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羣裏有個公主媽。
她私聊我:【俞老師,笑笑說你每天中午都打她,打暈了就放在小牀上,請你解釋下!】
我怔愣片刻,隨即反應過來:【笑笑媽媽,那是我中午拍笑笑後背哄她睡覺呢~】
公主媽:【笑笑還說,你逼着她喝髒水,喫小蟲子,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雖覺無語,但仍耐心解釋:【那是紫菜蝦皮雞蛋湯哦~】
公主媽不停追問:【那孩子怎麼說你在學校不讓她喫飯,都一週了!】
真是離離原上譜!
我不讓孩子喫飯?
那上週五笑笑獲得的「光盤小標兵」算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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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爲了讓太陽花幼兒園大三班的小朋友都獲得獎狀,作爲班主任的我可算是絞盡了腦汁。
我按照每個孩子的性格特點,想着法地給他們設置獎項。
比如從未請過假的小朋友我給他們頒發「全勤小能手」。
能自己穿衣服穿襪子的小朋友我給他們頒發「自理小能手」。
再不濟,能拿起勺子不需要老師餵飯的小朋友,我都給發個「拿勺小王子」或「喫貨小公主」。
作爲老師,我這一碗水可是端得平平的!
這其中有個叫周笑笑的孩子,不僅經常遲到請假,還沒有一點自理能力。
周笑笑飯量很大,但特別抗拒喫青菜。
中午我告訴她,如果她能喫一小片青菜,老師就會送她一頂皇冠。
愛美的女孩子立馬來了鬥志,直接把碟子裏所有的青菜都喫得乾乾淨淨。
放學時,我給周笑笑頒發了「光盤小標兵」的獎狀。
又滿心歡喜地將自己製作了一下午的皇冠戴在她頭上。
原以爲小朋友看到期待已久的東西會十分興奮,但周笑笑只看了一眼就別過頭:「怎麼不是水晶的?垃圾貨,我不要!醜死了!」
我尷尬得捧着皇冠怔在原地,笑着解釋:「笑笑,這是老師親手爲你製作的,上面的小星星也是老師一顆一顆疊的哦~」
周笑笑突然抬手打掉皇冠,雙手抱胸噘着嘴抱怨:「上次 Lily 過生日時戴的就是水晶皇冠,這種紙做的我纔不稀罕!」
我強忍着情緒,看向灑了一地的星星嘆了口氣:「笑笑,老師給你做的皇冠也是很有意義的,上面的每一顆星星都代表——」
「我不聽!我不聽!我就要水晶皇冠!」周笑笑突然大喊着打斷,捂住耳朵雙腳在原地不停地跳動。
直到她家保姆來接她,她仍然嚷嚷着要水晶皇冠。
小孩子習慣於通過哭鬧「威脅」大人滿足自己的要求,保姆無奈,當即打電話給周笑笑的媽媽。
公主媽在電話裏陰陽:「花這麼多錢進的學校,一頂皇冠還摳摳搜搜的。沒事笑笑,媽媽一會回家給你買個世界上最漂亮的皇冠!」
有了媽媽的保證,周笑笑很快就開心了起來,催促着保姆趕緊帶她回家。
-2-
本以爲事情到這裏已經結束了,可週日一大早,公主媽就給我發了消息:
【俞老師,笑笑說你每天中午都打她,打暈了就放在小牀上,請你解釋下!】
我愣了下,第一反應是這孩子怎麼說瞎話?
可我結合孩子們午睡的場景一想,這應該是誤會了,小孩子的想法還挺可愛的。
我向她解釋:【笑笑媽媽,應該是我每天中午給笑笑拍背哄她睡覺,小孩子誤會了。】
沒一會,公主媽又發來:【笑笑還說,你逼着她喝髒水,喫小蟲子,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噗呲」一笑,小孩子的想象力還挺豐富的。
於是耐心地回:「那是午飯喝的紫菜蝦皮雞蛋湯哦~笑笑媽媽你放心,我們幼兒園對於孩子們的食品安全要求十分嚴格,每天都會留出一部分送去檢驗。」
公主媽Ŧũ⁶像是非要找我茬,她不停追問:【那孩子回家怎麼說在學校你每天都不讓她喫飯,都一週了!】
這下我有些不高興了,這孩子怎麼這麼能胡編亂造呢,關鍵家長也能完全相信,真是離離原上譜了!
