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一次聚餐,室友喝高了,跟我說「你和你女朋友分手吧,我看上她了。」
我沒理他,可他竟然當場強吻了我的女朋友。
我以爲他酒醒後會有所收斂,爲了室友關係和女友的安全,就沒有把事情鬧大,
可沒想到,他一門心思要得到我的女朋友,並一步一步踐踏了我的底線。
(本文根據友人處理過的真實案件改編,有改動,並已徵得當事人同意)
12 年冬天,我上大二,獲了二等獎學金,請全宿舍喫飯。
我女友也在。
當時寢室六個人,四個人都有了女友。這其中,我女友不算最出挑的,但應該算最嬌小可人的,纖細,臉小小的,笑起來眼睛彎彎,很甜美。
大概是因爲愛笑且從不生氣,我的室友們總是開我倆的玩笑,經常把她逗得前仰後合。
一來二去,她和我室友關係也都不錯。
那天大家鬧得挺歡,不一會都喝高了。我起身上廁所,室友韓子昊也跟了過來。
去廁所的走廊裏,韓子昊突然說:「和你女友分手吧。」
「哈?」我臉上仍保持着微笑,以爲他下一句會說出什麼反轉梗。
可他重新說了一遍,「和你女友分手。」
我站住了身子,腦子有點懵,「我爲啥要跟她分手啊?」
「因爲我要追她。」
我還不算醉,但聽到他這種話,還是想了半天如何應對。
僵持了半晌後,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你喝高了,走走走撒尿先。」
可他一把打開了我的手臂,「我他媽沒和你開玩笑。」
我說,「你他媽沒完了啊,那是我女朋友,你得叫嫂子你懂麼?」
他笑了起來,滿眼戲謔,「你女朋友,你窮成這鳥樣,你配麼?」
我上下打量他。
心想難道你就配麼?
韓子昊,父親是個包工頭,所以他家境的確殷實,比我這種工薪階層家庭要好上一些,但也算不上富二代。
除此之外,他幾乎一無是處。
矮胖,一臉橫肉,而且他是我們寢室裏最不受待見的一個。
因爲他裝,無時無刻不在裝。
在食堂喫飯,他會嘲諷國內大學的伙食,說這都是豬飼料。打個遊戲,全程都在埋怨隊友不給力,可他卻是全場最豬的。
他看到的女生,穿得少他就蕩婦羞辱,穿得多的就會被他就說人家醜、不敢露。
還有,他曾追到過班上的一個女生,分手之後,他背地裏一直叫人家騷貨。
說實話,他能活在這個寢室,全靠我國文化素質教育。
我強忍下怒氣,「韓子昊,今天你喝高了,有什麼事咱明後天再說。」
說完,我也不等他反應,直接去了廁所。
可放了水之後,還沒走回到餐桌,就聽見一聲尖叫。
是我女朋友小涵的聲音!
