以爲陳棄草被我養廢了，沒想到她竟然模擬考還能過本科線。看來我對她還是太仁慈了，得想個辦法讓她高考失利纔行。賤人的女兒，我絕不允許她有一絲出頭之日！」
「我都已經快等不下去了。佳佳趕快拿到高考狀元，到那時，我就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宣佈，那是我劉錚的女兒！我要眼睜睜地看着沈香衆叛親離，失去所有！」
我心下一冷。
可惜。
你以爲你在折磨我的女兒。
但你最看不上的陳棄草纔是你的親生女兒。

-6-
幾次模擬考，林佳的成績都穩坐第一。
可越臨近高考，閨蜜越着急。
她不惜花巨資，哪怕過起縮衣節食的生活也要給我的女兒報高考提分班。
不信神佛的她甚至在家中供起了佛祖。
我勸她有這個錢不如給陳棄草買兩套合身的衣服。
她雙目赤紅，惡狠狠地望着我。
「你懂什麼？！」
？沒錯，她對自己的女兒倒是真的好，母愛都快溢出來了，那我的女兒活該受罪嗎？
幸好當ţú₂年發現得及時，我早已把女兒調換回來。
想到此我冷笑：「我不插手你們的事。」
可一轉身，女兒林琪卻求上了我。
「媽媽，棄草姐姐太可憐了，我想讓她和我一起上輔導班。」
我本想拒絕，可看着女兒的目光，到底心一軟，答應了下來。
誰知。
陳棄草剛上輔導班不過兩天，閨蜜就得知了消息，直挺挺地殺上門去。
她準確地在人羣中找到陳棄草，當着所有學生和家長的面，直接往陳棄草臉上呼了過去。
猝不及防，陳棄草猛地受力，一下被扇倒在地。
閨蜜緊接着一個跨步，直接坐到了她的身上，對着她左右開弓。
一邊打閨蜜嘴裏一邊哀嚎：「我打死你個賤貨，我打死你個不省心的。」
「我一天天辛辛苦苦在外面討錢，你怎麼好意思偷錢揹着我上高價輔導班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陳棄草眼裏滿是無助。
她突然猛地掙脫開閨蜜的鉗制，大聲哭喊道：「你沒錢？你是有錢送林佳來，沒錢送我來！我有沒有偷錢你自己心裏清楚！如果偷了，我寧願這錢用來喫頓飽飯而不是來上輔導班！」
「媽，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過女兒？！」
說話間她擼起自己的袖子，漏出自己一胳膊的傷痕：「爲什麼別人的媽媽都對孩子那麼好，而我出生下來就要被你打罵？！」
「我真懷疑自己不是你親生的，有的選的話我寧願沈香阿姨當我的媽媽！」Ṫŭ̀ₚ
迎接她的是用了十成十力氣的一踹。
「你翅膀硬了是吧！」閨蜜臉色僵硬，顫抖着身體，「要是我有的選，我寧願你這個賤種沒出生。」
陳棄草眼裏的光熄滅了ẗṻ¹。
她抬抬嘴角，無力地笑了。
「輔導班，我不上就是了。」

