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中獎後我打臉全家

媽媽彩票中二等獎七十五萬多,她掉頭就給自己和我哥,我妹三人各存定期二十萬。
我眼看大學學費還沒着落,就問她借。
「沒錢,找你爸去要吧。」
我只好敲碎豬豬,爲自己十八週歲人生搏一搏。
期望單車變摩托,中了三億六千多萬咯。

-1-
上個月,我媽在我妹生日那天買了一張彩票。
我媽老說我妹旺她。
嗯,真的旺。
當晚,她早早坐在電腦前等開獎,她買的是拖膽和追加投注,共計十注,三十元。
大獎開獎:五 + 二,我媽中了五 + 一,二等獎五注,五等獎五注,中了七十五萬二。
算了下扣除稅,她能拿到六十多萬。
第二天,她直奔省廳領完獎後立馬給她自己和我哥我妹定期存了二十萬。
而我,什麼都沒有,我連大學的學費都還沒着落。
我硬着頭皮壯着膽子私下去找她借一個學期的學費。
沒想到,她說,「沒錢,找你爸去要吧。」

-2-
我懷着忐忑的心打電話給爸爸。
爸爸在電話裏說,只要我考上了,學費不用擔心。
我頓時心中大石落地,吐出一口悶氣。
對着我媽,我也能一掃委屈,帶點得意洋洋的飄。
我每天除了泡在書店,就拿着我的銀行卡去 ATM 查看。
可過去了十天了,餘額一直沒漲。
我很着急,但除了着急我也沒有其他辦法。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一整天我左右眼一直跳個不停。
我突然又有點對爸爸的話產生點懷疑。
不會又是扯貓尾吧?
今天是我生日,我媽沒給我買蛋糕。
冰箱也沒雞蛋。
我心不在焉洗好米煲上,又切好水瓜洗好晾乾水。
眼看到五點半了,我等不及了。
就倚在電視櫃邊,看着固話,打還是不打,糾結着,但不久。
從固話機底部翻出我爸的手機號碼的本子,我還找出一封白色信封,但此心注意力不在這,就沒翻過來看正面。
撥通我爸的電話,這過程等待很漫長,長到我以爲沒人接聽。
一手死死握着話柄,一手無意識在電話線扭着。
對面突然傳來說話聲,「這次又有什麼事?不掙錢不知話費貴,這個月第幾通了?」
「爸爸」我顧不上對面說什麼,接通了就趕緊開口。
對面停頓了一下。
「是阿千啊,是家裏有什麼事嗎?」我爸聽到是我,語氣有點緩慢。
「爸爸,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問學費什麼時候打過來啊?」我迫不及待開口。
彎彎繞繞不是我性格。
「電話打來,問候沒一句,晚飯喫沒喫沒問一句,你都讀那麼多年書,怎麼學的?」我爸沒回答我問題,而是直接批評我不禮貌。
「學校就來開學了……」我也不耐煩了,大人就是拖拉,該有的正事老不及時做。
「你媽說了,你沒考上大學,其他人都已經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就你沒。」
「不可能,我算過的,我就算考不上省市的大學。考本地的大學也是夠分數的。」聽到我爸說我沒考上,我直接推翻。
……
這通電話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五分鐘。
掛了電話,我皺着眉頭,嘀嘀咕咕着「不可能考不上的,我估算過的。」整理好固話線。
這時我又看到那白色信封。
翻過來才發現是一封錄取通知書,
衛校婦產護理,收件人:唐千千。
是我的?
本地的衛校的錄取通知書?
中專的衛校?