我三步並兩步跑過去,正看見小涵站在桌子旁,而韓子昊則一臉潮紅,癱坐在椅子上,笑容裏滿是猥瑣。
寢室老大高聲呵斥,「韓子昊你他媽找死啊!」
可他的女友立刻扯了扯他,他回頭,正看見我出現了,噤了聲。
我走到小涵身邊,「怎麼了?」
小涵不說話。
「到底怎麼了?」
此時,室友小五走到我身邊,趴到我耳邊說,「韓子昊剛纔親了小涵,就那種,強吻。」
我終於忍不住了,一腳踹在韓子昊肚子上。
他直接滾翻在地。
緊接着,我仍然朝着同一個地方,掄起小腿又補了兩腳。
第三腳的時候,他想慘叫,卻肥口一張,嘔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污穢。
所有室友,都沒有上前阻攔。
最後,還是小涵抱住我,說,「沒事了,沒事了,別打了。」
可就當一切快要平息的時候,我突然看見韓子昊躺在地上,笑了起來。
他斜着眼睛看我,說「陳永,你等着。」
-1-
當時上大學,我幼稚地信奉,北方人想要解決什麼事,無非就是一頓酒,實在不行,就兩頓。
於是,第二天下午,等韓子昊終於酒醒了,我和他說:「再喝一頓吧,後門串店,我請。」
現在想起來,我的忍氣吞聲,真是可笑。
後門串店,兩瓶酒下肚,我問韓子昊:「昨晚,斷片了麼?」
他笑,光這個笑容就讓我心裏一沉,因爲這不是想要緩和關係的表情。
「我肋骨青了一大塊,你說我忘了麼?」
我嘆口氣,決定硬氣一點,「那你就應該記得,我爲什麼踢你。」
他眯縫起眼睛,「不是,我他媽怎麼了?喝高了,酒桌上有個漂亮姑娘,我喜歡,親一口怎麼了?」
我實在沒想到韓子昊會將自己的猥瑣事蹟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韓子昊,還想捱打是吧?」
「打唄,」他笑着說,「你這麼高我打不過你,但是我爸手底下的那羣民工可都是我鐵哥們,再說昨天那腳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他仰頭悶了一口酒,「陳永我告訴你,我本來今晚就想找人幹你來着,但是啊,你說請我喝酒,我這才讓那幫兄弟緩一緩。」
「要不是我大度,你廢了啊陳永,」他叼着煙,說這話的時候,抬手在我臉上拍了好幾下。
看似是友好,卻每一下都有輕輕的脆響。
這是一種隱晦的罵人方式,不是巴掌,但羞辱卻一點不比巴掌少。
我打掉他的手,恨不能當場就掀桌子。
可是礙於他宣稱的「民工鐵哥們」,想了想惹到這些人的後果,最終只能強壓下怒火。
是啊,我是來講和的。
我們是室友,還有三年要住在一起,鬧僵了對誰都沒好處。
我強壓住火氣,起了身。
「韓子昊,我給你面子你不要,也行,但是我告訴你,你以後敢再碰小涵,我拼了命也弄死你。」
說罷,我拍了錢在桌子上,走出了串店。
只聽韓子昊在身後叫囂,「去你媽的陳永,從小到大,我喜歡的東西,就一定是我的!你他媽早點分手得了!」
多年以後,我仍能清晰地回想起那天他說話時的樣子。
囂張跋扈,得意忘形。
一直到今天,那都是我喫過的,最窩囊的一頓飯。
最後,我們不歡而散,之後的幾天,我再也沒和他搭過話。
而韓子昊在寢室裏的聲譽也已經差到了極點,整日獨來獨往。課也不怎麼上,白天在寢室裏玩電腦,晚上或者早早睡覺,或者在校外的網吧包夜。
我沒把那場談話的內容告訴小涵。同時,小涵也不再進入我們學校,也決口不提之前的那件事,我倆仍像原來一樣好。
可就當我以爲事情會隨着時間慢慢淡去的時候,韓子昊做出了更過分的舉動。
那天韓子昊下午就出了寢室。我和其他室友照例在晚飯後聯網打遊戲。
可剛打沒一會,我的電話響了,是小涵特定的鈴聲。
每晚電話粥的時間沒這麼早啊。
我接起電話,說想我了?
可電話那邊是小涵的哭聲。
對,是哭聲。
「陳永你快來,來我們學校!」
此時,她的身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小涵,我真的喜歡你,你怎麼這麼固執呢?」
是韓子昊。
-2-
小涵和我高中時候就在一起了。
她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姑娘。
她母親賺得不多,父親早早地拋棄了母女,出了國,另娶了他人。雖然法院判了他每月都必須支付撫養費,但離婚幾年後,他就再不執行了。
我曾跟小涵說,你找法院追討啊。
她無奈地笑笑,說一個月幾千塊,也沒法派警力跨國追討吧。
所以小涵是很沒有安全感的姑娘。
她愛笑,但笑是她的一個保護色。與此相比起來,她更愛哭。
只是從來不在人前哭。
有一次,我和她因爲一件小事吵了架,她說自己要去衛生間,可是很久都沒出來。
我有些慌了,差點就要闖進去,可就在此時她跑了出來,軟着語氣跟我說,「剛纔是我不對,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我很驚訝,也很慚愧,一個男生,竟然讓女生先主動認錯了?