-7-
高考結束那天，女兒出考場的時候蹦蹦跳跳。
我心下一暖，看來女兒考得還算滿意。
「怎麼不見棄草？」見女兒詢問她，閨蜜笑得漫不經心，「棄草考砸了，只怕是不好意思見人。」
再次見到棄草，卻是到了查分的時候。
一段時間不見，棄草的臉上又多了幾個傷口，整個人看起來身上有股死一般的哀傷。
我不忍直視地扭過頭去。
閨蜜在旁邊一直嚷嚷着查分。
想到分數，我的心跳得特快，整個人閒不下來，忍不住在屋裏來回走。
女兒坐在沙發上邊喫薯片邊笑我：「媽，你走得我眼睛都晃暈了。」
「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閨蜜在那邊連聲附和：「就是就是，林佳那麼厲害，肯定是狀元，有什麼好擔心的？又不像棄草這個廢物，馬上就要暴露真實水平了。」
陳棄草垂下眼，冷哼一聲。
閨蜜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你不開口沒人拿你當啞巴。」
女兒隨意地跟陳棄草搭話道：「你考得怎麼樣？」
想起了閨蜜的話，我也有些好奇，抬頭卻驚覺自己從沒在一個人臉上看到過這麼複雜的情緒，愛慕、厭惡、憎恨……
正當我們所有人都以爲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她卻嘶啞着聲音開口：「我考得如何……呵，這得問我媽了。」
閨蜜聞言不屑一顧：「誰知道你腸胃那麼差，我好心看你高考的面子上，給你做了頓早飯，你就能因爲腹瀉錯過兩場考試。」
「我看呀，你這輩子命中註定享不了福，只能一輩子被人踩到腳底下。」
我阻止住她的話頭：「高考這天，別說這麼晦氣的話。」
她難得地沒反駁我，只是緊盯着時鐘。
最後一分鐘，到了。

-8-
女兒查分那一刻，所有人都圍住她。
整個房間裏的呼吸聲漸次沉重，網頁端加載的速度慢得令人窒息。
——726
閨蜜捂着嘴，緊緊抱住我的女兒，眼含熱淚：「我就知道……」
緊接着，她突然轉身開始催促陳棄草查分。
陳棄草勾起嘴角，目光呆滯：「還有必要嗎？」
但仍動作僵硬地走到電腦前，一點一點敲打出自己的考號。
還不等我們看清分數，她突然合上了電腦屏幕。
閨蜜用力掰開她的手。
195 分。
陳棄草徹底崩潰。她眼淚從眼尾一點點流下，聲音冷得像寒冰。
「你滿意了嗎？」
看着陳棄草憤恨的樣子，閨蜜卻癲狂大笑。
聞訊趕來搶人的清北老師和前來採訪的衆媒體踏破了我的家門。
望着閨蜜志得意滿的樣子，他們面面相覷，紛紛以爲閨蜜是女兒林佳的母親，轉而對她恭維起來。
「了不得，高考狀元的母親！」
「太厲害了，我是小道日報的記者，能否跟我分享一下您的教育經驗？」
「我是清北的老師，讓您的孩子來我們學校，我們會給她提供最優質的條件！還有全額獎學金！」
閨蜜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陳棄草這個時候卻在背後突然嘲諷道：「不，她可不是什麼高考狀元的母親，她的女兒拜她所賜，連大專都沒考上。」
「真正的高考狀元母親，在你們身後！」說罷，她指向我。
屋裏熱鬧成了一團，老師和媒體一臉菜色，都以爲閨蜜得了失心瘋。
閨蜜卻迎着衆人鄙夷的目光，握緊我女兒的手，大聲宣佈：「其實，林佳不是沈香的女兒，而是我的女兒。」
「當年，我偷偷換了我們兩個人的孩子。所以你這麼多年的努力其實都是在爲我做嫁衣！而你的女兒！」
她多年夙願終於實現，整個人痛快至極：「已經廢得不能再廢了！」
話音剛落地，ẗű⁹周邊一片寂靜，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我淡淡勾起嘴角。
「哦？是嗎？」
「可是——我和老公開了個小公司，雖然收益不算多，但是足夠溫飽了。本想趁着佳佳高考結束之際，作爲驚喜，將我名下的股份轉讓給她。但沒想到你突然這麼說。」
我長嘆一口氣，有些哀怨：「確實，這些年來你對佳佳的好讓我一直覺得你纔是她親ŧũₑ媽。我本來還有所懷疑，你自己既然都承認了。」
「那這事就算了吧。」
閨蜜一下傻眼了。
她張大嘴，震驚地望向我：「你打算把公司股份轉給佳佳？」