可我沒有報本地的衛校啊。

-3-
樓下傳來大門鎖門的聲音的同時還有我媽和我妹說話聲音。
我來不及多țṻₖ想,把信封往後背褲腰一塞,又想到校服薄,重新拔出來摺疊塞褲兜,但被撐開一看就直到裏面藏了東西。
又掏出來,往左腰褲一塞,塞得只剩下一小截,剩下的全在褲頭的橡皮筋壓在裏面。
我就這麼一折騰,聊天聲就已經在二樓大廳門口了。
我猛着一蹲,打開電視櫃的玻璃櫃門,快速拿出藥箱,翻出虎標驅風油。
扭開倒出一點,就往腳脖子抹。
我媽和我妹這時,已經進來大廳。
「媽媽,班主任說了九月開學就高三了,加強培訓班要提前報名,你得給我錢報名。」
「報,報了你要努力學才得,考到大學阿媽砸鍋賣鐵也供你讀。」
我妹看到我蹲在電視機前抹藥,立馬收聲,也沒喊我。
而是走進雜物房放下書包,轉身上廁所了。
我媽倒是看了我一眼,邊掏鑰匙開房門邊問,「飯煮下了沒?青菜洗了沒?」
我瞥了她一眼,回「煮了,洗了。就差炒菜。」
「樓頂的花淋了沒?」我媽又開口。
「剛太陽還大,就想煮下飯再去。」我一心二用,一邊機械回答,一邊腦子裏想的都是那封信。
「我現在就上去淋。」完了,放好藥箱。
「咚咚咚」就往四樓樓頂跑。
快速淋完花。
我又「咚咚咚」跑回房,關上門。
爲了防止有人在門頭玻璃窗偷看。
我打開衣櫃的門,整個人藏趴在裏面,才掏出信。
這時才發現信是被打開過的。
是真的錄取通知書。
爲什麼會是衛校的呢?
我懷着一腦子疑問。
趁着我媽還在廚房炒菜,我妹也不在大廳。
我把那信重新放回固話機底部壓好。
等到六點四十分,喫完飯洗完碗。
我決定回學校問問班主任。
臨出門我媽問我去哪,一天天的不着家。
我回她約了同學去書店吹空調看書。
學校離我家並不遠,我跑步過去也不過是兩分鐘。
又花兩ẗũ̂₂分鐘跑到教師宿舍。
「唐千千,關於你的志願,你媽媽來了一趟學校非要更改,填的就是衛校。」
「你媽媽說,你家哥哥學醫,表叔表哥都在藥房做。所以…」
我一臉不可置信睜着眼睛看着班主任,背脊發出冰涼。
「志願改了,我的志願被改了。」

-4-
我帶着微青的臉白着脣,逃似的跑掉。
那是我唯一可逃離的機會呀。
我等了九年。
我等來卻是被改志願,我只聽過考不上就入廠做廠工或者讀高職。
沒聽過,填完的志願還能被改的呀。
我哥學中西醫也不咋樣,表叔是在藥店幫人老闆選址開藥店,表哥剛在梧州學中西醫,但只在藥店做跑腿的。
我對學醫不感興趣。
我只想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家。
我不想過着這種說與不說是錯,做與不做也是錯。
這個家的大人太偏心了,只喜歡哥哥和妹妹,而我只是這個家的免費保姆。
哥哥和妹妹可以不用做家務就有零用錢。
哥哥不用開口,我媽就遞上額外零用錢。
妹妹隨意做一點家務活,又可以拿到額外零用錢。
我什麼都沒,老師說要交五元班費,我媽還怕我騙她。
非要打電話給班主任覈實過才罵罵咧咧,「不當家做主不知柴米油鹽貴」,拖拖拉拉,非要惹得我委屈得掉眼淚才丟出五元。
有那麼一刻,我覺得今天是我十八歲了,不想在這一天還是覺得苦。
我咚咚咚跑回家,在衣櫃底部,拉出拖桶,在最裏面翻出半巴掌大的金豬豬。
隨意拿一件厚點衣服團團包住,狠狠用力往牆壁摔幾下,重新打開,金豬豬裂開數掰。
爆開一堆堆小面額錢幣
這是從九歲開始存的紅包錢。
又翻出半巴掌大的自制拉鍊錢包。
把錢一股腦塞進去,用別針又夾在腰褲頭,歸置好東西。
跑出家門,,我聽到我媽在樓頂跟鄰居阿姨聊天,哈哈笑着。
跑去書店途中,我心算着,早幾年春節家裏來的人多,收到的紅包也多,這兩三年人少,收的也少,金豬豬也存着只有一千多元。
一個八寸奶油蛋糕八十八元。
我要自己喫一整個,順便把過去的生日也喫上。
想到這,又想起上個月我媽給我妹買的彩票,我突然也想買。
身體很誠實,腦袋瓜這麼一想,腳已經跑去了。
