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彈幕擺脫工具人命運

我撅着腚在山上挖蕨菜時,眼前飄過一行彈幕。
「來了來了,青梅女配即將撿到男主的孩子。」
「孩子就在右前方五十米那塊巨石後面,男主媽躲在附近暗中觀察。」
這時周國雄湊了過來:
「美玲,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1-
「孩子是男主和女知青的,但女知青要回城,不想被孩子絆住。於是男主便想着讓女配『恰好』撿到孩子。」
「男主即將遠行,他對女配說讓她把孩子當成一個念想,等他掙了大錢回來娶她,女配嬌羞地同意了。」
「男主跟着女知青南下,很快就打拼了一番事業。但無奈商場沉浮,十年後,男主生意失敗,女知青跟着外國佬跑了,男主只能落魄回村。」
「女配高興壞了,以爲自己終於等到了男主,見面第二天便拉着男主要去領結婚證,沒想到男主拒絕了。
「男主說自己對女配無男女之情,只把她當成妹妹,至於她爲男主做的一切,男主很感激,但這不是他娶她的理由,還說女配不應該總圍着他轉,要有自己的人生。」
「女配氣急,神情恍惚之下掉進河裏,溺ṭű̂¹水而亡。」
我愣怔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周國雄順勢拉着我往前走:
「聽着像是孩子的哭聲,走,咱去看看。」
彈幕還在熱鬧翻滾。
「女配死後,男主每天都活在內疚中,他的深情感動了來村裏支教的富家女,兩人開始你追我躲,好看得很!」
「在富家女的幫助下,男主很快東山再起,兩人相互扶持,最終成爲了南城首富。」
「男主這一生經歷了很多女人,知性有背景的女知青、潑辣強勢的女店主、單純美豔的富家女……,每一段感情都刻骨銘心。反觀女配,一開始是個乾瘦的村姑,後來是個乾瘦黝黑的老村姑,壓根配不上男主。」
……
我神不守舍地走着。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石頭就在前方。
風中隱隱傳來嬰兒微弱的啼哭聲。
我停下了腳步。

-2-
這個時代,村裏只要不殘不醜的,幾乎都早早定了親。
我和周國雄,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兩家長輩也都心照不宣,只待選個好日子便將我倆的事定下。
三年前,我爸和他爸擠上了村裏的拖拉機去縣裏採買。
結果回村時遇上山體滑坡,兩人就這麼沒了。
那之後,我擔起了兩邊的家。
但整整三年,每當我跟周國雄提起婚事,他都顧左右而言他。
要麼說守孝三年,要麼說沒有好日子,要麼話裏話外地責怪我:
「爲了咱倆的事,我爸已經沒了,要是我爸還在,家裏不至於窮得揭不開鍋。」
「美玲,家裏都這樣了,你腦子裏怎麼就只想着嫁人這點事?能不能學學沈瑤,看看書考個大學什麼的?」
我很茫然。
我小學都沒念,連自己名字都寫得歪歪扭扭,考什麼大學?
可我自小就聽周國雄的話,他說看書,那我就去看。
只是當我好不容易忍住羞赧,躲在教室後跟着小學生偷偷識字時,周母又滿村的找我,讓我幹活——是的,周家拖着不辦婚事,但不妨礙周母理所當然地指使我幹活。。
她說。
「這是兩碼事。」
周國雄深以爲然:
「沈瑤也是邊幹活邊考上大學的。」
翻地、漚肥、摘野菜、做飯、砍柴、餵豬……
我忙得團團轉,壓根沒精力再想着學習的事。
見狀,周國雄又開始譏諷我三分鐘熱度,不像沈瑤能堅持。
「你要是有沈瑤一半的韌性就好了,哎。」
我想說沈瑤大部分活都是我幫乾的,但頂着周國雄失望的眼神,我會莫名羞愧地說不出話。
要不是這些憑空出現的彈幕,我都不知道,原來他早就跟沈瑤搞在了一起,他倆還有了孩子,甚至還想讓我當冤大頭幫他養孩子。
想得美!
沒這麼欺負人的!
周國雄發現我停下後,疑惑地轉身:
「快跟上呀,怎麼啦?」
我扭捏着不說話。
他焦急地拽着我往前。
「噗嗤」一聲。
清脆的屁聲響起。
他瞪大了眼睛,嫌棄地捂住了鼻子。
我捂着肚子,面色扭曲:
「我……我好像喫壞肚子了。」
說完我嗖的一下跑了,邊跑邊喊:
「我家的地在那邊,我去解決一下。」
周國雄瞪大了眼睛,哎哎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充耳不聞,越跑越快。

