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借了閨蜜周珂田兩萬塊,說好半年就還我。
第一年,她買了價值四十萬的低配奔馳。
第二年,她給孩子換了高檔小區的學區房。
第三年,她在朋友圈各種曬出國旅遊的照片,還有老公送的名牌包包。
日子過得越來越逍遙自在,就是絲毫沒有還錢的意思。
我終於忍不住了,發消息給她,要她還錢。
可她百般哭窮。
「我真的沒有錢啊,我沒有,用什麼還你。」
「或者你過來,看看我家有什麼你看得上的,只要不是我老公買的,你都可以拿走,賣了賠你得了。」
我氣得渾身顫抖。
到了半夜十二點,我越想越火大,衝動地打開他老公的微信。
給他發了一張照片。
「明哥,你睡了嗎?」
-1-
和閨蜜開口要錢,我是鼓足了十二萬分的勇氣的。
說來嘲諷,人家借錢不還的不會覺得丟臉,而我這種借出去錢想要回來的卻覺得拉不下來臉。
心理建設做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
我纔打開微信界面,給周珂田發消息。
「田,你之前借我的那兩萬塊錢能不能先還我,我最近有事急用。」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和她要錢了。
今年三月份,我婆婆有事忽然需要回老家,我兒子不得已必須要放在託管。
每個月增加了三千四的支出,我和丈夫的工資都不算高,剛剛過萬,家裏又養着兩輛車。
這樣的高額消費,屬實難以承擔。
而她正好在朋友圈發前段時間在國外旅遊的總結照片。
那時我就動了把錢要回來的念頭。
我買了一箱牛奶,提着去了她家。
起初她還笑臉相迎,一聽到我是來要錢的,當即來了一個大變臉。
然後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全部都是聽她一個人哭窮,她連插嘴的餘地都不給我。
口口聲聲說着我現在要錢,就是要逼死她。
我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反而被她鬧了一個大紅臉。
最後只能唯唯諾諾地後退:「也不是讓你現在就還,我的意思是讓你記着這個事,有了的話就早點給我,畢竟我現在也挺難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要是有錢的話,能不給你嗎?」
「主要是真的沒有,你看我好像到處去玩,很風光,其實都是借錢去的,這不是爲了孩子嗎,我想讓他們長長見識。」
「前兩年買車買房欠了一屁股饑荒,燕兒,我是真的難。」
當時的我,臉皮更薄,完全不知道如何接話。
她反而話鋒一轉,變了語氣。
「你看我那麼難的時候,都沒朝你開口,生怕難爲你,我對你也夠好了,你說是不是?」
「你別在這個時候來逼我行嗎?誰逼我,你也不能逼我呀,咱們多少年的朋友了。」
後來那段時間,她見我就常態化哭窮。
說她老公的公司不賺錢了,每個月都要往裏賠錢,眼瞅着就要倒閉了。
說她上頓不接下頓,每天都要領着孩子去孃家蹭飯喫。
說到動情處,她淚眼汪汪得還會抱着我哭。
硬是能把我所有要錢的話都堵回喉嚨。
朋友圈裏也再沒有炫耀美好生活的痕跡了。
以至於我雖然懷疑,卻因爲找不到證據而無能爲力。
而這一次,我之所以又起了要錢的念頭。
是因爲這個月眼瞅着要入不敷出了。
手機餘額不足一百塊。
而距離下一個工資日還要兩個周。
我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而偏偏這個時候,我又刷到了她的朋友圈。
她曬了丈夫給她送的紀念日禮物,一個價值大幾萬的香奈兒包包。
我看着自己背得已經破損殘舊的帆布包。
久久不能回神。
那是從淘寶掏到的,便宜又實用,纔不過十塊錢。
我一用就用了好多年。
周珂田每次看見都要取笑我。
「就不能買個好點的嗎?我連幾千塊的 A 貨都背不下去,你倒好,這樣的帆布包就能把你打發了。」
「你可真廉價。」
-2-
「男人從車上看身價,女人就從包上看,必須要有個好包,真的。」
「要不然沒人瞧得起你。」
我總會被她說得面紅耳赤。
次數多了,我也有些惱怒。
但她很會察言觀色,一發現我掛了臉就馬上道歉。
「對不起寶寶,我失言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心疼你。」
「等回頭我給你幾個包背背,我好幾個包都閒置在家裏積灰,幾千塊呢,不如拿給你背。」
她嘴甜,不一會就給我哄好了。
當然,哄好了也就結束了,我從未真正見過她那些所謂大幾千的名牌包包。
我也不是沒想過藉着這樣的契機哭窮,把錢要回來。
但是她總有辦法堵我的嘴。
最常用的就是禍水東引。
「不是我說,你現在過得這麼慘,都是因爲你嫁了一個無能的老公,孩子還這麼小,正是需要婆婆看的時候,她說撂挑子走了就走了。」
「要不然你至於花銷這麼大,入不敷支嗎?」
