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那年,我被送去江家,成爲狂躁症小少爺唯一的玩伴。
爸媽臨走前讓我討好他。
我牢記他們的話,把最愛的小餅乾遞給他。
他笑得溫柔:「別怕,我又不會喫了你。」
晚上,管家給我宣佈了江家唯一的規則:
【絕對服從少爺一切安排。】
這件事,我一直做的很好。
直到高考志願被發現。
小少爺衝進我的房間,將我困在胸前。
漆黑的眸子染上一絲瘋狂:
「只只,是不是我僞裝的太好了,才讓你覺得……好欺負?」
我艱難開口:「少爺,你聽我說……」
話音未落,他便低頭堵上我的脣。
不知過了多久,他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不要聽你說,我要你做給我看。」
-1-
「只只,你在這裏要聽話,知道嗎?」
我抬起頭。
陽光刺眼,女人的面容有些看不清。
我抿了抿脣,攥緊書包帶:
「你要丟下我嗎?」
她摸我頭髮的手一頓。
身邊的男人扯了扯她的胳膊,不耐煩道:
「該走了。」
一束複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她轉身跟着男人離開。
我的心頓時慌亂起來,追上去兩步,大喊道:
「媽,你什麼時候接我回家?」
沒有回應。
留給我的只有絕情的背影。
……
「媽!」
我猛地驚醒,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場夢。
可沒等我鬆口氣,便被一旁的人嚇了一跳。
夜色中,江曳漆黑的眸子彷彿帶着光。
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我額頭滲出的冷汗,聲音溫柔:
「做夢了?」
我點了點頭。
「又夢到那個女人了?」
我眉頭微微一皺。
江曳嘴裏那個女人是我媽。
他似乎很不喜歡我想起她。
但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聽他的話。
或者說順着他。
因爲我媽將我留在這裏時,曾囑咐我:
「那小少爺心理有病,躁鬱症。」
「發起火來,他會打死人的。」
「所以想要好好活着,那就學會討好他。」
躁鬱症,打人,討好……
這些詞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太過陌生和害怕。
於是,我追着他們跑了一里地,最後摔倒在馬路牙子上,大聲哭了出來。
沒多久,一輛低調的豪車停在我面前。
江曳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看到他的瞬間,我忘記了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我回過神,從書包裏拿出最愛的餅乾,擠出一抹笑,顫顫巍巍遞給他:
「很……很好喫的。」
江曳的眸光閃爍,盯着餅乾看了好久,面色漸漸變得柔和。
他俯下身,彷彿一個知心大哥哥的樣子,低聲道:
「別怕,我又不會喫了你。」
江曳拉起我,撣了撣裙襬上的灰塵,牽着我坐上車。
車裏,我怯怯地偷偷打量他。
他低垂着頭,臉上帶着不符合年齡的沉穩,正細緻地爲我處理剛剛磨破的手心。
手微微一顫。
江曳停下動作,抬頭看向我:
「弄疼你了?」
我抿了抿脣,緩緩搖頭。
他看上去似乎並沒有那麼可怕……
然而下一秒,江曳輕笑一聲,朝着我的手心舔了上去。
手心傳來一陣濡溼。
我瞳孔震驚,背後汗毛聳立,卻半點不敢動彈。
他眉眼彎彎,眼眸卻黝黑深邃,彷彿看穿我的內心。
「只只,你乖一點,我不喜歡撒謊的孩子。」
我努力控制着瑟縮的身體,擠出一抹笑:
「我……我知道了……」
回到別墅。
江曳讓李嬸帶我去洗漱。
李嬸人很好,臉上常帶着笑容。
只有偶爾看着江曳時,臉上隱隱藏着擔憂。
江曳爲人孤僻,脾氣乖戾,很難與人相處。
之前也不是沒有給他找過玩伴,只是沒兩天就被他嚇跑了。
這是第一次,他親自將人帶回來。
李嬸看着我,眼底很是欣慰:
「你叫只只是吧?」
「放鬆點,以後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我低着頭,眼眶有點酸。
沒有爸爸媽媽的地方怎麼算是家呢?
