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昇被破壞後,我修成無情道

天族公主集天地祥瑞而生,受女媧娘娘點化,將會是世間最後一位尊神。
我飛昇成尊神的那一日,歷劫天雷遲遲不散。
一直伺候我的仙婢雲茜,卻幻化出天族公主纔有的九尾狐真身,
梨花帶雨撲進母神懷中:
「雲娉歷劫不會成功的,因爲我纔是天族真公主!」
母神懷着滿腔怒火,將我押上誅仙台:「今日,我要爲我的親生女兒討回公道!」
父神把我的數萬年修爲盡數渡給雲茜,並說:「這是你欠雲茜的,也該還了。」
我的夫君充滿憐惜地望着雲茜:「天道有常,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雲茜以讓我償還數萬年恩養的緣由,
將我削肉還母,剔骨還父,活生生在絕望裏死去。
我重生時,母親正好站在誅仙台上向衆人宣告我的身世。
只是和前世不同,正當我要自證時,卻聽見母親鏗鏘有力的聲音:
「雲娉是天族唯一的公主,不容置喙!」

-1-
陰雲密佈的天空被雷電劃出一道道白痕。
電閃雷鳴中,我被一道驚雷打中。
剎那間,被驚雷碰到的肌膚皮開肉綻。
可是,我身上所有的肉,本就已經被父神下令剔掉了。
我被指認並非天族公主那日,父神爲了永絕後患,他當衆審判我:
「你作爲公主受了天族七萬年供養,這是你欠雲茜的,如今也該償還了。」
彼時,父神已經將我七萬年的修爲,用天族祕寶換給了雲茜。
已是濁骨凡胎的我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道:
「七萬年的修爲是我勤修苦練而來的,如今雲茜輕而易舉便擁有了這般神力,還不夠嗎?」
雲茜卻冷不丁地開口,陰冷的神情像條蛇在吐信子:
「你也好意思說七萬年?你不僅偷走了我七萬年的人生!還讓我不能與親生父母相認!」
「這七萬年,我本該是天族公主的身份,卻因爲你,我要過着仙婢的日子!」
「父神,母神,雲娉若不能削肉還母,剔骨還父,那我這天族公主不做也罷!」
母神面露不忍,猶豫道:「何至於此?她已經被……」
可下一刻,雲茜就撲進母神懷中,神情好不可憐:
「母神……」
母神沒說話,嘆了聲氣,轉過身去。
七萬年的相處,抵不過雲茜一句嬌滴滴的「母神」。
天族的士兵,將毫無反抗之力的我拖去行刑。
因爲劇烈的疼痛,我幾度想跳下誅仙台。
卻被我的夫君景池攔下:「茜兒說過,你一刀都不能少挨。」
已經失去理智的我,出於本能求他:
「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請給我最後一點體面,求你讓我痛快地死去吧!」
哪知景池眉宇間一片冷漠:
「夫妻一場?我的妻子從始至終只有天族公主一人而已。」
骨肉一點點從我身上抽離,非人般的折磨與虐待,讓我痛不欲生。
雲茜笑得張狂:「第一等的凌遲要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若讓本公主發現你們偷工減力,那可饒不了你們。」
天兵用的是最鈍的刀,可似乎每一刀都割在我脊樑骨上。
……
此刻父神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將我從痛苦不堪的回憶里拉回:
「雲娉你身爲天族公主,爲何沒有成神?」
我抬眼,正對上父神冷冰冰的目光。
上一世到死我都沒明白,雲茜是怎麼幻化出九尾的。
重活一次,我又怎甘心重蹈覆轍?!

