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二是我爸

差點餓死街頭那天，我給自己找了個爹。
肖瀛頂着一頭黃毛，指着自己暴躁地質問：
「老子才十八！你看我像你爸？」
我流着鼻涕，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就是不說話。
肖瀛對質失敗，不得不把我領回家。
從此以後，誰都知道混不吝的小流氓養了個閨女。
直到後來，到了他和女主命定相遇之日。
女主在雨中翩翩起舞，只爲吸引男主注意。
本該心疼，上前爲女主撐傘的肖瀛抱着我教育：
「看到了嗎，這種人都腦子有病，你以後要這樣，我打爛你屁股。」
我點頭，乖巧地窩在他懷裏。
拯救悲慘男二計劃。
成功。

-1-
穿進一本狗血甜文小說，系統讓我拯救那位愛而不得的深情男二。
原文中是這麼形容他的：
容貌俊美，氣質儒雅，舉手投足盡顯成熟男人的性感和浪漫。
我看着面前染着黃毛、脖子戴大鐵鏈子的男孩，吸了吸鼻子。
是不是哪裏搞錯了啊……
正當我猶豫不決時，面前男孩終於不耐煩了。
「你誰家的小屁孩兒，在這攔着我幹嘛啊？」
我被嚇得一個哆嗦。
穿來一個星期，我幾乎沒喫過一頓飽飯。
這裏是貧民區，家家戶戶都不富裕。
我又是個女娃，就算遇到好心的人，也只是分給我半個饅頭。
我已經餓了好久的肚子了。
越想越委屈。
我忍不住撇撇嘴，哇哇大哭。
肖瀛瞬間愣住。
「不是，我可沒罵你啊，你哭不怪我。」
肖瀛見勢不妙，閃身想走。
我擦了擦鼻涕眼淚，邁着小步子急忙跟上。
肖瀛往左走，我就跟着往左走。
肖瀛停下腳步，假裝欣賞脫皮的牆壁。
我也跟着站在他腿邊，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肖瀛忍氣吞聲蹲下身，脖子上大鐵鏈子叮噹作響。
他面露兇狠。
「你說吧，你想幹嘛？」
我揉揉小肚子，小聲說餓。
肖瀛從兜裏掏了半天，最後咬緊後槽牙，斥巨資給我買了根火腿腸。
我狼吞虎嚥喫了後，繼續可憐兮兮看着他。
「喫都喫了，你還跟着我幹嘛？我警告你，再跟着我，看我揍不揍你！」
肖瀛亮了亮拳頭，這次頭也不回地走了。
眼見着肖瀛這次是真的不回頭。
情急之下，我張了張嘴，突然大喊：「爸爸！」
肖瀛腳下一個踉蹌。
我趁此機會，馬上小跑着追上。
「爸爸，別不要我。」
肖瀛走得更快了。
我不得不跑起來。
「爸爸！我喫很少，別不要我！」
四周圍觀的路人逐漸對着肖瀛小聲蛐蛐。
肖瀛臉都綠了。
「我不是！我真不是她爸！」
肖瀛氣急，不得不指着自己鼻尖喊：
「我才十八！」
這下好了，路人從懷疑的目光頓時變成了鄙夷。

