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只要三千萬

老公失憶了。
他甩給我三千萬,說要離婚。
我只能含淚簽了字。
拿到證後,我立馬把他和他的真愛扒光丟出了別墅。
他一臉震驚。
「不是?你沒說是你包養的我啊!」
嘿嘿。
睡了三年,還不用花錢。
賺了賺了。

-1-
接到裴毅年出車禍的消息。
我整個人都懵了,連闖了兩個紅燈才趕到醫院。
剛到病房門口。
就聽到裏面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我老公死了?
眼淚不自覺湧上了眼眶。
我手腳發軟,慢慢推開門走了進去。
「老公……你死得好慘啊……」
可能是我嚎得太大聲了。
原本在哭的女人突然住口了。
她抬起頭,露出一張妝容精緻卻哭花的臉。
而病牀上的裴毅年驚愕地看着我。
額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
臉色略微蒼白。
但明顯是活的!
「老公,你還沒死啊?」
我脫口而出。
裴毅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哦,還會瞪人。
看來沒什麼大礙。
我悄悄鬆了口氣。
可是下一刻,裴毅年不耐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位大姐,你誰啊?」
大……大姐?
結婚三年。
他從來都只會喊我【寶貝】【老婆】,偶爾在牀上的時候會喊【姐姐】。
現在居然叫我大姐?
我的聲音有些發抖:「你喊我什麼?」
那女人趁機開口,聲音發膩。
「大姐,你走錯病房了吧?」
她故意往裴毅年懷裏又靠了靠。
「這裏只有我男朋友,沒有你老公哦。」
裴毅年居然毫不猶豫地摟緊了她!
怒火從腳底直衝上我的天靈蓋。
當着我的面給我戴綠帽?
那他還不如直接被車撞死得了。

-2-
「我數到三,趕緊給我鬆開!」
我咬牙切齒地瞪着裴毅年。
「一!」
裴毅年摟得更緊了。
「二!」
女子在裴毅年的臉上親了一口。
「三!」
兩人旁若無人地熱吻了起來。ţú₌
【啪!啪!啪!啪!】
耳光聲響徹病房。
我對着裴毅年的臉左右開弓。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
我揪住那女人的長髮往外拽。
「啊!阿年救我!」
她尖叫着,雙手胡亂揮舞。
裴毅年突然暴起。
他用我從未見過的兇狠表情將我猛地一推。
【砰!】
我的後腰重重撞在病牀的鐵架上。
劇痛讓眼前一陣發黑。
裴毅年卻看都不看我一眼。
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顧青青的臉,拇指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
「青青別怕,我在。」
原來她就是顧青青。
裴毅年的初戀。
顧青青仰起臉,睫毛上還掛着眼淚。
她顫抖着指尖撫上裴毅年腫起的臉頰。
聲音滿是心疼。
「阿年,我沒事,你呢?疼嗎?」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我都有些不忍開口打擾了。
雖然我纔是裴毅年法律上的老婆。

-3-
醫生告訴我。
裴毅年的頭部受到撞擊,出現了逆行性失憶,記憶停留在四年前。
而那時我們確實不認識。
他和初戀也還在如膠似漆。
至於失憶會持續多久……
得看淤血吸收的情況。
可能是幾周,也可能是幾年。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推開了病房的門。
裴毅年幾乎是瞬間就繃緊了身體。
他警惕地看着我,將顧青青往身後一擋。
「你又想幹什麼?」
我捏了捏手心。
在心裏默唸:他失憶了,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還是好氣。
我忍不了!
於是,我掏出手機,狠狠砸在他臉上!
「好好看看,我是誰!」
「你他媽——」
他下意識就要把手機甩開。
可就在那一瞬間,他瞥見了屏幕上的照片。
我們的結婚證。
裴毅年滿眼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
他瘋狂地滑動着屏幕,全是我們的合影。
還有那些他給我發的各種表白視頻。
翻了大概十幾分鍾。
裴毅年終於接受了現實。
他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着我。
「爲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顧青青從他身後探出腦袋,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輕蔑。
「就算你們結婚了又怎麼樣?誰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裴毅年聞言眼前一亮。
「對!肯定不是我自願的。我要離婚!」
嗯?
我驚訝地睨了他一眼。
他無名指上的婚戒還沒摘下。
「你確定?」
裴毅年毫不猶豫地握住顧青青的手。
十指緊扣,一臉堅定。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
「我這輩子只愛青青,我是不可能和你結婚的!一定是你逼我的!」
顧青青感動得快哭了。
「阿年,我心裏也只有你。」
兩人四目相對,眼神拉絲。
我【噗嗤】笑出了聲。
裴毅年惱怒地看着我。
「開個價吧,我們立馬離婚。」
我嘆了口氣。
事已至此。
也是沒辦法了。
這些日子以來,裴毅年的續航能力越來越差了。
我早就想換人了。
只是道德感讓我開不了口。