李嬸摸摸我的頭,似乎有話說,最後只是嘆了口氣。
我整理好心情,換上李嬸帶來的睡衣下了樓。
目光無意識地掃了一圈,沒有看到江曳的身影。
我悄悄鬆了口氣。
卻看到有人在搬牀和我的行李。
我急忙跟了過去。
不巧撞到管家,我連聲道歉。
管家臉上沒什麼表情,用下達命令的口吻道:
「以後你和少爺同住。」
我瞪大了眼睛:「什麼?」
我着急想要打消他這樣的決定:
「管家叔叔,男女有別,這不合適……」
不等我說完,管家目光犀利地看向我:
「少爺晚上必須有人陪着才能入睡。」
他看着我,似乎以爲我該懂了。
我攥緊拳頭,朝房間內看了一眼。
江曳其實長得很好看,眉眼精緻,面容白皙,周身縈繞着一股與生俱來的貴公子氣質。
他一手持書,一手撫摸着身旁臥着的巨型犬,慵懶中帶着一絲愜意。
我不由得看呆了一瞬。
或許是目光過於灼烈,那隻狗猛地起身,雙耳豎立,盯着我齜牙咧嘴。
我怕狗。
天生的。
於是我蒼白着臉,後退一步:「管家叔叔,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我再次被冷漠地拒絕。
管家沒了耐心,話音變得嚴肅起來: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在這間別墅,你必須絕對服從少爺的一切決定。」
說完,管家冷着臉離開。
我在門外站了很久。
久到江曳忍不住主動朝我走過來。
他身邊的巨犬也向我這邊來。
我顫聲道:
「別過來!」
江曳一愣,說話聲音很輕,眼底隱隱帶着失望和傷心:
「好朋友每天都要形影不離。」
「難道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我內心猛地沉到底。
江曳不知道,他內心所想全部都寫在了臉上。
他現在看似在笑,其實已經不耐煩,想要將我暴打一頓,扔出去。
他想要的是一個聽話的玩偶,而不是一個有思想會忤逆他的玩伴。
然而我不能走。
我要是走了,媽媽就真的找不到我了。
很可悲的,我依然對親情抱有一絲期待。
我鼓起勇氣,看向他:
「我想和你做朋友,但很怕狗。」
「你可以保護我嗎?」
江曳似乎被我的話取悅了,踢了狗子的屁股一下。
狗子仰頭嗷嗚一聲表示不滿。
「再齜牙,腿打斷!」
狗子一刻沒有猶豫,轉身就回了自己的窩。
江曳眼角帶着笑:
「只只,我們來做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吧。」
既然江曳想演,那我陪他演下去。
這樣,我或許有機會可以離開。
當他聽話的玩偶這件事,我一直做得很好。
時間很快來到高三。
這是我陪江曳的第四年。
也是我終於等到的機會。
-2-
思緒回籠,江曳將我的頭髮纏繞在手指上,漫不經心道:
「只只,高考之後,你想報哪所大學?」
我毫不猶豫地反問:
「少爺想去哪裏?」
江曳聞言手指一頓,偏頭深深看了我一眼:
「只只,是我在問你。」
他抿着脣,心情有些喜怒無常。
我緊張地滑動喉結,腦子迅速反應過來:
「少爺去哪兒我去哪兒。」
話音剛落,他臉上的陰鬱瞬間煙消雲散。
「只只,和我一起去 A 大,我們還像現在一樣好嗎?」
我眨了眨眼,點頭:
「我都聽少爺的。」
他勾了勾脣,俯身靠過來,嘴脣輕輕碰了碰我的額頭:
「只只真乖。」
可報志願那天,我卻偷偷報了 S 大。
不久前,我剛得到消息。
有人在 S 市見過我媽。
我……想去找她。
我想問問她,爲什麼這麼狠心,六年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我還想問問她,賣女求榮後她過得開心嗎?
