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爲初戀趕我走後,她後悔了

今天是女兒的忌日,我的妻子卻一直遲遲未歸。
我撥了好幾通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可是當晚,她的初戀卻私信我說:「你就是個跳樑小醜。」
發來的照片上是妻子在爲初戀的兒子過生日,結婚二十多年,我從未見過她笑得如此開懷。
既如此,我諷刺一笑,回覆道:「我早膩了,還得是你,撿垃圾都撿得這麼勤快。」

-1-
不出我所料,一分鐘後對方果然打來了電話。
我知道他是故意在向我示威,料定這通電話會像往常一樣不被接通,但我偏不如他願。
「喬林,你在得意什麼?沫沫根本不愛你,你只是我的替代品罷了。」
聽着他刻意壓低的嗓音,我笑了笑:「陳思桓,你難道不知道她最近生病了嗎?」
「你說什麼?」
陳思桓有個病怏怏的兒子,平時寶貝得很,任何一點病菌都能要了他孩子的命。
電話裏傳來的氣息聲瞬間急促了起來,我不給他機會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按照他狐疑的性子,這場生日會多半是黃了。
我望着女兒的遺像,一遍又一遍地撫摸着。
直到鬧鐘上的時針指向十一點,門口響起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隨後門被猛地打開,還未等我反應過來,臉上便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程沫沫扇完我後,憤怒道:「喬林,你爲什麼要咒罵一個孩子?你知不知道成成有多期待這個生日?」
「我什麼時候……」
我話還未說完,她立刻打斷我。
「你還裝?思桓什麼都告訴我了,他好心好意特地打電話叫你去喫飯,而你卻讓成成去死?」
「你這是毀了一個孩子的夢!我真是從來都沒見過像你這麼惡毒的男人!」
望着眼前渾身泛着戾氣的女人,我自嘲一笑,還需要解釋什麼呢?
我站起身,頓時從仰視她換作爲俯視。
程沫沫心比天高,從來都不喜歡別人俯視她,所以結婚以後,她就一直要求我跟她說話的時候必須仰視她,無論何時何地。
「那小雨生日那天,他兒子憑什麼用剪刀劃傷人後,卻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蹙了蹙眉,似乎沒有想到我會突然提到這個。
「你是不是腦子喫錯藥了?這麼猴年馬月的事情你還拿出來翻舊賬。」
「思桓當時不是道歉了嗎?成成當時那麼小,劃傷別人不也是很正常嗎?再說當時又沒把她怎麼樣,不就劃了個口子,流點血而已。」
女兒當時被劃傷到手腕,要不是及時被送往醫院,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可她現在居然說沒事!

-2-
我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反問道:「程沫沫,你腦子裏除了記得他兒子的生日外,還能記得什麼?」
她聽後不屑一笑,推開我,走到沙發邊。
拿起女兒的遺像端詳了一會兒,然後隨意一扔。
「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故意說那些話,就是爲了讓我趕緊回來,好給這個臭丫頭過忌日是吧。」
「喬林,你怎麼變得這麼有心機了?」
她看向我,繼續道:「思桓果然沒有說錯,有什麼樣的爸,就有什麼樣的女兒。那個禍害當時眼瞎被車撞,就是她活該!」
我立馬紅了眼,整個人被氣到渾身顫抖。
「你說什麼?!」
她反駁道:「我有說錯什麼嗎?那個死丫頭一生下來就長得那麼醜,把我的臉都丟盡了。」
「還好老天有眼,她後面終於死了。但還是會有親戚拿這件事來取笑我,說我生了個怪胎,她不是禍害是什麼?」
我忍無可忍,將她連推帶搡地趕出去。
「喬林,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再不開門信不信我跟你離婚!」
聽着門外不斷傳來的敲門聲與怒罵聲,我直接吼道:「給我滾!」
程沫沫恨恨地跺了跺腳,離開了。

-3-
以前的我雖然是個軟蛋,但是隻要程沫沫想要什麼我都會逼迫自己去實現。
我很愛她,因爲是她在我陷入絕境的時候拉了我一把。
但是在孕期的時候,她的初戀突然聯繫了她。
