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溫末世,我綁定了神筆系統。
沒水沒電,畫口井,畫個發電機就可以了。
沒喫的,畫個超市,就有源源不斷的食物。
但沒想到這個異能被老公知道了,他不僅搶了我的筆,還和小三把我趕出了家門。
沒關係,我正好可以住進囤好糧食的防空洞。
但他不知道的是,畫筆的原料是宿主的血。
等他血盡人亡的時候,不知道小三會不會給他收屍。
-1-
高溫末世,我頂着高溫出門去找物資。
50℃的高溫讓空氣都變得粘稠,每呼吸一口都像吞下一口滾燙的沙子。我拖着發軟的雙腿,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尋找食物。
三天了,超市早就被搶空,連垃圾桶都被翻得底朝天。
「再找不到喫的,老公又要發火了……」我擦了擦汗,心裏想着老公張明不由嘆了一口氣。末世來臨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暴躁又瘋癲。
大熱天非要我出門找食物,稍有不順心就會冷暴力我。
我只當是極端天氣導致的,還在心裏安慰自己,大難臨頭才見真情,總要一起熬過去。
拐角處,一家便利店的門半開着,玻璃碎了一地。我攥緊揹包帶,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貨架倒了一片,地上散落着踩碎的餅乾和空水瓶。我蹲下身,在收銀臺下面翻找,指尖突然碰到一個冰涼的東西——
一支青銅色的筆。
「什麼玩意兒……」我皺眉,剛想扔開,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微弱的呻吟。
一個老人蜷縮在角落,嘴脣乾裂得滲血,眼睛卻死死盯着我手裏的筆。
「畫……」他氣若游絲,渾濁的眼睛裏泛着詭異的光。
「畫水……」
我愣住了。
我鬼使神差地用青銅筆在貨架上畫了道波浪線。下一秒,貨架上真的滲出清水,順着鐵架滴答流淌。
老人瘋狂地舔舐着鐵鏽味的水漬,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它選了你……恭喜你綁定了神筆系統。」他吐着血沫獰笑:
「記住,顏料要用自己的血……」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竟像沙堆般坍塌,只剩一件空蕩蕩的破衣服。
我嚇得倒退兩步,又擔心這是自己的幻覺,於是嘗試着在地上畫了一個饅頭。
很快我手裏就多了一個饅頭。
我內心狂喜,又試着畫了一瓶水。
可這次卻什麼都沒有。
我想起了老頭的話,咬開了自己指尖,蘸着血在筆尖上,在地上畫了一瓶水。
我顫抖着擰開瓶蓋,乾裂的Ṫū́ⁿ嘴脣觸碰到冰涼的瓶口時,整個人都在發抖。
太久沒喝水了,喉嚨像被砂紙摩擦過一樣火辣辣地疼。
我仰起頭,近乎貪婪地吞嚥着,清水順着嘴角流下,打溼了髒兮兮的衣領也顧不上。
水滑過喉嚨的瞬間,我幾乎要哭出來——那種久旱逢甘霖的暢快感,讓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
我喝得太急,不小心嗆到,卻還是死死抓着瓶子不肯放手,生怕漏掉一滴。
直到瓶底朝天,我才戀戀不捨地放下空瓶,舌尖還在不自覺地舔着嘴脣上殘留的水珠。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渴到連吞嚥的本能都快忘記了。
我反手又給自己畫了一些食物,想拿回家給老公,但Ţú⁸起身的時候,猛然感覺頭一陣眩暈。
難道畫多了,會對自己的身體有反噬?聯想到老頭消失前沒說完的話,我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猜想。
-2-
我抱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興沖沖地推開家門。
可迎接我的不是張明驚喜的臉,而是臥室裏傳來的曖昧喘息。
我僵在原地,手裏的罐頭「咚」地砸在地上。
門沒關緊,縫隙裏透出兩具交纏的身體——張明,和我對門的鄰居林柔。
「你老婆真蠢,到現在還以爲是自己身體有問題。」林柔嬌笑着ţũ₁,手指劃過張明的胸口:
「不過也多虧她不孕,不然你還得演更久的好丈夫。」
張明嗤笑一聲:「要不是她家有錢,我早受不了了。現在末世來了,錢有個屁用?她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廢物一個。」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原來如此。
難怪他以前總勸我去私人醫院調理身體。
難怪每次檢查報告都顯示不明原因不孕。
難怪林柔會恰好搬來對門,還總是熱心地給我介紹名醫。
——他們早就計劃好了。
我無聲地後退,輕輕退出了家,想在樓道上畫點毒藥,直接毒死這對狗男女。
但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難道神筆不能畫害人的東西?