「未成年人,不可以買彩票。」老闆娘看我穿着校服,就開口。
「我早就滿十八歲了,都高考完了,校服就ṭŭ̀ₓ沒用了。」我邊掏出鼓鼓的錢包翻出身份證在老闆娘面前抖了抖,也不管人家看沒看見,又塞回錢包
一代身份證,黑烏烏的照片,照片與真人差別二十歲。
「今晚的票已經截止了,只可以買下一期的。」老闆娘站回出票機前,示意我寫下數字。
我腦袋空空不知道寫什麼,就把出生日期和准考證和自己高考分寫了下來。
挑挑選選,最ẗṻₜ終選出一組拖膽碼,追加投注:六 + 六,共十注,三十元。
看着老闆娘出票,我拿着票就往錢包塞。
快出門口,不知怎麼的,我直角告訴我讓我再要一張,轉身,又翻出剛纔那張票。
也直接夾出一疊錢什麼面額都有,一起放在玻璃櫃面推過去。
「再來一張。」我看着疊得高高的錢,隨着我推過去,歪成一堆了。
「你確定?目測有幾百元哦,這錢真是你的?」
「我紅包錢,今天我生日,買吧。」
老闆娘拿着錢數了數,六百六十六元。
「六百六十六元,好意頭。票拿好。」
我拿回票,才發現多了三張。
「老闆娘,多了三張。」
「一次性買滿 268 元送機選一張,另一張你生日,我送你,都是機選。」
我道謝後,放好錢包。
快步去書店,在書店樓下的小賣鋪,買了兩個棒棒糖和一瓶番石榴汁。
荷包扁了,剩下不到六百元了。
又過了五天,我爸還是沒給我打錢,也沒再問高考的事。
我媽我妹一直在家裏討論高三和培訓班的事。
我哥偶爾回家,他現在在醫院實習。
而我,她們什麼都沒說。
路過那家彩票店,老闆娘沒在,只有一位中年男人坐在出票機前。
不認識,趕緊去兌獎。
店的牌匾下,拉着一條紅條,寫着本店 XX 期出大獎。
我翻出那幾張彩票,想了想,就把送的那幾張拿出來去兌獎。
送的票中了一個四 + 二,三千元,三 + 一,十五元。
拿着老闆兌換給我的錢。
我邊走去書店邊想。
一萬元以下的可以直接在彩票店兌獎ťùₖ,大獎要去省廳兌換。
前天半夜我在電腦查到中獎的數字,我中了一等獎,二十倍。
總中三億六千八百五十多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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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拿着彩票高興得後半夜全是興奮。
我一張 10 注 30 元的票中了分別是一等獎 5+2,1 注,獎金 16,944,399 元,二等獎 5+1,4 注,601,716 元,四等獎 4+2,1 注,3,000 元,五等獎 4+1,4 注 1,200 元。
另一張是 660 元的 22 倍票。
我不能告訴家裏人,相反我還要隱瞞起來。
我不能再做個被動人,我要做主動的人。
喜憂愁佔半。
喜,是我終於有學費了。
憂,是我沒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愁,是我查到可以讀脫產班,學費貴但不是問題,問題是我找什麼理由離開本市,去省市。
晚上,我哥回家喫飯,他在飯桌上一直說在醫院見聞。
我對他說的工作內容已經不感興趣了。
以前我喜歡聽他說做手術呀,青蛙開肚,豬皮縫合。
在從未接觸過的事物上,對某種事我覺得很好奇,因爲至少比在電視上看到的都真實。
「咦,正在喫飯就不要說你在醫院那些事。噁心啊,回到家就不要說了。」我妹出聲制止。
「嘖嘖嘖,說說都不行了哦,我還有更勁爆都沒說呢。」我哥一副不以爲然邊說邊扒飯。
「你說什麼都行,就是你實習那些就不行。還要不要喫飯拉。」我妹惱他說得噁心。
突然,我媽出聲問我,「你高考完了,沒考上大學,有什麼打算。」
我正在一心二用,邊扒飯,邊想着怎麼離開。
我聽到我媽的話,心裏咯噔一下。
她什麼意思?