陳思桓的公司面臨危機,最後被友人背刺,捲走了所有的錢財,只留下了一堆債給他。
辛苦半輩子還完了債,好不容易交到了對象,卻發現對方只是玩玩而已。
程沫沫跟我講這些的時候,我還很同情他,一個男人遭遇了這麼多打擊屬實是太慘了。
在她徵求我可不可以把他接到家裏來喫一頓飯時,我欣然同意了。
可是我沒想到,這個陳思桓就是一個無賴。
他不僅在我家騙喫騙喝,還經常讓已經懷孕的程沫沫天天去他家幫忙。
「思桓最近不舒服,我送點藥過去。」
「思桓不會做飯,我送點你燒的菜給他。」
「成成又哭了,思桓壓力大,我放心不下,得去瞧瞧。」
我勸她不要再管陳思桓家裏的事了,她卻總以我沒有同情心爲理由說我。
爲了不讓她生氣,怕她傷到身子,我只能事事順着她。
可是她今天千不該萬不該去辱罵小雨,女兒是我的逆鱗,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我的女兒天生就與旁人不同,她生下來的時候,臉上就有一塊很大的紅色胎記。
家裏迷信的老一輩說她會影響家裏的運勢,讓我們趕緊丟掉。
程沫沫向來不理這些封建迷信,可是這一次卻把話聽進去了。
她瞞着我Ṭû⁵將女兒丟在了大馬路上,等我知道這一切找到女兒時,女兒已經被凍得渾身發抖。
若是晚來一步,我很可能會永遠失去女兒。
自那以後,女兒都是由我一人照顧,程沫沫從來都沒有管過。
在我的開導下,女兒沒有因爲胎記這件事而感到自卑,反而樂觀開朗。
我小心呵護女兒長大,以爲她會一直這麼快樂下去。可是僅僅因爲程沫沫嫌惡的一句「你再怎麼養,都改變不了她醜的事實」而深深刺傷了女兒的心。
女兒乖巧懂事沒有哭Ťû₇泣,反而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討媽媽歡心。
她知道程沫沫尤其喜愛金銀飾品,就偷偷跑出去在外面打工,只爲了給媽媽買上一枚金手鐲。
後面好不容易攢夠了錢,買回來的路上卻遭遇了車禍。
據說是因爲一個亂竄出來的小孩子,小雨爲了保護他,自己卻犧牲了。
等我趕到現場的時候,女兒已經沒有了呼吸。是路人將金手鐲交給了我,說這是女兒死之前拜託他的。
我無言地看着手鐲,它應當是被女兒好好地保護着,纔會讓上面沒有沾上一絲灰塵。
後來,女兒的葬禮是我一人操辦的,程沫沫連來都沒有來過。
我當時一度沉浸在失去女兒的巨大悲傷裏,就沒有多管她。
現在回想起來,她那個時候一定是在陪她的初戀吧。
在沒有女兒的那段日子裏,我整個人就如同行屍走肉般。甚至在後面的生活裏出現了幻覺,感覺哪哪都是女兒的身影。
而今,我終於下定決心要與程沫沫離婚。
我要去旅遊,去完成女兒一直以來都想實現的心願。

-4-
過了幾天,我收拾妥當,看着房子裏的一切,心中思緒萬千。
這裏有着我和女兒無比珍貴的回憶,我一一看過去,想要把它們牢牢記在腦海裏。
這時,門外卻傳來了聲音。
「就是這裏,放心,他這個時候肯定不在家。」
然後我就聽到了門外撬鎖的聲音,我迅速地打開了門,只見屋外五人驚愕地看着我。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程沫沫,她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按照以往這個時間,我應該是在公司裏埋頭苦幹。
我倚靠在門邊,譏諷道:「我在自己的家裏有什麼問題嗎?」
一旁的陳思桓突然啜泣道:「沫沫,我們還是回去吧,喬林他不會答應的。」
他說完後就欲轉身離開。
程沫沫立馬上前將他摟在懷裏,輕聲道:「你看看你,一點小挫折就想放棄,我們這不是還沒嘗試嗎?」
話一落,她就轉頭看向我。
「剛好你在這裏,我也不用特意等你回來。成成生病了要住院,但是醫院現在沒有空牀位,我記得你堂姐有個親戚認識院長,你打個電話讓他幫我們趕緊安排一個牀位出來。」
陳思桓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道:「成成最害怕醫院了,要是能有什麼他喜歡的陪着他就好了。」
程沫沫立馬開口道:「小雨房間裏有很多玩偶,我們去拿點出來給他帶過去。」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就拉着陳思桓擠到了屋內。
她一眼看到我放在客廳裏的行李,質問道:「你這是想去哪裏?這屋子有我一半的財產,你休想獨吞!」
一說完,她就衝上去,把我的行李都打開了。