而且多畫幾次之後,我明顯感覺頭暈得不行。
我放棄了這個想法,直接讓他們死,還是太便宜他們了。
不着急,報仇可以慢慢來,來日方長嘛。
但也可以讓他們喫點苦頭,我拿出畫筆在上面畫了一些黴菌。
畫好後,我故意弄出了動靜,朝門內大聲喊道:
「老公,我找到食物了!」
既然你們這麼喜歡算計……
那就看看,誰纔是最後的贏家。
-3-
臥室裏的動靜戛然而止。
幾秒後,張明衣衫不整地衝出來,臉上還帶着未褪的潮紅,眼神閃爍地瞪着我:「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假裝沒注意到他凌亂的衣服和脖子上可疑的紅痕,興奮地舉起手裏的袋子:「你看!罐頭、壓縮餅乾,還有兩瓶水!」
張明的眼睛瞬間亮了,一把搶過袋子翻看,嘴裏敷衍地誇道:「不錯啊,運氣挺好。」
這時,林柔也從臥室裏走出來,頭髮微亂,臉上帶着假惺惺的笑:「哎呀,真厲害,這麼熱的天還能找到喫的。就是還有黴菌,一大股黴味。」
但在末世有喫的就不錯了,她伸手就去拿袋子裏的東西,張明竟然直接遞給她一瓶水和一盒罐頭,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完全沒打算分我一份。
我站在原地,手指微微發抖,喉嚨發緊:「我……我也一天沒喫東西了。」
張明頭也不抬,不耐煩地擺擺手:「你不是剛回來嗎?待會兒再說。」
林柔已經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得意地衝我挑眉:「謝謝啊,正好我渴了。」
——他們甚至懶得掩飾了。
我死死咬住嘴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Ṭū́²不到疼。
原來,在他眼裏,我連一口水都不配喝。
原來,末世撕開僞裝後,他連最後一點虛僞的溫柔都不屑給我。
我低下頭,藏住眼底翻湧的冷意,輕聲說:「那你們先喫,我太累了,先去躺一會兒。」
轉身的瞬間,我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ţű̂ₙ笑。
-4-
我癱在客房的牀上,指尖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今天畫了太多東西,腦子昏昏沉沉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盯着天花板,恍惚間想起從前——張明曾經也是對我好的。
剛結婚那會兒,他會記得我喜歡的口味,下班繞遠路給我帶一杯熱奶茶;我發燒的時候,他整夜不睡,用溼毛巾給我擦汗;我說想要孩子,他抱着我說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
可現在呢?
他和小三在我的牀上翻雲覆雨,連一口水都不肯分給我。
我閉上眼,喉嚨發緊,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冰,又冷又疼。
——原來那些溫柔都是假的。
——他愛的從來不是我,是我家的錢,是我能帶給他的利益。
——而現在末世來了,錢沒用了,我就成了累贅。
……
半夢半醒間,我聽見門外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今天算她運氣好,還能找回喫的。」張明的聲音裏帶着不耐煩,「但誰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找到?」
「要我說,直接動手算了。」林柔的嗓音甜膩,卻透着陰毒,「反正現在外面亂成這樣,死個人誰管?」
「再等等。」張明沉吟了一下,「她今天帶回來的東西不少,說不定知道哪裏還有存貨。等套出地點,再處理她。」
「你該不會還捨不得吧?」林柔冷笑。
「放屁!」張明嗤了一聲,「我就是不想浪費資源。她要是沒用了……」
後面的話我沒聽清,但意思已經足夠明白——
他們在計劃殺我。
不是如果,而是什麼時候。
我攥緊被角,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好,很好。
既然你們連最後一點餘地都不留,那就看看,到底是誰先死。
我緩緩睜開眼,黑暗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明天,我會讓你們親眼看看——