-3-
「這……劇情對嗎?她就這麼水靈靈跑了?」
「哎呀,孩子還在草叢裏呢,小臉哭得青紫青紫的,好可憐。」
「不是說這個女配很善良嗎?剛剛小孩的哭聲那麼大,她應該聽得到吧?」
我撿着柴禾的手微微一頓。
「樓上,後續這孩子還要助攻富家女追男主呢,他可是未來的南城太子爺,不會有事的。」
「可現在問題是,女配沒撿孩子呀……」
「沒事,男主抱着孩子來找女主了!」
像是附和彈幕一般,沒多久我就聽到了周國雄的聲音:
「美玲,你猜剛剛的石頭後面是啥?」
他抱着包被遞給我:
「是個男孩子!你看,多可愛!」
我瞪大了眼睛。
二里地啊!
他一路抱着孩子找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生的。
包被裏的嬰兒黝黑乾瘦,瞪着烏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我顫抖着伸出雙手。
在周國雄期待的目光下,我搓搓手,猛地回頭喊:
「劉嬸,快來看!國雄哥撿到了一個孩子!還是個男孩!」
劉嬸嗷的一聲從灌木叢鑽了出來。
周國雄表情扭曲。

-4-
劉嬸成婚多年一直沒懷上。
早些年也有人提議可以領養一個。
但劉嬸有執念,放話說自己只會領養男孩。
這話一出,就沒人搭理她了。
畢竟在農村,男孩等同於勞動力,屬於攥在手裏絕不會放棄的珍品。
她兩眼冒光地盯着周國雄懷裏的寶寶:
「哎呦天爺呀,我劉家終於有後了,瞧瞧這眉眼,跟我多像啊!」
說着說着她就要上手去搶。
周國雄臉都黑了。
「劉嬸,這孩子是我……我撿到的。」
「謝謝你哦,撿到了這個皮孩子,哎呀寶貝,快到媽這裏來。」
周國雄緊緊抱着孩子後退了一步。
劉嬸眯起了眼睛:
「你啥意思?想跟我搶孩子?」
周國雄將我扯過一邊:
「你怎麼這麼不穩重,一點屁大的事就嚷嚷。
「你看劉嬸,稀罕得都要流口水了,我看你待會怎麼搶得過她。」
彈幕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不是,我沒明白,讓劉嬸養和讓女配養,有什麼區別?」
「樓上,這你就不懂了吧,讓女配養,孩子能光明正大留在周家,姓周。」
「劉嬸家裏窮得只剩半邊黃泥坯房,我們桀驁的南城太子爺怎麼可能在這樣的人家長大?」
「突然覺得男主不當人,女配一個未婚小姑娘,就活該被瞞在鼓裏幫他養孩子?」
「對對對,早就想說了,親爹媽都不想養,有什麼資格對收養人的家境挑三揀四。」
我眨巴着眼睛,傻乎乎地大聲問:
「我沒想搶孩子呀。」
我嬌羞低頭:
「你喜歡孩子的話,等咱倆成婚,我給你生,生屬於咱倆的孩子,生幾個都行……」
「吳美玲!」周國雄咬牙切齒打斷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結婚這事,你腦子裏能不能裝點別的有用東西?」
山風料峭,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六歲那年,雨水特別多,終於在快收成時發了山洪,莊稼地顆粒無收。
我每天都很餓,很餓很餓。
有天快要餓暈時,周國雄遞給了我半塊烤土豆。
香酥軟爛,我把整隻手都舔了好幾遍。
那個只有一塊小土豆,但能偷偷摳給我半塊的少年,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呢?
他嘴巴還在一張一合地指責我。
「沈瑤就不會像你這樣,你好好跟人學學行不?」
我暗暗嘆了口氣。
他真是三句話不離沈瑤。
「你倆叨咕什麼呢?國雄,快把孩子還給我,你不會抱,看把孩子難受得。」劉嬸衝了過來。
周國雄當然不答應,很快便跟劉嬸撕扯在了一起。
動靜太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事情最終鬧到了村長那裏。