我飛快撇了我媽一眼,又低下頭,嘴巴做出努力嚼動食物吞嚥動作,沉默一陣假裝沒聽懂才說。
「什麼什麼打算?」我放下碗,頓了頓,又伸筷子夾一塊清蒸羅非魚的背脊肉放嘴裏。
羅非魚果然比草魚或者鯉魚的骨頭刺少。
魚肉點醬油,又滑又好喫,一條魚我可以伴着喫好幾碗飯,可惜不能獨喫一整條。
幾口把碗裏飯扒完。
「既然考不上大學,又滿十八歲了,就出去做工咯,你表姐在製衣廠做小組長,你舅媽在內衣廠做包工頭,你看看你選擇去哪裏,我好跟她們打招呼。」
聽着我媽話,我餘光一直注意着坐在我對面我哥和我妹倆人的表情。
看他們兩個不像有什麼事隱瞞我,倒是我媽對於更改我志願的事,瞞得死死的。
我無心與我媽打太極,只應付一個「哦。」就沒說其他了。
???
我媽聽我只應一個「哦」,沒說去或不去。
她惱火了,又罵罵咧咧說,「人隔壁黎阿姨的兒子大學畢業考到公務員,她女兒大學畢業出來在通訊公司做。而你連個大學都沒考到,要你做什麼,廢物一個,生個叉燒好過生你。」
我驚訝看了眼我媽的表演。
怎麼會有如此不要臉的人。
要不是她偷偷更改我志願。
我會沒大學上。
我分數線達二本還多五分呢。
她怎麼敢那麼理直氣壯說我廢物,她一個小學二年級沒畢業的人,好意思說我。
我本來想忍一忍的,但是畢竟中了大獎,愉悅的心情,讓我忍不住懟了回去。
「我是廢物那你是什麼,我好歹拿到高中畢業證,你小學都沒畢業好意思說我,我是廢物的話,那你就是大廢物,是垃圾,是垃圾中的渣渣。」
話音一落,我哥啪放下筷子,狠狠瞪了我一眼我。
我妹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繼續喫着自己的飯。
在我余光中,我媽已經變成一副委屈得要哭不哭,時不時用手摸一下眼角。
看她扭捏作態,噁心吧啦的樣子。
「我是沒畢業,但是我也是你媽,你學校就這樣教你尊老愛幼的嗎?你書是讀到狗肚子裏去嗎?」
「我每天起早貪黑,我是爲了誰,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想飛了吧。」
我如鯁在喉,咬咬後牙槽。
「你沒畢業怪誰,是你媽沒給你交學費嗎,阿婆說了交了 2 元學費,是你沒去考試,非要在菜地淋菜不去。起早貪黑,你給我煮過一頓早餐嗎?你 6 點起來第一時間是看你的菜地,而不是給我們煮早餐吧,你兒子是你兒子,你幺女是你幺女,他們兩個拿了早餐錢可以自己買喫的,我沒有,我煮個剩飯還得被你說我喫了你的早餐,你要餓肚子。難道我不喫我就不餓嗎!」話趕話,我不想停止。
「你什麼態度,我說一句,你就頂十句。」
「你是做哥哥的,你看看,我這哪是養女,那是養祖宗,我一句,她十句。我爲這個家,我容易嗎?」
我哥本來不想插手的,但是聽到我媽後面的話,只能出聲了。
「你再說一句,你看我打不打你。她是你哪個,你敢頂嘴。」
聽到我哥發話,念在小時候他背過我情份上,我也不想跟他發生衝突,。
這口氣我也得自己吞下。
我啪放下碗筷,「我喫飽了,晚飯是我煮的,洗碗收臺輪到你們兩個。」
我想抬起椅子搬離飯桌,放回牆邊。
沒想到,轉身時,不小心把身後茶几上茶壺碰倒。
掉地上「咔啦」一聲,摔碎幾掰了,壺中的茶水撒了一地。。
我心咯噸一下「砰砰砰」
壞了。
我速度歸置好椅子就飛快離開飯桌,想回房。
可惜,我媽沒放過我。
「說你兩句,你就摔東西,你脾氣越養越大,考不上大學是你自己的事,摔摔打打,慣得你。」
我哥一向是我媽的槍,她指哪,我哥就打哪。
此刻我哥咚一下,向我衝過來。
我一見不妙,抬腳就跑,衝出大廳,反手關上木門。
他反應也很大,手腕力度也大,扭開把手。