什麼叫真正的資源。
-5-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來了,準備了一下,我就打算出門。
但站在玄關處時,我手滑打翻了門口的花瓶,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彎腰擦拭時,袖口沾上了手指上的血跡。
張明拉了一夜的肚子,但我這邊的動靜還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是一個心思極其縝密的人,他馬上就注意到了我的異常,果然像我猜測那樣眯起眼睛詢問到:「你手怎麼了?」
我迅速縮回手:「沒什麼,就是昨天在廢墟里被鐵皮劃了一下……」
他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指腹重重碾過傷口。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眼眶瞬間紅了——但這一次,不是裝的。
「這麼不小心?」他眯着眼,拇指在我傷口上惡意地按了按,「外面這麼危險,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
我低着頭沒說話,趁他關心我的時候,指尖悄悄一彈,將一枚早上畫好的黑色紐扣的微型攝像頭,黏在了他的衣領內側。
林柔站在廚房門口,手裏端着水杯,眼神卻一直往我揹包上瞟。
推開單元門的瞬間,熱浪像一堵牆般拍在臉上。55℃的高溫讓空氣扭曲,遠處的建築物像在融化。
我摸了摸後頸,隨手貼上了一張早上提前畫好的強效清涼貼,清涼感立刻順着皮膚蔓延,像一層無形的保護罩,隔絕了外界的酷熱。
但我身後的兩個人就沒這麼幸運了。
透過紐扣攝像頭的畫面,我看到張明和林柔跟在我二十米外,很快就開始腳步虛浮。
林柔的防曬帽早就被汗水浸透,黏在臉上,她喘着粗氣抱怨:「那賤人……怎麼走這麼快……」
張明沒說話,但他的嘴脣已經乾裂起皮,T 恤後背溼透了一大片。
我拐進那家早已被洗劫一空的超市,自動門早就壞了,歪斜地掛在軌道上。
貨架東倒西歪,地上散落着空包裝袋和碎玻璃。
我慢悠悠地在廢墟中穿行,時不時彎腰,假裝在翻找什麼——實際上,我的手指在貨架背面快速滑動,神筆的筆尖滲出我的血,畫出一罐罐牛肉罐頭、礦泉水。
出門時,我故意把塑料袋弄得嘩啦響,確保躲在街角的兩人能聽見找到物資的動靜。
我剛一走,他們就迫不及待衝進超市,但翻了一大圈什麼都沒有。
「操!」張明一腳踹翻貨架,鐵架轟然倒地,揚起一片灰塵。
-6-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依舊跟着我,每次我都去那個超市。
但無論他們怎麼翻,都沒有從超市裏翻出多餘的食物。
張明最先反應過來不對勁:
「她肯定有古怪,這破超市已經被我們翻得底朝天了,啥也沒有。」
後面幾天,我還是每天照常走進那家廢棄超市。
張明終於忍不住了。
這天,他沒有再躲在外面跟蹤,而是提前藏在了超市的儲物間裏,透過門縫死死盯着我的動作。
我假裝沒發現他,像往常一樣走到最裏面的貨架,背對着他蹲下。
——然後,緩緩從口袋裏掏出了那支青銅色的筆。
我的指尖在貨架背面輕輕一劃,鮮血滲出,筆尖蘸着血,在鐵皮上迅速勾勒出一罐牛肉罐頭的輪廓。
下一秒,貨架上憑空出現了一罐嶄新的罐頭。
「果然!」張明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衝出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這是什麼?!」他眼睛發紅,死死盯着我手裏的筆,聲音因興奮而顫抖,「你他媽一直在騙我?!」
我驚慌失措地掙扎:「還給我!這是——啊!」
他狠狠一拽,筆從我手中脫落。我踉蹌着摔在地上,手肘擦過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
張明攥着筆,臉上浮現出扭曲的狂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問題!」
他居高臨下地瞪着我,眼神陰冷:「從現在開始,這支筆歸我了。你,滾出去。」
我咬着嘴脣,眼眶發紅,像是被逼到絕路:「張明,你根本不會用——」
