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謊言

最近丈夫愛上了晨跑。
可今天回家我明顯發現了不同。
他的內褲換了……
雖然花色相同,款式相同,甚至新舊程度都相同。
但唯一不同的是。
他出門穿的那條後面有個洞。

-1-
「你——什麼時候換的內褲?」
此時我正站在浴室門口,盯着他身上僅剩的深藍色平角內褲。
「什麼?」劉意扯過毛巾,下意識地遮擋了一下。
「今早你穿出去的那條,後面有個洞,可這條沒有。」
劉意擦頭髮的動作頓了一下。
就那麼一下,短暫得像是錯覺,但不小心讓我捕捉到了。
女人的第六感似乎比測謊儀更加精準。
「你記錯了吧,好好地內褲上怎麼會有洞?」
劉意把毛巾甩到掛鉤上,伸手去拿疊放在洗手檯上的乾淨內褲——
又是一條深藍色平角款,跟他脫下來的這條一模一樣。
這個男人半年以來,讓我買的所有內褲都必須同一個花型,同一個款式。
他說喜歡這個版型,因爲顯得大。
我以前覺得這只是直男無聊的堅持,就像他這半年來,要求購買所有的襯衫都是同款白色牛Ŧū́⁷津紡,所有的襪子都是同款黑色棉質。
等等,襯衫?
我抬起眸子掃了他一眼……
人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就會生根發芽。
我控制住不安的情緒,緩緩說道:「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最近寫稿子總是熬到半夜,神經有點衰弱……」
劉意的肩膀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遙遙,你最近真的有點莫名其妙。」
「上週懷疑我手機密碼改了,前天非說我下班路線不對,現在又盯着我的內褲研究,要不我給你約一下心理醫生?」
煤氣Ţū₃燈效應,我在寫懸疑小說時研究過這個。
讓受害者懷疑自己的記憶、感知甚至理智。
「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劉意抬手撫摸了一下我的發頂,進了衣帽間反手鎖上門。
折騰很久之後,從裏面走出來已經穿戴整齊。
「老婆,你不需要有那麼大壓力,我可以養你,如果覺得累,就暫停一下,多出去散散心。」
對,就是這句話,讓我三年前義無反顧地愛上了這個男人。
當時我剛失去雙親,整個人像被抽空的行屍走肉。
其實我並不缺錢,父母去世前把手裏的拆遷款給我存成了信託基金。
每月的固定收益足夠我揮霍後半輩子。
但這事劉意不知道——
我乖巧地點點頭:「嗯,好。」
等他離開後,我來到衣帽間,拉開他的衣櫃。
裏面的衣物整齊地懸掛着。
白襯衫——二十四件,可購物記錄上明明顯示二十六件。
內褲少了一條,襪子少了兩雙,領帶的數量竟然也有問題。
「不對勁…」
這些缺少的數量都去了哪裏?
猛然想起劉意昨天主動提起要幫我「整理」保險櫃。
心裏一緊,連忙衝向書房!
櫃門彈開的瞬間,長長地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它們都在。
所有的生肖紀念幣、金幣金條等,全都好好地躺在原位。
會不會是我想多了,這些東西如果拿到單位更衣室也是有可能的啊。
結婚三年,他一直是模範丈夫,記得我所有喜好,包容我的壞脾氣,賺到的所有錢都如數上交。
這麼優秀的男人,怎麼可能出軌呢?