-9-
我心中嘲諷，但面上卻仍舊微笑着點頭：「本來有這個打算，但是現在，股份的事我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回頭做個親子鑑定，等確定佳佳是我的女兒了，我再轉股份也不遲。」
閨蜜臉綠了。
她糾結了下，狠下心來，拉住我的胳膊一臉菜色：「我剛剛就是嫉妒瘋了，在說笑呢，佳佳這麼優秀，怎麼會是我的女兒，只有你這種博士生，才能生出狀元啊。」
站在一旁背景板一樣的陳棄草被她一把扯了過來，閨蜜咬着牙賠笑：「我的女兒就只配是這個賤種纔是。」
我疑惑道：「這麼多人盯着呢，你居然也承認自己爲人不怎麼樣？」
「我早就想問你了，你女兒是賤種，你是ƭů₃什麼？大賤種？」
閨蜜瞪大雙眼，指尖下意識地掐進肉裏，半晌，居然輕聲認了。
只是她沒看到的是，她應下的瞬間，陳ṱŭ̀⁽棄草的眼裏突然迸出了濃重的疑惑。
這太不符合自己對母親的認知了。
陳棄草不是沒懷疑過閨蜜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孃，但是礙於從小到大對母愛的渴望，最終還是一次次奔向閨蜜，然後遍體鱗傷。
這次閨蜜急於給我痛擊，卻不料被我拿出的股份誘惑到了。
因爲貪心，她又在最後關頭硬生生地矢口否認。
可對於棄草而言，懷疑的種子不會消失，只會長成參天大樹。
種因得因，種果得果。
我想到未來會發生的好戲，就忍不住一陣身心痛快。
不過，目前對我來說，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
來這一出，我可有更大的目標呢。
想到定好的劇本，我顫抖地捂住了胸口，表情破碎：「唉，我承認你說的有理，龍生龍、鳳生鳳，但是你開了這個口，沒親子鑑定，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事，以後再說吧。」
閨蜜急得額頭直往外冒汗，眼見勸不動我，她換了個思路，開始瘋狂給丈夫使眼色。
我只做不知，穩得如同一顆老松。

-10-
因爲剛纔那場鬧劇，屋裏亂哄哄地成了一團。
媒體聞着八卦的味兒瘋狂拍照，招生老師則是圍在女兒身旁噓寒問暖。
我好生招待他們，將他們一個個恭送走後，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忍不住揉了下眉心。
麻煩。
也不知道閨蜜有沒有說服丈夫。
爲了這個計劃，我可是婚都沒捨得離，可別浪費了我這十幾年搭建出來的傻子形象。
被丈夫攔下的那一刻，我脣角抑制不住地揚了起來。
嘁。
「怎麼了老公，今天孩子考得那麼好，打算帶我們去哪裏喫大餐呀？」
他眼睛眯起來定定地望着我，然後突然用指尖輕輕地滑過我的下顎，狠狠地一蹭：「沈香，先別急着說那些。」
「親子鑑定這事，不用懷疑，我做過。」
做過個屁。
我心下冷笑，思考自己該怎麼接這個話茬。
「你什麼意思？揹着我偷偷做鑑定？你是懷疑我給你戴綠帽子了嗎？」
望着我不可置信的樣子，他不慌不忙，甚至揚起了嘴角，傾身向前，企圖用那張年老色衰的臉誘惑我。
只是空氣裏傳來一股梔子花香，廉價的、閨蜜身上的味道。
甜得膩人。
「我怎麼會懷疑你呢？分明是你那個時候天天看真假千金文，看完還在我耳邊唸叨。我被你洗腦得兩眼一睜就是假孩子。」
「尤其你生產完後，我看到這麼聰明可愛的女兒就喜歡得不得了，然後我就更怕了，萬一長大了發現養錯了還愛，我豈不是要難受一輩子。」
「所以後來我就趕緊做了個親子鑑定。結果沒問題，佳佳千真萬確是咱倆的孩子。」丈夫望着我深情地說。也難爲他短時間編出那麼多借口，我冷淡地推開他：「是的話當然最好了。」
見我半天沒下文，丈夫愣了下。
「孩子考得那麼好？你不獎勵下？」