-5-
村長磕着菸袋問:
「也就是說,這孩子是國雄撿到的,現在劉嬸你想要收養?」
劉嬸挺着胸脯點頭。
周國雄也點頭:
「是我撿到的孩子,但是美玲跟我想要收養,是吧,美玲?」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劉嬸嗤笑一聲:
「你倆還年輕着呢,又沒結婚,以後孩子多的是,幹嘛非得跟我搶?」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肚子上特意停頓了一下,而後誇張地捂住了嘴:
「美玲,難道這孩子是你……」
我一愣,反應過來後急忙搖頭。
周國雄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紅着臉否認:
「劉嬸,你別瞎說,我跟美玲之間清清白白……」
他看着我,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美玲,我答應你,以後我會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養,我讓他姓周。」
他什麼ƭûⁱ都沒說,但好似什麼都說了。
圍觀的人發出不屑的「嘖嘖」聲。
彈幕熱鬧了起來。
「這年頭,未婚先孕的名聲可不好,村民的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劉嬸這是明擺着說女配不檢點呢,結果男主還認了。」
「可不是嘛,這比原劇情還虐,想想看,男主走了之後,女配每天都得活在別人唾棄的八卦裏。」
「南城太子爺身世之謎,可以單開幾十章,作者又可以水字數了。」
「都是劇情需要,也怪女配,要是剛剛順勢撿了孩子,不就沒這事了麼。」
我只覺得荒謬。
他就非得把這孩子摁在我頭上?
「放你孃的狗屁,我家閨女瘦得跟麻桿一樣,每天從早忙到晚,哪有空給人生孩子?」我媽從外頭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先給了劉嬸一巴掌:
「你再嘴欠損我閨女,信不信我跟你拼命!」
而後又踹了周國雄一腳:
「還有你,不知道從哪撿來個野種就想摁我閨女頭上,顯着你了,要養你自己養!」
我眼眶發澀。
「媽!」
我媽急了,一個勁兒地給我擦眼淚。
「別哭,媽有分寸,沒使勁踹。」
原來她以爲我在心疼周國雄。
在我不管不顧追着周國雄的這些年,我媽得多委屈。
「我敢發誓,這孩子要是我的,我一輩子都窩在村裏出不去,窮困潦倒,家族人全死絕。」我看着周國雄,一字一句:
「我敢發誓,你敢嗎?」
他眼神閃躲。
「哎呀美玲,這是幹什麼呢,小姑娘家家的,說話怎麼這麼毒?」周母從人羣裏擠了進來,「不就是個孩子嗎,至於嗎?今天我話就放在這,這孩子不管是誰的,我老周家都認,行了吧。」
她朝我擠眉弄眼:
「放心吧,我幫你帶。
「我和國雄,我們都不介意的。」
「你這是封建迷信!」周國雄緩過神來,「算了,你讀書少,字都不認識幾個,跟你說不清。」
我點點頭:
「哦,我知道,迷信當不了真,那你敢嗎?」
他支吾着,只一味說我搞迷信。

-6-
劉嬸輕嘖一聲:
「我算是看明白了,村長,這孩子我不養了,打小就這麼多官司,怕是難養大,我家廟小,可不敢供。」
說罷她扭着腰走了。
村長吐着菸圈:
「孩子現在沒人搶了,周家的,你要養嗎?養的話就辦個領養手續,只是國雄還沒成婚,這孩子只能是他弟弟。」
周母立刻擺手否認:
「瞧您說的,哪能記成弟弟呢,我都這歲數了,別人還以爲我老不休,做了啥對不起老周家的事呢。
「最晚年底,我肯定得給國雄和美玲擺酒,您要不通融一下,就先把這孩子記成美玲的?」
「鄉里鄉親的,您就別把規矩卡得那麼嚴了,反正也沒人查。」她抹着淚賣慘,「村長啊,國雄他爹可是跟你一起光着屁股蛋長大的兄弟,他不在了,你可不能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
村長被煙嗆得猛咳幾聲。
周國雄湊過來拉着我的手,眼底露出繾綣:
「美玲,我這輩子都會對你好的,這孩子是老天對咱倆的一個考驗呀,不然爲啥別人都沒撿到,就咱倆撿到了呢。」
他嘴裏說着「咱倆」,可明明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從頭到尾都在自導自演。
他長得很好看,濃眉大眼身高腿長,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帥小夥。
每每跟他站在一起時,我總會自卑,覺得自己實在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看的女孩子。
是以他跟沈瑤走得近時,我提出過分手。
但周國雄憤怒地斥責我,他說我在亂想,在喫飛醋。
他說他和我是兩家長輩都看好的,他肯定會娶我,讓我放寬心。
他會邊罵我,邊揉着我的頭,給我遞野菜餅,讓我別餓着。
我喫着餅,感動得眼淚嘩嘩直流。
過後會更用心地照顧他和周母,家裏家外一把抓,小到做飯擔水,大到農忙收割,全是我一個人在忙——我還沒嫁人,就把自己忙成了小媳婦。
而周國雄則時不時就往縣裏跑,偶爾回村也是在四處亂竄,他說是在尋找商機,爲了給我更好的生活。
我聽不懂,只覺得他好厲害。
過往如雲煙,電光石火間,曾經繞在我心上的迷霧慢慢散去。
人心都爛了,臉再好看又有什麼用?
周母催促着:
「行了美玲,別膩歪了,讓人看笑話。
「擱這耽擱半天,家裏水缸都空了,趁着天沒黑,趕緊回去給我挑兩擔水。」
我媽上前就要理論。
我拉住了她,她看着我,眼神漸漸無力。
圍觀的人羣中,不知是誰先嗤笑了一聲。
「女大不由娘,吳嬸子,你別勸了,美玲那是一根筋地認準了國雄,拆不散的。」
「嘖,還沒定親就上趕着去周家幹活,這十里八村地也就你家美玲了。」
「國雄好手段,從小就知道給自己找媳婦了。」
「要我說還是周嬸有福氣,早早就有兒媳孝順,還沒結婚呢,連大孫子都抱上了。Ṭũⁿ」
……
這些話,聲音不大不小,我媽聽得臉色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我穩穩扶住了她,在周國雄勢在必得的眼神中,緩緩開口:
「村長,各位叔伯嬸姨們,今天請大家做個見證,從今以後我和周國雄沒有任何關係。」
「過去三年我對他家的幫襯,都是看在從前的情分上,我不求回報,但求放過。」