-2-
隨着父神開口質疑,天族諸仙也開始議論紛紛。
「七道天雷已盡數降下,公主爲何還沒有飛昇成神的跡象?」
「眼見這天雷不止七道,莫不是公主天族血脈不正,引來了天譴。」
我把問題拋回給父神:「我是不是天族公主,父神不是最清楚了嗎?」
「父神是看着我出生、長大的,難道還會有差錯嗎?」
父神不可置否:「吾身爲天族之主,日理萬機,很少關心後宮之事。」
父神此番話的意思是,我是否爲天族血脈,他並不是很確定。
因此天族諸仙的質疑聲更大了。
「天族公主將會是世間最後一位尊神,血脈是否清正,這可是關乎我族榮辱的大事!」
「她若真的血脈不正,那真正的公主又在何處?」
我看向景池,心中明明有了答案,可還是想親口聽他說,所以我問:
「諸仙皆不信我,你可信我?」
方纔還帶着愛意看我的景池,此刻眼中情緒翻湧:
「今日衆仙集聚於此爲你護法,可七道天雷已下,你未能飛昇。」
「你不是真正的天族公主,也自然不是我的妻子。」
我譏諷一笑:
「景池,你我結爲仙侶已三千年,今日我才知,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者。」
「你愛的只是天族公主、未來尊神的名號罷了。」
景池還想爲自己辯解些什麼,可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卻打斷他:
「阿池,你何必與這雜種廢話?」
刻意盛裝打扮的雲茜姍姍來遲,當着天族諸仙的面,她直接放話:
「讓我來告訴大家真相,我,雲茜纔是天族的真公主!」
「雲娉的母親是天后身邊的仙婢,因爲嫉妒,趁天后虛弱未察時偷換了嬰兒。」
雲茜注意到,我的目光落在她華麗的衣裳上,得意一笑,用密音與我挑釁:
「你這件裙子,我喜歡很久了。」
「不止是裙子,今後,你的一切,都歸我。」
衆仙一片譁然,父神卻淡定自若,只是問:
「縱使雲娉不是真公主,你又如何證明你是真公主?」
雲茜傲然道:「只有天族皇室纔有上古九尾狐血脈,只是已經數萬年,未有九尾狐特質的孩子誕生。」
「而天族公主誕生那一日,九尾狐圖騰紫光閃耀,三日三夜未曾熄滅。」
說着,陰雲密佈的天空出現一抹紫光,正好照耀在雲茜身上。
雲茜在萬衆矚目中,慢慢幻化出九根淡紫色狐尾。
立馬有人驚呼:「天吶!真是九尾狐血脈,還是最尊貴的紫色九尾!」
「她是真正的天族公主,那我們豈不是白白供養了幾萬年的冒牌貨?!」
雲茜得意地甩着尾巴,像孔雀開屏一樣,展示着能證明她身Ťū⁽份的九尾。
看着一場大戲流暢地在我眼前鋪開來,我發現了很多前世沒有察覺的問題。
太水到渠成了,像演練過一遍似的。
而且,這場大戲,還少一位重要人物。
環顧四周,本該指責我的母神還沒有到場。

-3-
我暗中調用神力,卻發現和前世一樣,根本幻化不出九尾。
前世的我爲了證明自己,強行用神力強行幻化本體。
但幻化出來的,不是昔日美麗優雅的毛茸茸大尾巴,而是一條黢黑粗大的蛇尾!
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更是直接坐實了我的假公主身份。
如果不是年幼時,因控制不住神力而常常幻化出尾巴,
我恐怕都要相信自己不是天族公主了。
此刻。 
父神沉痛地攬着雲茜的肩:
「諸位,我們天族被一個低賤的仙婢,矇騙了幾萬載!」
「而真正能令我族榮耀的公主,是雲茜!」
素有威望的父神話音剛落,衆仙指責和仇恨的眼光,紛紛落在我身上。
「一個低賤仙婢的女兒,竟然享公主之尊數萬年,定要讓她償還!」
「請尊上將這冒牌貨扔下誅仙台,讓她受盡折磨悔恨而死!」
我冷眼看着面前的羣情激憤,只覺寒心。
這七萬年來,我的確受了天族供養,
可一個公主該盡的責任和義務,我從未逃避過。
天族人丁稀落,但有許多遞不到父神跟前的事務,是我一樁樁親自處理。
如今責罵我的許多仙子,在修煉瓶頸期,都收受過我送的天材地寶。
爲了天族的榮耀,我更是一日不敢歇息的修煉,只花了七萬年便步入臨神境界。
而我,什麼也沒做,只是失去了公主的身份。
再也不能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他們便恨不得置我於死地。
「誅仙台?那還真是便宜了她!」
雲茜不甘道:「這七萬年來,若不是族中供養,她的修爲又怎能進益如此之快?」
「而我作爲真正的公主,卻被各種雜役擾身,修煉不得寸進。」