再仔細一看,發現她眼睛周圍都泛着紅色。
「你哭過了?」
「沒有啊。」
「少騙人了,紅成這樣,沒少哭。」
她笑起來,「那你不生氣了對不對。」
「哎,」我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其實是我不對,還有……」
我說,「還有以後哭的時候,不用躲在廁所裏哦。」
這句話真的是無心的,真的是隨口一說。
可她眼淚突然湧了出來。
她說你好煩啊我剛忍住的!
她說,陳永,你怎麼那麼好啊……
「你以後可不可以,一直對我好啊哈哈。」她笑着說,眼睛卻溼溼的。
從那時起,我就告訴自己,盡全力,不讓小涵再受半點委屈。
可是,韓子昊,你個畜生!
我瘋一般地衝出學校,打車,到了小涵的學校。
可韓子昊已經走了。
小涵仍在哭。
她的室友陪在身邊,告訴我,韓子昊在宿舍門口用蠟燭擺了一個愛心。
當時小涵剛從圖書館回來,本來想要低頭走過去,卻被韓子昊發現了。
他非拉着小涵要表白。
小涵不同意,他就不讓小涵走,雖然不至於動手動腳,但一二百斤的胖子就這樣撲上來,哪個少女會不害怕。
當時小涵就給我打了電話,可電話很快就被搶走,按關機了。
這也就是爲什麼,一路上我都在給小涵打電話,但她一直沒法接通。
「後來呢。」我小聲問着,心裏滿是後怕。
「後來那胖子抓了小涵的手,小涵急了,一口把那胖子的手咬了,那胖子一疼,就要上來打小涵……」
「所以你沒事吧?」我趕緊仔細打量起小涵來。
「沒事啊,那時候學校保衛處的人剛好來了,把他趕走了。」小涵看着我,雖然眼裏有淚花,但竟然被我的關切逗笑了。
可她笑了只一小會,眼神便憂鬱起來。
「所以,陳永,我們怎麼辦啊?」
我已經習慣了她的強顏歡笑,她越是這樣,我越是心如刀絞。
我說小涵,是我不對,是我沒保護好你。
就在此時,小涵的電話響了。
是一個尖利的中年男人嗓音,音量很大,沒開功放我都聽得很清楚。
「喂,齊小涵?」
小涵擦了下眼淚,儘量用平靜的聲音禮貌回覆,「您哪位?」
「我誰?我他媽韓子昊的爸爸!你是不他媽欺負韓子昊來着?」
「叔叔,您可能誤會了。」
「是不是你罵了我兒子?」
「是……」
「還咬了他是麼?」
「叔叔……」
「那我誤會什麼?我兒子喜歡你,追你,是他媽給你臉了。你裝個 XX 啊?你就是個婊子我告訴你……」
接着,是一長串的髒話。
「他從小要什麼我給什麼,沒打過罵過他一句,你個小娘們敢碰他!?」
「齊小涵是吧,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廢了你。」
小涵眼睛又紅了。卻不讓我拿過手機,又不肯掛斷。
她幼稚地,想要在對方的咒罵之間,找到一絲空隙爲自己辯解。
當然徒勞無功了。
最終,我終於忍無可忍,不顧她阻撓直接奪過手機,「姓韓的。」
「你誰啊?」
「我叫陳永,是小涵的男朋友,別欺負小女孩,有能耐衝我來。」
對面笑了起來。
「陳永啊我知道你,你不用在這逞英雄,你們倆,一個都跑不了。」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我早知道他父親是個包工頭,這種人,在當年一直是社會灰色地帶的人物。當一羣民工的老大,真想要做點違法亂紀的事,輕而易舉。
可正當我琢磨接下來幾天要怎麼保護小涵的時候,韓子昊的父親,已經找上門了。
-3-
當天晚上,我打車回學校,在學校正門一下車,正門兩旁就有近十個人一起竄了出來。
手裏面拿着鋼管,或是磚頭。
迅速向我衝了過來。
我想要跑,卻發現出租車已經走了。而學校正門的守衛也當沒看見,匆匆進了門衛室。
