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婚後第一次被家暴,她哭着跑回家,跟我說想離婚。
我說那就離。
但女婿不願意,咧着嘴笑着:「不就是小夫妻打架嗎?我下次收斂點,不下重手就行了。」
女兒不願意跟他回去。
他當着我的面威脅女兒:「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愛喝酒,喝多了可別把你媽當成你了。」
「媽,我跟他回去。」
女兒沒辦法,我也只能安慰她:「回去吧,這日子啊,還是要好好過,別想多了。」
女兒一步三回頭,眼睛都哭腫了,真是個傻丫頭,這潑天的富貴高興都來不及,怎麼還難過成這樣。
-1-
我是個單親媽媽,我丈夫在十年前意外離世。
真的是意外。
他愛喝酒,那天晚上不知道怎麼了,醉倒在浴缸裏活活淹死了。
我含辛茹苦把女兒養大。
就在今天。
她穿着婚紗嫁給她心心念唸的男人。
兩個人從大二就在一起,這纔剛一畢業就迫不及待地結婚。
我本來不同意,勸女兒先工作,過幾年再考慮結婚的事。
可她說跟那貨約好了,畢業就結婚,婚後還要生一兒一女,還說到時候叫我過去帶孫子。
-2-
我見過那貨的父母,聽說是鎮上做小生意的,願意出十萬彩禮,但我問有沒有婚房的時候,他們的臉色齊刷刷地陰沉下來。
女兒拉着我的手撒嬌:「媽,我們纔剛大學畢業,哪有錢買房,等過兩年,我跟馬豪存夠首付再買房。」
我也不能說什麼,女兒鐵了心要嫁,我也只能同意。
結果那十萬彩禮也只是口頭說說而已。
我沒見着,問閨女,閨女說她那個婆婆已經把卡給她了,但是她那個男朋友又把卡拿走了,說是有什麼好的投資渠道。
所以在什麼都沒的情況下,女兒還是出嫁了。
我送了一輛寶馬。
女兒抱着我,淚眼汪汪:「媽,我一定會幸福的。」
那貨也說:「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把田甜當眼珠子疼。」
-3-
結果這才半個月,女兒鼻青臉腫地回來了,哭着說馬豪打她,揪着她的頭髮把她的頭往牆上撞,她還以爲這輩子都見不着我了。
這種恐懼我體驗過,我懂。
我緊緊地抱住女兒,憤怒又心疼:「不怕,有媽媽在。」
小的時候,她爸爸發脾氣,她也是這樣瑟瑟發抖,我也是這樣摟着她,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不怕,不怕,有媽媽在。」
我女兒想離婚,她無法忍受家暴的男人,她哭着跟我說:「我不想嫁給爸爸那樣的男人,更不想我的孩子經歷我那樣的童年,媽媽,我要離婚,我一定要離婚!」
女婿是在第二天上門的,進門就跪在我的面前使勁地磕頭。
「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打我,你打死我吧。」
他抓着我的手往他臉上扇,這一瞬間,我彷彿看到我那死掉的丈夫活過來了。
可真是陰魂不散啊。
我把他扶起來,柔聲細氣地勸着:「兩個人過日子哪能不磕磕碰碰,甜甜這孩子就是有點小脾氣,你做男人的就得包容不是,再怎麼樣也不能動手啊。」
「媽,你說得對,是我的錯,我改,我一定改。」
女婿滿臉真誠,那乞憐的表情像極了討好的狗。
女兒怎麼都不願意跟他回去,當着女婿的面,哭着跟我說:「媽,我不要回去,我要離婚。」
我也捨不得她啊,正想說那就先不回去。
馬豪卻拉住她,聲音不大,臉上甚至還掛着笑:「好好好,你不回去,我也不走,我就跟你一起住在這裏,但你知道的,我愛喝酒,喝醉了萬一把你媽當成你那就不好了。」
-4-
女兒的哭聲一下子止住了,臉上有害怕,還有豁出去的妥協。
她同意回去。
我幫她收拾行李,女兒走進房間,緊緊地抱住我捨不得放開。
我只能安慰她:「沒事,小兩口過日子哪能不吵吵鬧鬧?放心,過幾天媽就過去看你啊。」
「媽。」
女兒眼睛紅紅的,拎着行李一步三回頭。
真是個傻丫頭啊,我這個做媽的哪能放得下心啊,所以他們纔剛走,我就翻出保險箱裏的文件。
也沒什麼,就是他倆結婚的時候,給他倆買的人身意外險。
我丈夫死後,我總覺得人時時刻刻都有可能發生意外,所以對這方面比較上心,買的保額都是最高的那檔。
當然,我也不徇私,他倆的受益人都是對方的名字。
看了眼日期,保單早就生效了。
我把行李收拾妥當,然後找了中介把我現在住的房掛網上賣了。
-5-
忙完一切後,我才告訴女兒我要去看她。
女兒在外省,去一趟挺不容易的,飛機票都要上千塊錢。
我這還是第一次去,幸好行李不多,就帶了一張卡,幾件換洗的衣服,至於那些珠寶首飾重要文件什麼的就都存銀行的保險櫃了,畢竟我一個單身女人帶貴重物品不安全。
女兒知道我要來,很開心,早早地就來機場接我。
就她一個人。
我問她:「馬豪呢?」
她說馬豪工作忙,加班,沒有時間,所以只有她來。
我看到了女兒手臂上的瘀青,也看到她臉頰還沒來得及消去的紅腫,但她什麼都沒跟我說,甚至在我視線落在她手臂上的時候,試圖去遮住那塊瘀青,強笑着轉移話題:「媽,我知道有家店的菜特別好喫,我們先去喫飯。」
-6-
我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拉着閨ţú₆女跟她絮絮叨叨,討論着一會兒去哪兒逛街,還有哪兒的奶茶店比較好喝。
閨女臉上的笑容終於變得燦爛,還摟着我的手喊着:「媽,我們去夾娃娃啊,我好久都沒有夾娃娃了。」
那必須夾,我一下子買了三百個幣。
閨女笑着說我們像暴發戶,她終於體會到暴富的感覺。
我都笑出眼淚了,才三百個遊戲幣就暴發戶了啊,那如果我說我要給她在這個城市買一棟大平層呢?