「還不知道要修煉幾萬年,才能修煉到雲娉的臨神境界。」
我的眼神驀然銳利起來。
前世父神聽了此番話,立刻答應下來:
「天族有一祕寶名爲天狼印,可以汲取他人修爲,化爲己用。」
果然,此刻父神看向我的眼神很是冷漠:「這是你欠雲茜的,也該還了。」
我退後幾步,抗拒道:
「不可能,我自己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修爲,怎會給他人做嫁衣。」
雲茜目光嫉恨:
「若不是你貴爲公主,有族中天材地寶的供奉,又怎會有如此修爲?」
諸仙聽了皆附和雲茜,父神更是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天狼印,威脅道:
「你若聽話,還能少喫些苦頭。」
父神一柄長劍直指我而來。
我亦祭出劍陣,欲擋下父神的致命一擊。
但不曾想,「咣噹」一聲,父神的劍在空中被截停了。
一聲厲聲呵斥打斷了父神:「住手!」

-4-
衆仙皆循聲望去,想看是何人有這等本事。
只見母神紅着一雙眼,攔在父神面前。
父神聲音驀然軟了下來:
「籍容,我們都被欺瞞了七萬年!你竭力保護的這個女兒,根本不是我們的血脈!」
我冷眼看着這一切,等待前世的記憶在我眼前重現。
下一刻,雲茜會撲進母神的懷中,梨花帶雨地傾訴,自己爲奴爲婢的悲慘遭遇。
她能幻化出九尾,沒人會不信她。
母神聽了會又心疼又憤怒,然後將我押上誅仙台。
天族其實自古以來都以母系血脈爲傳承,這樣才保證九尾狐的血脈能傳給後代țű₋。
若沒有母神的首肯,我也不會死得那樣悽慘。
母神果然和前世一樣,將我帶到誅仙台上,向衆仙宣告:
「今日,我要爲我的親生女兒討回公道!」
誅仙台下,雲茜故作俏皮地衝我眨了眨眼,開口挑釁:
「我和母神到底是血脈相連,你一個孽種,如何能比?」
「母神,依我之見,待到把她的修爲渡給我後,將其削骨剔肉,以解恨意。」
母神瞥了一眼雲茜,神色陰沉,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正色道:
「雲娉是天族唯一的公主,不容置喙!」
父神臉色一變:
「籍容,衆仙都看見了雲茜的九尾,證據確鑿,你難道要空口定血脈嗎?」
雲茜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也添油加醋:
「母神,你說雲娉纔是你的女兒,Ŧŭₛ那她的狐尾呢?」
衆仙也紛紛附和:「她若是天族公主,爲何不顯狐尾自證?」
本該和前世一樣怒斥我的母神,此刻卻臉色難看,她把我護在身後:
「吾乃天族族長,公主血脈之事,我自有決斷!」
「諸位,請回吧!」
母神的絕對權威下,衆仙面面相覷片刻,有的已經站起,打算離場。
可正此時,一瓶充滿靈力的水潑到我身上。
我轉身回眸,便看見景池手執一個空瓶,神情冷淡:
「化形水下,便現原型,誰是我的妻子,立見分曉。」
景池,天族的戰神,一柄寒霜劍護衛天族數萬年。
崑崙山下,一眼萬年,景池執着我的手說:
「寒霜劍今後只護一人,吾妻目光所至,我便劍之所向。」
今日我才知,他護的妻子,從來不是我。
只是天族公主而已,而公主是誰?不重要。
可還不等我傷春悲秋,一條黢黑粗大的蛇尾,就像前世那樣從我身體裏鑽了出來,引來衆仙驚呼。

-5-
鄙夷、嫌惡、嘲笑……
而我頭頂雷聲陣陣,卻沒有停歇的意思。
上一世,我便是在受了雷劫重傷後,被父神偷襲。
父神趁我虛弱,用天狼印強行奪取了我七萬年修爲。
果然,一道雷電狠狠劈在我的天靈蓋上。
疼痛幾乎要貫穿我。
而云茜的驚呼聲在我耳邊響起:「這不是尋常天雷!」
「天境有三十六天,一境皆有一雷,今日這賤人所受的便是三十六雷。」
天空幾乎要塌下來,烏雲黑壓壓地漂浮在衆仙身側。
可雲茜所在之處仍然冒着紫光。
「看吧,她是五雷轟頂、天道所譴的孽種!」
「而我纔是應祥瑞而生、受上古神點化的天族公主!」
就連景池也充滿憐惜地對雲茜說:
「原來你纔是我的妻子。」
「天道有常,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父神趁此機會,驀然飛身而起,手執天狼印衝我而來:
「籍容,你也看見了,證據確鑿!」
「今日,我便讓她償還,我們真正的女兒受的苦。」