-2-
肖瀛扯着我走了。
估計這一片區域，他暫時都不會再來了。
我死死握着這隻骨節分明的手，半點都不敢撒開。
找到肖瀛對我來說並不容易。
當初那個叫系統的讓我改變肖瀛的結局，只給我看了肖瀛的照片。
結果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我到了這個地方一看。
竟然是我三歲時候的模樣，就連心智都會受到當前身軀年齡的影響。
我要一邊躲着賣小孩的人販子，一邊挨家挨戶找肖瀛。
沒想到，肖瀛是找到了。
可卻不是書中介紹的那個模樣。
眼下，我對這個世界毫無頭緒。
擔驚受怕那麼久，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再撒開他。
「輕點捏我，你個小屁孩哪來的那麼大力氣。」
肖瀛動了動手指。
我這纔看到。
他的手指都被我捏回血了，那幾根手指頭都發白。
我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想了想，抱住了他的大腿。
「不是，你這個姿勢我還怎麼走路啊？」
肖瀛應該是被我弄得沒脾氣了。
眼下他神色懨懨，卻只是嘆了口氣，一把把我抱在了懷裏。
小聲叨叨。
「我看你就是賴上我了。」
我盯着瞬間放大的俊臉，鼻頭酸澀，又想哭了。
兩行眼淚下來。
髒得看不出模樣的小臉兒上，瞬間露出兩道滑稽的淚痕。
肖瀛皺了皺眉，笨拙地用手指擦了一下。
「別哭了，都帶你回家了，以後你要是真沒地方去，就先在我那待着吧。」
我驚喜地瞪大眼，瞬間不哭了。
肖瀛帶我回了他的小院子。
破舊的鐵門吱呀響。
推開門一看，兩邊堆放着各種從垃圾堆撿回來的東西。
壞了屏的小電視機，碎了一半的手機，沒人要的小家用電器。
屋子裏還有一個大大的書桌。
上面有各種我看不懂的零件兒、圖紙。
書中有寫，二十歲的肖瀛就會迎來命運般的轉折。
等到他二十三歲的時候，已經是科技領域的大佬，財產上億。
就是因爲他喫過貧窮的苦，所以纔對未來書中的女主伸出援手。
他資助她開拓視野，手把手帶她成長。
可女主卻一心只有戀愛，不想學這些繁瑣的東西。
她用肖瀛的錢苦練舞蹈，去學昂貴的鋼琴，去隆胸，只爲男主能看她一眼，
即使被嫌棄得體無完膚也甘之若飴。
肖瀛看不下去，幾次教導，女主卻惱羞成怒。
「愛情是自私的，就算你爲我做得再多，我也不會喜歡你。」
在女主正式和男主在一起後，女主隨口把這事兒當笑話一樣講給男主聽。
沒想到引得男主醋意大發，
買通了肖瀛身邊的人，最終成功地讓肖瀛ẗű̂⁾破產，趕出了京市。
我看着收拾房間的肖瀛。
心想，這麼好的肖瀛。
要是他不認識女主就好了。

-3-
肖瀛終於把他狗窩似的牀收拾乾淨。
又把自己洗得發白的衣服拿出一件，塞進我手裏。
「我給你放桶水，自己洗洗，事先說好了啊，我不會特別照顧你，要是不願意待你就走。」
我快速點頭，
「我很乖，不會打擾你，會自己喫飯自己睡覺。」
肖瀛哼笑一聲，揮揮手，讓我去洗澡了。
三歲時候的我特別瘦小。
我從有意識起就在孤兒院。
一起的小朋友都愛欺負我。
喫不飽飯，睡不好覺，瘦得像個豆芽菜。
所以每次有人來孤兒院領養的時候。
那些大人都覺得我有病，從而會選白白胖胖的其他小朋友。
我用力搓着小胳膊，把自己的臉洗得乾乾淨淨，這才穿上肖瀛給的衣裳。
回到房間的時候。
肖瀛不經意回頭瞥了我一眼。
「喲，這不挺漂亮的小姑娘。」
他從抽屜裏翻出兩個皮筋。
「過來，我給你梳梳頭。」
我屁顛屁顛跑過去。
沒幾分鐘，兩個歪歪扭扭的小辮兒新鮮出爐。
我對着鏡子看了一眼。
撇了撇嘴。
好醜。
肖瀛咳嗽一聲，不着痕跡地把皮筋拔下來了。
「天黑了，該睡覺了，綁着不舒服。」
我麻溜爬上牀，閉着眼睛睡覺。
只要我聽話，他就不會趕我走。
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皺了皺眉頭，偷偷睜開了眼。
迷糊的視線裏。
肖瀛正對着鏡子，給自己的頭髮扎小辮。
一邊扎一邊嫌棄，
罵罵咧咧半天，才終於找到了竅門。
我下意識笑了聲。
肖瀛立馬扔掉皮筋，像扔掉燙手的山芋一樣，裝作若無其事地畫圖紙。
我抿着嘴，美滋滋地睡了過去。