「你在幹什麼,給我住手!」我邊說邊快步趕過去,卻被陳思桓和他的兄弟擋了道。
陳思桓挑了挑眉,拉着嗓子說道:「喬林,這明明是沫沫的東西,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跟女人搶啊?」
他兄弟也搭腔道:「是啊,一個大男人還跟女人搶東西,傳出去也不怕被笑死。」
眼前這一唱一和的兩個人,純粹是來噁心我的。
但是我懶得跟他們廢話,便想要繞過他們。
誰知這時程沫沫大叫一聲,她拿着存放金手鐲的空殼激動道:「這可是金大鋪的盒子!」
陳思桓一聽立馬兩眼放光,趕緊湊到程沫沫旁邊。
兩人一同撫摸着盒身,簡直愛不釋手,癡迷的樣子像是被誰勾走了魂兒一樣。
不知道陳思桓對她說了什麼,她突然走到我面前,問道:「這裏面的東西在哪兒?」
女兒買的金手鐲自然被我藏起來了,按照程沫沫對這種飾品瘋狂的程度來看,她要是知道了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奪走。
我閉口不談,她等不到我的回答,便又去翻行李。
我想要阻止,卻又被陳思桓擋住,無奈之下我只能將他猛地往旁邊一推。
「滾開!」
他卻作勢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哀嚎着。
「喬林,我只不過是想讓我和沫沫的孩子得到醫治,你非得這麼用力推我嗎?」
這句話像一道雷劈向了我,頓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緩過神,看向一旁站着的女人,顫聲道:「他說什麼?你們的孩子?你不是跟我說打掉了嗎?」
我在追求程沫沫的時候,她告訴我,她曾經打過胎,我害怕她對這件事有陰影就一直用我的愛來撫慰她。
程沫沫見我這樣,眼底劃過一絲愧疚,但這時地上的男人又不斷地咳嗽着。
他的一個兄弟見狀,頗爲誇張地不停喊道:「思桓你心臟不好,千萬要注意身體啊,你走了,成成可怎麼辦啊?」
我看着程沫沫眼中的那一點愧疚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蹲下身扶起他,輕聲安慰了幾句。
然後轉過頭看向我,說道:「喬林,我騙了你,我其實是把孩子生下來了。但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他對我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換位思考一下,理解我作爲一個母親的感受。」
「當然,我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如果他有什麼好歹,那你就是殺人兇手!」

-5-
「跟他廢話這麼多幹什麼,還不如趕緊搜完回家喫飯。」
不知何時,陳思桓的其他兄弟已經把家裏翻得底朝天了。
突然,我看到有人將女兒的遺像和一些照片翻了出來。
有人吹了一聲口哨,高舉着遺像,所有人的目光迅速集中在上面。
而女兒的照片則像是菜場裏剩下的菜一樣,被他們挑挑揀揀。
「這丫頭長得這麼醜,身材卻挺好嘛。」
「別給我看,我怕晚上做噩夢。」
「你這個慫貨,晚上睡覺的時候,把她頭套起來不就成了嗎?」
「有你的呀,這主意不錯,我以後遇到這麼醜的就這麼幹。」
……
「程姐,這是你的女兒嗎?怎麼長得這麼醜?」
程沫沫接過遺像,輕蔑地笑了笑,「她怎麼可能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要是長這樣,我一定在生下她的時候就當場把她掐死。」
她說完後就將遺像直接往地上一扔,其他人見狀也將手中的照片撕得粉碎。
「不要!」
我拼了命地想要上前挽救,卻迎來一地的玻璃渣和碎屑。
我跪在地上,像是瘋了一樣在地上趴着找碎片。
可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拼湊不回來了。
程沫沫有些看不下去,想要把我拉起來,陳思桓卻在這時開口道:「沫沫,我想成成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他奪走,輕聲細語道:「那我們趕緊走吧,別讓他等太久了。」
而後,她指揮着兩個人,吩咐道:「你們去那個房間把牀上最大的玩偶抱走。」
我聞言立馬抬頭,那是女兒最喜歡的玩偶。
程沫沫,你竟然連親生女兒的遺物都要給外人嗎?!