只聽母神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不!」
事出突然,母神根本來不及阻止,而天狼印已至我印堂。
父神的手段,還是和前世一樣快準狠。
但早有防備的我,卻沒有去擋父神的天狼印,而是勾脣一笑:
「父神急什麼?你要我的修爲,拿去好了。」
雲茜只當我認栽了,欣喜地站到父神身邊:
「父神,快把她的修爲渡給我!」
我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雲茜,只當看螻蟻一般。
雲茜知道天境有三十六雷,也知道自古以來,從未有誰歷三十六雷而不死。
可前後兩世,我已生生受滿了三十六雷……

-6-
父神狐疑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爲何不再反抗。
但天狼印已出,再無迴旋的餘地。
父神在旁邊警惕地看着我,想讓我乖乖的把修爲渡給雲茜。
母神卻撲過來,像被激怒的護崽老虎,怒吼道:「不可以!」
「巫易!你怎麼敢?!」
面對母神,父神依舊語氣溫柔:
「我知道你與她有母女情誼,畢竟養了七萬年。」
「誰的心也不是石頭,難道我和她沒有感情嗎?」
「可是這事關天族血脈傳承,若不以儆效尤,何以服衆?」
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中,湧現一股強大神力的雲茜,此刻興奮到得意忘形:
「母神,我會代替這個孽種,將天族的血脈傳承下去!」
沒成想,雲茜得到的只有母親痛恨厭惡的眼神。
天狼印已經將我和雲茜聯結在一起,若被強行打斷,兩人都會爆體而亡。
雲茜貪婪地汲取着我每一絲修爲,甚至不滿足地用靈力探尋我的每一寸經脈。
而作爲被汲取的對象,只能硬生生忍下這種痛苦。
雲茜看着我頭上佈滿薄汗,青筋微微突出卻極力忍耐的模樣,得意道:
「你敢讓我做七萬年侍婢,可惜今後你不過是濁骨凡胎,連伺候我的資格都沒有!」
「痛苦嗎?還不夠,我要讓你千倍萬倍地,去體驗我曾經所受的屈辱。」
感覺到體內因抽走神力而脫胎換骨時,我微微勾脣,好心提醒:
「自然痛苦,但是痛苦不會毀滅我,只會塑造我。」
「雲茜,你要小心那些,輕而易舉得來的禮物。」
令我意外的是,母神在只能眼睜睜看着我的修爲被奪走時,竟然表現得痛徹心扉。
她對父神怒斥: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父女兩打得什麼主意!」
「一個低賤的黑蛇精,也敢算計到我們天族頭上?」
「巫易,別忘了,你只是天族的贅婿!」
原來,母神,她也重生了。
一向性格強勢的母神看向我時Ṭű̂₂,卻哭成了淚人:
「是母親對不起你……」
我幽幽地開口:「即使我是濁骨凡胎,母親也要認我爲公主?」
母神怔住,隨之激動地問:「你也有記憶,對不對?」
看着我平靜的眼眸,母神像被潑了盆冷水,她慌亂地解釋:
「不是的……我也是被他們矇騙了。」
「我是愛你的,雲娉,你是我親自養大的孩子,七萬年的Ṫṻⁿ相處……」
我出言打斷:「七萬年的相處,你卻忍心,看我受削肉剔骨之痛。」
母神連連搖頭:「不是的,巫易騙我說那只是一場幻術。」
還不等母神說清楚,父神眼見我的修爲幾乎已經盡數換給雲茜,
挑眉看向母神,嘴上卻說:
「籍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7-
但顯然父神不是在等待一個答案,他轉身問衆仙:
「天族需要一個血統不明、修爲盡失的黑蛇公主嗎?」
「我爲天族兢兢業業萬年,到頭來,卻被指責不過是一個贅婿。」
父神面露沉痛。
立馬有仙爲他鳴不平。
「兩位公主的血統之事已經如此明白,天后怎麼顛倒黑白呢?」
「何況天帝的確……」
可是議論聲剛起,便被母后厲聲呵止:
「那是因爲今天的真身幻化,只是一場障眼戲法!」
「雲娉出生時,巫易連續取了她七七四十九天的心頭血!」
我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嬰兒的心頭血最爲精粹純潔,供雲茜服下後,幻化出一日的假象足以。
可是嬰兒何其脆弱,就算是神仙所出,也有夭折的。
我心中一片悲涼。
族中諸仙都說我是天道寵兒,指望我修成尊神庇佑族中。
而我的父神,從一開始就放棄我,選擇了雲茜。
爲什麼?!