當然,我現在還不急着說。
女兒的笑容是在女婿突然出現的時候消失的。
-7-
女婿笑着問她:「怎麼媽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啊?」
「你不是在上班嗎?」
女兒肉眼可Ṫṻₕ見地緊張起來,手指不自覺地摳着掌心。
她每次一緊張就是這樣。
我就坐在她的旁邊,握住她的手,大拇指輕輕地撫着她的手背。
傻丫頭,怕什麼,有媽在。
這是我們母女的默契,女兒看向我,淚已經盈滿眼眶。
真是個傻丫頭,沒有媽媽在,就被個外人欺負成這樣,那我還怎麼能放心自己一個人回去?
我跟女婿說我打算在這個城市買房。
女婿眼神發亮,怎麼都掩蓋不住歡喜,跟我說:「媽,你想得太周到了,現在房價正好是低谷期,你在這買房,我跟甜甜就能隨時照顧你,你都不知道甜甜經常想你想到哭。」
這個我信,我的女兒一向戀家,本來的計劃是畢業就回家,在家那邊就近找個工作,跟我這個當媽的長相廝守,沒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他把我女兒拐走了。
其實我不生氣,女兒嫁得遠有什麼關係,我可以過來嘛。
我生氣的是拐走我女兒的是他,說要把我女兒當眼珠子疼的也是他,到最後欺負我女兒的人也是他。
這不是欺負我女兒孃家沒人嗎?
想當年,我丈夫也是這樣,覺得我是個孤兒,就算把我打死了也不會有人找他麻煩,所以每次都放開了打,甚至到最後,打完我,還要打我的女兒。我是個母親,欺負我無所謂,但欺負我女兒就不行,幸好老天聽到了我的禱告,讓我那個丈夫死了。
-8-
話說回來,我又能怎麼辦呢?
他是我女婿,我只能勸我女兒,沒事的,男人嘛,打老婆好像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他願意改,我們就得給他機會。
女兒哭得眼睛紅紅的,像只兔子。
她不讓我跟他們一起住,說房間實在太小了。
確實小,不過我女兒沒有工作,靠着女婿一份月入五千不到的工資養活着,只能租得起這樣的小單間。
我問女兒爲什麼不去工作。
她支支吾吾,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滑,最後鐵了心般讓我不要管,還讓我趕緊回去,別待在這裏。
這些都是女婿不在的時候,她發脾氣喊的。
只有女婿不在,她纔會跟我這麼大聲說話,眼淚也纔會從眼眶裏滑落,最後變成了壓抑的哭聲:「媽,我求求你了,你回去好不好,不要再過來了,等我有錢了再回去孝順你。」
-9-
我當然不肯走,鐵了心就是要住下來。
幸虧她也不敢多強硬,特別是女婿在的時候,她像只兔子,紅着眼圈坐在一旁安靜且沉默。
我教育女婿,讓他要對我女兒好點。
女婿還算聽我的話,覥着臉笑着應着,回家的時候,還特意買了一大束紅玫瑰,映襯着閨女那泛紅的眸子彷彿像是滴進了血一樣。
女兒開始有笑容了。
起碼女婿在的時候,會輕聲細語地講話,只是有時候在跟我說話時會突然看向女婿,有種被嚇到的感覺。
我不在意,畢竟我閨女是屬兔子的,就是容易一驚一乍。
我在他們那個小單間跟閨女睡一起,女婿則是睡外頭的沙發,我也沒讓他睡多久,很快看中一套學區房,一百五十平,四房兩廳三衛三陽臺,其中兩個臥室都帶有獨立洗手間,而且是精裝修,能拎包入住,最滿意的是那個浴室,有個很大很大的浴缸。
-10-
總之我們仨都很滿意這房子,只是價格有點貴,將近兩千萬。
畢竟這是在一線,又是學區房,女婿小心翼翼地問我:「媽,這房子如果是貸款的話……」
「不用貸款,全款,寫我的名字。」
我打斷他的話,拿出銀行卡:「既然看中了那就直接買吧,總讓你睡客廳也不是個事。」
女婿沒反駁,但他在使勁給閨女使眼色。