我不讓孩子喫飯?
那上週五我給周笑笑頒發的「光盤小標兵」算什麼啊???
我深吸一口氣,一句話刪刪打打很多遍才發過去:【笑笑媽媽,上週五放學笑笑還得了個「光盤小標兵」的獎狀呢。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想象力是很豐富Ṱűₕ的,有時候不經思考會說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話的,要不怎麼會說童言無忌呢?】
公主媽很快就回復,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覺到她的怒氣:
【你是說我女兒在撒謊?笑笑才五歲,她會撒謊嗎?】
雖然家長們對自己的孩子都存在完美濾鏡,但作爲一名工作了五年的幼兒園老師,我清楚地知道,小朋友在 4-6 歲這個自我意識萌芽期,通常會故意說謊來逃避責任或者獲取老師和家長的關注。
比如他們過家家,常常用玩具替代聽診器、用模型替代真水果等等。
前兩天還有一位家長和我吐槽,說孩子回家後反映生活老師王老師打他呢。
家長一番追問,孩子說是王老師站在冰箱上用機關槍掃射他的。
這種毫無邏輯的話語,明眼人一聽就是假的,家長也是當作玩笑話和我分享。
但像公主媽這樣偏執的,我倒是頭一回見。
見我許久沒回復,公主媽又發來一條消息:【週一我親自送笑笑上學校,把你們ţų⁽園長都叫來,我倒要看看你當面怎麼和我解釋!】
我覺得公主媽有些無理取鬧了,但還是禮貌回覆:【好的笑笑媽媽,週一我們當面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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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一大早,我正在教孩子們唱洗手歌,教室門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有的孩子被嚇得躲到我身後,有的孩子甚至被嚇得大哭起來。
公主媽一身誇張的服飾,腳踩十釐米細高跟氣勢洶洶走進教室,身後跟着一臉得意的周笑笑和手足無措的保安大叔。
我請生活老師哄着孩子,剛站起身,公主媽就已經走到我面前。
劣質香水的刺鼻味道傳來,我不着痕跡地換了下氣,伸出手:「您好,笑笑媽媽,我是風車班班主任俞老師,小朋友們正在上課,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吧。」
公主媽趾高氣揚,眼睛在我周圍掃視了一圈,語氣尖銳:「你們園長呢?不是說讓你們提前在這等着我嗎?」
我微笑着安撫:「園長去開會了,您直接和我溝通就行,畢竟我是周笑笑的老師。」
公主媽斜睨着我:「我女兒說,你在學校不給她飯喫?」
我下意識看向躲在她後面的周笑笑,她正低着頭,小手拽住裙子兩側,一言不發。
擔心傷了孩子的內心,我小心翼翼地解釋:「笑笑媽媽,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笑笑在我們班級飲食情況非常好,上週還得了『光盤小標兵』——」
「少來這套!」公主媽厲聲打斷我,「我女兒一回家就喊餓,說老師不讓她喫飯,你們幼兒園就是這樣對待孩子的?」
見解釋無果,我從教具櫃中取出一個文件夾遞過去:
「笑笑媽媽,這是班級小朋友的飲食記錄,每天都很詳細,笑笑除了蔬菜,葷菜每次都能喫完,而且頓頓要求加餐。」
公主媽一把奪過文件夾,隨意翻了幾頁就扔到地上,冷哼一聲:「我女兒會撒謊嗎?她才五歲!僞造記錄誰不會?」
我蹲下身,平視着笑笑的眼睛:「笑笑,告訴老師和媽媽,你在學校有沒有飯喫?」
周笑笑黃豆般小的眼睛閃過一絲驚慌,她看了看我,又抬頭看了看媽媽,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看看你把我女兒嚇成什麼樣子了!」公主媽一把將周笑笑扯至身後,威脅道:
「你一個小小的幼師懂什麼?我要向園長投訴你,等着被開除吧!」
她牽着孩子走出教室,轉身時周笑笑還衝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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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師已經將其他小朋友帶到操場上活動了,想起周笑笑那個笑,我的心裏像被壓了塊大石頭,兀自彎腰整理散落在地上的教具。
「俞老師,你能幫我擦擦手嗎?」身後突然傳來細小的聲音。
我轉身一看,周笑笑手裏拿了個巧克力派,奶油沾了滿手,嘴巴周圍也全是巧克力的痕跡。
我嘆了口氣,雖然有些生氣,但她畢竟是個孩子,我不能和她一般見識,於是拿出溼巾給她擦拭:
「笑笑,你爲什麼要說老師不給你飯喫呢?小朋友撒謊是不對的哦~」
「纔不是呢!」周笑笑揚起小臉,「媽媽說了,聰明人都知道要說對自己有利的話!如果我不說在學校沒有飯喫,那回家媽媽就不給我喫零食了!」
聽到這,我恍然大悟,原來這孩子是爲了回家喫零食,才謊稱在學校老師不給她飯喫的啊!