-4-
肖瀛總是不在家。
他會用一半的時間去外面巡視，去翻垃圾，找他能用的東西。
第一次偷偷跟着他的時候，肖瀛沒發現。
直到回家發現我沒在，ŧṻₑ他才略微慌了神。
等我緊隨其後到家時。
肖瀛已經急紅了眼。
他強忍着怒火，又裝作隨意的樣子。
「這個家不願意待就早點走，我還省了一個麻煩。」
我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牽住了他的手。
「爸爸，是我哪裏不乖了嗎？」
肖瀛甩開我的手。
「別叫我爸！不說這個，今天你去哪兒了？」
我吸了吸鼻子。
「跟你出去了，我一個人在家會害怕。」
說着說着，一股難言的心酸湧上心頭。
我在這個世界只認識肖瀛。
我害怕萬一他哪一天煩我了，一個人走了再也不回來。
所以他去哪我都要跟着他。
肖瀛一愣。
他低下頭，看我光着腳丫，腳底全是破碎的石子兒和塵土。
他的嘴脣動了動，半晌，還是什麼都沒說。
只是一個人沉默地去打水，又讓我洗了個乾淨的澡。
到了第二天，肖瀛等我睡醒後，二話不說抱着我出門。
他花了幾塊錢給我買了雙拖鞋，又在我身上掛了個塑料袋。
會把撿到的能用的小東西放進我的口袋。
一路牽着我的手從西巷子口走到東。
發覺我累了，就會臭着臉，不太情願地把我抱在懷裏。
午飯是兩人喫一個饅頭。
肖瀛把一大半分給我，自己對着水邊喝邊喫。
看我喫得香，肖瀛就會小聲嘀咕，說我是小討債鬼。
我衝他嘿嘿一笑，大口地把饅頭喫光。
噴香。
這天，肖瀛要橫穿馬路去對面的回收站。
他除了製作能用的東西，也會把剩餘的廢鐵賣到那裏。
「你在這老實待着，誰來叫你也別走，要是真走丟了別指望我去找你，聽到了吧。」
我認真點頭，乖乖巧巧坐在一邊。
肖瀛掐了一把我的臉，轉身走了。
我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蹲下來看螞蟻搬家。
沒幾分鐘，我的頭頂忽然暗了一片。

-5-
抬頭一看，幾個這片區的半大孩子叉腰擋在我身前。
這幾個孩子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
穿得乾淨，膀大腰圓。
見我看他們，其中一個男孩指着我，呲牙大笑。
「你就是那姓肖的流氓養的小乞丐啊，我聽說了，那人沒前途，也不念書，你跟我玩，我一次給你兩塊錢。」
我氣得瞬間站起來。
「他纔不是流氓！」
「他就是流氓！我是看你長得好看纔跟你說的，別不識好歹。」
我偷偷看對面的回收站，肖瀛還沒出來。
不想惹事。
我氣了一下，轉身向一旁走去。
結果那胖小子不依不饒，見我要走，竟然上手薅我的小辮子！
「誒別走啊你，我們是來找你玩兒的，你怎麼這麼不乖？我媽說不乖的女娃嫁不出去，你要沒人要嘍！」
幾個孩子瞬間找到樂趣，每人都來薅一把我的辮子。
一邊薅一邊圍着我唱。
「沒人要，沒人要，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我疼得眼淚直掉。
過去在孤兒院被欺負的畫面彷彿與此刻重疊。
我癟着嘴，頓時委屈得哇哇大哭。
突然，一聲憤怒的怒吼遠遠傳來。
「住手！」
一陣快速的風吹過！
我睜開哭哭啼啼的眼睛，就見那羣小胖子通通都被推到一邊，摔了個屁股蹲兒。
肖瀛像一座山一樣擋在我面前，我揪住他的衣角，卻哭得更大聲了。
小胖子摔了一跤，也咧嘴哇哇哭了。
很快，幾個同樣膀大腰圓的大人走了出來，見到肖瀛就開始罵罵咧咧。
「你誰啊你，怎麼對孩子動手動腳的！」
肖瀛揉了揉我被薅歪的辮子，看着那羣來者不善的人，聲音陰冷至極。
「我是她爹。」

-6-
那天的場面實在混亂。
幾個大人打成一團，肖瀛身上也捱了幾下。
我急得直哭，再看到肖瀛又捱了一下打時，頓時不管不顧衝上去擋。
「你們別打他！別打他！」
肖瀛抱着我，頓時來了力氣。
但是雙拳實在難敵四腳。
我眼看着一個大漢的拳頭要落到肖瀛腦袋上了。
想也不想地，我撲過去擋了一下。
咚的一聲。
我的眼睛頓時冒出一片雪花。
在肖瀛驚慌的眼神中，我眨了眨眼，瞬間暈了過去。
……
我好像做了一個特別漫長的夢。
夢裏。
我看着那個長到十歲還沒人要的自己被趕出了孤兒院。
院長兇狠地怒罵我：
「一個子兒都賣不出去的賠錢貨，白養你這麼多年了。」
她衝我吐了口唾沫，轉身關上了孤兒院的大門。
我開始了漫長的流浪。
我撿過垃圾，睡過橋洞，與人販子鬥智鬥勇。
終於在我十二歲那年被一對夫妻收養。
我在那家人裏住了一個月。
他們給我喫給我穿，教我認字。
正當我以爲終於有了自己家的時候。
一天傍晚，他們把他智障的兒子推進了我的房間，鎖上了門。
那個智障流着口水，衝我嘿嘿傻笑。
一邊爬上我的牀，一邊管我叫媳婦兒。
我被嚇瘋了，這才知道是離了狼窩又進虎穴。
我用瓶子砸破了他的頭，趁着夜深人靜逃了出來。
之後又碌碌無爲地度過了幾年漫長歲月。
某天，我隨手看了一本叫《情定一生》的言情小說。
可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只覺得三觀都有點不正。
那個肖瀛做錯了什麼？
他貧困時積極樂觀，堅持夢想。
富有了資助女主，回饋社會。
明明一心做好事，卻被冠上癡情男二的狗屎形象。
那天我神情恍惚，本來病怏怏的身體越來越沉重。
就這麼一不留神，當場出了車禍。
回想自己爲什麼是以三歲的模樣出現在這裏。
大概是不甘心吧。
那一年，三歲的自己在孤兒院第一次被人挑選卻沒人要。
這一次，我賭肖瀛會心軟。
我一定能擁有最愛自己的家人。
我蹙了蹙眉，慢慢睜開了眼睛。
眼前還有些迷糊的時候，一頭黃毛突然闖進我的視線。
肖瀛急切的聲音響起。
「你醒了，頭還疼嗎？」
意識在兩個世界之間不斷橫跳。
我只知道面前的人是肖瀛。
是那個被冤枉，讓我又氣又心疼，被我叫爸爸卻嘴硬心軟的肖瀛。
我小小的手握住他的手。
「爸爸，你很好，不是你的錯。」
我衝他甜甜一笑。
「謝謝你帶我回家。」