-4-
這三年來。
裴毅年確實也挺辛苦的。
白天要幫我打理公司大小事務,晚上還要變着花樣討好我。
我也不是個小氣的人。
於是我開口道:「一個億吧。」
裴毅年還沒反應過來。
倒是顧青青先跳了起來。
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大姐,你是想錢想瘋了?怎麼不去搶銀行!」
她的視線落在我手邊的限量款包包上。
眼裏滿是嫉妒。
「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費盡心思傍大款,就靠着男人養。」
「我靠他養着?」
我差點笑出聲來。
「我又沒說錯!」
她尖着嗓子道:「你這款包包難道不也是花阿年的錢嗎?」
我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那你說多少合適?」
「五千……」
她眼珠滴溜溜一轉,突然拔高聲調。
「三千萬最多了!」
我挑了挑眉。
反向砍價,還真是善啊。
「行啊。」
我爽快地答應。
顧青青顯然沒料到我會答應得這麼幹脆。
她愣了一下,又補充道:
「只能拿現金,阿年的房產、股份你想都別想!」
他的房產?
我回憶了一下。
郊區那套三十平的小公寓?
還沒我家浴室大呢。
「不惦記。」
我擺擺手。
她狐疑地盯着我。
然後湊到裴毅年耳邊小聲嘀咕。
我耳朵尖,捕捉到幾個關鍵詞。
【公司總經理】【別墅】【身價幾十個億】
裴毅年的眼睛越來越亮。
最後他鄙夷地看着我。
「三千萬,你賣得還真貴,拿了錢就給我滾,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眨了眨眼。
突然意識到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是他要給我三千萬?
還有這種好事?

-5-
可能是怕我反悔。
顧青青要求立馬籤協議。
不到半小時,陳律師就匆匆趕到了病房。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嘴脣微張似乎要說什麼。
「林……」
「你就是陳律師?」
顧青青尖聲打斷,精心描畫的眉毛挑起。
「趕緊給裴總寫個離婚協議,現在就要!」
「離婚協議?」
陳律師的目光越過顧青青,落在我身上。
我微微頷首:「按他們說的辦吧。」
陳律師不愧是旭陽集團的首席法務。
他迅速斂去眼底的詫異,取出筆記本電腦。
鍵盤敲擊聲在安靜的病房裏格外清脆。
顧青青幾乎整個人趴在電腦屏幕上,指甲不停地戳着屏幕。
「這裏寫明補償她三千萬,裴總名下的其他所有財產都歸他自己所有!」
陳律師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喉結滾動了一下。
「裴總補償林……」
我輕咳一聲。
陳律師頓了頓,調整措辭:「補償林小姐三千萬?」
裴毅年不耐煩地扯了扯頭上的繃帶。
「就這麼寫。快!別磨磨唧唧的。」
陳律師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但還是照做了。
文件拿到手的瞬間。
裴毅年迫不及待地簽名了。
我慢條斯理地接過筆,一筆一劃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最後一筆剛寫完。
顧青青就一把搶過協議,緊緊抱在胸前。
「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辦手續。」
這麼急?
我看了眼裴毅年頭上還纏着的繃帶。
「他這身體狀況……能行嗎?」
「行!當然行!」
裴毅年從病牀上蹦了起來。
「我現在就能出院!」