-7-
周國雄抿着脣,臉上沒什麼表情:
「美玲,我知道你生氣,可孩子是無辜的,你從小就是個善良的人。這可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
他滔滔不絕:
「再說咱倆的關係,是我爸和你爸在世的時候就定下的。」
「要不是爲了跟你定親,我爸就不會去縣裏買東西,不去縣裏他就不會……」
「你現在說以後跟我沒關係,你對得起我爸嗎?」
見我呆愣着不說話,他不由地放柔語氣:
「你讀書少,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我不怪你的。」
「多個孩子也就多雙筷子的事,我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以後也會努力掙錢讓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相信我,咱回家吧。」
說罷他抱着孩子就要過來牽我的手。
彈幕此刻亮了:
「男主是在 PUA 女配,對吧?咋感覺有點無恥呢?」
我後退一步:
「孩子是誰的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的。我可聽說不久前有人看見了你和沈瑤在山上……」
周國雄勃然大怒地打斷我:
「跟沈瑤有什麼關係?人家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你就這麼空口白牙地給人潑髒水?
「萬一她想不開怎麼辦?
「你這是造謠,你懂嗎?
「聽說聽說,整天就知道聽說。我問你,你聽誰說的?」
剛剛他跟他媽還試圖把這盆髒水潑我頭上,那時可沒想過我也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
現在換成沈瑤,就說不得了。
他衝過來掐着我:
「我問你,你聽誰說的?說話!」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總不能跟他說是聽彈幕說的。
「美玲,我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你,讓你在這麼多人面前污衊我,給我潑髒水……」一直隱在人羣中的沈瑤此刻站了出來。

-8-
她嗚嗚哭着,眼淚要掉不掉。
說到最後,她哀慼地看着周國雄:
「我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人說成這樣,我不活了,我這就去跳河。」
周國雄狠狠盯着我:
「吳美玲,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沈瑤道歉!
「否則,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我媽呸了一口,擋在我面前:
「你急什麼?村裏就那麼點大的地兒,你和沈瑤兩人恨不得好成一人,被人說閒話不是很正常?
「再說,說幾句怎麼啦?你們又沒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心虛什麼?
「還想跳河?也不怕髒了水。」
沈瑤捂着頭,哭倒在周國雄懷裏。
我看着他倆,無比認真地說:
「從今之後我和周國雄沒有任何關係,這孩子我肯定是不會養的,孩子爸媽都不要他,我一個外人操什麼心呢?
「誰要是想賴上我,硬把孩子塞給我,我就抱着孩子去縣政府門口坐着,讓人評評理,縣政府不行就市政府,總會有好心人能幫孩子找到他那爛了心腸的父母,對吧?」
我環視四周:
「要不就今天吧,各位叔伯嬸子,誰有空陪我去縣裏走一圈呀?」
人羣再次熱鬧了起來。
「我!我跟你去!這戲看得我上火,老周家真是出息了呀!」
「算我一個,我還沒去過縣政府呢。」
「美玲妹子,我陪你去,我就不信了,還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孩子扔咱後山,這麼稀罕的事說不定能上報紙呢!」
我上前作勢要接過孩子。
周國雄變了臉,警惕地避開了我。
沈瑤也顧不得裝暈了。
兩人紛紛搖頭說不必這麼麻煩。
人羣紛紛發出「哦」的嗤笑聲。
最終村長一錘定音,讓周國雄先把孩子抱回家,至於是弟弟還是兒子,他跟他媽商量着來。
「美玲是個好孩子,你倆都是我看大的,你別太欺負她。」
「孩子是誰的,大傢伙沒聾沒瞎,都是鄉里鄉親的,有些話不好說。
「你爸不在了,我就擺個長輩的譜,國雄,聽我一句勸,人在做,天在看,好自爲之吧。」
周國雄臉色一白便要反駁,但村長擺擺手直接趕人了。