「你們他媽給老子放下!」
玻璃碎片被我捏在手心裏,鮮血很快流出,但我卻沒有什麼感覺。
他們彷彿是被我的這副樣子嚇到了,一時沒有人敢動彈。
陳思桓這時突然假裝暈了過去,程沫沫一時心急趕緊道:「快!快去醫院!」
在離開之際,程沫沫回頭道:「喬林,你還是那麼有心機,你不知道思桓暈血嗎?我對你已經是失望至極了,等我安頓好他們父子後,我就回來和你離婚。」
我迅速上前用力一踹,把門關上了。
我心如刀割,顫抖地將女兒的遺像一點一點地修復,地上的照片碎片也被我撿起來放在盒子裏。
做完這一切,我的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裏掉落。
我不停地在心中懺悔,是我沒有能力,讓女兒死後還要承受這麼大的委屈。
我枯坐了一晚上。
天剛亮,表弟就火急火燎地打來電話。

-6-
他告訴我有一羣人帶着鐵鍬,藉着程沫沫的名義想要來挖女兒的墳。
等我趕到那裏的時候,就見一堆人正圍着女兒的墳墓。
「沫沫,喬林那個傢伙絕對把金手鐲藏到他女兒的骨灰盒裏了。」
「這樣不太好吧。」程沫沫有些猶豫地說道。
陳思桓似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話是正確的,他抓住程沫沫的手,勸說道:「再不挖金手鐲就不是你的了,你不是一向最愛這些的嗎?」
她點了點頭,下令道:「那動手吧。」
「我看你們誰敢?!」
「喬林,你怎麼會在這兒?」程沫沫驚訝道。
我望着面前的女人,恨不得衝上去把她撕成碎片。
她被我的眼神嚇得後退了一步,陳思桓立刻上前將她摟住。
「喬林,別裝蒜了,你一定是把金手鐲藏到這裏了!枉費你和沫沫夫妻一場,現在就連沫沫最喜歡的金手鐲你都要私吞!真是太過分了!」
說罷,他一把奪過身邊的ṱűₕ鐵鍬,開始挖了起來。
「混蛋!給我住手!」
我衝上前想要阻止,卻被他身後的健壯男人一腳踢翻,倒在地上。
他的力道之大到讓我直不起腰,我不得不捂着肚子,但是根本無法緩解疼痛,額頭上還是不停地泛着冷汗。
「沫沫,你看見了嗎?他這麼緊張,絕對是這個墓裏有問題!」
我低吼道:「程沫沫,你不是人!你居然連親生女兒的墓都要挖!你不怕遭到報應嗎?」
她聞言一步一步踏向這邊,然後扯住我的頭髮,將我的腦袋往上抬。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濃濃的嘲諷。
「報應嗎?我可不怕。再說,喬林,是你先不仁,那也休怪我不義!」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麼渴望擁有一個金手鐲,卻自己ţŭ̀ⁿ偷偷藏起來給那個臭丫頭,這難道也要怪我嗎?現在我只不過是拿回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而已。」
「所以你給我睜大眼睛看好了,馬上她的墓就會被我們親手挖出來!」
她站起身,吩咐道:「你們兩個給我把他好好看住了,別讓他逃跑。」
女兒的墓碑很快被掀到了一邊,程沫沫對着我這邊炫耀般地高舉起骨灰盒。
「喬林,你看,這是什麼?」
盒子被她打開了,我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我跪倒在地,絕望地看着這一幕。
她放在地上,隨手找了一根樹枝就在裏面攪來攪去,疑惑道:「思桓,沒有啊?」
「興許是藏在哪個角落裏了,我來吧。」
陳思桓將骨灰盒踢翻,女兒的骨灰頓時被撒了一地。
他一邊用鞋撥開碾壓,一邊裝腔作勢道:「還真沒有,奇了怪了。」
而後,他對着身邊的男子說道:「你們把小小牽過來,讓它聞聞看。」
我看到隨着他的話落下,一條曾經咬傷過許多人的惡犬被牽了過來。
它先是聞了聞,隨後舔了幾口,覺得不好喫吐掉,就慢悠悠離開了。
陳思桓止不住地笑道:「小小都這麼嫌棄,那肯定是沒有了。」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腦中的一根弦彷彿斷裂了,喉嚨裏有一股腥甜在不斷蔓延。
我用盡全身力氣衝了過去,嘶吼道:「還給我!你們要下地獄!不得好死!」
他們被我這副狠樣嚇得退到了一邊。
我連忙將衣服脫了下來,包裹住地上的骨灰防止它被風吹走。
然後小心翼翼地用手捧起,仔細地把雜草挑揀出去,再把骨灰放到骨灰盒裏。
直到所有的骨灰被放進去,我才安心地把骨灰盒抱在懷裏,柔聲道:「爸爸在這兒,小雨不怕……」

-7-
「沫沫,如果不在骨灰盒裏,一定是他把金手鐲藏在身上了!」陳思桓突然道。
程沫沫抬手讓他噤聲,我餘光裏看到她往這邊走來。
我一邊往後挪,一邊抱緊了手中的骨灰盒。
她蹲下身,輕聲道:「喬林,看在我們夫妻一場,你告訴我金手鐲在哪裏,我馬上讓他們離開。」
我啐了她一口,罵道:「你給我滾!」
陳思桓把程沫沫拉到身後,喝道:「喬林,你別給臉不要臉,沫沫這麼做都是在抬舉你了。我勸你乖乖聽話,否則……」
他邊說邊湊近我,低聲威脅道:「你女兒的骨灰盒就別想要了!」
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毀了我的一切!