-6-
一個月後。
我拿到了三千萬和離婚證。
顧青青笑得見眉不見眼。
她湊在我的耳邊,用兩人才聽到的聲音道。
「真是謝謝你這些年……幫我照顧阿年呢。」
她滿眼得意:「現在物歸原主啦~」
她扭頭和裴毅年又走進了民政局。
我輕笑一聲。
將離婚證隨手塞進包裏。
轉過街角。
一輛黑色邁巴赫安靜地停在路邊。
陳律師站在車邊,見我走近立即躬身拉開車門。
「林總,資料都準備好了。」
陳律師遞來電腦時,PPT 開始自動播放起來。
一張張照片和轉賬記錄在眼前閃過。
原來兩人在半年前的同學聚會上就勾搭上了。
兩個人肆無忌憚。
公司。
車裏。
甚至在我和裴毅年的婚牀上。
怪不得。
我說裴毅年這半年怎麼突然就不行了。
原來……
一想到這裏。
胃裏一陣陣翻湧。
還好,我去體檢了,一切正常。
用我的錢養初戀。
裴毅年真是好本事。
陳律師推了推眼鏡,調出另一份文件。
「還有件事……公司最近三個季度的賬目有些異常,有幾筆大額資金去向不明,正好都對應着裴總簽字的那幾個項目。」
我往窗外望去。
民政局門口。
裴毅年正給顧青青戴婚戒。
我扯了扯嘴角,在座椅靠背上緩緩後仰。
「走吧,算賬去。」

-7-
和裴毅年的婚姻,是場意外。
那天,老頭子在飯桌上大發雷霆。
說我要是不結婚,就斷了我的卡。
我們這個圈子。
男的沒幾個乾淨的。
一想到以後人前要維持夫妻恩愛,人後還要幫忙處理小三小四小五的場景……
我的腦殼就突突地疼。
不管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
還是先去嗨皮吧。
【夜色】酒吧裏。
我漫不經心地喝着酒,目光突然被角落卡座裏的身影吸引。
裴毅年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
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半截冷白的脖頸。
和周遭紙醉金迷格格不入。
他仰頭灌酒時,喉結滾動的弧度……
比舞臺上的男模還要勾人。
不只是我,還有別人看上了。
幾個畫着誇張煙燻妝的姑娘扭着腰肢圍了過去。
我有些着急了。
推開了她們,搶先一步坐在他身邊。
他受驚般抬頭,清澈的瞳孔蒙上了一層水霧。
我指尖劃過他手背。
他的肌ṭū⁹肉驟然繃緊。
我輕笑了一聲:「帥哥,單身?」
他垂下眼睫,陰影遮住眼底的痛苦。
「現在是了。」
話音未落。
又一杯烈酒下肚。
真有意思。
剛被拋棄的小狗是最容易馴服的。
那天我坐在他身邊,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往嘴裏灌。
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我知道他剛和初戀分手。
初戀爲了保研名額,爬上了他導師的牀。
最後,他終於醉了,踉蹌着栽進我懷裏。
我笑着扯松他的領口,掌心觸到緊實的腹肌。
這副清瘦的皮囊下。
竟藏着這樣的驚喜。
我故意在他的鎖骨留下枚紅痕。
次日清晨,裴毅年猛地從牀上坐起。
他慌亂地抓過枕頭遮住果着的身體,耳尖紅得滴血。
「我們……我有沒有……」
「你吐髒了我兩萬塊的羊絨地毯。」
我給他遞過一杯蜂蜜水。
「我……我會賠的。」
他慌亂的樣子讓人心癢。
我想,我可能對他見色起意了。
再後來。
我們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看着我的眼神也越來越灼熱。
老頭子病危的那天。
裴毅年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樸素的銀戒,跪在我面前求婚。
他說會一輩子呵護我、愛着我。
他還當着老頭的面,和我簽了婚前財產公證協議。
老頭笑着嚥了氣。
結婚三年。
裴毅年一直表現得很好。
每天雷打不動的早安吻,紀念日從不缺席的玫瑰。
甚至在我生理期,他會推掉所有會議,守在廚房給我煮紅糖薑茶。
如果……
半年前我沒有聞到他領口陌生的香水味。
我想,這樣一輩子也挺好的。
可惜。
白紙髒了。
就該換了。