-9-
我媽邊燒火邊看我:
「你跟媽說,你真的不喜歡周國雄了?」
我點點頭,這一晚上,同樣的話她已經問了無數遍,生怕我一覺醒來又追在周國雄屁股後面跑。
我媽欣慰地笑了。
「這我就放心了,哎,媽說過很多次了,周家不是個好人家,老的好喫懶做,小的遊手好閒整天往外跑,地裏的莊稼是一點兒都不上心。」
「這些年要不是你跟有病似地幫他家幹活,他們都喫不上飯你信不!
「就這人家也沒念你的好!去年中秋,大早上的老太婆就把你叫過去,支使你殺雞拔毛,忙活大半天把飯做好了,人家直接就把你趕回來,說什麼過節得回家陪自己媽,我呸!」
「你養的雞,你殺的,最後你連個雞毛撣子都沒撈上。」
「還有那個沈瑤,剛到村裏就跟周ţù₂國雄眉來眼去的,你辛苦攢的雞蛋臘肉,大都進了她的肚子。」
「你說你圖啥呢?哎,要是你爸還在,非得打斷你的腿,養你一輩子也好過到外頭丟人現眼……」
她喋喋不休地絮叨着,翻來覆去地講着以前講過無數遍的話。
曾經我沒聽幾句就覺得厭煩,跟她頂嘴說她不瞭解年輕人的愛情。
現在聽着卻只覺羞赧愧疚。
不知道在那個所謂的原劇情裏,我媽是個什麼結局。
我都那麼慘,她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想着想着我突然有了個主意:
「媽,我記得你說過小姨遠嫁到了南城?」
「嗯,好些年沒見她了,也不知道過得咋樣。」
「我們去南城好不好?」我越想越覺得可行,「咱把去年的存糧、雞鴨豬仔都賣掉,房子也賣掉,這樣路費什麼的就湊夠了,咱去南城找小姨,做點小買賣什麼的……」
雖然彈幕大部分都在講周國雄和他女人們的二三事,但偶爾也會透露出一些未來的發展趨勢。
就那麼點零星的信息,對我來說卻也足夠了。
周國雄能下海經商,爲什麼我不能呢?
雖說他總是嫌棄我大字不識幾個,可他自己也就小學畢業,我倆半斤八兩,甚至我比他更強,畢竟他家這些年,可都是靠我養活。
那這南城首富,怎麼就不能是我呢?
怎麼就不可以是我呢?
婦女也能頂半邊天呀!
我越想越激動,恨不得放聲大叫,胸中一陣激盪,好似瞬間掙脫了這些年捆在身上的枷鎖。
竈膛的火噼裏啪啦地應和着。
我媽卻罕見地沉默了。
我以爲她是不想背井離鄉,正想再勸她時,卻見她心疼地看着我:
「你還是放不下週家小子,對吧?
「甚至爲了避開他,要去千里外的南城?」
她一咬牙一跺腳:
「算了,不就是個孩子嗎?養就養了,也就Ťū́ₗ多雙筷子的事,既然他們不認,你就當不知道,以後他就是你兒子,媽幫你養。」
她站起了身:
「走吧,趁着他們還沒睡,咱去把孩子接過來。」
我哭笑不得地拉住她。
再三保證自己不是因爲想避開周國雄才去的南城,好說歹說,我媽終於信了。
她扭頭進了裏屋,出來時手裏拿着個鐵盒:
「這是你外公留給我的,本想給你做嫁妝,但現在咱要離開村裏了,窮家富路,身上多留點錢總歸是好的,改天去城裏當了它。」
我開了鐵盒。
裏面躺着一對細細的銀鐲子,一個小小的金鑲玉戒指,以及三十八塊錢。
平平無奇,但彈幕卻瞬間炸了。

-10-
「男主下海闖蕩時曾遇到過一個大貴人,據說貴人的父親曾經逃荒到某個小村,被人救下後留下了一隻戒指作爲信物,承諾若是有需要,憑信物可以到南城找他,只是恩人一直沒有去。」
「記起來了,那次招標,男主本來夠不到標準,因爲認出這個戒指,貴人爲他開了後門。但男主也沒說戒指是Ťŭ₈女配的,他說是他家祖傳的。」
「可是男主和女知青本來定好七天後就要去南城了,沒了女配的支持,現在他們的路費都沒湊夠,這要怎麼辦?」
「男主媽正撒潑打滾着呢,叉腰罵男主說休想把孩子扔給她,自己去南城逍遙。要麼把女知青留下來照顧孩子伺候她,要麼把女配忽悠過來。」
……
我眯了眯眼,按我以前魔怔的樣子,偷偷把家底給周國雄的事也不是做不出來。
但他不該一面承我的情,一面算計着我的人生,最後還反過來怪我一廂情願。
「媽,待會咱就去找一下村長,說一下房子和地的事。」
有些事,得速戰速決。
只是沒等我出招,周國雄和沈瑤就自己送上了門。