「閉嘴!」他厲聲打斷我,一腳踹向旁邊的貨架,「滾!再讓我看見你,別怪我不客氣!我現在看在這支筆的份上還能留你一條命,但晚點說不定我就改主意了。」
我狼狽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超市,卻在轉身的瞬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魚,上鉤了。
我沒有回家,畢竟那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而是徑直走向超市後方,那裏有一個隱蔽的防空洞入口,是我前幾天偶然發現的。
推開門,涼爽的空氣撲面而來。
防空洞裏,早已被我佈置成了臨時據點。牆上貼着詳細的地圖和監控畫面,角落裏堆着足夠支撐一個月的物資,當然,都是用神筆提前畫好的。
但由於畫了這麼多東西,我的頭也越來越暈。
現在氣溫越來越高了,誰也不知道高溫末世會持續多久,所以我必須找個血包。
張明不是這麼想要那隻筆嗎,就是不知道他的血夠不夠。
我坐到監控屏幕前,調出超市的實時畫面。
張明正瘋了一樣在貨架間翻找,試圖用筆畫出食物,可無論他怎麼劃,筆尖都乾澀無痕,連一滴血都擠不出來。
「操!怎麼回事?!」
他暴躁地摔了筆,又趕緊撿起來,臉色猙獰,「爲什麼畫不出來?!」
林柔也慌了:「是不是需要什麼條件?她之前每次都有傷口……」
張明盯着筆,眼神陰晴不定。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猛地衝出超市。
-7-
張明翻遍了我的臥室,最終從牀底拖出一個鐵盒——那是我特意遺落的使用手冊。
手冊上只有寥寥幾行字:
神筆使用說明。
1、需以人血爲引,只能再認一個主人,每次畫物必蘸鮮血。
2、僅限三次,超限則筆毀人亡,所以儘量一次畫夠足夠的東西。
3、畫物之地需在超市內,否則無效。
張明的眼睛亮得嚇人:「原來如此……怪不得她每次都來超市!」
林柔迫不及待地搶過筆:「快試試!」
兩人立馬趕到了超市,林柔當下就要用自己的血試,但張明眼疾手快,直接搶過了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抹在筆尖,顫抖着在貨架上畫了一瓶水。
成功了。
一瓶礦泉水咕嚕嚕滾落在地。
兩人狂喜地對視,卻不知道——
這三次機會,是我精心計算好的「死亡倒計時」。
8、
礦泉水在地上滾了兩圈,停在林柔腳邊。
她彎腰撿起來,擰開瓶蓋猛灌了幾口,喉嚨裏發出滿足的嘆息。
「真的有用!」她眼睛發亮,伸手就要去搶張明手裏的筆,「讓我也試試!」
張明卻猛地縮回手,臉色陰沉:「你急什麼?!現在只剩兩次機會了!而且不是說了筆認主嗎,現在已經綁定我了,你別動。」
我通過攝像頭看着張明貪婪的樣子,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這麼一個人渣,我竟然愛了他這麼多年。
不僅防着我,連林柔也防着。
林柔被他的語氣刺到,撇了撇嘴:「誰樂意當這個主人啊,不就是畫個東西嗎?你剛纔不也浪費了一次?」
「放屁!」張明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咬牙切齒,「要不是你催,老子會這麼急?現在好了,三次機會被你害得只剩兩次!」
林柔被他掐得呼吸一滯,臉色漲紅,掙扎着拍打他的手:「松、鬆開!你瘋了嗎?!」
張明盯着她幾秒,終於冷哼一聲,甩開她。林柔踉蹌着後退兩步,捂着脖子咳嗽,眼裏閃過一絲怨毒。
沉默片刻後,林柔忽然笑了。
「既然只剩兩次機會……」她撫摸着肚子,聲音輕柔,卻帶着蠱惑,「不如我們畫個超市吧?」
張明皺眉:「超市?」
「對啊。」林柔環顧四周,眼神貪婪,「我們現在就在超市裏,貨架都是現成的,那我們把超市的物資畫出來,不就不愁喫喝了?」
張明一愣,隨即眼睛亮了起來。
「有道理!」他興奮地攥緊筆,但很快又遲疑,「可是……畫整個超市,得用多少血?」
林柔緩步走近,手指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上,聲音甜膩:「怕什麼?反正……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畫。」
她頓了頓,另一隻手緩緩撫上自己的小腹,抬眼看他,嘴角勾起:「畢竟……我肚子裏可是有你的孩子啊。」
張明瞳孔一縮:「你……懷孕了?」
林柔嬌羞地點頭:「嗯,我剛剛纔確認的,親愛的,你就要當爸爸了。」