閨女低着頭不說話,他急了,拉住閨女的手,跟我說:「媽,我跟田甜有個事要講,你等我們回來再籤。」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這麼毫不掩飾地要露出尖利的爪牙,就連銷售也察覺到不對,下意識起身把視線落在女婿那緊拽着我閨女的那隻手上,這貨手背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馬豪,你這個女婿我還是挺滿意的,但這套房子肯定是要寫我的名字,等我百年之後纔會交給田甜,而且我還會去公證處立個遺囑,萬一我出了什麼事,不只是這套房子,我名下所有的財產也都只會交給田甜繼承,當然,如果田甜也有什麼事,那這些財產就捐給慈善機構。」
我是笑着說這些話的,聲音也不大,不針對任何人,只是闡述一下我對自己資產的處理。
「媽,好端端的,怎麼會說這個。」
女婿覥着臉笑了,他鬆開我女兒的手,也不找她談話了,就說這套房子是我買的,當然得寫我的名字。
說得好像很心甘情願。
只是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肉一直在抽搐,彷彿地獄裏走出來的鬼。
-11-
走的時候,銷售還低聲叮囑我,讓我小心這個女婿,看着不是善茬。
我笑着點頭,我當然知道他不是善茬,但他怎麼說都是我的女婿,我還是想他能跟我閨女把日子過好。
房產證辦下來那天我們就去做了遺囑還有財產公證。
我女兒跟女婿都在,我當着他們的面,把我的財產一一列清楚,剛買的房子一千八百萬,理財有六百八十萬,定期有三百萬,外頭還有一百萬的流動資金隨時可以取用。
財產雖然不多,但也足夠讓馬豪瞪大眼睛。
畢竟他們家也只是鎮上的小戶,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更沒有住過一千多萬的房子。
我跟他講,只要他好好跟我女兒過日子,這些都會是他的。
這貨眼睛放光,拉着我女兒的手,信誓旦旦:「媽,你放心,我一定會把田甜當成眼珠子疼。」
-12-
錢的作用是很大的。
他確實表現得很好,對我噓寒問暖,對我女兒也知冷知熱。
女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他們夫妻的感情也越來越好,女婿說:「媽,我打算跟田甜要個孩子。」
這是在飯桌上說的,我正在夾肉,筷子上的排骨啪嗒掉在桌上。
女兒說:「好啊,那就生一個。」
但她有個要求,那就是在懷孕之前想跟我一起去外頭玩個十天半月,免得以後當媽媽就沒有這種說走就走的機會。
我見狀只能答應,女婿則有些猶豫。
我說:「田甜這孩子一畢業就嫁給你,都還沒跟我這個當媽的出去玩過,趁這個機會去玩一玩也好,玩完之後更能收心給你生個大胖小子Ţûⁿ,免得老是惦記着什麼詩跟遠方。」
「那行吧。」
女婿只能答應,畢竟費用是我全包。
-13-
我們先是去的香港,再然後是臺灣。
我女兒懂得很多,甚至還能跟外國人用英語交流,我聽着就像是鳥語在嘰裏咕嚕。
出來散心的半個多月,女兒明顯開朗了許多,也似乎放下了很多事。
她摟着我的手,跟我說:「媽,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到大最大的夢想就是能保護你啊?」
我笑了:「我哪需要你保護啊。」
她也笑,笑着笑着,眼睛就跟兔子一樣紅紅的,就連鼻子也有點紅紅的,真是個傻丫頭。
回家沒多久,女兒就懷孕了。
這段時間,女婿特別殷勤,天天回家,一回來就趴在女兒的肚子上,說是要跟小傢伙打招呼。
這纔剛懷上,能打什麼招呼。
女婿就一本正經地跟我說:「媽,這叫胎教,聽人說這時候的寶寶能感應到外界的聲音,所以我這個當爸的必須得天天跟他說話,這樣他一出生就能認得我的聲音,我帶他也好帶。」
「是嗎?」
我可沒聽過什麼胎教,不過見到女婿這麼上心還是很高興。
-14-
這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女兒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
八個月了。
這肚子大得就像是懷了雙胞胎。
我可緊張了,女兒走路我都要攙扶,就怕有個什麼萬一,我女兒就笑我,說我瞎緊張。
這能不緊張嗎?