「你聽我的,要不把你婆婆弄回去,要不然就讓她出錢。託管的費用就該她出,她是做人奶奶的,這點自覺沒有嗎?」
我總是窩囊。
有時候爲了她少說這種話,壓根也不提她借錢的事。
一來我確實沒有催人還錢的經驗,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在不鬧掰的前提下把錢要回來。
另一方面我也怕逼急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更不給了。
所以這件事又停滯了好久。
直到這次,我久違地又刷到了她的朋友圈。
我點開評論,正在糾結如何用詞委婉的提醒她還錢。
下一秒卻被提示狀態已被刪除。
那一刻,我被激怒了。
我甚至都不用找朋友詢問就知道,她一定是因爲忘了屏蔽我所以刪掉重新發。
這讓我一直以來用來說服自己「她不是不還,是真的沒有」的自欺欺人徹底被撕碎。
「請你還錢!」
我口吻強硬地又發了一遍。
但是她還是沒有回我。
她如一隻花蝴蝶在朋友圈共友的狀態裏各種點贊評論。
恨不得一小時一個朋友圈狀態地哭窮,說自己過得只是表面的光鮮亮麗。
不停地轉發視頻號關於「真正友誼的定義」、「一個真的朋友應該敢於借錢,更不怕朋友不還錢」等等。
她好像真的很忙,忙到完全沒時間回我。
我諷刺地想。
但這一次,我再也不想自己內耗。
我直接把電話給她打了過去。
「你到底什麼時候還錢?你當初借錢的時候說半年就還,現在都三年了,你前年買車四十萬,去年換房一百多萬,朋友圈到處旅遊,各種奢侈品一大堆。」
「就我那兩萬你還不了嗎?」
「是不是一定要我把你告了,你才滿意?」
「只是兩萬而已,我真的不想鬧得這麼難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還給我,行不行?」
我又憋屈又火大,電話剛通,我就衝着對面嗷嗷的。
而電話那頭的周珂田卻似乎比我還委屈。
「你怎麼這麼說話呀?好像我故意不還你似的。我不早就說了嗎,如果我有錢我一定第一個還你,現在是我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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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真心不想還的話,我早就把你拉黑了,你還能找得到我嗎?」
「我的電話也能打通,微信也能聯繫的上的,這就足夠說明了我的誠意了不是嗎?你真的沒必要把話說的那麼難聽的。」
「你總是說房車的事,我不是解釋過很多次了嗎?都是借的,都是爲了孩子,你也有孩子,你就理解不了我們嗎?」
「包也不是我的呀,是我老公給我買的,他的錢又不給我管,我是真沒錢呀。」
她翻來覆去,嘴裏沒一句實話。
前不久她還告訴我,她老公廠子要倒了,他們都窮死了。
現在的口風卻已經完全變了,赫然一副她老公是有錢的,只是不給她花而已。
我氣得牙根癢癢,卻也知道和她爭論這些矛盾點根本沒有意義。
如果她翻口說自己根本沒錢,那麼我這個錢只會更難要。
於是我順坡就下。
「你老公有錢,那你叫他還啊,他的不就是你的嗎?」
「他的不是我的呀,他根本就不給我錢。我現在兜比臉乾淨。這樣吧,你也別催我了,最晚今年年底,我一定還你行嗎?哪怕我裸貸借款也一定還,行不行?」
我完全信不過她。
但我知道這一次的溝通我再次敗下陣來。
我還是不甘心。
沉默片刻,我無奈地又退了一步:「你先給我五千,就今天。」
可是她還是拒絕了。
「這樣吧,你到我家來,看看什麼你喜歡的你覺得值錢的,你就直接搬走抵債行了吧?」
「除了我老公買的,你不能搬,其他的,你看上的都拿走。」
她的語氣裏滿滿的惡意和嘲諷。
「你太無恥了,你怎麼能這麼無恥呢?」
我被氣得渾身顫抖。
卻因爲從小老實,而說不出更難聽的話。
她卻也被氣得夠嗆,嗓門都拔高了幾個聲調。
「我無恥?到底是誰無恥啊?都說了沒錢沒錢,追在屁股後面跟着腚的要,這得虧是兩萬,不是多了,要是二十萬,二百萬,我不還錢,你是不是要住我們家,躺我和我老公中間不走了?」
「至不至於啊?怎麼以前我不知道你這麼小氣。」
「我把你當朋友才和你借錢,說難聽點,是給你臉了,你倒好,得理不饒人,你就一輩子不求人,一點後路不給自己留?」
「周珂田,你能不能別這樣,你耍無賴有意思嗎?」
「我怎麼無賴了,我確實是沒錢,我這不也是幫你想辦法了嗎?你把東西都搬走,還你,我說的有毛病嗎?」
她反而氣沖沖地搶先一步掛了電話。
我被氣得心臟抽抽地疼。
半天也緩不過來。
晚上沒有食慾,沒喫幾口飯,到了半夜,更是輾轉反側地睡不着。
主要是氣的。
就如網上所說,一場架吵完,覆盤時總會遺憾自己沒有發揮好。
而我豈止是沒發揮好,我簡直是全程被壓着打的差勁。
越想越憋屈。
越想越火大。
我頓時覺得今天晚上這口氣撒不出來,不僅睡不着,可能還要慪死!