-7-
肖瀛沒說話，只是用力揉了揉我的頭髮，
他的眼睛很深邃，彷彿大海，裏面滿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好像睡了一個特別漫長的覺。
揉揉眼睛，我翻了個身。
突然，我伸手摸了摸身下的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這張牀過分柔軟，就連被子都散發着好聞的香氣。
爸爸用錢買洗衣粉了？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卻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身下是粉色公主牀，目光所及，都是小姑娘會喜歡的顏色。
我這是在哪？
正在這時，門突然被人打開。
一個長相和藹的女人的臉出現在門外。
「喲，寶貝睡醒啦？」
女人特意擦了擦手，這才小心翼翼進了房間，撫摸我頭上的紗布。
「還疼不疼呀？餓不餓？阿姨給你煮了小米粥，還有滷雞腿，可香了，要不要喫？」
我看着陌生女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我爸爸呢？」
女人面色尷尬一瞬，很快地，她坐在牀邊，試探着把我抱在懷裏。
「這裏的環境不好嗎？阿姨這裏有舒服的牀，頓頓喫肉的飯菜，之後等你身體好了，還可以送你去上學。」
我心中一個激靈。
一股巨大的委屈湧上心頭，讓我瞬間哭了出來。
「我爸爸呢？肖瀛在哪？他不要我了嗎？他嫌我是個麻煩，把我送人了嗎？」
我哭得喘不上氣，頭更暈了。
「不是不是。」
女人慌忙地解釋。
「是這樣的，我是你爸爸，就是肖瀛替你找的領養家庭，你放心，他不是不要你，他很愛你呀，所以這才爲了你的未來着想，把你送到我們家來撫養。」
女人笑呵呵地拉着我的手。
「阿姨家裏還有一位當老師的叔叔，和大你五歲的哥哥，都是特別好的人，你當我們的閨女好不好？阿姨一定會給你很多很多的愛，我們全家都會很愛很愛你的。」
我沉默地聽着，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肖瀛一定是看我因爲受傷住院而害怕了。
他覺得自己沒能力，這才趁我昏迷期間找了領養家庭收養我。
我相信這家人都是好人。
肖瀛絕對是認真觀察了很久才做出這個決定。
可是、可是，我只想要他當我的爸爸啊。
饅頭也能喫飽，幾塊錢的拖鞋也很好穿。
我只想要肖瀛。

-8-
陌生阿姨姓劉，她說可以叫她劉阿姨。
沒過一會兒，劉叔和他們八歲的兒子一起回來了。
見我睡醒，一個個都好奇地湊過來，關心地問來問去。
我能感受到他們真心實意的關心。
這樣的場景，是我之前最渴望的生活。
飯桌上，劉阿姨給我夾了個雞腿。
「寶貝太瘦了，來，快喫點肉。」
「妹妹剛出院，應該多喫膳食纖維。」
八歲的哥哥小大人似的給我夾了一些蔬菜。
劉叔叔卻笑着搖了搖頭。
「我倒是覺得閨女想喝我做的湯，來閨女，這是叔叔熬了很久的大骨頭湯，裏邊的肉一點都不膩，快嚐嚐。」
我從來沒有被這樣關愛過。
我沉默地喝湯，眼淚靜悄悄地掉。
他們確實很好。
我喫了兩輩子裏，最最豐盛的一頓飯。
到了晚上，大家都睡着了。
我睜着漆黑的眼睛，默默換上了自己來時穿的那件破舊的衣服。
趁着夜深人靜，我打開了劉家大門。
這裏一切都很好，就當我不識好歹，沒有那個享福的命。