在我跑往三樓的平臺時,被他追上,他用力反手扯住我,我沒站穩,滾下去,12 級樓梯一滾到底直到二樓平臺才停下。
我感受到身子左右內側和後腰一陣陣火辣穌麻,雙膝蓋骨僵硬痛,但我還是忍着立馬爬起來。
後背貼牆靠着。
我眼前一陣陣朦朧不清,但我還是警惕,看向站在臺階上背光的我哥,沒說話。
我感覺我哥停頓了下,但不多。
他馬上衝下來,我本能想躲,但雙膝蓋骨的疼痛感很強烈,我動不了。
我媽我妹這時跟了出來,二人雙手抱胸站在離我兩米。
我媽說,
「別動手動腳,你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手勁大。」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脾氣那麼Ŧũ̂ₓ大,要是不收收,以後嫁出去婆家打你都是小,兄妹如手足,不相親相愛,你還想要孃家幫忙,難咯。」
聽了頭一句,我以爲這場鬧劇要停了。
沒想到下一句又是一個開始。
我哥再次不分青紅皁白。
他右手抓住我頭頂的丸子,左手被我右手用力擋住。
我左手也同樣抓住他那抓我丸子的手。
「砰砰砰」三下撞向我身後牆,但第三下時,被我反應過來,左手死死捂住後腦勺那鐵釘。
那是我哥親手釘上去的,用來掛掃把的。
後腦勺撞牆。
我眼前朦朧更花白了,耳蝸聾聾迴響,他們說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
我感覺我哥此時停頓了一下。
我像是本能激發一樣,用力推開他。
一口氣,跑回三樓,關上鐵門,反鎖,關上木門,衝回房間,關門,一把扯過牀上的咖啡貓,打開衣櫃,藏進去,關上櫃門。
我此時已經滿眼驚慌,害怕,滿頭大汗,早已沒了剛纔在家人面前的一臉淡定……
此刻,我感受不到身上因滾下樓梯而火辣辣的傷痛,也感受不到雙膝蓋骨的僵痛。
我只知道我剛與死神擦肩而過。
耳蝸現在只有「砰砰砰」快速跳動聲,那是我的心臟跳動。

-6-
三樓鐵門外,我哥一臉怒氣,踢着鐵門,叫怏着「開門」
可,我此時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
漆黑的衣櫃內。
我眼中驚怕依然在,抱着咖啡貓,嘴裏無意識地叨着「姐…姐姐……」
我睜着眼陷入一陣陣黑暗中。
黑暗中的我拼命朝着前面那很小很小亮光追。
身後像有什麼驅趕着我。
我一時不擦,跌倒也努力往前爬。
我耳邊一涼傳來「別爬了,你看看我。」
我一僵,脖子機械轉向聲源……
……
等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半夜了。
此刻我依然是藏在衣櫃裏,我打開衣櫃一條縫,今晚夜色很明亮,透過窗戶,我房間沒開燈都能看清。
「姐姐……」我叨叨了一句。
我想起來了,我不是這個家的女兒,她女兒早就在滿月那天就死了,高燒燒死的。
是死在她們婆媳對弈裏。
我媽氣婆母讓她懷孕七個月還讓她去ţü₌菜地淋菜,害她早產生娃。
我媽更氣她早產的女兒生下來是個看着要斷氣又不斷氣的孱弱娃兒。
所以,生下來後,並沒餵養奶水,而是她婆母看不過眼餵養粥水度過每天。
後面她女兒一直髮燒,那時候是新年更是冬天,所以那點發燒溫度沒人擦覺。
直到我爸從羊城回來,才發現她女兒高燒,帶去衛生院時已經燒得不行了,呆不到十分鐘就死了。
之後我爸在回村路上撿到一個同樣早產的女嬰,就替換上了。
之後我爸帶我媽我哥去別的市生活,就把女嬰留在外婆家,外婆的村裏人怕她孫女是早產養不活,死了晦氣,不知道怎麼地就又被太婆接走了,女嬰在太婆照料下平安長到 2 歲,但是還是死了,她死的那天,我離她不遠。