-2-
渾渾噩噩一上午,還是沒忍住給閨蜜打過去電話。
接通後,所有的委屈瞬間湧了出來:「晴晴,我發現劉意好像有點問題,早晨我明明記得他出門前穿的內褲有個破洞,可回來之後洞竟然不見了……」
對方停頓了三秒後——
「噗——」
「江大作家,你偵探小說寫魔怔了吧?劉意那個強迫症會穿破洞內褲?肯定早扔了啊!」
我心裏還是稍微有點忐忑:「可是……」
「可是什麼呀!」
晴晴打斷我,「感覺你最近有點神經兮兮的,上個月非說人家微信步數不對,結果是他手機沒電了。」
「劉意可是咱們圈裏有名的二十四孝好老公,你可千萬別給作沒了,到時候又跑我這來哭!」
掛斷電話後,我鬼使神差地再次回到臥室,把所有的內褲又翻開看了一遍……
竟然在底層,赫然出現那條破洞的內褲——
我顫抖着趕緊撥回去電話:「晴晴,我找到了!應該是我記錯日子了,或許是他前幾天穿的……」
對方長長地舒了口氣:「祖宗誒!你這一驚一乍的……
「夫妻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我表姐就這樣疑神疑鬼,最後把年薪百萬的老公作沒了。」
我盯着內褲上那個整齊的破洞邊緣,突然發現,這個洞怎麼好像有點……說不上來。
還沒等細想,入戶門突然打開了……

-3-
「老婆,給你帶了你最愛的龍蝦煲!」
劉意提着餐盒站在門口,額角還掛着汗珠,「特意繞路去城南買的。」
我有點驚訝,「這麼早就開始喫午飯?」
他寵溺地看向我:「早晨你都沒怎麼喫,是ţṻₐ不是胃口不好?餓了吧?」
「趕緊趁熱喫,對了,你抽空考慮一下我上次的提議。」他走過來俯身吻了吻我發頂,細心地把姜醋碟推到我手邊。
「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抬頭看向眼前如此細膩的男人,鼻子酸酸的。
我究竟在懷疑什麼?
突然,他手機響起,是一條微信。
他掃了一眼沒有打開,直到飯後,緩緩開口道:「老婆,我晚上可能要加會班,但十二點前肯定到家,你不用等我,早點睡。」
我失望地點點頭:「去吧,別太累。」
手指無意間碰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機。
屏幕再次亮起,又來了一條微信:
「鑑定結果出來了,趕緊過來領取,有天大的事!」
劉意迅速抓起手機,但我已經看清了發信人——
庫管師傅。
「庫管?」我隨意開口問道,繼續收拾餐桌。
「嗯…對,公司的貨鑑定結果出來了,我得過去籤個字,你下午睡會覺,我先走了。」
劉意出門後,我鬼使神差地抓起車鑰匙,決定跟上去看看……
鑑定結果?那是個什麼東西?
他的車緩緩駛出地下車庫,還好我的車停在了地上,保持着三輛車的距離跟在後面。
不管如何,我就是想把自己這個邪惡的想法直接殺死,以後再不胡思亂想。
劉意開車一向謹慎,今天卻異常急躁,連續變道超車,竟讓我有些跟不上。
他的車突然在第二個路口右轉,那條路並不是去公司的方向。
疑惑間,一輛出租車恰巧插了進來。
我被迫停下,眼睜睜看着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消失在車流中。
「真是該死!這麼快就跟丟了!」
綠燈亮起,我在附近繞了整整一小時,都沒有發現劉意的車。
最終,只能毫無收穫地往回走。
他一定是愛我的,對吧?
他一定是去工作了,對吧?