-9-
這裏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和肖瀛所在的貧困區天差地別。
我一路磕磕絆絆，餓急了就舔着臉向路人討一口水，或者他們喫剩下的小麪包。
我記得肖瀛在的那個地方。
在問過無數好心的叔叔阿姨後，終於確定，那裏離我並不是很遠，大約只有五六公里。
我興奮地向前跑，整顆心都因爲要見到肖瀛而感到幸福。
可是即使幾公里的路程，對還是三歲的我來說還是太遠了。
到了夜晚，我不得不蜷縮在橋洞下睡一覺，養足體力，白天再趕路。
正睡到一半，我突然聽到幾聲狗叫。
恐懼讓我瞬間睜開眼，就見不遠處的田地裏，幾隻眼冒綠光的幾條大狗正嗅着鼻子向我這邊靠近。
我嚇了一跳。
立馬爬起來瘋狂地跑。
實在跑得太快，就連拖鞋都跑飛了也不敢去撿。
萬幸的是，終於在天矇矇亮的時候，我躲開了那幾條狗，也終於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區域。
我按照之前肖瀛帶我走過的路線一條條去找。
終於在一個轉角處，我看到了那個破舊的小院。
「爸爸……」
我忘記了疲憊，急忙邁着小步子，敲響了家門。
「爸爸！」
我只叫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的時候。
鐵門被猛地拉開。
肖瀛一臉憔悴地出現在我面前，速度快得像是隨時守在門內等待一樣。
他像是幾天沒睡過好覺，臉色蒼白，雙眼佈滿血絲，就連平時梳得闆闆正正的黃毛都毛躁起來。
肖瀛揉了半天眼睛，半晌，像是終於確定這不是他的幻覺。
他剛要咧嘴笑，突然又面色一變。
怒吼道：「你怎麼又回來了？我都不要你了，你還回來幹什麼？」
他想關上門。
「趕緊哪來的回哪去，我養不了你。」
我一急，趁着門關上之前伸手去擋。
眼看着就要被門夾到。
肖瀛臉都嚇白了，急忙重新打開門，拎着我的小胳膊左右看。
我撇了撇嘴。
從我醒來的無助，到這一路回家的辛苦。
讓我忍了很久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你怎麼不要我了。」

-10-
我哭哭啼啼，眼淚鼻涕一起流。
肖瀛攥緊拳頭，把臉撇過一邊。
「我養不了你，在我身邊你只能喫饅頭，撿垃圾，當小流氓的閨女有什麼好。」
我嗚嗚地哭，雙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可我就要你。」
肖瀛沉默了。
許久，他突然仰天長嘆。
一把把我抱起。
「好了好了，別哭了。」
我摟着他的脖子，說什麼都不肯再撒手。
肖瀛無法，只能抱着我回到房間。
「說說吧，你怎麼回來的。」
我哽咽片刻，小聲回答：「走回來的。」
肖瀛這才把目光放到我的腳丫子上。
被狗攆跑丟了鞋。
此刻我的腳底全是破碎的石子兒，硌得通紅不說，左腳跟還被劃破，血漬都乾涸了。
肖瀛的眉心狠狠一跳，急忙帶我去沖洗。
又用家裏僅剩的一個創可貼貼上，這才認真打量我其他地方。
「沒再受傷了吧？還哪兒疼？」
我搖着頭，再次貼向他的頸窩。
肖瀛這次是徹底敗了。
他給我換了身上衣服，又熟練地紮了一個特別漂亮的麻花辮。
一人喫了一個饅頭後，肖瀛抱着我離開了家。
「一起去劉家道個歉，你這麼突然跑回來，他們肯定不知道，一定擔心死了。」
我乖巧地點頭。
肖瀛借了輛自行車，帶着我又回到劉家。
果不其然，那一家三口全都在家，個個愁眉不展。
見肖瀛帶着我出現了，幾人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肖瀛認認真真地向劉家三口人鞠了個躬。
「對不起了劉姨，讓您擔心了，小傢伙離不開我，還是放我身邊養着，但您放心，要是您還願意的話，以後我讓孩子多來看望您。」
肖瀛摸了下我的腦袋，「快給叔叔阿姨和哥哥道歉。」
我低下了頭，喏喏說了聲對不起。
好在劉阿姨到底是個心善的。
她慈愛地把我抱起來顛了顛，遺憾不已。
「到手的寶貝閨女要走了，也成，那你認我當乾媽，以後這裏還是你家，要是和哥哥吵架了，就來乾媽家。」
我認真糾正。
「他是我爸爸。」
肖瀛一臉尷尬，劉阿姨一家卻哈哈大笑。
事後，劉阿姨做了一桌好飯，我和肖瀛每人喫了好幾碗。
臨走的時候，劉阿姨拿出來之前給我準備的小衣裳、小裙子。
還有兩兜子蔬菜和肉，一袋大米和一桶油。
肖瀛說什麼都不肯要。
劉阿姨卻笑着道：「你自己還是個孩子，都是正長身體的時候，我們家不缺這些，你快拿回去，別讓小閨女餓肚子。」
肖瀛看了看我，紅着臉收下了。
等我們再次回到家，肖瀛把菜從布兜子裏拿出來的時候，發現最底下還有一個信封。
肖瀛打開一看，裏邊赫然裝着五百塊錢。