後來她飄在我身邊跟我說,她爸爸今天來接她,她想要個爸爸,想要個家,想要ṭúₗ一個像姨婆家那樣,溫馨,溫暖的家。
我問她是怎麼死的。
她說,那天聽到有人叫她,她回頭應了一下,然後就成了這樣了。
女嬰讓我替她,因爲女嬰只能跟在我身邊。
而我是寨裏的孤兒,我喫百家飯長大,我身型和女嬰一般無二,我們都是早產的人。
就這樣,我就換上她的衣服,學她那樣拿着小竹傘,走在她姨婆家門前的曬穀場,然後看到那個男人。
———女嬰她爸。
她爸騎着一輛 28 寸大鳳凰單車來了,在沒驚動任何太婆姨婆家人的情況下,直接接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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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家的人,都很虛僞。
我爸有原配有三個孩子,還不夠,還在外面包養了一個外省女子做二奶,常年呆在羊城做事,只有每年的端午,五一,十一,冬至,過年纔回來住幾天,原配家活成了外室。
我媽對我很冷漠,對外人很好客熱情,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她那個早產「女兒」。
我哥小時候對我還可以,玩遊戲時候背過我,讓我在這個陌生的家裏有過那麼一絲溫暖。
我妹從小嫌棄我是從農村來的,不讓我睡她的牀,她的房間,所以我們早早就分開房間住的。
我平日裏除了和女嬰呆在一起玩之外,沒有朋友。
我也不需要朋友,我覺得那不真實,小朋友可以爲了一顆糖成了朋友,下一次沒糖就什麼都不是。
可是,在這個家我總是因爲一絲溫暖而忘記傷痛。
那幾年我企圖用幫家庭多做些家務活,做飯等等來填補空缺,活生生被當成了免費保姆。
付出不但沒收穫,反而成了別人眼裏的理所當然。
所以,隨着我年齡越大,在書中學到的知識越多,我慢慢地反抗了。
只要我哥我妹不在家時,我媽最喜歡對我冷暴力,他們兩兄妹在家最喜歡就是挑撥離間。
甚至,在我爸面前也是這樣,枕邊風,年年吹,假的都成真的。
在九歲那年清明節,我偶爾偷聽到我爸和爺爺說,其實我不是他女兒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爲了呆在這個家,活生生催眠自己忘記了自己是個孤兒,只是這個家不被偏愛的老二而已。
那個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女嬰,在我六歲時就不能常見了,我也只能偶爾磁牆很低的時候才能看到她。
距離中獎後,又過了十天,距離開學日子還剩三天了。
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那天單方面被虐,或許可以翻出來炒一下。
但不能選我哥在的時候,不然又要被單虐,哎,這就是男女力量之間的差距。
下午,我趁我哥去上班,我媽去郊外舊房子收租,我妹去上補習課。
我就立馬給我爸打電話,讓他給我打學費,就說我雖然沒收到大學通知書,但是收到衛校通知書,也不是不能學的。
但我爸,讓我問我媽。
此刻,我才現在他一直在找藉口不打錢。
我立馬把這段時間受到的壓抑釋放,大聲道出,「我媽跑去學校更改我志願,讓我明明達到二本分數都無法讀大學,又道出收到衛校通知書拆開看了,也不告訴我,你們就是不想我繼續讀書,你們就是不想在我身上花錢。還有,你老婆彩票中獎中了六十多萬呢。」