-8-
車子緩緩駛入別墅區時。
梧桐樹的陰影斑駁地落在車窗上。
時隔一個月,再次回到這個曾被稱爲【家】的地方。
居然有些陌生了。
自從決定和裴毅年離婚後,我連夜讓王媽把我的東西收拾了起來。
生怕刺激到裴毅年。
畢竟還在離婚冷靜期。
萬一裴毅年突然恢復記憶了,不想離了怎麼辦?
我還給了傭人們雙倍工資,讓他們在裴毅年面前演戲。
只是我沒想到他們個個都是人才。
一口一個裴總。
一口一個夫人。
硬生生把兩人哄成了翹嘴。
真以爲自己是別墅的主人了。
甚至覺得我只要三千萬,實在是太傻了。
他們生怕我反悔不肯離婚,急忙把錢給我湊齊。
聽說裴毅年掏空了存款。
連郊區那套三十平的小公寓都賣了。
顧青青也到處借了不少錢。
想到這裏。
我已經無比期待一會兒看到他們的表情了。
我掏出手機撥通王媽的電話。
聽筒裏傳來拖鞋啪嗒啪嗒的急促聲響。
「林總!」
王媽額頭上還掛着汗珠,她的圍裙口袋裏插着把湯勺,顯然是剛從廚房跑出來。
「您可算回來了……」
她的眼眶泛紅,滿是委屈。
走進房子的那瞬間。
濃烈的某寶宮廷風撲面而來。
原本淡雅的米灰色地毯,被換成了刺眼的玫紅色。
定製的雪紡紗簾不見了。
取而代之芭比粉天鵝絨,褶皺間還綴着亮片。
風一吹,嘩啦啦作響。
蕾絲沙發巾層層疊疊。
看得我眉心一跳。
「這些都是顧小姐重新佈置的,她說豪宅就應該有豪宅的味道。」
王媽順着我的視線小聲解釋。
我收回視線,不忍直視。
「他們呢?」
「在上面呢,一回來就迫不及待……」
我剛要開口。
身後突然傳來碰撞的聲響。
我轉身望去。
王媽不知道從哪裏抄出了一把拖把,眼睛亮得驚人。
「林總,現在去?」
她手緊緊攥着拖把柄。
好像只要我一聲令下,她就立馬衝進去。
她身後的傭人也是滿臉興奮。
廚房的李媽舉着擀麪杖,上面還沾着沒擦乾淨的麪粉。
保潔張媽拿着大剪刀,刀刃【咔嗒咔嗒】地開合着。
「林總,我們也Ŧü₎準備好了。」
她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
不是?
她們怎麼比我還急?
後來我才知道,這段時間她們被顧青青折磨得苦不堪言。
本來我在的時候。
朝九晚五,週末雙休。
沒啥事就讓她們放假休息。
但是顧青青 24 小時都要人伺候。
她無差別地折磨所有人。
半夜上個廁所,都要有人陪着。
東西掉在腳邊,都要喊人來撿。
喝現磨豆漿,黃豆還得一顆顆挑過。
……
她們現在比我更恨顧青青。