我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裏,免得磕了碰了。
這天親家那邊寄過來好多野生的蘑菇,說是雲南那邊的特產,平時可喫不着的,讓我們嚐嚐鮮。
女婿可開心了,跟我們說這個菌菇特別好喫,還親自下廚。
蘑菇湯端上桌的時候,那香味確實特別誘人,女婿給我盛了滿滿一大碗,讓我嚐嚐好不好喫,說着他還給女兒也盛了一碗。
我見狀急忙攔住了:「甜甜可不能喫啊,她懷着孕呢,就怕萬一有過敏什麼的,可不得了。」
「這倒是,那甜甜不喫,媽,你嚐嚐。」
女婿的笑容特別燦爛,手裏的蘑菇湯也特別香,我正要接過,女兒突然攔住:「媽,你對菌類過敏,之前喝那個野菌湯搞得滿身紅疹,去醫院住了大半個月,你忘了?」
這倒是,所以蘑菇湯我沒喝。
馬豪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也沒勸,默默地端起鍋拿到廚房倒了。
我挺奇怪,就算我跟閨女不喝,他自己也能喝啊,這麼好的湯就這麼倒了,多浪費啊。
-15-
不過我很快反應過來,女婿應該是生氣了。
畢竟他父母好心寄過來讓我們嚐鮮,他還親自下廚,結果我跟女兒一口都沒動。
我也沒在意,畢竟年輕人嘛,氣性大也正常,沒一會兒就消了。
但沒想到意外來得這麼快,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女兒的尖叫聲給驚醒,嚇得我甚至都沒來得及穿鞋就衝進他們的房間,浴室的門開着,女兒坐在地上,女婿仰躺在浴缸裏一動不動。
我打的報警電話,然後把臉色發白的女兒扶去客廳。
她說昨晚她睡得有點沉,早上起來去洗手間就看到女婿已經在浴缸裏漂着了,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警察來的時候,我讓她別動,我帶警察去看屍體,告訴他們這是我女婿,我女兒一大早起來上廁所,門一推就看到他țůₜ躺在這裏面。
警察四處查看,女婿也被從浴缸裏拖出來。
我趁着這工夫給親家打去電話,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死了,躺在浴缸裏被活活淹死的。
這是一場意外。
畢竟昨晚上,只有他跟我女兒在房間裏,我女兒又是一個孕婦,不可能淹死一個成年男人。
但親家他們不信,他們一口咬定是我殺了他們的兒子。
親家母更是信誓旦旦地跟警察說:「是她,她這個毒婦以前就是這麼殺死她老公的,你們去查啊。」
-16-
我當場就紅了眼圈。
親家母怎麼能這麼說呢?
她知道我丈夫會家暴我跟女兒,還抹着淚說我命苦,說我丈夫就是死有餘辜,現在居然用這個來控訴我。
警察當然不會聽一面之詞。
我們都被帶到警察局裏,審訊室,警察問我:「你知不知道你女兒被女婿家暴過?」
我說:「知道,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後來我來這邊買房,跟他們住在一起之後,我女婿就再也沒跟我女兒動過手,別說動手了,就是大聲說話都沒有的,他們很恩愛。」
「那你知不知道在你買房之前,你女婿逼着你女兒幹過這些?」
警察給我播放視頻,我女兒穿着ŧü₍近乎透明的蕾絲裙子在跳舞,女婿則是戴着惡狼面具,手裏拿着皮鞭站在女兒身後,只要女兒動作出錯,或者稍有遲緩,他就揚起鞭子狠狠抽在女兒身上。
「啪!」
那鞭子就像是抽在我的心上,血淋淋的。
我眼圈紅了,聲音哽咽了:「沒有,我女兒沒有告訴我這些,怎麼能這樣,他,他……」
我說不下去。
女婿會家暴女兒我是知道的,像我丈夫也會打我,這不是正常的嗎?只要改過變好就能繼續過日子。
可這是什麼啊?
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幹的事情。
-17-
「我要見我女兒。」
我想抱抱她,我的寶貝受苦了,那畜生,我要早知道,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活剮了他。
警察不讓我見,他們說我女兒是重要嫌疑人。
他們把她關在審訊室裏,正在盤問她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跟女婿有沒有吵架。
警察也問我:「昨晚有沒有聽到女兒女婿房間有什麼動靜。」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昨晚十點鐘左右就上牀睡覺了,是被我女兒的尖叫聲給驚醒的,推開門就見到我女兒坐在地上,我女婿躺在浴缸裏一動不動,我第一時間就打報警電話了。」
「爲什麼只報警不打 120,是因爲你知道他要殺你,所以你就先下手爲強?」
警察拿出一段通話錄音,是親家母的聲音,她說馬豪在計劃殺死我,而且得趕在我閨女生孩子之前。
她還跟馬豪說了,只要我一死,名下財產就歸我女兒繼承,到時候我女兒生孩子再出什麼意外,財產自然就是我外孫繼承,而馬豪作爲孩子的唯一監護人,自然就獲得了我的全部財產。
我聽着臉色發白,人怎麼可以壞到這種地步?
但我真的不知情,我一直以爲馬豪跟我女兒的關係越來越好,他每天都會回家,都會貼在我女兒肚子上哼歌做胎教,像極了一個好丈夫,好父親,誰能想到他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18-
警察沒放我走,他們還在審訊我的女兒。
我不慌,因爲我很清楚,我跟女兒都是無辜的,馬豪在浴缸淹死純粹只是一場意外,是被天收。
但二十四個小時後。
他們沒放我的女兒,也沒放我,馬豪的屍檢報告出來了,體內被檢測出一種致幻甚至使人陷入昏迷的毒素成分。
他們懷疑我或者我女兒給女婿下藥了。
警察拍着桌子,讓我老實交代,是我還是我女兒下藥,還是說,我們倆是共同參與。
我不明白,不理解,什麼下藥?