「既然,你們不想我讀書,想讓我早點出去工作,那我就去。」
不等對面說話,我興沖沖掛了電話後,火速寫了紙條。
放在大廳飯桌用茶壺壓着紙條,「出外打工。千」
我就拿着早就收拾的兩套衣服和新辦理的二代身份證,學生證和三千三百多元現金等跑了。
我害怕坐大巴車會嘔吐,就選擇去火車站。
用學生證買票,票價半價,才九元一張。
目的地羊城省市。
兩個多小時的火車,很快就到了
第一次獨自出遠門,我看到很多人把揹包背前面,我也跟着把包背前面。
我眼睛四周打量,看着走在身邊的人,人人都是一副「莫挨老子」樣子。
我也只好收起一副大鄉里出省城樣子,也繃着臉,目視前方。
出了火車站,我看着大廣場,你來我往的,人頭湧湧,一眼過去就是人頭。
有那麼瞬間迷惘,看着陌生的省市,陌生的環境。
心生退意,顫抖,手抖,腿軟,身體歪了一下。
突然,被人在後面託了一下。
嚇得我,頓時腿不軟了,連蹦三四步遠離身後。
轉身看後面,哦,這人有點臉熟。
但不認識。
道了聲「謝謝」,就自顧自跑了。

-8-
跑是跑不過他了,這不被追上了麼。
「你說你跑什麼呀。我就說我見過你的。一個高中學校的,你就是那個一言不合拿磚頭那個女生唐千千。」林霖棋一手拉着我書包帶子,以防我又跑掉。一嘴叭叭個沒完。
「你能不能放開我,你這樣拉着很奇怪啊。還有,你說話的嗓門能小點嗎,你這跟喇叭有什麼區別?」我扒拉他的手,想讓他的手離開我書包,我怕他拉壞我書包,畢竟用了五年了。
他最後還是沒放手,一直拉着我書包上了公交車。
上車後,他走在我身後一直推着我往前走,我熬不過他,只好由着他。
等我們兩坐在公交車最後排靠右窗邊。
他才慢悠悠說,「你不要抵賴拉,你初中入學時候,我們都看到你被三人堵在巷子裏,我們都以爲你要被打了,誰知道你隨地取材,撿起一塊磚頭,還拋了拋顛了顛。一副誰上前我嗯他腦殼上,我們都怕你磚頭往人家頭上嗯下去呢。」
我腦海裏確實閃過那一幕,新入學第一天,放學回家,我看到那巷子好像有張錢的樣子,就想着不動聲色過去撿起來着,誰知道剛撿起來轉身就看到有三人堵在巷子口看着我。我當時想着他們不會想搶吧,讀小學時候,經常聽到高年級的人說初高中學校的人會搶低年級的人的錢。我怕被搶,就順手彎腰撿起那半塊紅磚壯膽來着。
「我們?還有誰?還有,你怎麼在火車站的?」我留意到他說我們,我立馬就問。
「就…到了,你就知道啦。」
車內有點悶熱,我把窗扒開大些吹着。
「你現在在哪間學校啊?」我悶悶的問着林霖棋。
「暨大。」林霖棋在我書包邊翻出一顆棒棒糖,拆開剛想自己喫,但看我盯着他,就轉手遞給我。
「那華大離你們學校遠嗎?」我盯着他拿我的棒棒糖盯着他拆包裝盯着他遞過來。
呵,想喫我的棒棒糖,也不怕我吐他一身。
「到了你就知道。」

-9-
到目的地後,我本想和林霖棋告別的。
但他說,來者是客,他要盡地主之誼說要請我喫飯。
我覺得很麻煩,還是婉轉拒絕了,只說下次吧。
讓他不用陪我了。各做各事吧。
我轉身往華大招生辦去,詳細瞭解後,確實是有個應屆生可報的脫產班,考試是自考形式,專業不同,學費也不同,但是我想報的藝術專業學費就比其他專業貴很多,其他專業四五千,藝術專業要兩萬出頭。。
在學校附近溜達一圈後,在一家很小門面的二手手機店,花了 350 元買了臺能打電話收短信的翻蓋手機。又買了張 0 月租接聽免費,打電話要錢的電話卡。
之後隨便喫了個豬腳飯。
我就打車去建行開一張屬於自己的銀行卡。
以前那張是用我媽資料開的,填寫電話也是家裏和她的手機號。