我立刻回身奔跑。
可那些人顯然更有耐力,跑了大概幾百米,第一個人扯上了我的衣服,被我掙脫,很快,第二個人就將我撲倒。
接着,他們將我拖到一處居民樓間的巷子裏。
他們圍着我揍了幾分鐘,這時候,一個胖子才氣喘吁吁地跟了過來。
正是韓子昊。
我雖然渾身都在痛,但看見他,竟然忍不住想笑。
「韓子昊,就這麼點能耐啊?」
「還在這裝呢啊?」韓子昊蹲在我身邊,抽了一口煙,「這幾個哥們,可都是我爸的鐵兄弟,就算把你弄死在這都行,你信麼?」
我當時血氣上湧,已經顧不得害怕了,「有種你把我弄死在這。」
「那就沒意思了。」韓子昊搖了搖頭,將手臂上的小齒痕展示給我,「小涵的帳,我還沒算呢啊。」
「你他媽離她遠點!」
韓子昊笑了起來,大笑,笑得無比得意。
「陳永,你知道我會怎麼做麼?」
說實話,那一刻,我真的害怕了。
韓胖子說,「我會用你的手機拍一個你被打的視頻,然後傳給小涵,讓她現在就來這,不許帶別人。你說,她敢不敢報警?」
「不行!你個畜生韓子昊!你畜生!」
韓子昊起了身,示意一個壯碩的農民工把我的手機搶走,緊接着用我的手機拍了一段視頻,當時是 Iphone4,還不流行設密碼。
然後他開啓閃光燈,對準我,接着擺了擺手,讓那些農民工再次一擁而上。
拳腳的聲音太大了,疼痛也很劇烈,很多時候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就會了結在這。
直到我聽見不遠處傳來小涵在電話裏的聲音。
「別打他了!我現在就過去,別打了!」
-4-
「我跟你在一起,別再打他了行麼?」
小涵站在不遠處。
嬌弱的身在寒夜裏,獨自面對一羣兇惡的男人。
而我趴在地上,已經疼得失去了所有力氣。
「韓子昊,我跟你在一起,行麼?」
「行啊。」
「那好,放他走。」
「我還沒說完呢,小涵。」韓子昊走到小涵身邊,「親我一下。」
小涵愣了半晌。
「韓子昊你是真畜生!」我咒罵着,突然手被一個民工死死踩在腳底下。
我忍住不嚎出來。
韓子昊看着這一幕,極其得意。
「親麼?」
小涵終於踮起腳,想要親上韓子昊的臉頰。可韓子昊突然轉過臉來,親上小涵的嘴脣。
小涵立刻躲開,退後了兩步。
「現在行了麼?放了他吧。」
韓子昊又搖了搖頭。
「小涵,你當我傻麼?你根本不喜歡我。真的,我這輩子第一次爲女生擺蠟燭,那些蠟燭我一個一個擺的,一個一個點着的。」
小涵沉默着,可韓子昊越說,語氣越是憤怒。
「還他媽咬我!」
「齊小涵,你太不識抬舉了。」
「這麼着吧,你把衣服脫了,在這把衣服全脫了,我放了這小子。」
-5-
那是四月份,北方天,剛剛下了一場雪。深夜的寒風仍像刀子。
小涵脫了好幾件,上半身只剩下了一件純白色的吊帶。
「繼續啊。」韓子昊說。
與此同時,所有的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單薄的,嘴脣打顫,渾身抖動着,眼裏含着淚光的女生。
手機的閃光燈刺眼,他們摩拳擦掌,戲謔地不斷催促着。
「繼續啊!」
「快點!」
「別磨蹭啊!」
只是沒人注意,我已經悄悄站起了身。
風聲遮掩了我的腳步聲。
我緩緩走到人羣身後,從一個男人手裏猛奪過一根鋼棍。
緊接着,一步衝到韓子昊的身後,將那鋼棍的一端抵在了韓子昊的脖子上。
那鋼棍是我早就選好了的。
一頭光滑整齊,另一頭卻像是被折斷過,斷口處很銳利。剛纔我被打的時候,這根鋼棍在我身上至少劃破了十幾個口子。
「都他媽別動!」
我嘶啞的嗓子低吼。
所有人都愣了,緊接着罵聲升騰起來。