「巫易,你從雲娉出生起,就開始籌劃這場騙局,竟連我也騙進去了!」
雲茜沒想到母神不信她,於是憤恨道:「可大家都看到了她的蛇尾!」
我輕笑:「若不是你每日收拾我洞府時,都悄悄地往我薰香裏放蛇鱗粉,我恐怕也不會有這般新奇的體驗。」
雲茜見自己的算計被點破,毫不驚慌,反而倨傲道:
「可如今,我纔是擁有強大神力的公主,那天狼印至少得下一個七萬年才能啓用了。」
「敢問諸仙還等得起七萬年嗎?若讓一直敵對的魔族知道,天族的繼承人修爲盡失……」
雲茜滿意地看着諸仙小聲議論的樣子,宣告道:
「我已經進入化神境界,今後也會盡到一個公主的職責,和我父神一樣守護天族!」
母神冷哼一聲:「天族何時需要你們兩個外人守護?」
「巫易,我要廢了你。」
一旁景池亦義正辭嚴道:
「縱是雲娉失了修爲,日後,我作爲未來天帝,也會守護天族。」
「我們會誕下一個有天族血脈的孩子,說不定這個孩子也有尊神的機緣。」
景池溫柔地看向我,眼神中竟然沒有一絲閃躲:
「方纔真相不明,這才誤會了你,你不會生氣吧。」
我亦回視他,試圖看清楚我昔日的愛人,是如何的口蜜腹劍。
是我太傻,連父母都能背棄我,我卻去試圖依靠一個男人。

-8-
還不等景池表明真心,那邊的父神便坐不住了。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發問道:「你方纔說什麼?」
母神冷冷看了他片刻,又複述了一遍,口齒清晰:
「我說我要廢了你,將你逐出天族。」
父神不可置信地笑了一聲:「呵,憑什麼?」
「單憑你混淆血脈一樁,我便能逐你出去。」
「證據呢?方纔都是你片面之言,毫無證據,如何服衆?」
母神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這些年來,族中敬稱你一句天帝,你不會真當回事了吧?」
「我們天族是母系傳承,我就是能保證雲娉是我的孩子。」 
母神面對諸仙嚴肅道:「我對着我族上古圖騰發誓,會將九尾狐血脈傳承下去,遲早有一日,會有飛昇一位尊神庇佑我族。」
諸仙皆沉默不語,但沒有誰提出質疑。
母系血脈傳承,是天族爲確保上古血脈純正的傳統。
母神直接取出贅契:「你違背了永不相負的誓言,還犯下滔天大錯。」
「是你自己跳這誅仙台,還是我親自撕毀贅契,下你冠冕,奪你神力?」
父神站在誅仙台上癲狂大笑:
「籍容,你以爲我樂意當這天帝嗎?」
「我早就受夠你了,我當年亦是人間劍修一流,爲何要對你忍氣吞聲數萬年?」
母神氣笑了:「這條捷徑是你走的,你還敢問我爲什麼?」
這段往事,我曾聽人提起過。
父神當年不過是一個人間修仙者,以劍入道,得道成仙。
凡人得道者不過寥寥,具是天之驕子。
但天之驕子來到天界後,發現自己只成爲了一個散仙。
父神不一樣,他幸運地得到了天族公主的青睞。
也因此得到了本屬於天帝的力量,雖然有贅契的束縛,可好歹有了神的名號。
天狼印本是傳承這份力量的寶物,但父神卻起了別樣的心思。
「不錯,一切都可以作假。」
「唯有一件……」
可是話音未落,母神直接將他打落誅仙台。
雲茜似有感應,把父神沒說完的話迅速補上:「是天雷!天雷不可作假!」
「雲娉受了七道天雷,卻未能飛昇!」
「這是因爲你們天族,早就斷絕了九尾狐的傳承!」