改志願這件事我做得很小Ťüₚ心。
卻沒想到,最後還是敗給了江曳的謹小慎微。
東窗事發那天晚上,我剛洗過澡。
出來就看到江曳坐在我牀上,手裏是我的日記本。
他似乎看得津津有味,竟然沒有察覺到我的靠近。
直到我喊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
而我走近後才聞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煙味。
江曳很少抽菸,除非遇到很棘手或者很生氣的事情。
他黑眸定定地看了我好久。
久到我心底不停地打鼓,他終於開口:
「只只,你有沒有想對我說的?」
他在笑,卻帶着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遲遲不作聲。
「宋只!」
江曳警告的聲音響起,我轉身想跑卻被他提前預知,拽着胳膊困在了胸前。
我的心咯噔一下,漏了一拍。
他漆黑的眸子染上一絲瘋狂:
「只只,是不是我僞裝得太好了,才讓你覺得……好欺負?」
我顫聲道:「少爺……」
「別喊我少爺!叫江曳!」
我被他吼得愣了神。
說實在的,江曳在我面前裝了這麼多年,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大動肝火。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嚥了口口水,莫名覺得這次若是狡辯不清,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裏。
「江……江曳,你聽我說……」
話音未落,他便低頭咬上我的鎖骨。
像條瘋狗,帶着狠意的撕咬,血腥味瞬間瀰漫空氣。
痛,痛得我忍不住落淚。
感受到我臉上的溼潤,他頓了頓,又不厭其煩地舔舐我的傷口。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頭,嗓音有些沙啞:
「爲什麼騙我?」
他掐着我的下巴,逼我直視他的眼睛:
「我是不是說過不喜歡撒謊的孩子,你怎麼不聽話了?」
江曳眼底帶着困惑,似乎不明白我爲什麼說變就變。
我看着他,眼底帶着淚花和隱忍:
「因爲我……喜歡少爺!」
江曳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手上的力道也鬆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似乎在審視這句話的可信度:
「喜歡我和你騙我有什麼關係?」
我偷偷掐了把大腿,擠出幾滴眼淚:
「少爺已經有未婚妻,我不能去破壞你們的感情。」
「可我太喜歡少爺,總是忍不住靠近,越是靠近越是難以割捨,所以爲了你的幸福,我願意主動離開……」
江曳眉頭微皺:「誰和你說我有未婚妻了?」
我的情緒正醞釀到高潮,被他這一問頓時噎住。
總不能說偷聽他電話聽來的吧。
我頓了頓,道:「這不重要……」
江曳冷笑一聲:「事關我的清譽,怎麼不重要?」
嗯……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看着我一字一頓道:
「我、沒、有、未、婚、妻。」
六個字彷彿一道驚雷,炸得我腦袋開花。
江曳緊緊盯着我:
「你剛剛說喜歡我?」
不好!
挖了個坑,自己跳下去了。
我猛地搖頭,然而目光觸及江曳晦暗陰鷙的眸子時又立馬點頭。
江曳扯了扯脣,目光似笑非笑:
「只只總愛說好聽話,可這次我不想聽你說了。」
我莫名地看着他。
他湊近,說話的氣息打在耳畔,引起我一陣戰慄:
「直接做給我看。」
大腦一片轟鳴聲,聲音似乎越飄越遠。
我不可置信地機械地扭頭看他。
江曳扯了扯領口,露出Ŧŭ̀ₑ性感的鎖骨,黝黑的眸子靜靜地注視着我:
「來吧,向我證明——你的忠誠。」
-3-
我喉嚨滑動,彷彿被架在火上烤。
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行。
「少爺……」
話音剛落,江曳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我瞬間瞭然:「江曳,江曳!」
他臉色緩了緩。
我找盡措辭:「就算沒有未婚妻,但你也不喜歡我……」
「喜歡。」
他飛速回答道。
我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嚥了回去。
不是,你要不照照鏡子呢?