衝動讓人膽大。
-4-
我在激素的控制下,拿起手機,給周珂田的老公林明山發了一張照片。
【明哥,你睡了嗎?】
【三年前,周珂田和我借了兩萬塊錢,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是我最近用錢緊張,和她催了好幾次,她總不給我。】
【我看你們的生活過得也挺好的,應該根本不差我這兩萬,能早點還我嗎?】
他幾乎是秒回。
【抱歉,不知道這件事,等我問問她。】
時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我正等得心焦。
他終於發來消息,態度卻遽然大變。
他的口吻變得冷淡且充滿不滿。
【這是你和田田之間的問題,你們還是自己溝通吧,別和我說了。】
與此同時,周珂田終於不裝傻了。
她在微信對着我破口大罵:【你要不要臉,去勾引別人的老公。】
【我看你要錢是假的,找了個窮鬼老公後悔了,想來勾引我老公纔是真的。】
【我說呢,不過兩萬塊錢而已,至不至於,沒完沒了地要,煩都煩死了。】
【自己沒錢,就讓你老公去賺,不要總盯着人家口袋的,再怎麼活攪蠻纏,人家口袋的錢也不可能變成你的,懂嗎?】
我被氣得頭昏腦脹,思維混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是拼命後悔,我怎麼會覺得她老公是個明事理的呢。
這樣一找,反而授人話柄,給了她胡說八道的機會。
【你不要太過分,當初信任你,我才把錢借給你。事到如今,你不還錢就算了,怎麼可以把髒水潑在我身上呢?】
我明知道和她講理沒有,可還是忍不住爲自己辯解。
因爲在不講道理、耍混耍無賴的領域,我更不是她的對手。
我只能期盼她還有一點良心,能夠聽我一句,趕緊把錢還給我。
雖然希望渺茫,但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多年朋友,共友很多,父母都認識,彼此的交友圈大大重合。
難道真要告上法庭,以徹底撕破臉收場?
我倒不是捨不得這段友誼。
而是我怕共同的好友怎麼看我。
兩萬塊,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一個數額,它既沒有小到能讓我大方放棄,又沒有多到我有把握所有朋友都站在我這邊。
所以我真是徘徊惆悵。
難受得不得了。
偏偏此時,她還在不斷刺激我。
【多年朋友一場,我本來不想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我知道你日子過得不好,心裏不痛快。我之前也是同情你,雖然是還不上錢,但我也努力幫你想辦法了。】
【我說了,家裏的東西,只要不是我老公買的,你都可以拿走,對不對?我是不是給你想辦法了,如果我真的鐵了心不還錢,我還用這麼費勁地和你溝通,期望你的諒解嗎?】
我見她又拿這句說辭來堵我的嘴。
十分氣不過。
她無非就是聊準了我的性格軟弱,開口和她要錢都難,何況是跑到她家裏去搬東西。
更況且。
【搬什麼東西?我能搬什麼東西?如果我沒猜錯,你家裏貴重的東西都是你老公買的吧?我能搬走什麼,你告訴我?】
我不留情面地戳穿她。
她終於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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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不能怪我了呀,我是真沒錢,我一早就和你說過了,你不相信我有什麼辦法。】
【辦法也給你想了,東西也給你搬了,你嫌棄價值低,不值錢,那我可就沒辦法了。】
【我警告你,不要再去騷擾我老公了。你覺得他會信你還是信我,我也說了,今年年底發獎金的時候,我就還你。】
這一局,我再次慘敗下來。
論無恥,我不是她的對手。
論無理蠻纏,我更不行。
難道就這樣認栽,花兩萬元買個交朋友的教訓?