-4-
下午睡醒時,天已經黑了。
摸索着去按牀頭燈的開關,卻發現燈沒亮。
看了眼手機,竟然只剩 1% 的電量。
慌忙撥通物業電話,對方告訴我:「昨天下午就通知過業主了,電路檢修,預計晚上十二點恢復供電。」
「是嗎?我怎麼沒接到通知?」
物業人員頓了頓,「哦,昨天是劉先生來物業籤的字,他說會轉告您的。」
我的心突然一沉。
劉意知道今晚會停電,卻還是選擇加班?他知道我怕黑,卻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
上午的不安情緒再次湧上心頭。
手機屏幕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黑屏——沒電了。
窗外的風聲、樓下的腳步聲,甚至水管裏偶爾的流水聲,都讓我神經緊繃。
不行,我不能一個人待在家,會被嚇死的……
連忙抓起外套和鑰匙,決定去晴晴家湊付一晚。
我買了鴨脖和啤酒,攔了輛出租車。
「去陽光花園,謝謝。」
目前感覺晴晴家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安全屋。
等她開門時,我已經在門口站十多分鐘了……
只見她穿着真絲睡袍,頭髮微溼,驚訝地看着我:「你……你過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呀,剛纔我在洗澡。」
「我家停電了……」擠進門後,熟悉的香氛味道撲面而來。
晴晴的客廳凌亂不堪,茶几上堆滿文件和化妝品。
一個袋子半敞着,露出裏面幾個包裝盒。
「你先坐,我去換件衣服。」
晴晴彎腰收拾沙發上的衣物,騰了個地方,我直接盤腿坐了下來。
「你這Ťų₊麼晚出來,劉意到家看不見你怎麼辦?」
「他根本不在乎,家裏停電他連提都沒提!下午我跟蹤他,他走的根本不是去上班的路……」
酒杯突然被晴晴奪走,「你瘋了?跟蹤自己老公?」
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又迅速壓低:
「江遙,你聽我說,劉意對你那麼好,你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來,先喝點酒放鬆一下。」
她不斷給我倒着酒水遞到我面前:「明天直接跟劉意談談,別自己瞎猜。」
我點頭,酒精讓思緒變得混沌。
第二天在沙發上爬起來的時候,渾身痠痛,晴晴不在,茶几上留了張紙條:「早餐在冰箱,我去上班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踉蹌着站起來,腦袋嗡嗡作響。
手機依然黑屏,徹底沒電了。
走向浴室鏡子,想整理一下,突然看到左耳的鑽石耳釘不見了。
那是我和劉意結婚時他送的禮物,三年來一直戴着,從未摘下過。
我衝回沙發,掀開靠墊翻找。
墊子被扯落的瞬間,一個東西輕飄飄地掉在了地上——
一條深藍色的平角內褲。
屁股的位置,有一個磨損出來的的破洞。
我的呼吸驟然停滯。

-5-
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內褲瞬間滑落在地。
那個破洞——左邊,鋸齒狀的邊緣——就是昨天他穿走的那條!
胃部一陣痙攣,猛地撲向垃圾桶乾嘔起來。
丈夫……和閨蜜?
他們…?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驚雷。
那些零碎的片段,好似串聯成了一段完整的故事。
我和劉意的相識,始於晴晴的牽線。
那時我父母剛走,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終日渾噩。
晴晴挽着我的手說:「你得有個依靠。」
於是,劉意出現了——
體貼、溫柔,恰到好處的陪伴,像一劑量身定製的良藥。
可後來,每當我和劉意爭吵,晴晴總會第一時間出現。
她比我更懂劉意的苦衷,比劉意更在乎我的情緒。
那些勸和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總是格外動聽:
「他就是太愛你了纔會這樣。」
「你脾氣收着點,這麼好的男人去哪找?」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
原來這是三個人的遊戲。
我踉蹌着衝向臥室,想找尋更多證據。
家裏丟失的襯衫和領帶一定在裏面!
可轉動門把手的時候竟紋絲不動——
被鎖上了!
此刻我只想衝進他的辦公室,讓他把這該死的內褲解釋清楚。
拎起包的時候,一個黑色的小物件滾了出來,在地上轉了兩圈——
定睛一看,是我用來寫作的錄音筆。
理智瞬間恢復了些許。
我太沖動了,僅憑一條內褲而已,能說明什麼?
——打草驚蛇只會讓渣男賤女串通一氣編造出更多謊言。
一個計劃在腦海中逐漸成形。
我要親手揭開每一層謊言,讓真相一層層浮出水面。

-6-
回家後,我給手機充上電,屏幕亮起的瞬間,十幾條未讀消息彈了出來——
[劉意]:遙遙,你去哪了?怎麼不接電話?
[劉意]:家裏停電了,我很擔心你!
[劉意]:看到消息立刻回我!
……
最新的一條是十分鐘前發的——
[劉意]:你再不接電話,我就報警了!
我盯着屏幕,指尖懸在鍵盤上,遲遲沒有回覆。
報警?
呵,你敢嗎?
昨晚,我躺在沙發上睡覺的時候,一牆之隔的你們,嗨翻天了吧?