若不是他,我的小雨興許就不會死!
我輕輕放下骨灰盒,衝上去想要給他來上一拳,卻在一剎那間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他飛快地在我耳邊說道:「喬林,你說待會兒沫沫會幫誰?」
在我感到不妙想停住的時候,他卻抓住我的手快速往自己的胸口上刺。
一瞬間的事情,快到我無法思考。
「思桓!」程沫沫把我推開,抱住地上胸口處不斷流血的男人。
我被抓了,百口莫辯下,沒有誰可以證明我是無辜的,不過那日也不僅僅只有我被抓,他們一羣人也因爲挖墓被逮捕。
等到刑滿釋放之時,我第一時間趕到了女兒的墓地。
我撫摸着碑上女兒的照片。
「小雨,爸爸回來了。」
傍晚的時候,我回到了曾經的家,在我試圖打開門的那一刻,一個陌生老太在我背後扯着嗓子喊道:「你誰啊?爲什麼站在我家門口?」
我轉過身,應該是我滿臉的胡茬和通紅的眼睛嚇到了她。
她見我渾身一顫,手中的蔬果頓時掉落了一地。
我想幫她撿起來,她卻不知從哪裏掏出了防狼噴霧。
「快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一邊後退一邊勸道:「您別急,我不是壞人,這是我曾經住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這裏已經有人了。」
爲了證明我說的話,我連忙舉起手機給她看照片。
她戒備地眯着眼看了一會兒,才道:「這裏已經被我兒子買下了,你不要再來了。」
我還想問些什麼,她已經走進屋內,毫不留情地將門關上了。
我現在無家可歸。
無奈之下,我還是取了部分存款,租了一個便宜的房子。
以前的工作我肯定是不能做了,爲了謀生,我選擇了送外賣。
今天有一單是送去醫院的,侄女最近病了,我也可以順路去看看她。
在經過一間病房的時候,一道女人的怒罵聲從裏面傳出。
被趕出來的婦人一抬頭看到我便愣住了。
「小林?」
如今我已和程沫沫再無瓜葛,我點點頭便要離開。
她卻抓住我的胳膊,急切道:「小林,我有些話想和你談談。」
我低頭看着她的手,輕輕推開:「阿姨,去那裏吧。」
我指向了不遠處的一排空座位。
她眼中帶淚,連連點頭應好。

-8-
婦人一坐下,手中便不停地揉搓着衣角,侷促道:「小林,阿姨最近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很抱歉當時沒有去探望你,阿姨跟你道歉。」
我制止道:「阿姨,您不用跟我說這些,都跟您無關,而且自始至終我也只認爲是別人的錯。」
她聞言面露難色,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知道沫沫做了非常過分的事情,所以阿姨不奢求你的原諒。」
「但是她最近總是拿着你們結婚的戒指看,如果可以的話,阿姨希望你能見她一面。」
我打開了病房門,瘦弱的女人沒有轉過身。
「我不是讓你走嗎,你還來幹什麼?」
許是沒有人回應,她終於不耐煩地轉過頭,看到我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被一臉嘲諷的笑容所取代。
「你怎麼來了?難不成是專程來看我笑話嗎?」
她雙手往兩側一攤,無所謂道:「如你所Ţŭ̀⁸願,我過得很不好。」
我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她見我仍舊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便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自言自語。
「你肯定聽我媽說了吧,這個多嘴的老太婆,不然你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兒呢?」
「陳思桓這個賤人竟然僞造了假的親子鑑定,聯合別的女人生的野種來欺騙我!我可憐的成成早就被他們害死了,我對他這麼好,他竟然敢背叛我!」
程沫沫突然埋頭痛哭起來,我依舊無動於衷。
過了一會兒,她狠狠地擦乾眼淚,似要把什麼髒東西擦掉一般,力道大到讓她蒼白的臉上出現了幾道紅痕。
「喬林,監獄裏很可怕吧。真抱歉啊,讓你待了這麼久纔出來。不過你放心,報應也到我身上了,我得了艾滋。」
她說完後緊盯着我,希望從我的臉上能看出什麼來。
但是很遺憾,我的內心不會再因爲她的事情而牽動了。
她突然大笑起來,彷彿是要把此生的所有都一次笑個夠。