「小子你放開他!」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找死啊!你他媽動子昊一下試試?」
我聽得很煩,用另一隻手握住韓子昊的左手小指,用力一扭。
他即刻慘嚎出來,疼得想要跪下去,又被我拽起來,重新用鋼管抵住了脖子。
「我都說了別動了。」我很虛弱,沒法大聲吼叫,可這一次,韓子昊的慘嚎聲已經足夠震懾衆人了。
他們老實了。
更老實的是韓子昊,從我把鋼管拿過來開始,他就一直在發抖,不敢吭聲。
我笑起來,整個晚上第一次笑起來,「誰都別他媽惹我了,現在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我拍了拍韓子昊的臉頰,「放心,你聽話,死不了。」
「小涵,把衣服穿上,咱們走。」
小涵利落地穿上衣服,此時我才發現,她的眼裏早已沒有一滴淚水。
有的,全是憤恨,和堅毅。
-6-
我挾持着韓子昊,逼着民工們別再跟來。等走出了小巷,我們攔了一輛出租,放了韓子昊,便坐車離去。
到了大街上,人來人往,那近十個民工也不敢再追。
「去哪啊?」
上了出租車之後,齊小涵問。
「餓了,找個地方喫飯。」
齊小涵點頭,「好。」
那天深夜,我和齊小涵找了一家串店。
她點了最喜歡的小龍蝦,我要了三瓶啤酒、各種碳水和肥肉。
一小時吧,她把自己辣的滿臉潮紅,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我把自己喝高了。
然後兩個人躺靠在椅背上,打嗝。
她一個,我一個,她又回一個,隔了一會,我又逼出了一個。
然後我倆看着對方笑了起來。
笑了很久都止不住。
笑累了之後,我們安靜下來。
小涵問我,想什麼呢?
我說,想打架了。
-7-
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寢室最機靈的小五,讓他功放,告訴他事情的全部。
所有室友都氣瘋了。
他們說陳永你放心,他有民工,你有哥幾個。
我說這件事好像越鬧越大了,大家儘量不要牽扯進來。
寢室長說放你媽的屁,你打電話過來,還不讓我們幫忙,你瞧不起我們是嗎?
我說忙當然是要幫的。
我說,「我這幾天就先不回學校了,因爲不知道韓子昊能做出什麼來。但是,韓子昊有恃無恐,他是不怕回學校的。」
小五:「讓我們把他引出來唄?」
我:「對,這樣他就沒有防備,方便我下手。」
寢室長:「兄弟,哥說一句啊,你別……」
我:「別太過火是麼?」
寢室長:「別再留情面了。」
-8-
第二天晚上九點多,小五跟韓子昊說自己要去逛夜店,但不懂,邀他一起去。
韓子昊聽說小五請客,於是大肆吹噓了下自己在夜店的戰績,欣然前往。
在常年打不到車的學校後門口,小五和韓子昊打了一輛桑塔納黑車。
那黑車,是我花大價錢僱的。
我就藏在後排座椅前面。
韓子昊上了副駕駛,我突然探出來,用一把自行車用的鋼索,將他的脖子鎖在了座椅靠背上。
「韓子昊,又見面了。」
小五問我,「你要帶他去哪啊?」
「去前進路。」
「前進路?那兒什麼都沒有啊……」
「那就對了。」
前進路有一片巨大的爛尾樓盤,早些年,似乎想搞個巨大的郊區旅遊項目。後來荒廢了,只剩下一羣地基,深坑,或者三兩層的爛尾樓,鋪滿了半條街。
2012 年,我上大學的城市根本沒在這種地方普及攝像頭。
也就是說,在那兒,我把韓子昊埋了都沒人知道。
巧了,我現在就是想要弄他,把他弄得生不如死。
「哥,老弟得提醒你一句,」小五說,「爲了這小子,犯事不值得。」
「是啊是啊,」韓子昊附和着。
「我知道,但是爲了小涵值得。」我對小五說,「你回去吧。」