我跟我女兒都不可能給女婿下藥,畢竟我們的感情是越處越好,對了,我頓時想到昨晚喝的那個蘑菇湯,我跟警察講:「是蘑菇,那些蘑菇有問題,你們去查一查。」
很快檢測報告出來了。
蘑菇確實有問題,裏面含有的毒素可以讓人出現幻覺,甚至陷入昏迷,嚴重一些還會導致死亡。
-19-
那些蘑菇是親家母他們寄過來的。
警察已經確認我跟女兒沒有說謊,女婿就是喝了蘑菇湯之後去泡澡,沒承想因爲中毒陷入昏迷,最後被淹死。
我被放出來了,在大廳看到我那哭紅了眼的女兒。
「媽。」
她撲進我的懷裏泣不成聲:「他們說馬豪想要殺我們,怎麼可以這樣嗚……」
周圍的警察都朝我們投來同情的目光,畢竟無辜的是我們,差點被喫絕戶的也是我們。
「沒事了,乖,有媽在。」
我摟緊女兒,一遍又一遍地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她,就像以前,她爸死的時候那樣安慰着她。
「是你們,你們殺死了我兒子。」
「我兒子不可能喫什麼蘑菇,他怎麼可能會喫啊,不可能會喫的。」
親家母突然從審訊室裏衝出來,又喊又罵,看到我們還衝過來,我一下擋在女兒的跟前。
幸好她還沒來得及對我動手,就被旁邊的警察按在地上。ŧųₛ
「放開我,是這個毒婦殺了我兒子。」
親家母拼命掙扎,女兒沒繃住哭出聲:「我怎麼殺你兒子?是用你寄過來的毒蘑菇嗎?明明是你們想要殺我媽,還想殺我,就爲了錢,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喪盡天良?」
-20-
「是你殺的,我兒子……」
「夠了,你閉嘴。」
親家公出來了,陰沉着臉拽走親家母。
他還算冷靜的,再糾纏下去,他倆就算是意圖謀殺未遂,別說給兒子申冤,自己也得喫牢房。
那個家我們是不打算回去了,雖然是剛買的房子,還是學區房,但現在死了個人,就算掛出去賣,也得大打折扣,所以我也沒急着賣,只是另外租了套拎包入住的房子跟女兒先住着。
沒兩天,物業打電話給我,說我們幸虧沒回去,我那個親家母帶了好多人去小區喊冤,想要我跟女兒給她兒子償命,還想在我們家門上潑紅油漆,被警察按着帶回警察局了。
物業人很好,提醒我們要注意安全,那倆公婆不是好惹的。
我心裏有數,能教出那樣惡毒的兒子,而且還共謀來喫絕戶的能是什麼善茬?
但我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想當年我丈夫意外離世,我公婆也是倒打一耙,說是我殺了他們的兒子,到處鬧,甚至還帶着我丈夫的私生子跑到靈堂上說要認祖歸宗,說白了就是想搶財產。
他們怕是做夢也想不到我丈夫根本不能人道,更別說什麼生孩子,靈堂上,我問他們,說他是我丈夫的兒子,有證據嗎?
他們當然沒有。
我丈夫確定意外死亡的當天,我就直接讓火葬場拉去火化了,他們想做親子鑑定都不可能。
既然沒證據,那就是誹謗。
我直接報警,請最好的律師起訴我那公婆,說他們爲了財產誹謗我丈夫出軌,甚至以此來詐騙我。
他們牢沒坐成。
但被拘留十四天。
這期間,我把房子賣了,把意外保險金領了,然後帶着我的女兒離開那個城市。
聽說他們找過我。
那又怎麼樣,我又不是和尚,還能有座廟,我只是個孤兒,想要消失,他們就算找到老死,也找不着我們。
現在也一樣,他們鬧他們的,我就是不露面,其間警察也打電話給我,問我要不要跟那對公婆和解,畢竟他們聚衆鬧事,還潑我家紅油漆。
我說不和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還特意請了個律師去跟進,不是還有個什麼意圖謀殺未遂嗎?不管是拘留,還是坐牢,總之往死裏搞。
-21-
律師打電話給我,說他們被拘留了,至於意圖謀殺還在調查中。
我一掛電話,立馬聯繫殯儀館的人,把馬豪的屍體拉去火化了,然後骨灰直接丟在太陽下暴曬,聽老人說,盛夏的日頭最毒,被暴曬過的鬼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當年我也是這麼曬我丈夫的。
做完這一切,我帶着女兒回老家的銀行,取出那份意外險的保單,聯繫當初賣我保險的經紀人。
警方已經出具意外死亡認定書。
保險公司那邊沒怎麼磨嘰,沒幾天,三千萬就直接打進我女兒的賬戶裏,這算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女兒很開心,帶我去喫大餐,還買了好多遊戲幣,這要不是快要臨產了,她還想去坐過山車,還想去蹦迪,說是體驗一下重獲新生的刺激,被我硬生生地拉回家了。
-22-
都說十月懷胎,這小外孫倒是個慢性子,四十三週才從女兒的肚子裏出來。金色的頭髮,血紅的嘴脣,皮膚就像是雪一樣白,簡直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白雪公主。