「你們永遠也等不到一位庇佑神了!天界遲早被日益強大的魔族踏平!」
瞬間,天族衆仙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
我只是淡道:
「我的神力,你用着還習慣嗎?」

-9-
雲茜不明所以,以爲我在做無謂的挑釁。
「自然,還得多謝你這七萬年的日夜苦修,成全了我。」
她猖狂道:「如今父神跳了誅仙台,天狼印已封,除了你母神,天界誰能與我一戰?」
「可是殺了我,只不過兩敗俱傷,從此再也無法和魔界抗爭了,這是你們想看到的嗎?」
我好奇道:「父神爲了你,不惜置我於死地,你怎麼對他沒有一絲父女之情?」
雲茜面色有些不自然,但還不等她說些什麼,族中便站出一位老者。
他疑惑道:「族長說,雲娉是真公主,我等自然信服,可雲娉卻說雲茜也是天帝之女,這可讓我等糊塗了,難道還能有兩位公主不成?」
母神嚴肅道:「曲慈真人,ƭüₐ我天界如今何來天帝?方纔的罪人可已經跳了誅仙台。」
「待他在誅仙台裏受盡折磨,肉身消散後,歷代天帝相傳承的力量會回到鎮魂珏中。」
「屆時,我會將鎮魂珏交付給雲娉,此後不再分什麼天帝天后,只可有一位女帝。」
「雲茜是那個罪人和黑蛇生下的孽種,卻敢妄想取代雲娉!」
母神眸中殺意盡現:「今天,我是殺定你了!」
剎那間,母神騰空而起,以素練化作白刃,直逼雲茜而去,卻避開了要害之處。
「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我要你一刀一刀的還來!」
雲茜還不能流暢地使用我的神力,雖藉助非凡的反應速度,身形笨拙地躲開了幾道攻擊,可還是掛了彩。
可纏鬥間,雲茜運用強大的神力越來越得心應手。
她面色開始鎮定,如魚得水般和母神鬥法,而母神卻並未佔上風。
很明顯,母神無意間做了她的磨刀石。
我看着雲茜愈發強大的樣子,心情複雜。
前世,若不是我受了雷劫,又未曾提防至親之人用天狼印偷襲,也不會落入那般境地。
直到雲茜一招傷了母神,連她也一怔,隨之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手。
她確認母神的確是她所傷後,得意大笑:
「這就是受上古大神點化後,修成的臨神境界!」
「尚未成神,卻已能傷一界之主。」
「待我化用了你的神力,必要讓整個天界臣服於我的統治下!」
她說完後,死死地盯着我。
我知道,她期望在我的臉上也看到不甘、憤恨、嫉妒……
可我只是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她蹙眉:「你在裝神弄鬼什麼?」
很快她就想通了:「本來還想留着你慢慢折磨,可是以我如今的強大,根本不屑於此了。」
「那我便好心送你一程!」
「去!死!吧!」 

-10-
雲茜獰笑着逼近我,她顯露出半個真身,一條蛇尾在空中搖擺。
而她吐着信子,以捕獵的速度向我襲來。
用盡她所有本事,用神力凝結出的法球直逼我命門。
被雲茜打傷的母神瞳仁微縮,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直接擋在了我的面前。
那由巨大神力凝成的法球直接將母神的肉身,轟出了個洞!