但很快她平靜下來,冷淡道:「你走吧,永遠都別回來。」
我依言轉過身,朝着門口走去,卻在即將搭上門把手的那一刻停住。
轉身的瞬間,我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不可思議。
我緩步走到了她身邊。
「這是小雨讓我交給你的東西,拿着吧。」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顫抖的手,慢慢接了過去。
還未打開,她的眼眶已經溼潤,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她將包裹着物品的手帕慢Ŧŭ₃慢打開,一隻精美的金手鐲呈現在眼前。
「小雨偷偷跑出去打工,想把它作爲生日禮物送給你,但是在取回來的那天遭遇了車禍。而我按照她的遺願將鐲子放在了她以前送給你的化妝盒裏。」
「她到死都在想着怎麼讓媽媽開心,但是身爲母親的這個人卻連她的葬禮都沒有參加。」
她瞪大雙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鐲子。
小雨死後,她怕晦氣沾身,就把化妝盒扔了,是我連夜跑去垃圾廠撿了回來。
我冷冷一笑,繼續道:「那一天是小雨的忌日,我在家裏一直等你,結果等到你的好初戀發消息給我,你在親生女兒死的這天爲他的兒子過生日。」
這些話如同刀子般凌遲着眼前女人的心臟。
我說完一切,轉身離開。
她哽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阿林,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和小雨,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們現在是不是過得很幸福?」
我沒有回答,只是往前走。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她又道:「幫我在小雨墓前送上一束滿天星,要藍色的,我沒臉見她,所以拜託了。」
藍色的滿天星是小雨最愛的花。

-9-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程沫沫。
一切塵埃落定,我搬家了。
房子雖沒有以前的大,但是能把女兒所有的東西都放下。
看着被填滿的房子,我就感覺女兒一直陪在我身邊。
不過這段時間,每次我送外賣,總會有一個客戶下單的地址是讓我無比熟悉的幸福路 12 號。
這是我和程沫沫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剛開始我還會疑惑會不會是巧合,但打過去的電話被接通後卻沒有人開口說話。
次數多了,我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因爲每當我將外賣放在桌上,準備離開的時候,都會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在我身上久久停留着。
不過我從未回頭過,而是利索地跨上車駛向前方。
這樣持續了差不多一年,之後我再也沒有接到過她的訂單。
表弟告訴我程沫沫因爲病情惡化去世了,聽說按照她的要求沒有辦葬禮,直接送去火化了。
不過她死前請求把她的骨灰撒在女兒所在的墓園的最角落裏,任風吹任日曬。
原本我以爲我的日子就會這麼平靜下去Ṫŭ³。
卻發現今天的最後一筆訂單的地址又是幸福路 12 號。
我一到那裏,就發現不遠處的一個婦人在揮着手讓我過去。
「小林,你來啦。」
我將外賣放在桌上,她卻趕緊阻攔道:「這是我點給你的,你辛苦了一天,趕緊趁熱喫吧。」
勞累了一天的我早已飢腸轆轆,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我也不推辭,喫完了整份外賣。
眼前的婦人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是又遲遲不開口。
我將包裝盒扔掉後,說道:「阿姨,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她聞言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東西。
「小林,沫沫走之前讓我把這個帶給你。」
看着眼前熟悉的手帕,我接了過去。