-11-
兩年後，肖瀛果真迎來第一個命運轉折點。
由他設計組裝的新科技產品被一位業內知名人士看中，當下就撥了大額的資金用作投資，支持他全力創作。
肖瀛帶着我搬出了那間破舊的小院，住進了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大房子。
有了錢的第一時間。
肖瀛給我從頭到尾換了身行頭，帶我喫了頓西餐。
儘管我們兩個人。
一個站起來都沒桌子高，另一個連叉子也用不好。
但四目相視的一瞬間，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濃厚的喜悅。
有錢的滋味兒是真好。
劉阿姨在這期間一直默默資助我們。
所以這筆錢的第一個用處，是給劉阿姨一家買了各種上好的補品，並給了她一大筆錢。
我有了一個新名字，隨肖瀛姓。
叫肖一笑。
沒什麼大的寓意，肖瀛說，只希望我時時快樂就好。
肖瀛的頭髮染成了黑色。
此刻我坐在他懷裏，喫着香甜的草莓蛋糕。
「爸爸，你之前爲什麼要染黃頭髮啊，看着就像非主流。」
肖瀛聞言，沉默了好半天，才蕭瑟開口。
「不打扮得醜一點，你以爲就憑你爸那絕世帥哥魅力，不知道得惹多少麻煩。」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卻發現確實是這樣。
肖瀛的模樣確實好看。
之前留着又土又醜的黃頭髮，還戴着假的大鐵鏈子還不明顯，任誰一看都覺得是小流氓，自然不會多關注。
現在染了頭髮，換上了襯衫西裝，已經十分貼近書中描寫的模樣了。
「好吧，都怪我爸過分帥氣。」
肖瀛被逗笑了，掐了一把我嫩嫩的臉。

-12-
到了第二年，我六歲了。
肖瀛着手開始挑選我要去的幼兒園。
也是在這一ƭů⁴年，他萌生了想要資助一些貧困生的想法。
歲月讓肖瀛的性格越發沉穩。
除了在我面前嘻嘻笑笑之外，其他時間已經頗像那個叱吒風雲的科技大佬了。
這天我剛放學，肖瀛在門口接到我。
「今天不回家，去劉姨那。」
我乖乖巧巧地坐上車。
直到到了地方，我才知道。
之前肖瀛有了資助的想法後，一直找不到靠譜的門道。
劉姨的丈夫是高中老師。
肖瀛提了這麼一嘴後，劉叔說他們班裏就有兩位家境特別貧困的同學在。
都是大山裏走出來的姑娘，家中一貧如洗，還有生病的老媽和殘疾的爸爸。
平時劉姨他們也會接這兩個孩子來家裏喫飯，力所能及地讓她們改善一下伙食。
今天來劉姨家，就是來看看兩個孩子的詳細情況。
我心事重重地來到劉姨家一看。
一位女孩穿着陳舊的衣裳，幫着劉姨忙上忙下，面上帶着乾淨的笑，叫何思涵。
另一位挺直背脊，即使已經貧窮到連飯都時常喫不飽，卻依舊姿態端莊，維護最後的體面。
幾乎是第一眼我就認出來，這位絕對就是書中女主，付婉柔。
因爲對比下來，她實在漂亮。
自帶冰清玉潔的氣質，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在這不公的世界上掙扎求生。
書中那次，並沒有劉姨這一家的人物出現。
資助付婉柔是肖瀛公司手下挑選出來的。
肖瀛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幫助別人，自然親力親爲，這才被書中的付婉柔誤會。
眼下，我牽着肖瀛的手緊了緊。
看來，終於還是躲不掉。
但這次，我絕對不會讓肖瀛重蹈覆轍。