-11-
早上一開門,就見門口放着個竹籃。
小小的嬰兒閉着眼,在裏頭睡得正香。
牆邊拐角透出的一點衣角,那熟悉的花色,除了沈瑤還有誰?
那塊布還是我賣了一百多斤柴後買的,原本打算在結婚的時候穿,結果周國雄說沈瑤想家心情不好,便偷偷送給了她。
「你每天不是上山就是下地,頭髮都懶得打理,整個人灰撲撲的。
「那麼好的料子,給你穿浪費了。
「還不如給沈瑤,她穿得鮮亮些,心情也好。」
我大鬧一通,周國雄指天發誓婚後一定給我買更好的,這事就這麼過了。
想起這些破事,我氣不打一處來。
我媽很無語:
「喪良心啊,這麼小的嬰兒就往別人家門口扔。」
我將孩子小心地抱起後,朝我媽使了個眼色:
「媽,咱去縣城買點孩子的小衣服吧,聽說縣裏還能用糧食換羊奶,咱正好去打聽打聽。」
我媽瞪大了眼睛,原本挺直的腰背瞬間佝僂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哪有那麼容易放下,這是要把家底全送給人啊!老周家到底對你下了什麼降頭……」
彈幕閃了幾下。
「有點看不下去了,這孩子就非得讓女配養?送福利院不行?」
「那可是個大孫子,周家人不想送走的,只想找個冤大頭養在跟前,女配的性格能把孩子照顧得很好,她自己餓着都不會短了孩ẗṻₒ子。」
「這麼一說,這小孩子也是白眼狼,經常在富家女跟前說女配苛待他,就爲了博同情,好讓他爹更快傍上富家女。」
「兜兜轉轉,女配還是要養男主的孩子,昨晚到底在燃什麼呀,我都以爲要變大女主文了,結果,就這?」
「什麼時候能演到男主下海經商攪弄風雲啊,我要看商戰,要看男主豔遇!一直看這個戀愛腦的乾癟村姑,我都煩了。」
直到我和我媽上了去縣裏的拖拉機,沈瑤纔不再遠遠跟着。
我低頭,斂住眼裏的譏諷。
不把這對狗男女的事情解決,我即便順利南下,也是在給自己埋雷——冷不丁什麼時候就會被炸得滿頭包的那種。
既如此,我就要讓他們沒辦法南下,至少這幾年,都得給我老老實實窩在村裏。

-12-
到了縣裏,我拉着我媽一口氣跑到了福利院。
我媽從震驚到默許到積極配合,主動跟工作人員補充了很多有關孩子的資料。
「孩子被扔在後山,我們村裏的人撿到的。」
「有戶人家抱走養了三天,結果今天就把娃兒扔到了我家門口,我家男人早去世了,孤兒寡母的,我身體也不好,哪養得起呀。」
「對對對,還是個男孩,壓根沒人認,估計爹媽真的沒了吧。」
不多久,我媽就跟院長聊得火熱。
說來也巧,正好遇上有人來領養,一下子就看上了孩子。
正待對方要辦領養手續時,門口傳來周國雄氣急敗壞的聲音:
「不行,你們不能收養這孩子!」
我彎了彎嘴角。
來了!

-13-
以前周國雄總會偷偷跟着我上縣城,明面上說是不放心我自己一個人出門,實則每回都趁機讓我給他和沈瑤買東西。
彼時我把這當成約會,心裏美滋滋的。
至於花錢,給自家男人花錢,應當應份。
許是我往日裏對他實在太過於討好和奉承,以至於他完全沒把我前幾日的拒絕當回事。
他估摸覺得幾天過去,我早該氣消了,就差個臺階下。
於是大早上就把孩子扔我家門口,果不其然我來縣城了,他順理成章跟在後頭蹭便宜。
只是沒想到我進了福利院。
周國雄面紅耳赤:
「這孩子不是孤兒,他有父母的!」
院長看了看我媽。
我媽點頭如搗蒜:
「他就是抱走孩子的那戶人,沒養幾天就扔我家門口了,心黑得很。
「要不是我起得早,這孩子都不知道得在我家門口躺多久。」
院長警惕地看着周國雄:
「你有什麼證據說這孩子不是孤兒?」
周國雄啞口無言。
彈幕再次沸騰。
「這……確實很難,沈瑤怕人發現,直接在後山的樹屋裏生下孩子,接生婆就是周母。」
「這時代好像還沒有親子鑑定,所以只要當事人不認,別人就算知道孩子是誰的,也只能在背後蛐蛐。」
周國雄結結巴巴:
「孩子的大腿……對,大腿內側有顆痣,這麼大。」
院長很無語:
「這算什麼證據?你都跟孩子相處了三天,孩子身上有什麼疤啊痔啊之類的你肯定清楚,這不能算。」
「再說,孩子要不是孤兒,他父母是誰?」
「行了,別添亂了,派出所就在隔壁,你也不想鬧大吧。」
院長說罷就要繼續辦手續。
周國雄騰的一下將桌子掀翻。
他扭頭衝我發飆:
「吳美玲,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你再這樣,我這輩子都不會娶你的!」
沒等我開口,沈瑤和周母也來了。
「吳美玲,你好狠的心,我看錯你了,你怎麼能把孩子送到這來呢?」周母厲聲大吼。
「美玲,你跟國雄哥再怎麼慪氣,也不該牽扯到孩子呀,你這麼做……」沈瑤哭哭啼啼。
院長愣怔了。
我媽貼心補充:「他們都是一家子。」
這麼一鬧騰,收養人見狀不妙走了。
周國雄繼續朝我撂狠話:
「你惹的事,你解決。今天晚上,我要看到孩子。
「多給孩子買點衣服奶粉,給沈瑤也買點紅糖和豬腳,她身體不好,被你氣得好幾宿都沒睡着,人生生都瘦了一圈。」
他昂着頭,眼神不屑,一字一句傲慢地吩咐着。
我朝他走了過去。
他愣了一下,而後恍然大悟,施恩般張開雙臂——就像之前的無數次那樣,不管我多生氣,只要一個擁抱,就能解決所有。
距離他還剩三步時。
我停了下來。