法球穿過母神的身體,卻在我面前消失了。
眼見事態發展成這樣,已經有人掩面痛哭:
「天族亡矣!」
還有云茜疑惑的話語:「這法球,爲何不傷你?」
我看着母神的身體倒在我的腳下,不解道:「這一擊,你明明可以化解,卻爲何偏偏要抗下?」
母神眼眶裏流出血來,她氣若游絲道:「母親實在是害怕,害怕……再次失去你。」
「娉兒,別恨我了……」
雲茜趁此機會,想一擊斃命。
可她一靠近我,便七竅流血。
我沒理會她的叫囂,將手溫柔地覆在母神傷口上。
那傷口原本比我的手還要大,一陣柔和的光後,漸漸變成銅錢大小。
母神震驚道:「你能直接修復靈體和三魂六魄?!」
「你已經成神了?!」
我的手抽離後,母神的身體已經完好無損。
「我爲你重塑了一具仙體,以報你生養之恩。」
「但上輩子的事,你縱使被矇蔽,也有過錯。」
「所以,至此兩清。」
母神流着眼淚問我:「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母神,恨意只會滋生執念,而執念帶來殺戮。」
「前生,我已削肉還母,剔骨還父,我們的羈絆已經結清。」
「母神,我不恨你。」
我看向雲茜:
「因爲憎恨,是懦弱者的憤怒。」
Ṭú⁻說完,我便大步流星地朝雲茜而去,捉住了眼見事態不ƭũₓ妙想逃跑的雲茜。
下一秒,雲茜便嘶吼質問:「你對我做了什麼?」
源源不斷的神力從雲茜的身體裏回來。
「還得謝謝你做我的容器,巫易在啓蒙時教我的運氣功法就是錯的。」
「所以我幾度走火入魔,陷入瓶頸,七萬年來才修得臨神境界,可始終離大道差那臨門一腳。」
「歷代尊神只歷七道天雷,便可羽化成神,而我生生受了剔骨削肉之刑,和三十六道雷劫。」
「我一直不明白是哪裏出了問題,直到最後一道玉晨雷劈醒了我。」
雲茜不相信:「你怎麼可能悟道成神?!」
但金黃色的天梯徐徐在天邊化成虛影, 一階一階,鋪到我面前。
失去修爲,只能無能狂怒的雲茜譏諷道: 
「哈哈哈, 愛侶拋棄、生父背刺、母女離心!」
「雲娉,你以爲你是贏家嗎?!」
我也笑了笑, 一個眼神也不肯施捨給她:
「抱歉,我修無情道。」
我正欲步上階梯, 便聽見景池的呼喊聲。
「娉兒!等等爲夫。」
我轉身, 看見景池欣喜的面孔。
很快他面上的欣喜化作驚恐。
他看着身上的血洞,不敢置信地問我:
「世間負你者諸多, 你爲何唯獨手戮我?」
看着他死不瞑目倒在我面前,我淡淡開口:
「無他, 殺夫證道。」 
雲茜說錯了, 天界除了母神, 還有曾是戰神的景池。
可景池是個徹頭徹尾的牆頭草,他害怕事情再出現裝機, 不肯輕易站隊。
世間負我者諸多, 唯有景池先招惹我,許諾, 又背棄。
身後,雲茜嘶吼道:
「雲娉!你爲什麼不殺我?來呀,殺了我, 報仇雪恨!」
「天道不公!憑什麼你是天道寵兒?而我只是低賤的黑蛇女, 天生伺候你?」
「憑什麼你視我爲螻蟻,甚至不願殺我?!」
我終於回眸看她, 嫉妒充斥着她的眼眶。
「天界諸仙晉升條例分明,你貪懶不肯潛心修煉, 又心生惡意, 否則怎會有七萬年的仙婢?」
「黑蛇低賤?可上古神女媧伏羲亦是人首蛇身。」
「你心生自卑,將自己放在螻蟻之位, 卻怨衆人視你爲螻蟻。」
我看向金光燦爛的天梯。
「我死的那天, 我也曾覺得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 我便取而代之。」
眼前,三千三百五十七個階梯,我拾階而上。
曾莽崑崙悟大道。
閱盡世態炎涼。
從此,
海到無邊天作岸,
山登絕頂我爲峯。

-11-
天界每一百年, 會祭一次尊神。
我本來沒有顯神蹟的打算。
可我收到了一份很特別的禮物。
一個精緻的罈子。
裏面裝了被凌遲的雲茜, 還有巫易的殘魂。
他們在裏面互相折磨, 永生永世。
籍容在繼承了天帝的神力, 自立爲帝后, 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原來雲茜並不是巫易的親生女兒。
蛇族性淫,雲茜的母親在和巫易交歡後,又與其他蛇進行交尾。
生下一窩小蛇後, 雲茜母親爲了攀上天帝,將其中最像他的一個,稱做是他的女兒。
枉巫易盡心盡力謀劃數萬年, 只可惜那一窩蛇都不是他的子嗣。
可憐,可恨,可笑。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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