誰家好人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說喜歡啊?
我喃喃道:「發展太快了,我接受不了……」
江曳卻步步不肯退讓:
「那就一點一點適應。」
他握着我的手,指尖碰到滾燙的身體。
一股熱意湧上臉頰,我欲抽回,卻被死死壓在腹肌上。
我緊緊閉上眼睛,心裏默唸清心咒。
突然,我感覺手不能動了。
悄悄睜開一隻眼,江曳正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只只,志願的事……」
生怕他動用關係給我改回去,我顧不上所有,攬上他的脖子,啃上他的脣。
「江曳,木已成舟,改不掉了,你就讓我去 S 大吧!」
我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夾緊了嗓子:
「少爺,我求你了……」
他垂眸盯了我片刻:「讓你去,你能乖嗎?」
我點頭:「包的。」
等去了 S 大,天高皇帝遠,你估計想管也管不着。
我在心底偷偷地想。
江曳沒逼着我改志願,只是我們從各睡各牀發展成了睡一張牀。
別誤會,我們只是單純的睡覺。
偶爾會親親。
不過大多數是江曳心情不好的時候。
這效果堪比鎮定藥。
而我從最初的抗拒逐漸變得習慣。
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4-
大學報道前,班裏組織了一場聚會。
江曳向來不願參與這些無聊社交,而我作爲他的玩伴自然也不能去。
電話裏閨蜜勸了我一遍又一遍,令我忍不住動搖。
高中三年,我一次集體活動都沒參加過。
每天的任務除了學習就是陪江曳。
青春的尾巴,我也想留下些什麼。
於是掛了電話,我來到書房門口徘徊。
最後我下定決心,敲門。
裏面傳來一陣乒呤乓啷的雜亂聲,彷彿有什麼東西掉到地上。
擔心是江曳躁鬱症發作,我推門就要進去。
可讓人意外的是,從來不鎖的書房在今天卻打不開。
我邊敲門邊喊:
「少爺,你在裏面嗎?你怎麼樣了?」
沒過多久,裏面傳來沙啞又羞惱的聲音:
「滾!給我滾遠點!」
我一聽,直接用力撞開門,衝了進去。
李嬸和我說過,江曳病情嚴重的時候,有時候會控制不住傷害自己。
我在這裏,喫穿用度全是承了江曳的恩,我不能不管他!
然而下一刻,我卻傻眼了。
視頻裏傳來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我熱氣上湧,竟然忘了自己身份。
我指着一臉驚慌、面帶潮紅的江曳大罵:
「在這麼神聖的地方,你……你齷齪!」
「你……你不學好!」
我後悔自己太沖動!
這哪有什麼躁鬱症啊,明明是青春期躁動症。
江曳額角青筋跳動,面色鐵青,一字一頓道:
「滾、出、去!」
我大腦已經被眼前的一切衝擊得無法思考,轉身就走。
左腳剛踏出書房門檻,身後傳來一陣風。
門啪的一聲!