金鐲子依舊完好無損地被包裹在裏面。
只是原本純白的布上繡滿了藍色的滿天星,我疑惑地看着婦人。
「收下吧,沫沫希望你能把這個金鐲子以小雨的名義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她站起身看着掛在遠方的圓月,回憶道:「沫沫自從患病後每一天都會發脾氣,直到那天你離開,我第一次看到她會那麼專注地做一件事情。」
「明明以前從來都不會碰刺繡,當時卻犟着不讓我幫忙,連碰都不能碰。」
她轉過身,眼裏含着淚。
「小林,阿姨明天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請允許我最後代我女兒對你說一句抱歉。」
程母彎下了腰,我連忙上前將她扶起。
「阿姨,起來吧。」

-10-
送走了程父程母,我也是時候開啓新的生活了。
三年後,我積攢了一定的錢,便將所有的工作都辭去。
我回憶着女兒曾經說過的每個地方,到那兒後我就會拍上許多照片。
隨着時間的推移,我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多,相冊簿也越來越厚。
後來,我終於到了計劃中的最後一站——海田。
女兒曾說過,她周遊世界後,一定要在海田定居,並且開一家咖啡店,讓所有人都嚐到她的手藝。
這裏氣候適宜,每天早晨起來之時,都能聽到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我將剩下的所有積蓄都投入到了咖啡店裏,並且將女兒的墳墓遷移到了海田。
我仔細地擦着墓碑,照片上的她依舊笑顏如花。
「小雨,爸爸沒有食言,真的帶你到海田了。」
我從布包裏拿出了好些東西,一一爲她介紹着。
「這是爸爸爲你拍的照片,凡是你提到過的, 我都按照你的想法去試了一遍。」
「這是李奶奶專門爲你織的圍巾,她知道你怕冷, 但是她老花了,經常一織錯就拆了重織, 所以拖到現在才完成。」
……
直到太陽的最後一點光芒被吞噬, 我才慢慢起身。
臨走之際, 我將最後兩件物品拿出, 輕輕放在墓碑前。
那是一束開得正豔的藍色滿天星和一塊繡滿了滿天星的手帕。

-11-
今天是咖啡店正式開業的日子。
「林叔, 我們來給你捧場了!」
「來啦, 快往裏坐, 林叔給你們做好喝的。」
我在這裏結識了一羣年輕的孩子,他們個個富有朝氣與夢想,而且對我的旅遊經歷十分感興趣。
有時候, 看着他們, 我也會幻想女兒長大的樣子。
說不定, 女兒也會像我一樣和他們成爲好朋友。
「哎,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有個小白臉帶着兒子自殺了。」
「聽說了啊, 都上電視了, 死的樣子可慘了。聽說叫什麼陳思桓?」
隔得不遠的一桌客人突然聊了起來。
這時我正好將飲品送過去,她們接過後繼續聊着。
「我聽說,他傍上了一個富婆, 日子過得可好了。但是沒過多久, 就被爆出來那個女的原來就有丈夫。」
「喲, 這麼刺激啊!」
「那是,據說這女的和她老公是聯姻, 兩個人沒有感情, 結了婚後各自玩各自的,反正只要不離婚怎麼都好說。」
「但是陳思桓這個作精,大鬧特鬧,非得讓這女的離婚。結果惹怒人家丈夫, 讓女的趕緊甩了他。」
一直聽着的女生提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因爲這陳思桓平時花錢大手大腳,老是記賬上,結果欠了一屁股債, 走投無路把兒子掐死,自己上吊死了。」
「嘖嘖, 當什麼不好, 當小三,還是男小三, 真是造孽。」有人唏噓道。
「應該是慣犯了,他這件事情一出,就有好多人在網上評論他活該。」
小助理突然問道:「林叔,這個陳思桓好像跟你是一個地方的,你認識他嗎?」
我搖搖頭,「不認識。」
她頓時鬆了一口氣,繼續道:「還好林叔你不認識,這個男人風評很不好,每次都勾搭有錢人家的老婆。我是沒遇見過這種極品了,也只能送他四個字,真不要臉。」
我聽聞微微一笑,內心卻毫無波瀾。
那ŧű⁶些人的事情,早就已經與我無關了。
我只需要守着這家咖啡店, 守護女兒的夢想。
等我死後,就去下面告訴她, 爸爸有好好地活着, 並且實現了她的夢想。
那個時候,她一定眼裏都是崇拜,追着要聽我講這一路上的經歷。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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