張明的表情變了。
他低頭看着手裏的筆,又看向林柔的肚子,眼神逐漸扭曲成一種狂熱的決絕。
「好……」他啞着嗓子,狠狠咬破自己的手腕,鮮血瞬間湧出,順着小臂滴落在地,「那就畫超市!」
張明咬破手腕,鮮血順着筆尖瘋狂塗抹在貨架上。
「食物……更多的食物……」他喘着粗氣,臉色因失血而慘白,但眼神卻興奮得發亮。
貨架上開始憑空出現一箱箱罐頭、礦泉水、壓縮餅乾——甚至還有幾包他平時最愛喫的辣條。
林柔貪婪地撲上去,撕開包裝就往嘴裏塞,含混不清地催促:「再多畫點!快!」
張明的手已經開始發抖,但他還是獰笑着繼續畫:「怕什麼……老子的血多的是!畢竟我有孩子了,我有後了。」
泡麪、水果、冰棍……他畫得又快又急,血珠飛濺,臉色因失血而逐漸蒼白。
林柔站在一旁,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她當然沒有懷孕,我今早還看到衛生間的血跡,那只是她爲了逼張明畫食物的謊言。
我坐在監控前,靜靜看着這一幕。
張明已經魔怔了,瘋狂地塗抹着,嘴裏唸叨着「食物」「孩子」。
筆尖的血越蘸越多,他的動作卻越來越慢,最後踉蹌着跪倒在地。
「怎麼……畫不出來……」他喘着粗氣,眼神渙散。
林柔終於察覺不對,驚恐地後退:「張明?你……你的手!」
張明低頭,發現自己的手腕傷口處,血液正以詭異的速度被筆尖吸收,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不……不!」他尖叫着想要甩開筆,卻發現筆像長在了他手上一樣,紋絲不動。
9、
張明瘋狂甩動手腕,可那支筆像是生了根,死死咬在他的皮肉裏。他的皮膚開始發灰,血管在皮下凸起,像乾涸的河牀般皸裂。
「林柔!幫、幫我——!」他嘶吼着,聲音像是從破舊的風箱裏擠出來的,沙啞刺耳。
林柔卻退得更遠了,後背抵在貨架上,臉Ṫűₑ色慘白:「我、我幫不了你……這是你自己要用的!」
「賤人!」張明目眥欲裂,踉蹌着朝她撲去,可剛邁出一步,膝蓋就「咔嚓」一聲折斷——骨頭已經被抽空了骨髓,脆得像曬乾的樹枝。
他重重摔在地上,手指摳着地面,指甲翻起,血絲滲進水泥縫裏。
「救我……求你……」
他的聲音突然弱了下來,像是意識到自己的結局,開始發抖,「我還不想死……」
張明的身體像漏氣的氣球,迅速乾癟下去。
他的眼球凹陷,嘴脣萎縮,露出森白的牙齒,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破舊的風箱在苟延殘喘。
「蘇……蘇……」他試圖喊我的名字,可聲帶已經枯死,只剩下一串無聲的氣音。
他的手指還死死摳着地面,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可最終,連那點力氣也被抽乾了。
——他的皮膚徹底乾裂,像一張被曬乾的蛇蛻,輕飄飄地塌在地上。
——而那支筆,終於「啪嗒」一聲,從他乾枯的指骨間脫落。
-10-
我坐在防空洞的監控屏幕前,慢悠悠地咬了一口西瓜。
鮮紅的汁水順着嘴角流下,甜得發膩。
屏幕裏張明的屍體已經乾癟得像具木乃伊,手指還保持着抓撓地面的姿勢。
真可笑,到死他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輸的。
這支筆的詭異之處,我可是用半條命才摸清楚的。
記得第一次使用時,我只是畫了一瓶礦泉水,就感覺一陣眩暈。
當時還以爲是天氣太熱的緣故。
後來畫其他物資時,那種被抽走什麼的感覺就更明顯了。
爲了建造這個防空洞,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那天我強撐着畫完最後一塊鋼板時,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醒來時發現手腕上莫名其妙多了道傷口,而神筆的筆尖卻泛着詭異的紅光。
再試着畫東西時,我清晰地感覺到它在吸我的血——不是比喻,是真的能感覺到生命在流失。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這支筆根本不是神器,而是個貪婪的怪物。
它給予的同時也在索取,而且索取得越來越多。
我摸着防空洞冰涼的牆壁,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既然筆這麼貪心,爲什麼不找個更貪心的人來餵飽它呢?