我被江曳壓在門板上,堵住了脣。
和之前的親親不一樣。
這次明顯帶了成年人特有的衝動。
我心裏亂成一團麻,有些害怕此刻的江曳,忍不住掙紮起來。
江曳拽起我的手,十指相扣,撐到頭頂。
氣氛變得曖昧又灼熱。
我額頭漸漸滲出細汗,呼吸不穩。
在江曳有下一步動作前,我用力掙脫,給了他一巴掌。
這巴掌讓他清醒了一瞬。
我看着他,仍心有餘悸。
江曳喘着氣,沉着臉讓我出去。
我落荒而逃。
直到回到房間反鎖住門,我還能聽到心臟劇烈地跳動。
咚咚咚,一聲比一聲嘈雜。
晚上用餐時,我還有些尷尬。
江曳已經面色如常,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心底劃過一絲莫名的失落,我打起精神。
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畢竟江曳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這麼算下來我也不算虧。
這麼想,我心情好很多,甚至多喫了兩碗飯。
上樓前,我突然想起同學聚餐的事情,便順嘴問了一句。
江曳看着我一臉期待的模樣,眉頭微微一皺:
「你想去?」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甚至給他出主意道:
「只是同學們喫個飯,你不喜歡的話,我自己去就行,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他靜默片刻,不知在想什麼,竟然點頭答應了。
我心情有些激動。
聚餐當天,我提前出去和閨蜜會合。
她看到我不施粉黛,一身樸素的半袖長褲後,直呼大 no 特 no。
隨後她拉着我進行一番大改造。
筆直的長髮捲成大波浪,眼尾勾出一道長長的眼線,晶瑩的脣釉又純又欲,再搭上一身淺藍色蓬蓬裙,顯得嫵媚可愛又動人。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這麼好看。
閨蜜給我打了點腮紅後才滿意地點頭:
「寶寶,你今天就是那顆萬衆矚目的星!」
我被她誇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一起出發時,恰好又在路上遇到了班長。
閨蜜炫耀自己的技術,追問班長我好不好看。
班長耳尖紅得滴血,眼神不敢看我,只喃喃道:
「好……好看的……」
我心裏像喫了蜜一樣甜,腦海卻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要是他也能看到就好了……
呸呸呸,我在想什麼啊?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對,瘋了!
-5-
到包廂的時候,很多同學已經到了。
看到我和班長同時出現,臉上忍不住露出揶揄的神色。
我不自在地看了眼閨蜜,她也在朝我眨眼睛。
雖然莫名其妙,但我也不想掃大家的興,於是壓下心底的不適玩起了遊戲。
我從來不知道真心話大冒險的尺度會這麼大。
當我被起鬨和在場一名異性接吻且求助無門時,整個內心都是崩潰的。
有人等得不耐煩,問我是不是玩不起。
我確實玩不起,我想哭,我想找江曳帶我回家。
班長見我爲難,主動站起來爲我解圍:
「宋只同學,我願意配合你。」
有男生吹起口哨:「哦哦哦,咱們班長英雄救美咯!」
「要接夠 30 秒纔算哦。」
班長紅着臉瞪了他們一眼,收回視線直勾勾地看着我。
一時間,我彷彿被扒光衣服的蕩婦般țű₇無地自容。
我不想也不願意。
我攥緊拳頭,剛要開口拒絕,就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力量將我拽過去。
我嚇得還沒回過神,就看到一張熟悉的冷肅的臉。
他的手攬過我的後頸,狠狠壓了下來。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說江曳不參加嗎?」
我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江曳輕輕揩掉,我聽見他冷沉的嗓音:
「閉上眼睛。」
我的心漸漸落到實處。
不知過了多久,江曳將我護在懷裏,目光冷冷掃過每一個人:
「30 秒應該夠了吧?」
衆人面面相覷:「夠……夠了。」
江曳笑了一聲:「那好,現在該我了。」