我不甘心,無論如何也不甘心。
腦子不停地轉,一個個反擊的辦法從腦子裏轉出來,然後再不停地否定。
忽然我靈光一閃,有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我把她和我的微信聊天整理出來。
把那句「我家的東西你隨便拿」這句話特別標黃加粗。
然後彩印出來。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拿着打了幾百份的聊天記錄,等在她豪華精裝小區的門口。
出來一個人,我就上前散一分。
解釋前情後因。
苦惱地表示:「朋友雖然是這麼說了,但是我也不敢真拿呀,我也不懂法,不知道如果人家追究起來會不會把我當私闖民宅以及搶劫財物抓起來。」
「有沒有懂法的朋友,幫我普及普及。」
周珂田的新小區非權即貴。
大部分住戶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人士,懂得剋制和自律,素質又很高,彼此要臉,即使有什麼不滿,大多也是互相退讓着解決。
生怕被人羣嘲。
這也導致了他們的鄰里生活虛僞友善,單調乏味,很少有樂子看。
而人的天性又是樂於八ŧü₆卦。
所以我的出現就很好地滿足了這一點。
因此我的「發傳單」計劃完成得比我想象中的更順利。
還有些年紀較大的正步入退休生活的阿姨奶奶們,本來就睡眠少,又沒有什麼班上。
正閒得要發毛。
聽到這麼有意思的事,紛紛表示要跟我同去,幫我勸和勸和。
我們一路聊着就一路往小區樓棟裏走。
我把能貼的地方也都貼滿了。
什麼公告欄、井蓋上面以及樓棟門上等等。
確保家家戶戶都有途徑能看到。
電梯有門禁。
需要門卡才能進入。
我本來準備等在門口,等她出門。
但是幾個熱心的阿姨紛紛表示,她們有認識的朋友住在這棟樓,可以找人給我開。
不等我拒絕,就開始搖人。
眼瞅着來人越來越多,而且都是滿眼放光、倍興奮激動的超前精神狀態,立刻明白了,這些人,幫忙不一定是真,想看熱鬧一定是真的。
我還看到有人偷偷在羣裏發消息。
通知大家不要錯過「好戲」。
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本來追債的焦慮心情也被這羣有意思的老頭老太太們給沖淡了很多。
周珂田本來就是家庭主婦,不用上班那種。
她一向起得晚。
所以我敲門的時候,她過了很久才睡眼朦朧地跑過來開。
她看到我身後一幫人,隊伍長到樓下好幾層時,整個Ţü¹人都呆了。
「你這是幹什麼?」
「哦,我來完成咱倆昨天的約定。你不是叫我過來看看,你家的東西,我喜歡什麼就拿走什麼嗎?」
「我想了想,你說的有道理,你有解決問題的誠意,我不能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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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具體這個分寸,我一個人不太好掌握,所以我特意帶着一些叔叔阿姨們過來,他們都是你的鄰居,也不用擔心他們向着我,正好也能給咱們做個證。」
「證明這事是你許可的。」
她滿臉驚恐:「大清早的,你發的什麼瘋?你胡鬧也該有個限度吧?」
「你要來拆我的家,我怎麼可能會同意……」
她話還沒說完,就有熱心的阿姨舉着手裏的聊天記錄湊上來。
「小周啊,這是有什麼誤會吧?你平時出手那麼闊綽,生活得那麼滋潤,恨不得一天一個榴蓮地往家搬,就欠兩萬塊應該不至於這樣的吧?」
「你看看這個聊天記錄,是不是作假的,是不是有人上門來欺負你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千萬別不好意思,你就直接說,咱們鄰居們肯定會給你做主的。」
「對對,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官司咱斷不了,不如直接去公安局吧。」
周珂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但她還顧不上處理。
林明山情緒激動地從房間裏衝出來。
他的手機不停地響,提示着不斷爆炸的羣消息。
「周珂田,這怎麼回事,你看看羣裏都在Ţųⁿ說什麼?這段聊天記錄哪裏來的?你不是說,你朋友欠了高利貸,總和你借錢不還,你不願意搭理她了,她纔來找我,想騙幾個錢花嗎?」
「怎麼羣裏的說法完全不一樣?大家都在看熱鬧,艾特我們出來解釋,到底什麼情況?」
他噼裏啪啦一陣咆哮,才發現家門口堆滿了喫瓜羣衆。
他眯了眯眼,直接鎖定我。
「你就是昨天和我要錢的那個女人?就是你借了我們周珂田五十多萬不還,還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想勾引我?」
我聽見我身後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我的天,這真是比電視劇還好看,這是反轉了?」
「別急,別急,彆着急下定論,如果真的站不住腳的話,你會如此膽大地跑來把事情鬧大嗎?」
林明山也聽見了。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很明顯他也覺得是周珂田身上出了問題。
他狠狠盯着她,大聲吼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到底說不說,我問你幾遍了,你聾嗎?」
他本身就是那種粗糙的泥腿子出身,素質很低,只是運氣好,倒賣二手車,手裏有點閒錢。
他耐性有限,見周珂田畏縮着怎麼也不說話。