-9-
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
我就聽到顧Ťū́⁵青青肆無忌憚的叫聲了。
「老公,啊啊啊……好厲害!」
一聲高過一聲。
尾音刻意拖長,帶着誇張的顫音。
我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演技也太浮誇了。
裴毅年這些年沒少喝酒應酬。
身體早就不如以前了。
上次和我在一起,還得事先偷喫藍色小藥丸。
最後也不過是堅持了一首歌的時間。
現在看着起起伏伏晃動的人影,我幾乎要爲顧青青感到同情。
演得還挺辛苦。
「啊——!」
隨着一聲破音的尖叫。
我勾起脣角,猛然抬起腳。
【砰!】
正在運動的兩人突然僵住了。
齊刷刷朝着我看了過來。
顧青青的叫聲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因驚嚇而扭曲。
而裴毅年……
軟了。
我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對準他們,咔嚓咔嚓的快門聲在房間裏格外刺耳。
「你們好啊!」
我咧開嘴,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
「啊——!」
這一聲叫喊就真實多了。
顧青青尖叫着撲向散落的衣物。
最後卻只扯到一條薄如蟬翼的睡衣。
裴毅年死死拽着一旁的被子,遮住自己。
嘿嘿。
精彩!
實在太精彩了!

-10-
顧青青瞪着我。
「林清秋,你來這裏做什麼?你們已經離婚了!」
她胸前劇烈起伏。
睡衣的肩帶滑落一半,露出大片泛紅的肌膚。
「這是我家啊,我來這裏很正常。」
我悠閒地轉着手機。
目光掃過牀頭櫃的盒子。
果然……
還是要嗑藥啊。
「你這個賤人!你是簽了協議的,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了!趕緊給我滾!」
顧青青抓起一個枕頭砸過來。
我側身避開。
枕頭砸在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嘿!沒砸中!」
這可把顧青青氣壞了。
她搖了搖一旁愣住的裴毅年。
「老公!老公,你快說句話啊!」
裴毅Ṱū́ⁿ年終於回過神來了。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眼底的震驚逐漸被厭惡取代。
「你來這裏做什麼?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趕緊滾,不然我叫人了!」
「那你叫人啊!」
我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顧青青扯着嗓子大喊。
「王媽?你死哪裏去了?」
她的聲音還帶着頤指氣使的傲慢。
幾乎是瞬間。
王媽帶着李媽、張媽風風火火地衝進來。
她們的眼睛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王媽?你幹嘛帶那麼多人進來……」
顧青青驚恐地瑟țûₖ縮了一下。
下意識地扯緊被子。
卻忘了裴毅年還裹在另一端。
她這一用力,裴毅年就徹底暴露在衆人視線中。
房間裏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衆人的視線在裴毅年的下身來回掃視着。
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句。
「好小啊……」
裴毅年的臉瞬間由紅轉青,再由青變紫。
他惱羞成怒地扯了被子的一個角,擋在精緻處。
「王媽!快!把這賤人給我拉走!快!」
「好的,裴先生。」
王媽脆生生應了句。
眼角的皺紋擠成一朵菊花。
然後。
她一把將顧青青連人帶被拽下了牀。

-11-
顧青青猝不及防,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王媽!你在幹什麼?老公,快救我啊!」
裴毅年自己也快瘋了。
即使是個大男人。
果着身體,被一羣阿姨們目光注視。
也挺崩潰的。
特別是我還不停舉着手機拍照。
他用手遮住自己,氣急敗壞地吼道。
「王媽,你是不是不想幹了?快給我住手!」
可惜。
沒人搭理他。
裴毅年慌亂想去撿地上的衣服,卻被我搶先一步。
我的高跟鞋精準地踩在他的手上。
然後優雅地旋轉着鞋跟。
裴毅年痛得倒抽冷氣。
「啊……痛痛痛……」
直到他痛得臉色煞白,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
我才大發善心挪開腳。
裴毅年迅速抽回手臂,不斷揉着手。
「李媽,張媽。」
我輕喚一聲。
李媽動作麻利地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全部收走。
一件不落。
連襪子都沒給留下。
這些都是我之前給他買的。
張媽則是直接從顧青青身上把睡衣也扒了下來。
那也是我留在衣櫃裏的。
「你……你們……」
裴毅年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我的手不停顫抖,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環顧這個曾經屬於我的臥室。
已經被糟蹋得面目全非。
牆面貼滿了俗氣的亮片牆紙。
牀頭還掛着兩人的結婚照。
這房子。
髒了。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
又得重新裝修了。
「王媽!」
我的聲音在房間裏清晰迴盪。
王媽立刻鬆開揪着顧青青頭髮的手,小跑到我面前站定,眼裏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林總,有什麼吩咐?」
「把他們給我丟出去!」
「好嘞!」
顧青青的尖叫聲再次炸開。
「林清秋,我要報警!你這是擅闖民宅!啊……王媽,你在幹什麼?」