「欺負了我的人,你們該拿什麼贖罪呢?」
他的視線落在剛剛帶頭奚落我的人身上。
那人臉色一白:「江哥,剛剛只是在玩遊戲,再說宋只都沒生氣……」
江曳的臉瞬間沉下來,眼神狠厲,隨手拿起桌上的餐盤朝他砸了過去。
包廂裏頓時亂成一團。
我的心跟着破碎的聲音猛地顫了一下。
眼看着江曳還不解氣地動手,我急忙扯住他的衣角。
擔心影響江氏股價,身爲幺子的江曳身患躁鬱症的事情一直被家裏壓着,並未向外公佈。
只是將他一個人流放到這邊。
他和江家人的關係在前不久纔剛剛緩和,若是今天真的鬧出事,江家爲了顧全大局,放棄他也不一定。
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江曳感受到衣領的拉扯感,低頭看了我一眼。
我定定地看着他,眼裏帶着擔憂和關心。
他抿了抿脣,抬眸冷眼看過去,淡淡道:
「聽說你爸最近在找江氏合作項目?」
江曳頓了頓,聲音冷得像寒冬臘月的冰:
「那就麻煩你回去轉告一聲,你玩遊戲的時候不小心輸掉了這場合作,你爸應該也不會生氣吧?」
欺負我的人,江曳一個不差全都報復了回去。
可我仍然悶悶不樂。
江曳拽我去了另外一個包廂,手指用力摩擦我嘴上的口紅:
「塗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都不好喫!」
我悶悶道:「誰讓你喫了,小心鉛中毒!」
江曳難得被我噎住。
手指又挪到我眼角眼線上:「誰給你畫的,醜死了!」
「以後不準化妝ẗŭ⁾給別人看!」
他搓得有點疼,我躲了下,眼尾已經發紅,怒瞪他:
「輕點,好疼!」
江曳看着我,瞳孔微震,喉結滾動:
「啊?」
「哦……」
一時間空氣安靜下來。
直到我的肚子突然造反,破壞了氣氛。
江曳眼底帶着促狹,忍不住笑道:
「再喫點?」
我也覺得丟臉,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卻強裝鎮定:
「也……也不是不行。」
-6-
席間,我問江曳怎麼突然決定要來。
他明明最討厭這種場合了。
江曳修長白皙的手正忙着給我剝蝦殼,頭也沒抬道:
「你來我怎麼可能不來?」
我愣了愣,心底劃過一絲異樣。
這話的意思是因爲我他才決定來的嗎?
聽上去怪曖昧的。
我低頭戳着米飯,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江曳問我:
「你爲什麼這麼想參加這場聚會?」
他摘下一次性手套,目光犀利地看向我。
或許是今天喝了些酒,我撇了撇嘴:
「想來就來了,哪有那麼多原因。」
江曳看了我幾秒,聲音聽不出喜怒:
「就這麼簡單?」
我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繼續道:「你和班長怎麼回事?」
我震驚地瞪大眼睛。
江曳難道聽到那些人說的話了?
我慌忙解釋道:
「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只是路上剛好碰見一起過來而已……」
他聞言,眼底劃過一絲冷意:
「哦,所以丟下我是爲了和別人一起成雙入對?」
我冤枉,誰知道他會來啊!
「你別亂用成語,我和誰成雙入對了!巧合,都是巧合罷了!」
江曳看不出信沒信,只是眯了眯眼,似是警告般道:
「只只,你是我的東西,必須聽我的,也不準對我撒謊,明白嗎?」
東西?
心裏突然很難受。
我不是誰的東西,我是我自己。
可我現在沒資格這麼說。
定了定神,我的信念更加堅定。
等找到媽媽,我就不需要再寄人籬下了。
欠江曳的我慢慢還,還完就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了。
這一刻,我無比期待大學,迫不及待地想要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我抬起頭,看向江曳。
我——想和他比肩而立。
-7-
但沒等到開學,我和江曳就迎來了離別。
八月底,江曳大哥飛機失事,生死不明。
江氏集團內部動盪,江曳必須挺身而出扛起重擔。
送他要出國學習管理經驗,回國後替哥上任。
而我卻是從李嬸嘴裏得知這個消息的。
我腦袋一空,衝進書房跟他確認。
江曳臉上毫無波瀾,似乎這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又或許在上流圈子裏出國鍍金本來就是件很常態的事情。
可我在難過什麼呢?