而我像個傻子一樣,毫無察覺。
手機突然震動,劉意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遙遙!你昨晚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他的聲音裏帶着真實的焦急,甚至有些發抖。
演得真好。
我翻了個白眼,語氣平靜:「手機沒電了,去晴晴家借住了一晚。」
「晴晴家?」他頓了頓,「你……你怎麼突然去她家?」
「家裏停電,我怕黑。」我輕描淡寫,「你不是知道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我……我昨晚加班,忘了告訴你停電的事。」
他的語氣軟了下來,帶着歉意,「對不起,遙遙,是我疏忽了。」
呵,道歉倒是快。
「沒事,你今晚早點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話?」他的聲音突然警惕。
「回來再說。」我直接掛斷。
下一秒,晴晴的消息彈了出來——
「遙遙,你回家了嗎?昨晚你喝醉了,胃不好,記得多喝點粥。」
我盯着屏幕,冷笑。
「放心吧,已經喝過了,昨晚謝謝你的照顧,所以今天劉意想親自下廚感謝你,下班早點過來。」
發完消息後迅速打開電腦,開始安裝監控設備。
很快對方回覆:「啊?這麼客氣幹嘛。」
我笑笑把手機扔在一邊。
她一定會來的。
再次打開保險櫃,想把所有貴重物品全部存進銀行。
因爲這個家已經不再安全了……
可當我拿起其中一枚時,一種異樣感湧上心頭。
這金幣……手感和重量——
不對!
我找了個手提袋全部裝好,抓起車鑰匙直奔貴金屬鑑定中心。
父親有個老同學在這裏工作。
「李叔,麻煩您幫我看看這些,我怎麼感覺重量不太對?」
我將紀念幣遞進鑑定窗口。
老鑑定師戴上眼鏡,拿起放大鏡仔細檢查。
不到半分鐘,他抬起頭,眼神複雜:「遙遙啊,你李叔我還沒老糊塗呢,不準拿這些高仿玩意糊弄我!這些東西鍍金層下面都是銅鋅合金。」
我的雙腿突然失去力氣,扶Ṭŭ₂住櫃檯纔沒癱軟在地。
「你……你確定看清楚了嗎?」
我盯着那套父親送的生肖紀念幣,邊緣的齒紋確實比真品略粗一些。
「仿造工藝很高明,但重量和密度都不對。」
李叔上下掃了我一眼:「真品去哪了?」
我猛地想起衣帽間底層抽屜裏的金條,趕緊衝回家打開紅布包裹——
四根金條安靜地躺着,但當我拿起一根掂量,明顯比記憶中的輕了些。
再次返回鑑定中心,結果如出一轍:「表面鍍金,內部是鎢芯。」
鎢的密度與黃金相近,但價格天差地別。
李叔趕緊走出來扶住我:「遙遙別急,我們先報警,不管是誰拿了你的金子,都會查到的!」
我抬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點了點頭。
等待期間,我試着打開手機銀行。
夫妻二人的聯名賬戶餘額顯示正常。
但點開交易明細篩選大額轉賬時發現——
過去三個月,每隔兩週就有一筆 2 萬元的「理財贖回」記錄,總計近 12 萬。
最可怕的是,這些操作都需要短信驗證碼,而我從未收到過相關通知!