-12-
兩個人被像丟垃圾一樣丟到了路邊。
裴毅年掙扎着撐起身子,雙眼因憤怒而通紅。
「我要炒掉你們!你們居然敢把主人趕出門?」
我冷笑一聲。
從包裏掏出了一疊文件,扔在他的臉上。
「裴毅年,你是失憶了,怎麼腦子也沒了。這個房子是我的。」
他定睛一看。
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
「那公司?」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帶着最後一絲僥倖。
「自然也是我的……」
我用指尖勾起他的下巴。
強迫他直視我的眼睛。
「裴毅年,是你入贅我家啊。」
我瞥向他的下身,故意重重嘆了口氣。
「嘖,男人的花期真是短啊。還好離婚了,我總算能喫點好的了。」
看着裴毅年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我非常善良地補充了一句。
「對了,之前原本打算給你一億補償的,沒想到你老婆不要,還給我三千萬!」
我從包裏掏出那張支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謝了哈。」
裴毅年如遭雷擊,徹底癱軟在地。
顧青青瘋狂搖晃着他的手。
「老公,她是騙人的對不對?」
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啪!】
裴毅年突然暴起。
一記耳光重重甩在她臉上。
力道大得讓顧青青直接撲倒在地。
顧青青捂着火辣辣的臉頰,無比震驚地看着裴毅年。
「你……你居然打我?」
「我失憶了!我怎麼知道?是你和我說我很有錢的!你還說我有幾百億的財產。還說什麼她人傻,只要三千萬……」
裴毅年的聲音越來越大聲。
最後幾乎破音。
他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
看得出來是很崩潰了。
顧青青更崩潰。
「明明是你以前和我說,你是總經理,我怎麼知道你是被包養的小白臉啊……」
顧青青歇斯底里地哭喊。
睫毛膏都暈開了,看着很狼狽。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裴毅年抓着自己的頭髮,喃喃道。
顧青青瞪着裴毅年。
「那我怎麼辦?爲了湊這三千萬,我什麼都賣掉了,還到處找人借錢……」
「你不是說你是因爲愛我嗎?那我有錢沒錢又有什麼關係?」
「騙子!你這個騙子!你害得我好慘啊!」
……
顧青青突然發瘋似的撲向裴毅年。
兩人又滾作一團。
只是這次,是真肉搏。

-13-
王媽從屋子裏給我搬來了一個椅子。
還貼心地放了個天鵝絨靠墊。
我優雅地坐下,順手接過李媽遞來的點心。
欣賞着兩人的表演。
顧青青一隻手扯着被子遮擋着自己。
另一隻手拼命往裴毅年的臉上抓撓。
裴毅年的臉上已經多了幾道血痕。
而裴毅年只是埋頭扯着被子,手背上暴起的血管清晰可見。
看來兩個人都還要點臉啊。
他們爭奪的那條蠶絲被是我從杭州定製的。
怎麼辦呢?
這個蠶絲被還挺貴的。
我家狗子還挺喜歡的。
萬一被他們扯壞了,狗子會不開心的。
於是我讓王媽收了回來。
王媽早就躍躍欲試,聽到指令立刻衝了上去。
她瞅準時機。
動作乾淨利落。
被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最後穩穩落在了她臂彎裏。
這下。
兩個人都徹底光溜溜了。
他們只能尖叫着捂住身體。
裴毅年抬頭望向我,眼中閃過一絲乞憐。
喉結滾動着擠出半句。
「看在我們……能不能……」
「嘻嘻,不能。」
我笑着晃了晃茶杯。
王媽用力關上了門。
他們就這樣光溜溜地在馬路上蹦躂。