女兒很開心:「媽,混血兒好看吧?」
我也很開心,笑着說:「好看,真好看。」可可愛愛,忍不住親一口,再親一口,怎麼親都親不夠,至於小外孫爲什麼是混血兒,無所謂啊。
番外 1
-1-
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經常被人欺負。
後來在餐廳打工的時候,遇上來喫飯的我丈夫,他對我一見鍾情,然後展開熱烈的追求。
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願意給我一個家。
我以爲,我真的要有家了。
但沒想到,新婚的第一晚,他用皮帶抽我,用各種髒話罵我。
我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但又好像發生了些什麼,後來我才知道,他那叫不能人道。
或許是因爲這個,所以他對我特別殘忍。
每天晚上都會用盡手段讓我發出掙扎的慘叫,最後變成陣陣喘息,好像他特別能,特別厲害。
-2-
每次一到早上,周圍鄰居看我的眼神都很怪。
我沒法解釋,也沒人相信。
因爲我的丈夫對待外人從來都是溫文爾雅,而且他工作好,是個小部門的領導,油水很高。
所有的人都說我有福氣,即便臉上身上會有瘀青,他們也都當成曖昧的痕跡,投來那種讓我噁心的眼神。
我本來是想逃的。
那樣黑的夜晚,我丈夫在加班,我拿着身份證還有攢下的零花錢打算就這樣逃離這個城市。
但我在通過去往車站的巷子裏聽到啼哭。
那個年代很多人都會丟棄女嬰,我的女兒當時還是那麼小小一丟丟,就被潦草地扔在地上。
周圍甚至還有老鼠。
她甚至不比老鼠大不了多少,彷彿隨時會被黑暗吞噬。
我衝過去抱起了她。
-3-
月色下,我女兒不哭了,而是睜大眼睛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我把她抱回家了。
在那個年代,一個單親媽媽是很難帶着女兒活下去的,所以我還是回到那個原本要逃離的家。
後半夜,我丈夫回來了。
我把女兒抱給他看,小心翼翼地問他:「我可不可以養她?我們可以當她的爸爸媽媽。」
丈夫盯着我,像是剛纔黑夜中,那些耗子盯着我女兒的眼神,帶着惡狠狠的飢渴,他還是答應了,只是晚上把我折磨得更狠,然後讓我往肚子裏塞布條假裝懷孕。
所有的人都以爲我女兒是我跟我丈夫親生的。
這也是我丈夫同意收養女兒的原因,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原來他其實都不算個男人。
-4-
女兒在我的精心照顧下長得肉乎乎的。
她喜歡摟着我的脖子,親在我的臉上,奶聲奶氣地說:「媽媽,我好愛好愛你哦。」
我心都要化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以有這樣治癒人心的小天使。
但我丈夫連我的女兒都敢打,都下得去手,甚至抓着她肉乎乎的小腳兒就直接往地上砸。
那天晚上,他又喝酒了,回來的動靜噼裏啪啦,嘴裏還不乾不淨地罵我。
其實我已經習慣了,所以第一時間把女兒抱回她的房間,給她懷裏塞了個小娃娃就匆忙出去迎接丈夫。
「賤人,叫你半天你都不應,是不是在偷男人?」
他不能人道就懷疑我偷人,不過其實也可能只是想找個藉口打我,他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然後拽住我的頭髮,把我的頭往牆上砸,說我不守婦道,他要打死我。
我的女兒就是這時候衝過來的。
她才五歲,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卻勇敢地想要保護我,她一把抱住她爸爸的小腿喊着:「不要打我媽媽。」
我丈夫沒有停手,甚至都沒有一絲猶豫就踹了過去。
我女兒被踹飛,「哇哇」大哭,我丈夫嫌吵,走過去就拎起她的腳,用力地往地上砸。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快,我撲過去的時候,我女兒已經閉上眼睛,動都不動。
我抱着她衝去醫院,全程大腦空白,直到醫生跟我說:「你女兒沒什麼大礙。」
我才彷彿活過來,才終於能看到這個世界,看到人來人往,也聽到醫生的絮絮叨叨:「你們做父母的也太不小心了,怎麼能把小孩摔成這樣,這是運氣好,運氣不好來個腦震盪就麻煩了。」
-5-
那天我抱着女兒哭到喘不過氣,差一點,我的家就沒了。
那天我留在醫院守着女兒。
女兒是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手輕輕地摸着我被打腫的臉,奶聲奶氣地問:「媽媽,疼不疼啊?」