當即抬手,彷彿要打她。
而在我面前異常囂張的周珂田卻一點脾氣都沒有,反而不停軟語哀求。
「老公,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我不是故意叫她來的,我也沒想到她會真的來。」
「而且我說了,只讓她拿我買的東西,我沒讓她拿你買的,老公。不信你看羣消息。」
「你踏馬的,怎麼謊話連篇,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你不是告訴老子,是她欠了你的錢嗎?」
林明山齜牙咧嘴的憤怒模樣十分嚇人。
彷彿隨時會家暴。
我的心情頓時有些復Ṱũₑ雜。
我只想把錢拿回來,並不想惹是生非。
歸根結底都是女人,天生體力不如男人,脣寒齒亡、兔死狐悲的女性身份,讓我對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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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你老婆確實欠了我兩萬塊錢,雖然沒寫借條,但是當時是手機轉賬的,都有記錄。」
「我也打出來了,你可以看看。」
「老公,老公,我也是看你賺錢辛苦,所以想能幫你省一點,就幫你省一點,你可不能生我的氣啊。」
林明山一聽火更大。
他攥着她的衣領質問:「爲我省錢?你在家胡喫海喝的時候,不說爲我省錢?你弄丟老子五十多萬的時候,不說是給我省錢?你還賴在別人頭上,你這個該死的婊子!」
他狠狠一拳打在她臉上。
毫不顧忌她是一個女人。
好在來的人多,大家七Ŧṻ¹手八腳很快就將他攔住了。
「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你們關起門來自己溝通。」
「人家是來要債的,你們倒是先把錢給人家呀。」
「就是說,得虧都是咱小區自己的人,都是鄰居,誰也不會出去給你們亂傳的。你們現在當着我們的面把錢還了,正好給你們做個見證,大家都在羣裏給你們澄清澄清,這樣誤會不就解除了嗎?」
大家七嘴八舌說得林明山沒了主意,他惡狠狠地瞪了周珂田一眼。
「你還不趕緊去拿錢還給人家?」
「我前兩天不剛給你拿了三萬塊嗎?」
我順利拿回了錢。
林明山還多給了我五千,說是就當利息了。
我要離開的時候,周珂田忽然充滿恐懼地過來拉我的手。
「我和你一起走好嗎?我想和你一起出去逛逛街。」
她拼命地懇求我。
而我內心在拉扯,我既不願意管他們的閒事,又不忍心她被關門收拾。
猶豫間,她人已經被林明山拉了進去。
只是一雙眼,恨毒了我般一直盯在我身上。
大門在我面前被關上。
我心裏七上八下的不舒服。
爲首的老太太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撫我。
「沒事的,從來也沒聽說這家男主人打人,可能是她自己做錯了事,心虛的吧。」
「別管了,如果真的有聲音,鄰居們聽到了會報警的。」
我點了點頭,跟着他們出了樓道。
告別之前,我拿出那五千塊給他們。
「這件事,沒有大家的幫忙,沒有這麼容易解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大家。
「我都沒指望能拿到利息,所以這錢就當我請大傢伙一起喫個飯吧?」
其他人尚在推讓,樂呵呵地開玩笑說自己看到這麼有趣的熱鬧,沒付門票錢已經很開心了。
爲首的老太太態度爽快地接了下來。
「行,我領他們去喫。」
「只是也用不了這麼多。」
她笑眯眯地抽走幾張,剩下的還給我。
「下次可要記好了,不要隨意借錢給人家,借的時候容易,要回來的時候難啊。」
我深以爲然。
拿回了錢,我的心情變得十分輕鬆。
回家路上,我拿出手機,正準備拉黑周珂田。
沒想到微信朋友圈卻提示她發了新狀態。
我點進去。
發現她發了一篇小作文,主體思想是控訴我深夜找她老公聊騷,意圖勾引她老公。
配圖正是昨夜我發給她老公的那句「明哥,你睡了嗎?」
我沒想到,借錢的事情剛剛解決,她就這麼坐不住地再次掀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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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的我,實在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她的朋友圈下面評論。
【你這樣顛倒黑白有意思嗎?明明是因爲你欠錢不還,沒辦法我才找你老公要錢。你以爲大家都是傻瓜嗎?就憑你污衊的這一句話就能給我定罪?】
她不僅不回覆我,還刪掉了我這條評論。
然後她把造謠的這件事各個平臺地發送。
某音、某書、某乎。
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熱度,但是這種平臺首先推送的是好友。
不少人跑來問我什麼情況。
更有與她關係較好的不明所以的人前來指責我不該破壞別人的家庭。
我簡直欲哭無淚。
出於無奈,我把截圖消息再次發給了林明山。
我以爲這次也會像之前一樣順利解決。
總覺得林明山雖然暴躁粗魯,但不是完全不講理的人。
如果他還錢是迫於面子和輿論壓力,那他最後非要給我五千作爲利息,則說明這個人還是有底線有原則的。
但我沒想到,對面的回覆十分奇葩。
【有什麼問題嗎?你確實是勾引我了呀,我老婆的控訴本來就是實情。】
我覺得莫名其妙,當即一個語音電話打過去。
對面卻不肯接。
我火上心頭,再次把消息發過去。