-14-
他皺起了眉頭。
我一個衝刺起跳,一把將他撞翻在地,而後騎在他身上,左右開弓。
一下。
兩下。
三下。
……
待衆人反應過來將我拉開時,周國雄的臉已腫成豬頭。
我揉着手腕,冷冷地盯着他:
「我說了,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愛娶誰娶誰,我不稀罕!但這孩子,你別想讓我養。」
「你……」
「別你了,這門官司咱還是去派出所說清楚吧,省得你跟狗屎一樣賴着我。」
周國雄愣住了:
「這點小事,不用到派出所吧。」
我笑了:
「怎麼能算小事呢,這孩子突然出現在後山,不是被遺棄就是被拐賣,總得有人查清楚吧。」
院長助攻:
「你跑到福利院撒潑,是小事?
「現在大傢伙喫飽飯都難,好不容易來個領養人你還給嚇跑了,這是小事?」
「剛剛我就讓人去隔壁報公安了。」
話音一落,民警推門而入。
周國雄的臉瞬間灰敗。

-15-
派出所一進,沒到半個小時。
周國雄全交代了——孩子是他和沈瑤的。
末了,周國雄還辯解:
「吳美玲是我未婚妻,這村裏人都知道的,我就是爲了考驗一下我倆的感情,測試一下她能不能做好一個母親,沒想遺棄孩子。」
民警給氣笑了。
「你拿你跟沈瑤的孩子,去考驗你跟吳美玲的感情?」
沈瑤抹着淚:
「我只想幫國雄哥一個忙,我的孩子我怎麼捨得讓別人養呢。」
最後將兩人教育後,拘留七天,孩子讓周母帶回。
周國雄惡狠狠放話:
「吳美玲,等我出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毫不客氣地揚了揚拳頭。
他難得瑟縮了一下。

-16-
出了派出所後,周母叫住了我:
「美玲,在我心裏,你纔是我認可的兒媳,先前不告訴你孩子的身份,也是爲你着想,怕你一時接受不了,結果你看這事鬧得。
沈瑤看着就不是個安分的,她想進我周家的門我還不樂意呢,你放心,她越不過你去的。
回家後你好好照顧孩子,多幹點活,國雄興許就原諒你了。
「這口氣你也出了,差不多就行了,別太端着,萬一國雄當真,你上哪找這麼好的男人。」
我媽呸了一口:
「世上男人死絕了,我都不讓美玲找國雄。
「你就好好養着你的大孫子吧。」
周母撇着嘴不以爲意。
「既然孩子要養在周家,該有的儀式還是得有,過幾天等他們出來,我就給我大孫子辦滿月酒,你記得待會把該買的菜肉糖果都定一下,到時讓人送上門。」
彈幕激動了。
「嘖,不愧是母子,這自說自話的本事可真是一脈相承。」
「已對男主祛魅,看了半天整這死出,軟飯硬喫啊!退錢,給我退錢!」
「說不定是作者特意安排的,讓男主入獄,然後在獄中結識大佬,出來後受大佬託付收編小弟……」
「樓上,筆給你,你重開一篇吧。」
……
我笑得溫和。
「周嬸,我沒辦過滿月酒,不知道該買什麼東西,要不還是您去買吧,錢不夠就先賒着。」
周母眼神一亮。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給錢。」