-11-
我拍拍腦袋，恍然大悟：「就是，孩子考得這麼好，必須得獎勵頓大餐呢。」
話音一落，丈夫和閨蜜都傻眼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獎勵。」
我裝傻充愣。
他急了。
「你剛剛不是說要給孩子獎勵股份嗎？」
狐狸露出尾巴了。
我胃裏一陣翻湧，一股噁心的情緒溢了出來。
二十多年前，我嫁給他的時候也曾少女懷春，只是他卻用和閨蜜的苟合給我來了個大禮。
我端起酒杯，猛地灌了自己一大杯：「你都說了，那是剛剛。現在我後悔了，這事以後再說吧。」
閨蜜跺了跺腳，勸我道：「香香啊，你是不是傻，你就這一個孩子，不留給她給誰？這可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咱們當家長的，應該給她們來個雙喜臨門纔是。老趙，你說對不對？」
聞言，丈夫趕忙點頭。
看了他倆一會，我緩緩地笑了：「也是，不過既然我這個當媽的拿出如此大禮慶祝佳佳奪得狀元，你這個當爸的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
「不如你也把公司股份轉到佳佳名下？」
聽到我這話，他急了：「佳佳她還那麼小，能管好公司嗎？我不同意！」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這事再考慮考慮吧。」
閨蜜氣得在身後偷偷猛掐老公，老公痛得眉頭都皺巴成了一團，我只做不知。
「我算是看不上你們兩個，磨磨唧唧的，要轉直接轉就是了，佳佳可是你們的女兒，以後一切遲早是她的。」
眼尖的我看到閨蜜給老公偷發消息：「你是不是傻，這會兒還不趁機把沈香手裏的股份一起奪過來？還是說你真的愛上了那個賤人！」
在閨蜜的不斷洗腦和我搖擺不定的態度下，老公終於做出了決定。
我心下暗嘲。
當年我和老公一起創業白手起家，可那時的我還沉浸在愛情的甜蜜裏，公司的股份只要了百分之三十，而老公手裏有將近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得知真相後，我心灰意冷下本想直接離婚，可是看着公司的效益越來越好，我突然回過神來，我爲什麼要離婚呢？
於是，一個計劃在我心裏成型。
憑藉着閨蜜的貪婪，只需要再忍耐十幾年，我就能擁有公司的全部股份。何樂而不爲呢？
幸好，閨蜜最終沒有辜負我的期待。

-12-
股權轉讓那天，我和老公都簽好了股權轉讓書，在閨蜜的建議下，還特地請了媒體前來見證。
太陽高懸，世間明媚。
我親手養大的玫瑰在衆人的矚目下，成了新公司的最大股東。
年輕的她，脊背挺直，就像十八歲的我一樣，少年意氣。
正在這時，閨蜜又一次跑出來作妖。
「林佳真是我的女兒。沈香，你怎麼還是這麼傻，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就連你的老公都是我先泡上的。現如今，你就是一個股份都沒了的、四十多歲的、一窮二白的黃臉婆，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還配不配站在這裏吧。」
我看向了丈夫，顫抖着身子，眼角掉出兩顆眼淚，「真的嗎？」
他面露不忍，睫毛微顫，指尖剛要觸到我顫抖的肩膀，卻被我突然爆發的笑聲震得猛地縮回手。我捂住笑得發疼的肚子，實在是裝不下去了。
在場的人都以爲我瘋了，只有女兒跑過來安慰我。
我輕輕地推開了她。
大人的恩怨，還是要我們自己解決纔是。
我問了閨蜜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陳棄草現在在哪裏？」
「她啊。」閨蜜不屑中帶着嘲諷，「早就被我趕出門了，連學都沒考上的廢物，我留她有何用？」
我憐憫地看着她：「你記得嗎？你生孩子時候的那個病房是我給你定的。」
「對，就你高高在上，就你有錢，說得自己很善良一樣，其實不就是想用臭錢來羞辱我嗎？」
「可惜啊，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趁你不注意，把孩子換了的。你這輩子就爲你的那個決定，付出代價，活在悔恨之中吧！」
我嘆口氣：「你怎麼不聽我說完呢？我的意思是，病房裏我裝了監控，所以你那些行爲，我都看到了。」
「我又把他們換回來了。」