-9-
下定決心不顧一切,其實就是因爲小涵。
因爲小涵在我離開賓館之前突然反悔了,不許我去報復韓子昊。
怕我出事唄。
我說你放心吧,無非就是年輕人打架鬥毆。
小涵拽着我的手不放。
我嘆氣,柔着聲音對她說,「你先回學校吧,等我消息。」
小涵沒說話,只是搖頭。
「聽話,小涵。」
「還想讓我一個人是麼?」
她突然問了這麼一句,還真的把我問住了。
是啊,她一個人,經歷的危險太多了。
可是……
「這會兒跟着我,才最危險,你明白嗎?」
「我就是想跟着你,怎麼着吧!」她很少有地倔強起來。
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真的很喜歡她。
很喜歡很喜歡。
「小涵,以前我以爲,自己很能耐,能保護你。但是……」
「我沒怪過你啊!是你一直逞強!今天還要逞強!你爲什麼就不能……」
我忽然躬下身子,吻了她。
深深地吻了她。
然後將她推開,走出了屋子,在門外,用鑰匙反鎖了房門。
小涵想要打開,只能聯繫房東,到時候,我大概都到前進路了。
-10-
我下了車,將顫抖着的韓子昊拽出了車子。
我已經看透了他。無非是個只會仗着人多倚強凌弱的孬種。
這種人,依仗的東西一旦失去,便會比普通人更加膽小,更加卑微。
所以韓子昊離開了那些民工大叔,獨自面對此時一臉兇狠的我,他根本沒有半點膽氣反抗。
再加上,我爲了叫醒他,又扭斷了他一根手指。
我走過去,他的腿抖得越發厲害。
我摟住他的肩膀,說走啊,咱們去前面那個大坑裏聊聊。
他不動彈。
我說怎麼了?
他說沒事,沒事。
緊接着,我聞到了一股腥臭。
他尿了。
-11-
「脫。」
前進路某個爛尾樓裏,我用手機懟着韓子昊,開啓了錄像。
「哥,永哥我真的錯了,我真的不敢了。」
「之前,小涵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種話?」
「永哥……」
「再說,你錯在哪了?」
「我錯在不應該追小涵,不應該搶你女朋友。」
「不對,」我戲謔着看着他,就像他佔據上風時,戲謔地看着我一樣,「你錯在不應該大意,栽到我手裏。韓子昊,說實話,剛纔啊,你應該宰了我的。」
「永哥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我……我給你錢,我賠償你行不行?」
「韓子昊,你沒聽明白我說的話,我說你應該宰了我。」
「永哥……」
「因爲你把我惹毛了,我就會宰了你。」
我將鋼管奮力砸在地面上。
「脫,剩一件,我捅你一個窟窿。」
他不敢再磨蹭,開始脫衣服。
外套,褲子,毛衣,秋褲,最後,內褲也脫了。
他比例失衡的肥碩身軀展現在我眼前。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
「跪下。」
沒有半分猶豫,他跪倒在地上。
然後,我掄起鋼管,開始瘋狂地在他身上泄憤。
嚎叫聲,響徹了整個廢墟。
-12-
許久之後,我打累了。
我在韓子昊的衣服裏搜出了包外國煙,帶薄荷味的爆珠。
我蹲在他身邊,捏碎了爆珠。抽上第一口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
太辛苦了。
這些日子,都太辛苦了。
從那次聚餐裏,韓子昊的越軌開始,我一直都在隱忍,一直都在窩囊,一直都在說服自己,息事寧人,不要惹事,要考慮後果。
可昨天晚上,韓子昊的所作所爲,讓我所有的通情達理,所有的瞻前顧後,所有的善良,都成了笑話。