突然想起劉意幾三個月前”不小心”摔壞我的手機,第二天就”貼心”地送了臺新機給我。
當時我還感動於他的體貼……
我連忙拿起手機查找,在設置裏發現了可怕的事實——
所有銀行短信通知都被悄悄設置了「靜默接收」,信息直接歸檔到一個隱藏文件夾裏。
他爲了填補晴晴原生家庭的窟窿,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7-
晴晴,我的好閨蜜,是一個十足的伏地魔,長期被原生家庭拖累。
爲此,我不止一次勸過她,不要太心軟,否則會有什麼下場。
她每次聽後都是微微一笑,說我不懂。
是,我確實不懂。
我不懂爲什麼好好的人不當,偏偏要當三。
監控系統安裝完畢後,我去了下一個目的地。
打開筆記本,開始等。
等那個屬於我的真相。
六點半入戶門準時開啓,劉意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叫了我幾聲。
我拿起手機給他回覆:「做幾個小菜吧,等會晴晴就來了,她昨天收留我,我們得感謝一下她。」
劉意拿起手機,給晴晴去了電話:「你等會要來這喫飯?」
對方不知道回覆了什麼。
劉意繼續抱怨:「她今天這是抽什麼風?」
「好吧,那你今天機靈點吧,不用來太早。」
然後把電話掛斷了。
劉意繼續噼裏啪啦一頓敲,隨後我手機響了:「好的老婆,你去哪了?早點回來,我給你做最愛喫的豬蹄。」
我冷哼一聲,放下手機,繼續準備。
直到七點鐘,晴晴姍姍來遲,進屋後東張西望一會:「那誰呢?」
劉意撇撇嘴:「誰知道,你打電話問問。」
正當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直接連接上家裏的監控,開始了對話。
「你好啊晴晴。」
只見晴晴嚇得一個哆嗦,趕緊蹲了下來:「啊啊啊——江遙,你搞什麼鬼?你在哪?」
我把攝像頭轉了個圈:「我在這裏,你們兩個人,都過來坐好,我有事問你們。」
只見劉意從拐角處走了出來,跟晴晴對視了一眼,緩緩走到沙發坐了下來:「江遙!你人在哪?這什麼意思?」
我冷哼一聲:「把茶几的抽屜打開,裏面有送給你們的禮物。」
二人再次對看一眼,緩緩打開了抽屜……
劉意頓時瞪大了眼睛。
是一條內褲。
他遺落在晴晴家的那條內褲。

-8-
他瞬間起身,跑到監控前對我詛咒發誓:「老婆,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回來,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我冷哼一聲:「晴晴,我拿你當朋友,你拿我當我冤大頭是吧,不光偷我的男人,還偷我的金子,你可知道那些數量,絕對可以讓你把牢底座穿了。」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慌了神:「你說什麼?什麼金子?別在這血口噴人,你要這樣的話,我只能報警了!」
「別急,我已經報警了,咱們稍微耐心地等等吧,現在誰走誰就有最大的嫌疑。」
二人緊張地看向對方,有點狗急跳牆的味道。
劉意深吸口氣,努力地調整了一下情緒:「遙遙,你現在在哪?我們是夫妻,有任何誤會都應該當面解開,不能互相猜疑,我和晴晴真是清白的,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
「夫妻?你在晴晴身上蠕動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嗎?」
「還有,你……今天喫阻斷藥了嗎?」我繼續補充道。
「什麼阻斷藥?」渣男愣了兩秒。
我故作驚訝:「HIV 阻斷藥啊,晴晴沒告訴過你嗎?她是 HIV 攜帶者呀。」
劉意瞬間瞪大眼睛,驚恐地看向眼前的女人……
「晴晴……她……她在說什麼?」
呵!
清白?
你這個態度也好意思說清白?