-17-
我和我媽啓程南下那天,剛好周國雄和沈瑤出獄。
在縣城偶遇時,周國雄看我們揹着大包小包,還自以爲是地冷哼:
「別以爲你買這麼多東西我就原諒你,爲了你,我爸沒了。
「因爲你,我還喫了幾天牢飯。
「吳美玲,你欠我的,欠沈瑤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沈瑤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放緩了語調:
「看在沈瑤的面上,我也不爲難你,你好好操辦滿月宴,我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該買的東西別不捨得買,買點好的,這可是老周家的嫡長孫,別扣扣搜搜讓人看笑話。」
我媽翻了個白眼。
我點頭如搗蒜,姿態卑微,神情諂媚。
他倆滿意的轉身。
沒成想幾步之後,沈瑤突然回頭,就看到我和我媽上了南城的快班。
她急忙跟周國雄耳語了一下。
周國雄猛然轉頭。
此時車已經啓動。
他急得在車後追了一路,喉嚨都喊劈叉了。
「吳美玲,你去哪?回來,你給我回來!」
我張開嘴,用口型回他:
「垃!圾!」
他一個趔趄撲倒在地,就像一隻大蛤蟆。
沈瑤焦急地扶起他,他一個揮手,沈瑤也摔倒在地。
車越開越遠,兩隻蛤蟆很快變成了一個小點。
我暢快地笑了。

-18-
到南城的第一年,我白天在飯店端盤子,晚上上夜校。
到南城的第三年,我靠練攤掙到了第一桶金,盤下了第一間鋪面。
到南城的第五年,我遇見了那個原劇中的大貴人,在他的提攜下,我開了第三家店。
到南城的第十年,我靠着彈幕透出的信息,將公司整合上市了。
……
我奮鬥的路上,沒有出現莫名對我有好感的店主、富豪。
我只有自己的一雙手, 靠着自己, 我踏出了屬於自己的一條路。
後來,我想回鄉了。
我媽很理解。
「富貴不還鄉, 如錦衣夜行。」
我笑了下, 沒反駁。
要是她Ŧṻₔ知道我要回家鄉辦廠, 估計又要跟着操心——在開第八家店時, 我與地頭蛇起了衝突,背上生生被砍了三刀,在醫院昏迷了大半個月,我媽嚇壞了,她逼着我發誓別再折騰。
「你已經掙夠了幾輩子的錢, 別再那麼拼了。」
可我總想着那些跟我有一樣境遇的姑娘們。
她們不似我這般幸運,能看見彈幕,進而扭轉自己黯淡無光的人生。
但現在的我有能力給她們一個選擇。
沒有人生來就該爲別人鋪路。
每個人都該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19-
辦廠這事竟異常順利——村長的大兒子在縣委工作, 剛好負責招商引資這塊。
都是熟人, 我們相談甚歡。
公事聊完,四十好幾的大男人抱着保溫杯就開始八卦。
爲了給孩子辦風光的滿月酒, 周母賒了很多東西, 債主上門要賬,周國雄不認, 大聲喊着說孩子是沈瑤的,要錢找她。
債主可不聽他逼逼。
縣裏那麼小, 周國雄和沈瑤老早就傳遍了。
這年頭,養不起孩子悄悄扔的事不少見。
但是做個局把自己孩子摁着讓人養,還鬧進了局子的事可不多見。
用大傢伙的話來說就是:太不要臉了!
周國雄還想狡辯賴賬,爭執間被憤怒的債主打斷了右腿。
周母大驚之下,中風了。
沈瑤又要照顧老的,又要照顧小孩, 還得照顧周國雄。
沒幾天她就不樂意了, 想要跑。
但周母很絕, 她把沈瑤的衣服全燒了, 就留一塊漏風的破披肩。
沈瑤光着屁股在家幹活,連門都出不了。
周家母子怪她貪圖享樂不顧孩子,不然也不會氣走我這個任勞任怨的老好人。
三個人在家打架, 孩子趁機溜去河邊玩水, 一不小心沒了。
當週國雄又一次對沈瑤伸出巴掌時,被沈瑤一鋤頭傷到了根——老周家,絕了。
周母一氣之下,人沒了。
沈瑤趁機帶着家裏僅有的五十塊存款跑了。
自此,周國雄一蹶不振, 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嘴裏一直唸叨:
「不應該呀, 我是南城首富,我有很多紅顏知己, 她們都對我死心塌地……」
原來沒能趴在我身上吸血後, 他們過得這麼慘。
那可真是太棒了!
那些閃耀着的彈幕, 在聽完這些八卦後,倏地一下,消失了。
就像從沒來過一樣。
我抬起頭, 認真地朝彈幕的方向鞠了個躬。
謝謝你們,讓我絕處逢生,遇見了更好的自己。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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