【周珂田,是你吧?你拿着你丈夫的手機裝神弄鬼?】
她很謹慎,大約是怕我拿到聊天記錄反擊,所以並不回覆。
短短半天,我的手機號被泄露出去。
許多不明所以的網友在她的引導下,跑來罵我。
「你賤不賤啊,勾引別人的老公,沒男人你會死嗎?」
「最恨你們這種做小三的,太無恥了,還已婚,怎麼給孩子做榜樣?」
「臭煞筆,你們這種沒有德行的女人就應該浸豬籠。我婚姻也是被小三攪散了,最恨你們這種人,給女人丟臉。」
沒人聽我的解釋。
她們只一味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緒,自以爲是地充當正義使者。
後來我才知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周珂田發的一個視頻爆了。
招來了無數感情受傷害、家庭被破壞的原配們,她們深有共鳴,對「小三」這個詞根本就是產生了應激反應。
不需要證據,也不需要事實。
一個照片就足夠浮想聯翩,周珂田長篇大段的語言描述就足夠讓她們血壓飆升。
就是這麼荒唐。
他們本來是受害者,卻也因此變成了施害者。
我一個人根本說不過這麼多人。
何況這些人根本不理性,全是謾罵攻擊,以及各種女性羞辱。
我只好關掉了手機。
去營業廳臨時辦了一個新號碼,和家人父母聯繫。
好在有些朋友是理性的,特意跑來安慰我。
「你還是不要再聯繫周珂田比較好,她最近太瘋了。」
從她嘴裏我才知道,原來她不止向我一個人借過錢。
少數幾個性格綿軟又不擅長拒絕的好友都被她借過。
「我借了五千,綿綿借了兩千,我們的數額少,鬧都不好意思鬧。索性也就算了,只當自己識人不清認栽吧。」
星星嘆着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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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理解,她的日子分明過得不錯,老公也挺有錢的,零花錢都是論萬的給,她怎麼還一副不夠花的樣子,拼命從我們身上搜刮呢?」
「她日子是過得滋潤,但是手裏沒錢恐怕也是真的。這事我告訴你,你可別往外傳。」
她低聲說了幾句話,我這才恍然大悟。
忽然想到林明山說她弄丟了他五十多萬。
如果事情真如我們猜想的那般,那恐怕是沒有盡頭了。
本來我還因爲周珂田引導不認識的網友來罵我,而對她充滿憤怒。
想着找時間再度殺上門,和她算算總賬。
現在心情徹底平靜下來,反倒覺得星星說得對,還是敬而遠之更好一點。
換了手機號,我的生活沒有之前那樣被影響的那麼嚴重。
但是有些負面影響還是很難避免。
比如一些和我並不熟悉又過於性情中人的朋友,總拿有色眼光看我。
而我又不能見人就解釋。
所以也着實鬱悶了很久。
日子風平浪靜地往前走。
但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裏總是覺得事情還沒結束,總有些剋制不住地關注周珂田。
我雖然拉黑了她的微信。
但她的其他社交軟件總會被大數據推送給我。
看起來她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同,依然很滋潤。正當我以爲我和朋友猜錯了時。
她忽然鬧起了離婚。
這件事會被我知道,是因爲我媽驚慌失措地給我打來電話。
「你插足小周的婚姻生活了?」
我被她奇怪的問話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以爲是她的網慢,剛剛得知我被掛又被網暴的消息。
正準備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讓她放心時。
她卻驚慌失措地表示:「如果有什麼誤會,趕緊去和人家解釋清楚,不要真的鬧得人家兩口子離婚,這缺大德的。」
由於我媽是那種很樸素平凡的家庭婦女,又偏偏非常敏感多思,所以我生活上或者工作上的人和事,我不願意多說,讓她跟着操心。
所以對於我和周珂田的斷交,她只模糊地知道一點,具體原因卻不知道。
所以當她從周母嘴裏得知是我插足了兩人的感情,導致兩個人的婚姻破裂時,立刻信以爲真地跑來找我。
我簡直煩不勝煩,我沒想到這口鍋扣到現在還沒完了。
周珂田簡直是拿我當了冤大頭。
之前不回應是因爲本來就捕風捉影的事,我越去認真,越容易陷入自證循環,反而麻煩重重。
而現在,如果她們真的要離婚了,那我這頂「第三者」的帽子豈不是永遠摘不下來了。
既然要應對,那就要知己知彼。
我就不信,上下嘴脣輕輕一碰編出的謠言也能直接給人定罪。
我冷靜下來,問我媽周母是怎麼說的。
我媽嘆息道:「林明山提出離婚,周珂田一直哭一直哭,本來什麼也不說。」
「你阿姨說要找林明山問清楚,她這才哭哭啼啼說是因爲你。」
「不管怎麼說,勸和不勸離,這事又涉及到你身上了。你看看能不能想個辦法勸勸林明山。」
「要不然他們倆真離了,你有嘴也說不清楚了。」
我媽一向性格軟弱,她也給不出更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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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思許久。
自己給周媽打了一個電話。
「阿姨,我知道他們是因爲什麼鬧得。周珂田礙於面子,不好意思說出實情。但是真的不是因爲我,你相信我的話,這事我有辦法幫你解決。」
「你是說,你有辦法讓她們不離婚?」
「對,接下來你聽我的,這事一定沒問題。」
我信口胡說。