此時晴晴瞬間反應了過來,張牙舞爪地衝向攝像頭:「啊啊啊——江遙你他媽混蛋,誰是 HIV 攜帶者,你那狗嘴在噴什麼糞!」
說完她直接拆下監控器狠狠摔在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我趕緊調試另一個監控,在窗簾盒裏面。
這個位置,她應該一時半會夠不到。
還沒等我說話,「啪」的一聲脆響傳來……
「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是劉意的聲音。
緊接着賤女捂着半邊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你竟然不信我?就憑她那三言兩語,你竟然直接給我蓋章?劉意!我他媽跟了你五年!從頭到尾只有你這一個男人,你竟然懷疑我?」
渣男此時也有點反應過來,連忙伸手安慰。
我不合時宜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不好意思,剛纔劇本拿錯了,重來。」
渣男渾身一個激靈,立馬收回了伸出去的鹹豬手。
左右張望尋找聲音來源。
那隻手此時懸在空氣中,看起來無比尷尬。
「五年?你們兩個真是搞了一手漂亮的殺豬盤啊?說說吧,這是誰的主意?」
二人同時抬頭,繼續尋找聲音來源,緩緩走到窗邊,看到紅外線一閃一閃。
我連忙提醒道:「這次,如果再破壞監控,那基本就可以板上釘釘了,金子就是你偷的!」
晴晴頓時怒了,咆哮着衝過來嘶吼:「江遙你他媽放屁!你那個金子本來就是假的!你這個騙子!還他媽裝大款,裝富婆,你這天天靠男人養的幣貨,裝不下去了吧!索性攤牌了?」
她急了。
她終於急了。
此時劉意雙眼微眯地盯着監控:「遙遙,你現在回來,好好解釋,或許我會原諒你。」
我掏了掏耳朵,感覺剛纔可能是幻聽了。
「原諒?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劉意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江遙,你到Ṫũ̂ₑ底……是什麼身份?」
我有點不理解:「你認爲我應該是什麼身份?」
此時晴晴終於忍不了了,可能仰着頭讓她有點難受,乾脆踩着凳子,一把將攝像頭拽了下來,使視線保持齊平。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叉着腰怒吼道:「江遙,你根本就是個窮鬼!信託基金是假的,金條是假的,連你爸媽留的紀念幣都是假的!」
「你知道這三年我們怎麼過的嗎?你他媽裝什麼白富美?你——」
「叮咚——」
門鈴響了。
兩人同時僵住。

-9-
我切換到大門口攝像頭——
三名警察站在門外,其中一人正舉着證件:「開門,派出所的。」
晴晴手裏的監控器「啪」地掉在地上。
我笑着說出最後一條語音:「忘了告訴你們,半小時前我剛從刑警隊做完筆錄。盜竊金額巨大,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晴晴,我真的沒有騙你,金子是真的啊。」
畫面突然劇烈晃動,伴隨着劉意的怒吼:「江遙你他媽給我滾回來!」
緊接着是晴晴崩潰的尖叫:「那些金子本來就是假的!假的!」
隨後,二人被帶到了審訊室。
而我,已經恭候多時了。
兩人看到我後恨不得直接衝過來撕爛我的臉。
我害怕地躲在帽子叔叔懷中:「警察叔叔,我丈夫他有暴力傾向。」
然後衝他挑了挑眉。
帽子叔叔對他發出警告:「這裏是公安局,請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隨後警官打開筆錄本,目光銳利地看向我:「江女士,您能確定保險櫃裏的金條和紀念幣原本是真的嗎?」
我點頭,從包裏取出一份文件:「這是我父親當年購買金條的證書和鑑定報告,每一根都有編號。您可以對比一下現在搜出來的『假貨』——編號一致,但材質不同。」
警官接過文件,眉頭緊鎖:「但嫌疑人晴晴堅稱,您從一開始就用假貨充門面。」
我冷笑:「那她爲什麼之前不揭發?況且這些金子一直鎖在我的保險櫃中,她又是如何得知這是假的?」
晴晴嘴角抽了抽,指向劉意:「是他!那天他拿出來一塊,我們準備去金子回收的地方換錢,結果對方說這是假的!」
我視線轉向劉意:「老公,她說的不是真的吧,你應該是被她利用了,我根本就不相信!」
然後看向警察同志:「這個女人肯定在撒謊,因爲我的丈夫根本就不缺錢,他年薪百萬,沒有理由偷我的金子,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此時劉意一直保持沉默,冷冷地看我表演。
晴晴直接崩潰了:「放你媽的屁!劉意哪來的年薪百萬?裏面的錢有一大半都是我的!是我的!」