-13-
這次過來喫飯，劉叔叔沒告訴她們要資助的事兒。
眼下飯桌上。
肖瀛正在爲我撥蝦。
骨節分明的手細長又漂亮。
我清楚地看到付婉柔裝作不經意打量的眼神。
她從肖瀛的手指一路看向肖瀛手腕上的表，順着目光上移，最終落到肖瀛的臉上。
我看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豔。
我垂下眼，大口吃掉碗裏的蝦，扭頭就跟肖瀛張口。
「還要再喫三個。」
肖瀛寵溺一笑，沒等他繼續，我的碗裏已經擺上了兩個剝好的蝦仁。
何思涵衝我笑了笑。
「剛剛就看你很喜歡喫這個，所以提前給你剝了兩隻。」
她衝我眨眨眼，湊過來輕聲道：「你幾歲了？」
「六歲。」
「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小孩兒了。」
我呵呵笑了下，大大方方收下了她的誇讚。
付婉柔這時候突然出聲。
「六ťű̂ₙ歲的話，你應該學會自己剝蝦。」
她擺出成熟的姿態。
「在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會做，知道爲家裏分擔了。」
「你看，爲了給你剝蝦，這位先生連一口熱乎飯都ṱű₅沒喫上。」
說完，付婉柔喝了口飲料，自認爲體貼地看了眼肖瀛。
沒想到竟然對上肖瀛冷漠的雙眼。
「他是我閨女，我伺候她喫飯天經地義，你不能因爲你從小沒體會過這樣的待遇，而剝奪其他人享受的權利。」