夜裏我輾轉難眠,望着簾帳後面的江曳兀自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湧上一陣睏意。
迷迷糊糊間,我似乎聽到有人在低聲呢喃:
「……等我回來。」
我皺了皺眉,又很快舒展開來。
江曳離開那天突然又倉促。
我甚至來不及跟他好好告個別。
江曳離開,我這個玩伴也沒有了存Ţū́ₐ在的必要。
別墅傭人發了鉅額賠償後盡數遣散。
而我也在秋高氣爽的九月去 S 大報到。
我和江曳短暫交集,又成爲兩條平行線朝着各自的方向奔去。
上大學後,我用盡各種辦法終於找到了媽媽的下落。
可當我懷着複雜的心情出現在她家樓下時,她已經有了幸福的家庭,甚至還有一個特別疼愛的女兒。
女孩的氣球被一陣風颳到我腳邊。
我彎腰撿起,那人牽着小朋友一步步朝我走來:
「謝謝你啊,小姑娘!」
曾經模糊的容顏變得清晰起來,只是臉上多了幾道歲月的痕跡。
「只只聽話,等媽媽有錢了就接你回家。」
「只只不要惹少爺生氣,不然媽媽會生氣的。」
……
眼裏進了沙子,紅了眼圈,我扯了扯脣:
「沒關係。」
然後,她接過我手裏的氣球,我從她的身ťų⁺邊擦肩而過。
她看都沒看我一眼,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女兒。
她認不出我了。
心像泡在檸檬水裏,又酸又漲。
眼淚在打轉,我掐着自己的手心,告訴自己以後靠自己。
我投入了忙碌的學業和兼職中。
有時候,我也會想起江曳,但很快就被瑣碎的事情佔據了神思。
人忙碌起來,時間就會過得飛快。
眨眼,我已經工作三年,成爲老職場人了。
畢業後,我受學長邀請加入了他們的創業公司。
從無到有,一步步做大做強。
這天,公司拿下一筆大單,學長請全公司人喫飯。
我作爲重要功臣,被灌了不少酒。
散場時,我連路都走不直了。
學長要送我回家。
我推開他,非要證明自己沒醉。
他無奈地笑了笑,在身後提着我的包,小心翼翼地護着我。
突然胃裏泛酸,我趴在馬路邊吐得一塌糊塗。
學長拍了拍我的後背,舒服點後,攙起我:
「只只別鬧了,我們回家吧。」
我坐在馬路上,皺眉叉着腰道:
「我不回去!」
不過一會兒,我又道:
「學長,我……我沒有家。」
聽上去可憐又委屈極了。
學長望着胡鬧的我,心裏像裂開一道縫,蹲下來平視我:
「只只,我喜歡……」
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宋只,我來接你回家。」
我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那張臉熟悉又陌生。
學長蹙着眉頭,擋在我身前:
「你是誰?」
江曳氣勢很強,毫不退讓地和他對視,目光冰冷:
「讓開,我要帶她回家!」
學長聲音也冷下來:
「你和只只什麼關係?我可從沒聽說過她身邊還有異性朋友!」
空氣中瀰漫着硝煙味。
江曳突然笑了,卻不達眼底:
「我們之間是可以親嘴的關係。」
「你今天很幸運不僅聽說了還親自見了,所以撬別人牆角的缺德事以後還是不做比較好。」
學長臉色有些難看:「……我不信……」
江曳斂了笑:「你不信,那就讓她自己選跟誰走。」
說罷,他灼灼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宋只,起來回家。」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忍不住打了個酒嗝:
「江……江曳……」
學長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只只!」
江曳徹底不裝了,一把打開學長的手,將我拽進懷裏,沉聲警告道:
「我忍你很久了。」
學長攥緊拳頭,不甘心地看着他。
江曳冷冰冰道:「只只,不是你能叫的!」
說罷,他將我公主抱上身後的勞斯萊斯。
聞着熟悉的雪松香,我的大腦徹底放鬆昏睡了過去。
-8-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房間。
我低頭一看,心臟咯噔一下。
衣服被換過了。
宿醉的腦袋一陣陣疼,絲毫記不起昨夜發生的事情。
浴室傳來水流聲,我拿起沙發上的衣服,躡手躡腳地準備離開。
剛碰到門把手,就被身後的人一把摁住了門。
聲音低沉沙啞:
「去哪兒?」
我閉了閉眼,逃避不是辦法,於是轉頭準備先發制人。
然而我剛發出一個音節,話就被卡在了喉嚨。
入目先是江曳精緻的臉和多情的眸子,往下是錯落有致的八塊腹肌。