「爲了陪他演戲,我他媽拿出了全部身家!而你呢?竟然是個騙子!警察同志,她是個騙子啊,趕緊把她抓起來!」
晴晴的尖叫還在迴盪,劉意終於抬起頭,眼神陰冷地盯着我:「江遙,你演夠了嗎?」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老公,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
警官敲了敲桌子,打斷這場鬧劇:「都冷靜點,現在就盜竊一事開始立案調查。」

-10-
因爲警察的介入,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渣男賤女所有的出軌記錄。
警方調取了近 6 個月的社區監控、電梯監控及我家門口的智能門鎖記錄。
發現晴晴在我出門期間,使用劉意給的備用門禁卡,多次堂而皇之地自由出入我家。
而劉意這邊,自稱「加班」的日期,有無數次被拍到進入晴晴所住小區,停留時間超過 3 小時。
隨後,帽子叔叔要求劉意和晴晴上交手機。
恢復了所有的聊天記錄。
把這場騙局讓我從頭到尾的梳理的明明白白。
原來從三年前,他們二人就開始對我圍剿了。
那時我剛失去雙親,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終日渾噩。
晴晴挽着我的手,聲音柔軟:「遙遙,你得有個依靠。」
劉意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西裝革履,風度翩翩,恰到好處的體貼,像一劑量身定製的良藥。
「年薪百萬的金融精英,性格好,長得帥,最重要的是——」
晴晴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他特別捨得給女朋友花錢。」
我懵懂地點頭,看着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心想:或許,這就是命運給我的補償吧。
劉意的追求堪稱完美。
他記得我所有的喜好:喜歡城南的龍蝦煲,討厭香菜,對百合花香過敏……
最讓我意外的是,戀愛三個月後,他主動把工資卡交到我手裏:「遙遙,我的就是你的。」
我愣住了:「這……不太好吧?」
晴晴在一旁幫腔:「哎呦,現在好男人可不多了,劉意這是真心想跟你過日子的!」
劉意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只是想讓你安心。」
他們想讓我習慣掌控他的經濟,放鬆警惕,等結婚後,再慢慢讓我往外掏錢。
婚後,劉意開始有意無意地提起「投資」。
「老婆,我朋友有個項目,穩賺不賠,你要不要試試?」
「遙遙,晴晴弟弟開了家公司,缺筆資金週轉,利息給得很高……」
我每次都是笑笑:「我不懂這些,還是算了吧。」
劉意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復溫柔:「沒關係,我就是隨口一提,以後再說。」
後來二人的聊天記錄充斥着各種算計:「這女人怎麼油鹽不進?」
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讓劉意看到了我保險櫃裏的金條。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滾動:「這……這是?」
「我爸留給我的。」我輕描淡寫,「嫁妝,以後好給咱們的孩子傍身。」
那天晚上,劉意和晴晴在被窩裏密謀到深夜。
「她不肯投資,但那些金子值不少錢。」
晴晴冷笑:「你回頭抽個空把金子拍個照,我們做一套假的換上,反正是要將來留給你兒子的,咱們先用着唄,我最近特別缺錢。」
「而且最近你要抓緊時間,趕緊讓她懷孕,以後還不是任你拿捏?」
再後來,劉意開始頻繁地提起「孩子」。
「老婆,我們要個寶寶吧?」
「遙遙,我爸媽催得緊,他們想抱孫子了……」
可我每次都敷衍過去:「嗯嗯,我在好好喫保健品了,咱們稍微等等,等我把身子調理好,生個健康白胖的孩子。」
所有的轉折點都發生在劉意「幫我整理保險櫃」那天。
他偷偷拿走了一枚金幣,檢測後——
「假的!」晴晴信息裏全是不可思議,「全是鍍金的!」
劉意臉色鐵青:「我們被耍了!」
但已經晚了。
因爲,先攤牌的那個人,竟然是我。
那天因爲物業停電,我剛好找到合理的藉口去她家尋找真相。
進門後我看到滿地的狼藉以及臥室門縫處被遮擋的光線。
我知道,家裏還有第二個人。
我當時喝醉了嗎?
不是很清楚了。
但我清楚地記得,我給很多朋友打過電話,ţųₓ都告之我在晴晴家。
這纔是手機被迫關機的真相。
大鬧了這一場,成功地阻止了他們二人商討的時間。
但我知道,攤牌的時間到了。
他們已經不再信任我了。
但……
這又有什麼關係?