不能自己用來去領獎。
下午我在兌獎中心附近的啃雞腿的 WC 換了身衣服,就踩着省廳上班時間到就去領獎。
進了兌獎處,聽工作人員安排,在兩張中獎彩票背面留下自己的姓名,身份證號,再用手機拍照留底,然後跟着工作人員辦理領獎流程。
期間工作人員要拍照採訪,我也答應了,選了二師兄面具。也捐款了 50 萬。
在兌獎中心辦理完領獎流程後,我持着憑據去他們指定的銀行領錢。
第一次見到這麼大一筆錢,我好激動,我的手就沒有停止過顫抖。
我的心一直砰砰砰跳得老快,不抿嘴,我怕它跳出來。
看着扣稅後的發票,我盤算着,我還有 2.9 億多。
我又開了一個存摺,分兩筆五千萬定期五年,兩筆五千萬定期三年。
剩下的九千多萬待定。
我想要做房東,要像我媽那樣每個月收租,不用出去工作。
所以,我要買房子放租,我要買商鋪放租,我要不用工作也能有錢花。
我要買好多東西。
第一件事是去交學費,我趁着招生辦還沒下班,又打車回去。
第二天,我去看房子,商鋪和寫字樓,不知爲什麼,我看房子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直角,看中一定要買,不然要錯過似的。
我着重在校區附近地方看,方便這幾年在這裏讀書,可以經常去收房租。期間我去了一趟電腦城,組裝了一臺厚實的筆記本電腦和買了一塊數位板。
後來有中介說有新樓盤放盤中,是個小型公寓樓現樓, 就在學校附近, 坐公交一個站。
當天下午, 我就決定下單那個小型公寓樓, 分 AB 兩棟, 我把 A 棟毛坯公寓全包了。
一下子就消費了七千多萬。
又找裝修公司,修訂裝修細節,讓他們加急把頂層其中一間安裝水電和廁所。
第三天,又入手五個毛坯街鋪和五個 300 平的毛坯住宅花去一千多萬。
晚上我坐在 A 棟頂層的毛坯公寓的行軍牀,趴在小桌子上用小本子仔細記錄自己買的房子和街鋪,裝修等支出。
第四天, 我去了中大布料買了好幾個布匹放回頂層毛坯公寓。
我在毛坯公寓附近找了個做衣服的阿姨,給了她幾張雜誌和布料,圈出要做的長裙子和褲子。
當晚,我主動約了林霖棋請他喫飯, 答謝他當日在火車站的幫忙。
第五天,我穿着 T 恤牛子褲帆布鞋揹着書包, 拉着密碼小行李箱和席子,水桶,膠盤,到學校報到。

-10-
暴富的感覺真好, 花錢如流水,短短幾天時間就花去八千多萬。
刷一下,付費了,再刷一下, 就付費了, 根本不需要擔心錢不夠。
我飄了啊,這種感覺太爽啦。
我中獎的事,沒有告訴家人,買房子的事也沒有告訴, 我誰也不告訴, 祕密就是祕密。
我媽從小耳鳴提醒我,家裏的一切都沒有我的份, 如果給是情分不給是應份。
還要我不要怪家裏偏心, 那都是留給長子的。
女兒是嫁去別人家的,是潑出去的水。
那時我還小, 但我還是懂了,就問, 「妹妹也一樣沒有嗎?」
媽媽頓時臉色一沉,又說, 「妹妹是妹妹, 你是你,你長大了自己買房也好,掙到錢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 家裏的東西不要惦記。」
我媽好像怕我聽不懂, 或者左耳進右耳出,每次逮到我落單就拉着我說,
「不要惦記不屬於我的東西。讓我日後無論發達也好乞討也好, 總之不要惦記家裏的。」
瞧瞧,我現在多聽話。
都不要惦記,各自安好就好。
隨意改變他人生活方式可要遭報應的。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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