-14-
一個星期後。
剛到公司門口,我就聽到裴毅年的聲音。
格外刺耳。
我順着聲音看了過去。
裴毅年居然穿着一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頭髮也梳得很整齊。
活脫脫還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裴總。
「瞎了你們的狗眼,我可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你們居然敢攔着我。」
他正對着保安咆哮。
保安一臉譏誚,指着一旁新立的牌子。
上面寫着【裴毅年與狗不得入內】。
旁邊還貼心地配了張裴毅年的照片。
嘻嘻。
是我讓設計部做的。
沒想到真用上了。
「裴先生,你看好了,咱們林總交代了,裴毅年和狗不能入內。」
保安的聲音洪亮得整個大堂都能聽見。
幾個路過的員工忍不住偷笑。
保安語氣裏滿是嘲諷。
「都怪你,害得我的旺財都不能進來上廁所了,做小白臉就要有小白臉的覺悟,還真當自己是盆菜了?」
「你!」
裴毅年氣得厲害。
他揚起手想打人。
卻在看到保安結實的肌肉後悻悻放下。
我輕笑了一聲。
保安眼尖地瞥見我的身影。
他連忙將裴毅年推開,衝我恭敬地鞠了一躬。
「林總好!」
他胸前的工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我點了點頭。
「幹得好,去找財務領個獎金。」
「謝謝林總。」
保安笑得見牙不見眼。
還不忘挑釁地瞥了裴毅年一眼。
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刻。
裴毅年突然從地上Ţũₒ爬了起來,他踉蹌着攔在我面前。
他說:「林清秋,咱們復婚吧。」

-15-
啊?
我微微張大嘴。
他在說什麼?
我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不情不願地開口道,聲音乾澀得像是在唸臺詞。
「雖然我失憶了,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贏了,你可以得到我了。」
他頓了頓。
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補充道。
「我保證,以後會好好對你的。」
我笑了,笑得很大聲。
裴毅年的臉色更難看了。
「得到你?」
我上下打量着他。
目光在他明顯鬆垮的腰線上停留了幾秒。
「你也配?」
裴毅年挺直了腰板。
「你做這些不就是想我回頭嗎?」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篤定。
「我知道你很愛我,爲了我做了很多事情,現在我如你所願,回到你身邊了。」
裴毅年見我不說話,以爲我被說中了心事,語氣更加得意。
「如果你想體驗下追妻火葬場的快樂,我也是可以配合的。」
我滿腦子問號。
人怎麼可以自信成這樣?
他腦袋裏的怕不是淤血。
而是米田共吧。
我原本想把人打出去就算了。
目光卻不經意掃過他身後。
我改變主意了。
「那顧青青呢?」
我嘴角ẗů²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裴毅年以爲我喫醋了。
他更得意了,迫不及待地表忠心。
「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放心吧,我現在看到她就想吐,你不用擔心我婚後會出軌。」
他臉上滿是嫌惡。
「我現在才知道,她之前就和很多男的睡過了, 一雙破鞋罷了。」
「所以,林清秋,我可以進去了嗎?」
他整了整領帶,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我輕輕指向他身後。
「那你就要問她了。」
裴毅年順着我的視線看了過去,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怎麼會跟過來?」
顧青青站在不遠處。
她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鎖骨處還有幾處可疑的青紫。
「你這個渣男!你居然敢把我迷暈,讓我……」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哭腔。
沒等說完。
她就朝着裴毅年撲了過去。
從她斷斷續續的怒罵裏。
我這才知道,原來裴毅年爲了置辦這一身行頭。
居然把顧青青賣了。
真是……
人渣啊。