-11-
最終,法院的判決下來了。
他們需要連帶賠償我 120 萬——
那是被他們偷走的金子錢。
而晴晴,幾乎瘋魔了。
她當庭甩出一沓轉賬記錄,足足 150 萬,全是這三年她轉給劉意的「包裝費」。
她爲了包裝劉意,起早貪黑打了兩份工。
但是與年薪百萬還是差了很大一截。
所以她又去搞了幾個民間借貸。
以及信用卡套現。
爲什麼趕在這個節骨眼攤牌?
因爲她的負債已經全面爆雷了。
「還錢!這些都是我的血汗錢!」她歇斯底里地指着劉意。
法官只是冷冷掃了一眼:「你們合夥詐騙,這筆錢屬於犯罪成本,法律不保護。」
她僵在原地,突然意識到——
他們整日打雁,最終被雁啄瞎了眼。
因劉意存在重大過錯,所以夫妻共同財產 70% 判給了我。
而他的個人債務與我無關。
法院凍結了劉意和晴晴的賬戶,變賣其名下資產,全額賠付了我的金子錢。
同時法院認定劉意、晴晴犯盜竊罪、詐騙罪,判處:
劉意:有期徒刑 7 年,並處罰金 50 萬元;
晴晴:有期徒刑 5 年,並處罰金 30 萬元;
而我,拿着強制執行書,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法庭。

-12-
我把劉意的資產變賣得一乾二淨, 連他珍藏的那塊勞力士都沒給他留。
臨走之前,我去了趟監獄。
——總得讓他們死得明明白白, 對吧?
探視室裏,晴晴瘦了很多。
她一見我, 就像瘋狗一樣撲上來。
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獄警直接把她按回椅子上。
我搖了搖頭, 嘆氣:「晴晴, 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她嘶吼着罵我, 說我惡毒, 說我算計他們, 說我不得好死。
我笑了笑,慢悠悠地開口:「你知道嗎?其實我挺感謝你的。」
她一愣。
「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這麼快就成功。」
她瞪大眼睛, 嘴脣發抖:「你……什麼意思?」
我站起身, 整理了下衣角, 戴上墨鏡,作勢要走。
「哦對了,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
我回頭, 衝她微微一笑。
「我不姓江,我姓李。」
晴晴的表情瞬間凝固。
「你可能不認識我,但你應該認識——」
「李沉。」
她的臉「唰」地一下慘白, 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連呼吸都停滯了。
李沉。
——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也是因爲他們表演的仙人跳, 從而騙走了我爸最後的救命錢,死在了醫院。
而李沉, 在爸爸葬禮後的第七天, 從他們公司頂樓一躍而下。
現在,看着玻璃對面晴晴驚恐萬分的臉,我緩緩摘下了墨鏡。
「你知道嗎?」我的聲音很輕,「李沉跳樓前給你發過一條短信。」
晴晴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說:錢我可以不要, 但求你把爸爸的醫藥費還回來。」
我慢慢湊近玻璃,「而你回了他什麼?」
晴晴開始發抖,嘴脣蠕動着卻說不出話。
「你回的是:要死就死遠點。」
我輕輕敲了敲玻璃, 「現在,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獄警過來示意探視時間到了。
我站起身, 最後看了她一眼。
「好好享受你的新家吧, 這裏的天台,可是有防護網的。」
我看着她驚恐到扭曲的臉, 終於滿意地笑了。
「三年了,這債,你們總算還清了。」
說完,我轉身離開,再Ŧŭ₎沒回頭。
走出監獄大門,初春的風裹挾着青草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一個數字的號碼。
「李叔,謝謝你。」
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丫頭,要走了?」
「嗯,」我抬頭望着湛藍的天空,「這裏……已經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呵呵,」江叔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你爸要是知道, 一定會很欣慰的。」
我握緊手機,視線有些模糊。
掛斷電話, 我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高牆。
那些歇斯底里的哭喊、精心編織的謊言、刻骨銘心的仇恨, 都隨着這扇鐵門的關閉,永遠留在了過去。
我轉身走向停車場,陽光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是時候開始全新的生活了。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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