不疼,當然不疼。
雖然嘴上說不疼,我的眼淚卻不爭氣地止不住,疼死了,我的心疼到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了。
後來女兒出院,我們回家。
丈夫還是那樣愛喝酒,看到Ťũₜ我們回來,撇了撇嘴,來了一句:「終於捨得回來了嗎?」
「嗯,我們回來了。」
我聲音很輕,但心裏下了個重重的決定。
-6-
老天爺好像聽到了我的禱告,我的丈夫死了。
酒後淹死在浴缸裏。
所有人都說是意外,但我公婆不相信,非說是我殺的。
但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又沒有證據,畢竟我丈夫是喝了酒去泡澡,泡着ṱů⁶泡着睡着了,然後不小心水就淹沒了他的頭。
他醉了啊,不會掙扎,也不會起身,就那麼淹死了。
我又不會告訴他們,浴缸的水是我放滿的,也是我把我丈夫扶進浴缸的,還貼心地給他輕揉太陽穴,柔聲哄睡,然後確定他睡着之後,再看着他緩緩地滑進浴缸裏被水淹沒。
我只會告訴他們,我在臥室。
大晚上的,我在摟着我的女兒哄睡,直到第二天起牀上廁所,才發現我丈夫早已經涼透的屍體。
那天也是我打的報警電話。
警察來的時候,我的女兒在哭,我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別怕,別怕,媽媽在。」
從今往後,再也沒人能欺負我們母女了。
番外 2
-1-
我是個孤兒,我媽以爲我不知道,但我很早就從那個男人罵她的那些話裏拼湊出我的身世了。
我是個剛出生就被親生父母丟在小巷子裏,差點被老鼠活活啃食的垃圾,是我媽把我帶回家,還把我當成她的寶貝。
我媽很護犢子,記得幼兒園的時候,有個胖乎乎的男孩子欺負我,我媽就守在幼兒園一整天,直到那個男孩子的媽媽來接他,我媽才衝過去,揪着那男孩子的媽媽又打又罵,最後告訴那男孩子:「你敢欺負我女兒,我就把你媽媽往死裏打,讓你以後當個沒媽的野種。」
她很兇,幼兒園小朋友都怕她。
但是我不怕,我知道媽媽在保護我,欺負我的人,她都很會很勇敢地還擊回去,包括那個男人。
-2-
其實我媽已經很注意不讓那個男人接觸我了,他一回來,我媽就會把我關在我的房間裏不讓我出來。
那天是我自己跑出來的。
畢竟我長大了,我覺得我也能保護媽媽了,所以我看到那個男人在打媽媽的時候,我第一時間衝過去打他。
可是我被他打了。
好快啊。
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落入黑暗中。
我能聽到媽媽在哭,能聽到媽媽在求醫生救我,也能聽到媽媽一遍又一遍地罵自己是廢物沒有保護好我。
-3-
就連醫生叔叔也在罵她。
說她這個媽媽是怎麼當的啊,怎麼沒保護好女兒。
我很難過,我想反駁醫生叔叔,告訴醫生叔叔,不是那樣的,不是媽媽沒有保護我,而是我沒有保護好媽媽。
可是眼皮好重。
我掙扎了好久好久,才終於睜開眼睛,媽媽就坐在牀邊,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的小兔子。
「媽媽,疼不疼啊?」
我摸摸媽媽的臉,她說不疼,明明說着一點都不疼,卻抱着我哭了,我不明白,既然不疼,那還爲什麼哭啊,那說明媽媽很疼很疼,她說不疼其實就是在騙我。
-4-
我想長大,快快長大,這樣我就能保護媽媽了。
後來我出院了,媽媽帶我回家。
那個男人白天是上班的,他晚上纔回來,喝得醉醺醺的,張嘴就罵媽媽,說她終於捨得回家了,還拎起酒瓶砸在地上。
媽媽趕緊抱着我回屋。
她把我鎖在房間裏就出去了,她去照顧那個男人,柔聲細語地哄着他,可那個男人還是罵得好大聲。
我擔心媽媽,她還好疼呢,我怕那個男人又打他。
我打開門溜了出去,最後在浴室,我看到媽媽正在給那個男人揉着太陽穴,嘴裏哼着哄我睡覺時的兒歌。
-5-
我想,他們應該是和好了。
所以我小心地拉上浴室的門,偷溜回房間。
沒想到第二天,警察叔叔來了,他們問我:「昨天晚上,你媽媽幹什麼了?」
我媽媽?
我媽媽當然是在跟我一起睡覺覺啊。
番外 3
-1-
我知道馬豪要殺我媽,他千不該萬不該,打我媽的主意。
那時我媽剛做完遺囑公證沒兩天,我聽到他在陽臺打電話:「那死老太婆以爲立遺囑我就沒法子了,我已經諮詢過律師,只要她死了,財產自然就歸田甜,只要田甜生孩子的時候出什麼事,財產就會歸孩子,我作爲孩子父親,財產自然就是我的,媽,你不知道那死老太婆多有錢,幾千萬啊,到時候我就能帶着你喫香的喝辣的。」
「對,沒錯,我得趕緊讓田甜懷上我的孩子。」
他就站在陽臺背對着我,絲毫沒有察覺到我已經拿起水果刀,那一瞬間,我真的很想捅死他。
但我不能,他死了活該,我償命,我媽怎麼辦?