-16-
半個月後。
陳律師已經把裴毅年挪用公款的證據蒐集完畢了。
公司也完成大換血。
和裴毅年有關的人, 都被我開除了。
不出意外的話。
等待裴毅年的,將是坐牢。
只是我沒想到。
我居然還能再見到裴毅年。
今天司機有事休息,是我自己開的車。
地庫裏。
我正準備往電梯口走的路上。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拐角處晃了出來。
裴毅年穿着那件發白的白襯衫。
布料被洗得薄透,貼在他消瘦的身軀上。
恍惚間, 竟與初見時那個青澀少年重疊。
只是他凹陷的眼窩裏, 一雙眼睛亮得瘮人。
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突然【噗通】一聲。
他直直跪在我面前。
「老婆,我錯了。」
我本能地後退兩步。
他不對勁!
裴毅年臉上閃過一絲受傷。
「老婆, 我都想起來了。對不起,我真不是人啊,我居然把你忘了。」
說着。
他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地上。
看着像是懊悔不已。
下一秒,他開始狂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的脆響在車庫裏格外刺耳。
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
嘴角滲出的血絲滴落在白襯衫上, 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可他的眼神卻愈發興奮。
我的後背滲出冷汗。
手慢慢向包裏伸了過去。
正當我的指尖碰到手機邊緣時。
裴毅年猛然抬頭, 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包, 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突然一躍而起!
我的手機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
然後——
狠狠被摔在了地上。
碎成了兩半。
我轉身就跑, 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重重抵在牆角。
他目光裏滿是癡迷,指尖輕撫過我的臉頰。
我這才發現他指甲縫裏嵌着暗紅的血跡。
已經乾涸了。
寒意順着脊椎竄上頭頂。
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
可裴毅年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將臉埋進我的頸窩,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
「老婆, 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強壓下內心的恐懼, 聲音顫抖着應道:「好……」
「老婆,你原諒我了嗎?」
他的手指撫過我的鎖骨,激起一片戰慄。
我機械地點點頭。
牙齒幾乎要將下脣咬破。
「咱們先回家吧。」
裴毅年笑了笑。
溫柔地往我的額頭落下一吻, 像從前一樣。
只是他的聲音卻很冰冷。
「老婆,你怎麼在發抖啊?」

-17-
裴毅年突然掐住我的脖子。
他眼底的癲狂幾乎要將我吞噬。
「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變成這樣。」
窒息感湧來。
我的視線開始扭曲模糊。
裴毅年的咆哮聲斷斷續續地鑽進耳朵。
「你還想騙我?家裏全是保鏢對吧, 你知道我會找上門。」
「賤人!全是賤人!你也去死吧!」
我沒有掙扎。
這個時候越掙扎反而越浪費力氣。
我在等待最佳時機。
裴毅年越發用力。
我的後背撞在牆上, 脊椎傳來尖銳的疼痛。
眼前開始出現黑點了。
但我的手指已經摸到了口袋裏的電擊棒。
就在那一瞬間。
「滋……」
電擊棒爆發出刺眼的藍光。
裴毅年的瞳孔猛地收縮,身體如遭雷擊般僵直。
他鬆開手,倒在了地上, 不斷抽搐着。
我慌亂極了。
右腳不小心絆在他的腿上。
整個人向前踉蹌了一步。
八釐米的細高跟,正中他的下身。
「啊……」
淒厲的慘叫在地庫裏迴盪。
裴毅年痛暈過去了。
離婚後。
我一直擔心裴毅年會狗急跳牆。
所以專門找人定製了這款電擊棒。
電壓足以放倒一頭牛。
我現在都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
車庫的感應燈突然亮了。
遠處傳來保安的腳步聲。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全溼了。

-19-
警察來了。
我這才知道,裴毅年殺人了。
三天前, 他和顧青青發生了爭執, 錯手殺了她。
警察在冰箱裏找到了顧青青的屍體。
她被切成了好幾塊,整齊地放在裏面,就像超市裏分裝好的肉類。
裴毅年在審訊室裏吵着想見我一面。
據辦案民警說,他反覆唸叨着「清秋會救我的」。
我沒去。
只是讓陳律師送去一份精神鑑定報告。
鑑定結果證明他很清醒。
執行死刑那天。
我獨自來到【夜色】酒吧, 望着曾經初見的卡座發呆。
某個恍惚的瞬間。
那個穿着白襯衫、眼神清澈的少年向我舉杯。
可當我定睛細看。
那裏空無一人。
原來有些人,一旦被慾望吞噬,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樣。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