從那天起,我就開始精心佈局。
每次去超市找物資時,都會故意念叨「要是能把整個超市搬回去就好了」。
在家裏也經常裝作不經意地提起超市物資多麼充足。
我甚至在家裏的小黑板上用紅筆重重地寫下「超市=生存」幾個大字。
選擇超市作爲地點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這裏空間夠大, 貨架夠多,最重要的是——足夠勾起他們的貪念。
每次他們跟蹤我去超市, 等我走了之後,我從監控裏看到林柔盯着貨架咽口水的樣子, 我就知道計劃正在順利進行。
所以即使他們有三次機會, 但在第二次機會的時候, 就立馬想到了要畫超市。
一旦有了想畫超市這個念頭, 那這支筆就不會饒了他。
只是可惜了, 臨到死, 張明也不知道林柔是騙他的。
-11-
此時的林柔也被嚇傻了, 癱坐在地上,呆滯地望着張明乾癟的屍體。
好一會兒,她才如夢初醒般撲向那些食物, 像條餓瘋的野狗一樣撕開包裝, 把食物拼命往嘴裏塞。
醬汁糊了滿臉, 混着淚水往下淌,她卻渾然不覺。
「不……不能浪費……」她邊喫邊哭, 聲音含糊不清, 「這些都是我的……我的……」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那支掉在地上的筆上。筆尖已經恢復了普通的青銅色,安靜地躺在血泊裏, 彷彿剛纔的嗜血只是幻覺。林柔的手抖得像篩糠, 卻還是慢慢伸了過去。
「再……再畫一點…」她喃喃自語, 卻在碰到筆的瞬間觸電般縮回手。
看來張明的死狀確實把她嚇得不輕。
我冷眼看着這一切,輕輕按下早就準備好的廣播按鈕。
超市的喇叭裏立刻傳出我的聲音:「超市西北角發現大量食物……重複……超市西北角……」
不到十分鐘, 幾個彪形大漢就踹開了超市大門。他們看到滿地的食物, 眼睛都直了。林柔驚恐地後退,卻還是死死抱住幾袋食物不放。
「滾開!」爲首的大漢一腳踹開她。
林柔摔在貨架上,額頭磕出血來。在生死關頭,她終於鼓起勇氣抓起那支筆, 顫抖着在掌心畫了把刀。
「別……別過來!」她舉着刀,聲音發顫。
大漢們鬨笑起來。
最壯的那個一把奪過刀,反手就捅進了林柔的肚子。
「啊!」她慘叫一聲, 低頭看着沒入腹部的刀刃,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大漢隨手一推, 她就像破布娃娃一樣倒在了張明身邊。
接下來的場面更加混亂。
幾個暴徒爲爭奪食物大打出手, 鋼管、匕首全都往自己人身上招呼。
我靜靜地看着他們一個接一個倒下,最後整個超市重歸寂靜, 只剩下滿地的屍體和散落的食物。
確認所有人都斷氣後,我纔不緊不慢地走出防空洞。
我蹲在血泊旁,指尖蘸了蘸尚未凝固的鮮血。
神筆在我手中興奮地微微發燙,筆尖泛起妖異的紅光。
「別急,」我輕笑着安撫它,「今天讓你喫個夠。」
手腕輕轉,我在空貨架上畫出一排排罐頭和礦泉水。
Ṱųₒ這些暴徒的血意外地好用,畫出的食物比平時更加飽滿光亮。
筆尖每劃過一處,就有新的物資憑空出現,很快堆滿了半個超市。
「真是羣好人,」我踢了踢腳邊的屍體,「活着時想殺我,死了倒能派上大用場。」
最後一滴血用完時, 防空洞的儲備已經足夠我度過整個酷暑。
我滿意地拍拍手,神筆乖巧地滑回口袋。
臨走前, 我看了眼滿地的乾屍, 他們凹陷的眼窩彷彿還在不甘地瞪着我。
「多謝了。」我輕快地揮揮手,推着ţų₊滿載的小車哼着歌離開。
防空洞的鋼門在身後重重關上,把所有的罪惡與血腥都鎖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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