我得找機會,所以我在他的手機上安裝了竊聽電話,隨時掌握他的動向,知道他把我的避孕藥換成了維生素,也知道他在套上扎孔了。
我根本就不想生他的孩子,但我確實想要一個孩子,我知道我媽也想要,她最喜歡孩子了。
所以馬豪在飯桌上提出要我生孩子的時候,我說好,但我也提出一個條件,在懷孕前要跟我媽出去玩一圈。
馬豪答應了,他不知道我不是去玩,是去懷孕。
-2-
我沒告訴我媽這件事,是趁着我媽在酒店追劇,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去醫院做的體外受孕。
我選的是混血兒,因爲我媽之前看到有個霸總也是去人工受孕了一個混血兒,說霸總好厲害,說混血兒好可愛,所以等我媽抱到混血兒小孫孫時,一定會特別驚喜,也一定會誇我好厲害。
其實懷孕是必要的,我查過孕婦犯事,就算被抓也會儘可能輕判,而且我一定會讓馬豪像我爸那樣意外離世,孕婦的身份更能讓人相信這就是意外。
我在等一個機會。
馬豪也在等,他爸媽還打電話催了幾次。
我還聽到馬豪的媽媽跟馬豪講,老家有一種蘑菇喫了會死人的,而且跟一般蘑菇長得很像。
馬豪讓他們趕緊寄過來。
菌菇是他們老家的特產,很多外地人都特意過去喫,馬豪也從小就愛喫,所以他媽媽特意寄了兩袋,白色那袋是沒毒的,黑色那袋纔是有毒的。
-3-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快遞是我收的,兩袋蘑菇我直接調包了。
黑色有毒,白色沒毒?還是白色有毒,黑色沒毒?
我媽要喝蘑菇湯的時候,我攔住了,不管有毒沒毒,都不要喫,我一媽寶可不敢讓媽媽出什麼意外。
馬豪很生氣,居然給我媽擺臉色。
我媽還以爲他是一片好意,我們都不領情所以生氣,殊不知這是馬豪想下毒卻沒成功才生的氣。
他還直接端出去倒了,這不就是想毀屍滅跡嗎。
我媽一貫睡得挺早,我睡得晚,其實是睡不着,看到馬豪十點多跑廚房裏,偷偷喫獨食。
他是很喜歡喫蘑菇啊,把白色那一袋蘑菇全煮了。
我看着他端着鍋邊喫邊刷視頻,偷摸着又回臥室了,這一晚,我睡得特別香,畢竟明早起來就是沒老公的美好生活。
-4-
但沒想到,馬豪居然死在我家的浴缸裏。
我推開門就看到他那個死人樣,嚇得我慘叫,腿腳發軟地跌坐地上, 幸虧肚子裏的寶寶沒什麼事。
這畜生真是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他父母還居然倒打一耙,說是我跟媽媽毒死了他們的兒子,真是搞笑,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他就死了。
不過我媽媽也沒放過他們。
媽媽請律師起訴他們誹謗, 還讓律師去報警,告他們蓄意殺人,總之一個都不能逃。
-5-
三年後。
馬豪父母蓄意殺人未遂被判三到五年。
我的小閨女也終於上幼兒園啦, 我跟我媽每天除了帶娃,就是去喫喝玩樂曬, 日子過得不要太幸福。
至於還要不要再結婚?
呵, 娃都有了,還要結婚幹什麼, 是買買買不香?還是夜店裏的小哥哥不夠好玩?
番外 4
-1-
悄悄地說,這是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祕密。
馬豪爲什麼會死在浴缸裏呢?
那天晚上,我聽到廚房的動靜,自從女兒懷孕後,我的睡眠一向很輕,有點聲響就會心悸得起牀到處逛蕩。
我看到馬豪竟然又煮了一鍋蘑菇湯, 他自己一個人端着鍋在廚房裏邊刷手機邊喫,還時不時發出笑聲, 我看了眼女兒的臥室,門是關着的, 也就沒管他,就自己回房了。但我睡不着覺,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這都快一年了,我還沒找到機會讓馬豪像我丈夫那樣被天收。
-2-
是的, 我一直想讓他消失。
雖然這幾個月他表現得很好, 但我一個活了半輩子的人, 怎麼可能不清楚他是爲了我的錢纔在那裝。
一旦我死了, 或者出什麼事, 他就不但會本相畢露,還會變本加厲地把這段時間的憋屈給要回來, 到時候,我女兒甚至我那還沒出生的小孫孫都會被他像我那個死掉的丈夫那樣毆打。
可這貨不像我丈夫那樣每日酗酒, 讓我等這麼久都還沒找到機會, 每次一想到這些,我都睡不着,都會覺得心悶得慌。
外頭沒有動靜了。
我起身想去倒杯水喝,卻看到馬豪倒在客廳的沙發上,我頓時就想到那鍋蘑菇, 聽說有些蘑菇喫了會讓人陷入昏迷。
這不就是我一直在等的機會嗎?
-3-
我小心地推開女兒的房間, 她背對着我睡得正香。
我躡手躡腳地溜去浴室,把浴缸的水接滿了, 然後把馬豪背進浴室, 再把他扒光放進浴缸裏。
他沉進水裏。
我就靜靜地看着,直到水面沒再冒泡,這纔回自己房間,終於睡得着了。
-4-
「噓!」
總之不管誰問起, 那天晚上,我都是在睡覺,睡得很香很香。
– 完 –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