其實我哪裏知道他們因爲什麼鬧得。
離不離婚,也和我沒關係。
我只是要洗刷自己的清白,不能在被動承受周珂田的惡意和攻擊。
林明山已經把周珂田趕了出去。
兩個人只要在等一個月的冷靜期就可以拿到離婚證。
所以周母完全急壞了。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既然和我有關係,那我們就三人同面地把誤會解釋清楚。」
「但是你先不要告訴周珂田,是我在聯繫她和林明山見面,畢竟她現在對我有意見,萬一情緒衝動,那就更沒法解決問題了。」
周母現在是病急亂投醫,我說什麼她都應了下來。
我又去找林明山。
我特意叫着星星陪我一起去的。
林明山起初以爲我們是周珂田找來的說客。
他沒什麼好態度地轟我們走。
「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誰來說都沒用,你叫她死了心吧。」
我和星星對視一眼,彼此都知道其中一定內含隱情。
我鼓足勇氣上前一步。
「你要離婚,但你知不知道,周珂田是怎麼說你們離婚這件事的?」
「我不知道你們因爲什麼離婚,但是有一件事,我們的想法一定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誰都不想揹着黑鍋分開是吧ṭũ̂⁰?」
「尤其是你,有頭有臉的大老闆,以後肯定還是要結婚的。」
我費了一些時間向他說明,周珂田的謊話連篇和胡攪蠻纏,終於說服了他,願意心平氣和坐下來。
和周家好好談一談離婚的真正原因,給彼此一個交代。
定了一個私密性很好的包廂。
沒有別人,無非是周珂田、林明山、周母。
但是我去的比他們都早,我在書架的隱藏角度放了一個攝像頭。
客戶端直接連在我的手機上。
所以他們的對話清清楚楚出現在我的耳機裏。
「離婚是我們說好的,我也答應了你,保留你的顏面,不向任何人說明離婚的理由。周珂田,我自認對你仁至義盡,你怎麼倒打一耙,反而朝我身上潑髒水呢?」
「現在你媽在這,也沒有外人在,你自己告訴你媽,我們到底爲什麼要離婚吧。」
周珂田臉上充滿恐慌,她沒想到林明山會來,更沒想到,林明山剛來就對着她興師問罪。
「媽,你怎麼回事?你都和明山胡說什麼呀?」
「明山,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是我媽一直追着我問,問的我沒有辦法,我手足無措,就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我不是存心給你潑髒水的。」
他甩掉她試圖拉他的手臂,殘忍彎脣:「周珂田,你現在說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最開始,你告訴我,你只是欠了幾十萬,我相信你,愛你,保護你,我把錢給你還上了,窟窿給你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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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好好的,要和我好好過日子,再也不碰網賭和那些網絡借貸。結果呢,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你又欠了一百萬。」
周母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周珂田喃喃。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是,那一次我真的很生氣,我打了你兩巴掌,但是我還是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給你還上了。」
周母本能地鬆了一口氣。
「還上了就好,還上了就好,多虧你能賺啊。周珂田,你怎麼能這麼胡鬧,還不趕緊和女婿認錯,從此以後改了。」
「明山,看在我的老臉上,你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好嗎?」
林明山嘲諷地扯脣。
「媽,你覺得她改得了嗎?」
「改得了,改得了,媽給你保證。我一定看好她。」
「可是這一次她欠了一千萬。」
林明山疲憊地撫了撫自己的額頭。
周珂田見他將一切都說了出來,再也顧不得尊嚴,雙膝跪地,她扯着他的褲腿哭求:「明山,再幫我最後一次,求求你了,你就再給我還最後一次,我保證就此收手,我再也不賭了。真的。」
「別和我離婚,別不要我,沒有你,我就完了。」
「我自己還不上呀。你再幫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周母被嚇得險些暈過去。
卻極力撐着脊樑坐下來。
「你做什麼能欠這麼多啊,你,你怎麼這麼糊塗呀。」
「媽,我也是爲了賺錢,我沒有工作,身邊的人都看不起我,我就是想讓人家看得起我。」
「我想讓人家高看我一眼,而不是遇到我就說我全部是靠男人。我不服氣。而且剛開始,剛開始我也賺到錢了,我賺了七萬多。只是後來運氣不好。」
「都是楊燕燕不好,就她衝了我,從她逼着我給她還錢,幸運之神就再也不眷顧我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
爲什麼她明明有錢,卻卡着我的錢死活不還。
不僅如此,還不斷和身邊的朋友借錢。
那是因爲林明山雖然不限制她花錢,但是她的每筆花銷都必須經過他的審覈。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在做什麼。