水珠順着溝壑往下滑落,隱入幽暗。
獨屬於江曳身上的男性荷爾蒙撲鼻而來。
我受到的衝擊太大,鼻血刷地流了出來。
……
止血後,我坐在沙發上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轉移視線。
而江曳不緊不慢地穿衣套褲。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收拾利落。
我趕緊活動了一下酸澀的眼睛。
江曳給我衝了杯蜂蜜水端過來,聲音聽不出喜怒:
「只只,你膽子大了不少,竟然敢一個人和男人喝酒了。」
聞言, 我握杯的手一頓:
「我沒有, 昨天是慶祝宴, 很多人在場的。」
我一臉認真。
江曳雖然沒說話, 但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
我喝了口水,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
「江曳, 我……」
我的臉微微泛紅,卻還是鼓起勇氣問:
「我的衣服……」
江曳睨了我一眼, 淡淡道:
「嗯,我換的。」
他回答得理直氣壯,我竟然一時無語。
腦海裏不由得想起多年前我在書房撞到的尷尬場景。
我半天才找回聲音, 不可思議道:「你怎麼這樣?」
江曳挑眉看我:「你說我爲什麼?」
我一怔, 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答案, 卻不敢輕易說出口。
江曳勾脣:「只只, 就是你想的那樣。」
心跳如擂鼓, 我猛地站起來。
聲音似乎更大了,於是我選擇了落荒而逃。
江曳在身後偷笑:「只只,我們來日方長。」
-9-
回公司開會, 我也總是在走神。
學長喊了我好幾聲,我才清醒過來。
他看着我,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會議結束, 他單獨留下我,還是忍不住問江曳是誰。
我和江曳的關係很難用一兩句話解釋清楚。
但爲了斬斷學長的念想,我撒謊說江曳是我男朋友。
學長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之前怎麼沒聽ţű̂ₔ你提起過……」
我點頭:「他出國學業工作都忙, 鬧了點小矛盾……」
學長了然, 露出一絲苦笑:
「那現在你們和好了?」
我正要做戲做全套,他卻繼續道:
「我是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我臉色僵住了。
學長喜歡我,其實早有跡可循。
但他沒明確表達, 所以我一直裝傻充愣。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可我心裏就是過不了坎。
我心裏藏了一個人。
他讓我等他回來。
因爲這句不知是夢還是真的話, 我一直等、一直等。
時間長了,我告訴Ţü³自己不等了。
可也一直無法接受其他人。
現在他回來了。
他說他喜歡我。
那我呢?
我還像以前一樣喜歡他嗎?
現在這個問題似乎有了答案。
我滿含歉意地看向學長:
「學長對不起, 我還喜歡他。」
喜歡他什麼呢?
或許最初我是怕他的。
後來卻漸漸習慣了他的陪伴、包容以及無條件地維護。
他那樣的人, 怎麼會不被人喜歡呢?
-10-
下班時間到, 手機掐點彈出一條消息:
「樓下等你。」
是江曳發來的。
我自己都沒意識到,嘴角不自覺彎了起來。
步伐加快, 到一樓大廳又慢了下來, 隨手整理了一下頭髮。
江曳看到我,滿面笑容地迎過來:
「只只, 想喫什麼?」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襯衫, 領口的兩顆釦子大開, 露出精緻白皙的鎖骨, 鎖骨上有一顆紅痣,若隱若現,勾人得很。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可轉頭一想,還是不爲難自己了。
想喫就喫,想愛就愛。
我將他壓在車內一角狠狠欺負了一番。
江曳被我親得嘴脣又紅又腫,嗓音沙啞又隱忍:
「只只,我愛你。」
我從他身上抬起頭:
「別說, 做給我看!」
江曳摁住我的雙手,一腳踩下油門,急不可耐道:
「回家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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