-13-
我話音落下的剎那，周圍的空氣都寂靜起來。
閨蜜顫抖着手，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
「我不信，你一定是騙我的。」
早就知道會這樣，幸好我提前做好了準備，只見我拍拍手。
身後的屏幕突然開始播放當年的那份監控錄像。
丈夫反應快半拍，連忙撲過去擋住屏幕。
但，那可沒用。
他倆的對話緩緩傳遍這裏每個人的耳朵。
「這麼多年無名無分地跟着我，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一想到她沈香日後把我的女兒寵成公主，而她生下的雜種只能在我手裏討飯喫，我就開心得不行。」
「我們的女兒本來就該是公主！要不是你學歷低，哪裏輪得到她沈香嫁給我！能幫你帶孩子，那是沈香她上輩子求來的福氣！」
……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他們，閨蜜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丈夫後退兩步不斷向我道歉，甚至下跪，懇求我原諒他。
這場鬧劇進行到這個地步，我嘆口氣。
女兒林佳強忍淚意，走到我身旁，她冷笑着對慌亂的兩人開口：「爸爸，阿姨，謝謝你們送我的股份，這下我和媽託您們的福，這下就能安心過上好日子了。」
閨蜜反應過來，她猛地拽住女兒的手，含着淚泣血道：「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阿姨對你不薄啊！」
女兒淡淡地把手抽出來。
「阿姨指的是出生就想把我偷換掉，然後像對待棄草姐姐那樣對待我嗎？」
「那我真是謝謝阿姨了。」
閨蜜回過神來。
「棄草……我的棄草！！！」

-14-
我對她的事後彌補不置可否：「你說的，棄草已經被你親手養廢了。」
她赤紅着雙眼，一副要活扒了我的表情：「你的心爲什麼這麼狠！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真相！你居然就這樣看着我虐待我的女兒！」
「你還知道是虐待？」
我冷哼一聲。
但凡我當年沒發現這件事，我的女兒就活該變成被拋棄的野草，被她這樣對待嗎？
「我也不是沒讓你下手輕點，我也給她送禮物，我還給她報輔導班。」
「可你呢？你說不是我的女兒不要讓我管；你說她賤，不配要；你衝上門去辱罵她，讓她被同學笑話。」
想來好笑，我垂下眼睛凝視閨蜜。
「高考的時候，我思來想去，以你的性子怕是她落不得好，我告誡棄草要注意你，還讓她留意喫食。」
「但你可是她親媽，你難得對她和顏悅色，她捨不得。就那樣毫不設防地喝了你放瀉藥的豆漿，錯過了高考。本來你有個頑強奮進的女兒，這一切都被你親手毀了！若非你想着害人，怎麼會落到如今這種局面？」
閨蜜趴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悔不當初。
這可沒完，我看向身旁的丈夫。
「你倆不會以爲窮困潦倒就是你倆的懲罰吧？」
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耳後的碎髮，我笑意不達眼底。
「二十多年了，你們毀掉的是我的人生！」
丈夫下意識後退半步，摟着閨蜜的手臂卻更緊了些。
「沈香，你冷靜點，畢竟我們對你也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不是嗎？何況我們已經身敗名裂，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爲他的自信感到不可思議：「你以爲你的道歉鑲金邊了嗎？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法律幹什麼？」