有些人,就是得寸進尺,沒有底線。
有些人,就是惡。
有些人,就是要用更惡的方式對待。
我一腳踩在韓子昊的手上,打開被我靜音了一夜的韓子昊的手機。
那手機裏,是上百個未接電話和短信息。
此時,正有一個電話打進來,來電顯示着,「老爸」。那是韓子昊的父親,是昨晚所有民工的頂頭上司,是這場惡戰的罪魁禍首,也是小涵最大的威脅……
是我幾乎不能解決,卻又必須解決的人,韓國偉。
-13-
「喂?」
「你……你是陳永?」
「對。」
「小子你有種,敢他媽綁我兒子!」
「一個人來,不然,我們十八九的小孩,下手可沒分寸。」
「廢話,打你還用幾個人啊!?」
我輕笑了一聲,腳上加力,讓韓子昊的慘叫聲傳出來。
「前進路,爛尾樓。我等你。」
-14-
韓國偉是一個人來的。
黎明前最晦暗的時候,他獨自駕車來到爛尾樓。
而我躲在柱子後面,確定他身邊沒有任何人,這纔出現在他面前。
我說大叔你可以啊,單刀赴會啊。
他說,我兒子呢?
我點頭,說我再確認一下,你確實想要打死我吧?
他聲音沉了下來,「不然呢?」
我搖頭,「我覺得你還是沒這個膽量。」
說完,我把韓子昊的手機扔給了他。
「韓大叔,裏面有條視頻,給你的,助助興。」
那是韓子昊被毆打的視頻。
-15-
「永哥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我……我給你錢,我賠償你行不行?」
「韓子昊,你沒聽明白我說的話,我說你應該宰了我。」
「永哥……」
「因爲你把我惹毛了,我就會宰了你。」
緊接着,那手機裏播放出刺耳的嚎叫。
我知道,韓國偉已經看到他兒子全身赤裸被我追着打的樣子了。
「韓大叔,好看麼?」
「我兒子呢!」他的聲音開始顫抖了。
我知道他現在已經被氣炸了。
沒衝過來,完全是因爲自己沒看到兒子。
「你兒子?」
「我兒子,你把他綁哪去了?」
「沒綁,」我笑着說,「埋了。」
「你說什麼?」
「我說,埋了。」
我的話音剛落,他終於喪失了全部理智,瘋一樣衝過來,一腳將我踹倒,緊接着,一邊揮拳一邊逼問他兒子的下落。
很好笑的是,經歷過昨晚,我似乎更知道如何蜷縮起來避免被打得太痛了。
更好笑的是,韓國偉一邊打我,自己竟然也哭了起來。
他不斷地問,我兒子呢我兒子呢我兒子呢。
十幾次,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被我埋了。」
終於,他開始真的相信了。
他不再和我確認兒子的下落,而是用僅剩的力量,奮力地握拳,揮擊。
我相信,此刻但凡他手裏有個磚頭,都會毫不猶豫地砸爛我的腦袋。
是啊,我等的不就是這個時機麼。
我蜷縮在地上,悄悄從腰間抽出了一條巴掌長,頂端銳利的鋼筋。
那是我翻遍了這片廢墟,找到的最接近兇器的東西。
我舉起鋼筋,故意用極慢的速度刺向韓國偉。
而他被嚇了一跳,緊接着迅速反應了過來,雙手奮力奪過我的鋼筋,握在手裏。
而我則看準了時機,握住他的雙手。
幫他一起,將那把鋼筋刺入了我的左腹。
我早已敞開了外套,左腹上只有一層單薄的 T 恤包裹。劇痛裏,我低頭確認了一下,那鋼筋至少沒入了七八釐米,鮮血翻湧。
「韓國偉,這回,你玩完了。」
-16-
「我沒埋你兒子,哈哈哈,我哪敢埋人啊?」
「那……我兒子呢?」
「你來之前,我放跑了,不過他身上沒錢,沒手機,我還把他的鞋燒了,應該走得很慢,也沒法聯繫你。」
「小子,你耍我!」
「是啊,我就是要耍你,不把你耍進牢房,我怎麼睡得了安穩覺。」
「我進牢房,你就沒事麼?」
「韓大叔,你剛纔說要宰了我的那句話,我可是錄了音的,而且這刀子也確實是你捅進來的。是啊,我揍了你兒子,但我也傷成這樣,最多算打架鬥毆。」