這說明她也知道這件事是有風險的。
她知道做生意的林明山最是謹慎小心,一定不會同意她在網上做刷單賭博這種事情。
「天啊,一千萬,一千萬,這可怎麼還?你後半輩子完了。」
周母崩潰絕望,拽着她無力地打起來。
「媽,媽,可以的,只要明山幫我,他把廠子賣掉,再把房車賣掉,起碼能還七百萬,剩下的三百萬,就很快了。」
她如瘋了一般地拽着周母,哭鬧着求她。
「你幫我求求明山,媽,你不能不幫我,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再也不賭了。」
「別跟我離婚,明山。」
周母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
滿眼絕望。
「當初賠了一百萬的時候,你爲什麼不收手?爲什麼,你叫我怎麼有臉對人家開口?」
「我要收的,我是要收的。都怪楊燕燕,她鬧得我在鄰里面前名聲掃地,我抬不起頭來,我就想着,自己多賺一點錢,早點換個房子不住這裏了。」
「我也沒想到我這次運氣這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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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賺了三百萬,忽然十分鐘之內全輸光了。」
「但是媽,我已經找到訣竅了,真的,你相信我,如果現在我手裏有本,我一定可以翻身的。」
周母見她如此不知悔改,怒恨交加,情緒上頭。
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媽,離婚的原因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剩下的問題我就不參與了,一個月後民政局見。」
林明山起身就走。
而在所有人進門的那一剎, 我早已開啓直播。
直播的熱度越來越高,直播間在線人數從原來寥寥幾人上升到十萬人以上。
彈幕裏有不少熟人。
【這不是最近那個被老公和好友共同背叛了的網紅姐嗎?我的天, 我當時還替她憤憤不平,差點跑去罵她朋友了。】
【樓上, 你是差點, 我是真的跑去罵了。】
【天啊, 你們都沒腦子的嗎?那個視頻我也刷到了, 明明什麼證據都沒給出來, 當時我就覺得有問題。我根本就沒信。】
【同情這個楊燕燕, 這得多晦氣呀, 攤上這種事。】
我掐斷了直播。
很多人私信跑來和我道歉,說自己不該在不明真相的時候罵我。
我沒有回消息。
很多人氣不平,紛紛找到她之前發視頻的各種賬號。
在下面把真相說出來ţũ⁵。
也有情緒上頭的人在下面展開謾罵。
網暴並沒有消失, 只是從我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直播是我開的, 事情真相的揭露是我促成的。
但結果我卻收不住了。
因爲大家越來越誇張, 有人在調查她的真實信息,也有人把直播裏的錄屏視頻傳上網絡。
讓這件事的熱度更甚。
之前站她的有些好友, 也掉頭向我示好。
但我都沒有回應。
因爲我深知, 她們也不是什麼好人。
周珂田最開始會踏上網賭的道路,正是其中一個好友帶領的。
而那人不顯山不露水,看着文靜柔弱, 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甚至她自己平時連兩塊錢的彩票都不會買。
周珂田算不算被人設局陷害了, 我不知道。
但我很清楚的知道, 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流量和可能變現的潛力,纔是最讓人眼紅的。
我的評論區不少人催我直ṭų₎播帶貨。
「姐姐你帶貨吧, 我砸鍋賣鐵也要買, 我太對不起你了,我想爲你做點什麼。】
【抓住這波流量啊,這破天富貴就是老天爺給你的補償。】
【燕子啊,你可長點心吧, 多好的致富機會。】
我不是完全沒心動。
可是正要上頭時,丈夫拉住了我。
「被流量裹挾就必然會被流量反噬,你確定你應付的了嗎?」
「生活在聚光燈下, 不可能永遠都不會行差踏錯,你確定你扛得住這麼大的心理壓力嗎?想好了再做, 要是你行, 我支持你;如果不行,那我們還是找個普通的班上。」
他潑的冷水適時地澆散了我的「高燒」。
我到底還是註銷了賬號, 迴歸了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即使如此,網上的熱度依舊很難消散。
各種錄屏視頻以及大咖分析點評這件事的賬號依舊是雨後春筍,紛紛拔出來。
而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着事件自己淡化。
這期間,家人非常擔心周珂田狗急跳牆,跑來報復我。每次我出門,他們都緊張兮兮的,非要陪着我不可。
後來爲了方便,我爸媽索性就住在了我家。
因禍得福,孩子也有人照顧了,我便出去找了一個班上。
一個月四千五,不多,但是可以貼補家用。
只是丈夫總是不放心, 上班也要送,下班也要送, 生怕周珂田來找我的麻煩。
其實我聽說她現在自身難保, 躲追債的躲到了外地,根本沒有精力來找我的麻煩。
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去學了散打和跆拳道。
就當強身健體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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