-15-
沒錯，在這之前，我已經向警方提交了所有證據。
丈夫和閨蜜因涉嫌拐賣兒童、婚內出軌，被依法逮捕。
進監獄前，閨蜜強烈要求再見陳棄草一面。
我詢問棄草的想法，還願不願意去見她。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點了點頭。
沒錯，陳棄草在我家裏。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我糾結過，也猶豫過，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閨蜜和丈夫生下的孩子，而且那麼多年，我對她的遭遇雖然說沒有推波助瀾，但也能稱得上袖手旁觀。
我怕她恨我。
但女兒似乎察覺到我的想法，她牽着我的手懇求我，她說：「媽媽，棄草姐姐實在是太可憐了，我想讓棄草姐姐以後活得更輕鬆一點。」
看着她稚嫩又善良的眼睛，我想，我也該放下我的仇恨了。
畢竟，愛比恨長遠。
陳棄草見閨蜜的那天，她抱了抱我：「阿姨，謝謝你給我選擇的權利。我從小到大，每次都在想，要是我媽媽是你就好了，如今得償所願，我很幸福。」
「前兩天，我一直很緊張，我在想，我見了她，我該怎麼嘲諷她、質問她，可是今天到了這裏，我突然很平靜。」
她釋然了：「原來真正的放下不是咬牙切齒，是連恨都懶得浪費力氣了。一切都過去了。」
望見她眼角的淚，我拍了拍她的掌心，沒有多說：「孩子，去吧。」
也不知道他們在裏面交談了什麼。
梧桐樹葉的陰影不錯地在光下交織，天色轉黑，終於那個小小的人影出來了。
陳棄草一身輕鬆，她眼中倒映的萬家燈火, 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阿姨，我想改個名可以嗎？」
女兒在一旁接話：「改成什麼？」
「沈珠。」
「不可以，不准你和我媽媽姓, 非要這樣的話，我也要改名，我要叫沈寶！」
「我們兩個就是如珠似寶~」
……

-16-
後來，女兒把公司的股份全部拋售，換了一大筆錢。
我帶着女兒和棄草搬到了一個新的城市, 養花養草，開始了新的生活。
而棄草，或許應該叫她沈珠，她在我和佳佳的支持下, 又參加了一次高考。
這一次, 爲了補償她，我給她每天做好飯，給她報了最好的輔導班, 只爲了讓她專心學習。
佳佳一有空也給她補習知識。
她也不負所望, 考試成績出來後, 考上了一個雙一流。
雖然不是 985、211，但是這個結果, 我也由衷地爲她高興。
她捧着那張錄取通知書, 興奮地和我說：「媽, 我做到了。」
我摸摸她的頭。
「珠珠，奔赴向你全新的、閃閃發光的人生吧。」
多年後，我再次聽到從前那些舊人的消息, 才得知丈夫在獄中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每天都活在悔恨和恐懼中ƭű₆。
而閨蜜, 她和沈珠那天談完話後，又哭又笑, 後來才被人發現, 她竟然精神失常了。正常的時候，她每天呆呆地望着天空，不正常的時候, 她總是抱着不知道哪裏翻出來的娃娃：「孩子, 媽媽錯了, 媽媽後悔了，你就原諒我吧。」
聽到這些消息，我心中沒有任何感想，只是覺得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恍然如夢。
而那邊，佳佳催我：「媽，你發什麼呆呢？」
「沈珠姐的車都到小區門口了！你昨天還說要給她燉雪梨銀耳湯呢！」
下一秒, 門鈴響了。
打開後, 迎面而來的是沈珠的熊抱。
「媽, 妹, 想我沒？」
屋外的陽光微微有些刺眼，我望着她，心下暖洋洋一片。
我很慶幸將她帶了回來, 沒有像失了智一樣揮刀向弱者。
我想，我們的未來還有很長。
我是說，我想你了。
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