我捂着越來越痛的肚子,「可您老不一樣,你惡意傷人,教唆他人猥褻少女,教唆他人蓄意傷人,幾年牢你絕跑不掉。」
此時,我覺得越來越困,很想睡一覺,可是,對着韓國偉的耍帥似乎還沒完,我只好強撐。
「忘了告訴你了韓大叔,我哥哥當律師的,你不犯事我搞不了你,你犯了事,我們家能玩死你……」
正在此時,遠處泛起微微的藍光。
緊接着,警笛的聲音響了起來,越來越近。
這是我吻小涵時對她的囑託。我讓她在大概五點的時候報案,這樣趕來的時候,我差不多能完成一切。
其實他們來的時間還是稍微晚了一些,導致我不得不忍着劇痛,靠着瞎編的法律知識不斷嘴遁,穩住對方。
「幹什麼?別跑哦韓國偉,你逃逸了判得更重啊。」
-17-
韓國偉坐牢了,本來只有兩年刑期,但聽說後來又查出了一些其他違法事件,刑期改成了三年,後來又變成了五年。
韓子昊在學校又呆了半個月,後來因爲我們宿舍的小五將整個事件添油加醋地講給了全宿舍,又傳及全班,全院,就將韓子昊在本校的聲譽打到了負無窮。
一些有血性的男學生,甚至在網上組團,一起揍韓子昊。
結果我還沒出院,韓子昊就轉了學校。從那之後,我也再沒見過他。
一年後,有傳聞說被韓國偉拖欠工資的工人,因爲找不到韓國偉,找到了韓子昊。韓子昊沒錢,好像被工人打斷了腿。但這事也已沒法確認了。
而我,因爲打架鬥毆,也留了案底。不過因爲沒造成任何實質傷害(即使韓子昊的斷指實際也只是脫臼),再加上身上的傷,免了行政拘留。
煩心事就交代到這裏。
而小涵,則在我住院期間一直陪着我。
美中不足是,我以爲她會在此期間跟我迅速感情升溫,可是,她卻因爲總和我老媽偶遇,這倆人搞得越來越熟。
熟到她倆坐在我牀邊聊天,我插一句都不行。
我媽:「我倆聊得正開心呢有你什麼事啊?」
小涵:「看你小說得了。」
我媽:「誰說不是呢?」
我:「媽,那個啥,你不是帶了飯給我麼?飯呢?」
我媽:「誒呀,光顧聊,飯忘家了,那你點外賣吧,小涵你接着說……」
後來,我出院了。
小涵爲我安排了一趟旅行,去海邊,說要爲我洗洗晦氣。
有個很好玩的事情是,到了當地,我們下了飛機就被黑車司機坑了。說好的 100 到酒店,他中途非要 300 塊。
小涵火了,無比強硬。
指着司機鼻子說就一百,多一分沒有。
司機也不是喫素的,說必須三百,別找不自在,這路上都是我的兄弟。
小涵說你敢動我們一下試試,我立刻報警。我什麼沒見過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小涵,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不再愛哭了。
也更愛笑了。
笑得也更真實了,人似乎也更勇敢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哦對了。
是那天我被抬進救護車的時候吧。
她一路跟在我身邊,一路都在說,「陳永,沒事了。」
「別怕哦。」
「我們在一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看向她,她身子嬌小,卻像是蘊含着某種力量。
我在擔架上虛弱地睡去,看見最後的畫面,是她眼裏的光,和四月初升的太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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