-14-
「她、她是你閨女？！」
付婉柔驚訝得嗓子都劈叉了。
我嚼着蝦肉，猜想她那一刻腦子裏想的，絕對是要不要給我當後媽。
劉姨和劉叔叔看付婉柔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不悅。
大概他們一直以爲的，她自立自強、堅韌不屈的形象，原來只是個不識大體的笑話。
這頓飯已經失去了意義。
肖瀛絕對不會資助她了。
事實上，如果她不是一本書的人物。
她這樣的人，不配做任何人的女主。
在那之後，肖瀛的第一筆善款捐給了何思涵。
當何思涵知道自己在高中畢業前都不需要再爲生活奔波的時候，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事後，她用自己打零工攢的錢給我買了好多蝦過來，並認認真真地向肖瀛道了謝。
但我知道，付婉柔絕對不會這麼快就放棄。
果不其然，在一天放學後。
付婉柔穿着乾乾淨淨的連衣裙，在幼兒園門口攔住了我。
她的眼眶通紅，先是委委屈屈地向我道歉。
「對不起肖小姐，我不知道那天是肖先生對我的考驗，讓你們失望了，我真的很抱歉，也真的反省了！」
「拜託您和您父親說一聲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那筆資助的錢。」
「您幫我帶句話，」付婉柔說到這，臉上帶了一抹不自然的紅。
「只要他幫我，我願意爲他做任何事。」
我冷漠地看着她。
看她天真的以爲我聽不懂她其中話語裏的意思，只覺得可笑至極。
正當我想要怎麼拒絕她比較好時，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付同學自己不知羞恥，爲什麼還要帶壞我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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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瀛不知什麼時候到的。
他把我抱在懷裏，面無表情地看着付婉柔。
付婉柔一喜，急忙湊過來。
「肖先生，那天真的是誤會，我也和肖小姐道過歉了，您看您能不能再多一個資助的名額，我真的很需要那筆錢。」
肖瀛歪了歪頭。
「你要用那筆錢做什麼？」
付婉柔掰了掰手指。
「可以給母親買更好的藥，還可以給弟弟買書本。」
說到這，付婉柔神情悲哀起來。
「您沒有喫過貧窮的苦，實在不知道，一分錢也能難倒英雄漢的滋味，我高三Ṭų⁰了，要高考了，這是對我最重要的一年，我真的希望您能幫幫我。」
付婉柔說得懇切。
我和肖瀛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無語地笑了。
我和肖瀛在那個破舊的小院子生活了兩年。
最飢餓的時候，兩人喫一個饅頭。
夏天蚊蟲叮得我滿頭包，熱汗讓我們整晚無法好好入睡。
冬天棉被不夠厚，屋子時常漏風，只能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才能汲取一點點的溫暖。
要說我們兩個不知道貧窮的滋味，那簡直是笑話。
正因爲肖瀛知道，所以他有錢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幫助更多真正貧困的人。
肖瀛嘆息一聲，還是禮貌拒絕了。
付婉柔面子裏子丟光了，當場忍不住紅了眼眶，怒斥肖瀛就是個虛僞的人。
我捂住肖瀛的耳朵，衝他笑嘻嘻。
「別理她啦，爸爸做什麼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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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之後，肖瀛僱來幾個保鏢，護送我上下學，並讓人隨時注意付婉柔的動作。
畢竟窮人不可怕，怕的是嫉妒心強的窮人。
沒想到，這麼一調查，竟然真讓他發現了有意思的事情。
自從知道可以被資助生活之後，她就開始物色人物。
很快，她盯上了一位受邀來學校演講的企業家。
那是位被稱爲大善人的中年女人。
付婉柔找到她，哭訴了很久，又把自己的學習成績拿出來，還真讓中年女人動了憐憫之心，給了她一筆贊助費。
剛開始，付婉柔拿到那筆錢的時候。
確實每一筆都花到了正地方。
她給弟弟買了新書包，給母親換了藥，甚至就連因賭博被打斷腿的父親都能喫上一碗帶肉的飯。
但眼看着還剩下不少。
付婉柔動起了歪心思。
爲了讓賬單好看，她給同寢室的室友轉了一筆錢, 記賬理由是室友家裏急需用錢。
但轉頭她的手上就出現了一個昂貴的包，還有一套價值不菲的化妝品。
她發現這種做法能行。
付婉柔開始大膽地各種消費, 出入高檔飯店。
肖瀛拿到消息的時候, 沒說什麼，只是讓人把消息遞給了那位中年女人。
那位企業傢什麼人物沒見過。
當Ťṻⁱ下略一尋思就明白了。
失望過後, 毅然決然撤回了剩下的所有費用, 並拿這件事當反面教材全校批評。
付婉柔丟盡了臉, 直接退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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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得到付婉柔ţúₘ的消息, 還是從劉阿姨那裏聽來的。
「還記得付婉柔那長得漂亮的小姑娘嗎？那時候被退學後，也不知道在哪兒認識了一個富二代, 滿世界追着人家後面跑, 這個事兒在你們劉叔叔學校還挺出名。」
我喫着雪糕，咬了一口甜甜的脆皮。
肖瀛正挽着袖口，幫着劉阿姨摘豆角。
聽她這麼說，也只是搖頭笑笑。
我卻忽然想起, 那個富二代應該就是書中的男主角。
雖然這個世界, 很多人的結局已經改變了很多。
但我還是不敢大意。
回去的路上, 我忍不住提醒肖瀛。
「爸爸, 你的公司內部是不是祕密很多呀？如果是這樣，那你用人一定要小心點, 別被人陷害了。」
書中對那個陷害肖瀛的人一筆帶過, 眼下除了提醒, 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肖瀛掐了一把我的臉，點頭笑了。
沒想到的是，肖瀛那天把我隨口的囑咐聽進去了。
等他徹查了一通身邊人後, 竟然真的讓他揪出一個叛徒。
是他高薪聘請的工作助理。
這人趁着肖瀛不在的時候, 經常翻肖瀛辦公室的垃圾桶。
那裏經常會有肖瀛放棄不用的一些產品的基本雛形。
只要拿去給其他人設計一個類似的, 轉手就能賣出一個不錯的價格。
他做得很聰明。
幾乎都影響不到肖瀛的地步。
但千里之堤, 潰於蟻穴。
要是以後眼下的蠅頭小利滿足不了他，就說不定能做出其他什麼事兒了。
解決了公司內部叛徒後，肖瀛對工作人員進行了內部大清洗，並在他辦公室安裝了多處監控。
肖瀛抱着我說這事兒的時候, 還誇我是福星小天才。
我美滋滋地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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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父女倆坐着車回家的路上，原本十分晴朗的天氣，轉眼就陰雲密佈。
不多時, 噼裏啪啦的雨滴落下。
肖瀛說晚上可以喫熱乎乎的火鍋。
我吸了吸口水，已經迫不及待。
在路過一個室外停車場的時候。
我看到一個女孩兒正穿着白色裙子，在一輛轎車的旁邊跳舞。
大雨淋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的身姿都凸顯出來。
一舞終了。
有人從車廂內甩出一沓鈔票。
女孩倔強地一腳踢開, 扭頭就探進車廂內，很快就被裏面的人從車窗拖了進去。
不多時，那輛車開始不規則的搖晃起來。
肖瀛一把捂住我的眼睛。
聲音暗含警告。
「我告訴你肖一笑, 那種人都腦子有病，你以後要這樣, 我一定打爛你屁股！」
我忍着笑, 輕輕點頭。
打爛屁股的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是真的被噁心到了。
不然平時，無論我搗蛋還是貪玩, 他都是無差別寵溺。
我放鬆地靠在他懷裏。
就這樣陪着我長大吧。
你養我大，我養你老。
若舉頭三尺真有神明。
希望來世，我還當你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