「笑笑,你在哪?快跟媽媽回家了!」
窗外傳來公主媽的呼喚聲,高跟鞋「噠、噠」的聲音在走廊迴響。
聽聲音,公主媽快走到風車班門口了。
周笑笑瞪大雙眼,一副緊張的樣子,將剩下的巧克力派拼命往嘴裏塞。
公主媽開門的瞬間,周笑笑嚥下嘴裏的食物,立刻把巧克力包裝紙塞進我手裏,大聲說:
「老師,你別再逼我喫零食了!我過敏嗚嗚嗚……」
說完便一溜煙兒跑向了她媽媽,我怔愣在原地,手裏緊緊捏着那張黏糊糊的包裝紙,如墜冰窟。
果然,下一秒,公主媽腳步急促,尖叫着怒罵:「賤人!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她一把抓過周笑笑護在懷裏,眼神凌厲地掃視我。
此時,周笑笑躲在她媽媽的身後,偷偷衝我做了個鬼臉,嘴角上還沾着巧克力漬。
公主媽提高了嗓音,尖銳刺耳:「你知不知道我女兒對堅果過敏,竟敢逼她喫零食,出了事你付得起責任嗎?」
我將包裝紙展開放在她面前,語氣冷漠:「雖然這塊巧克力不是我給周笑笑的,但據我所知,這只是塊普通的牛奶巧克力,裏面並不含有堅果。何況,這巧克力還是周笑笑自己帶來的!」
公主媽一愣,低頭看向周笑笑:「笑笑,你不是說老師逼你喫的嗎?」
周笑笑眼珠一轉,立刻扁起嘴:「媽媽,是老師撒謊,明明就是她給我的,她還說我要是不喫就得罰站!嗚嗚嗚,媽媽我沒說謊嗚嗚嗚。」
公主媽ẗû₈瞬間變臉,她舉起做着花裏胡哨美甲的手指着我的鼻子:「你一個老師,欺負五歲小孩,還要不要臉?」
被欺負了這麼久,無論我說什麼她都不相信,娘倆可着我一個外人來回玩弄,就算再有職業操守我也忍不了一點!
「既然你這麼確定是我逼周笑笑喫的,那我們調監控吧!」
我慢條斯理地走向教室角落的攝像頭,手指輕點了下屏幕:「我們幼兒園的每個教室裏都有 24 小時的監控,錄音功能也是隨時開啓的。周笑笑剛纔怎麼把巧克力塞給我的,應該拍得很清楚。」
隨後我望向周笑笑,似笑非笑:「笑笑,你還記得老師講的故事嗎?說謊話會長長鼻子,變成匹諾曹的哦~」
周笑笑的臉色唰地變了,慌亂地拽了拽她媽媽的袖子。
公主媽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把周笑笑的手拍了下去,語氣強硬:「調就調!我女兒不可能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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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監控畫面被全部調了出來。
上面清晰地顯示周笑笑從隨身斜挎的小包包裏掏出巧克力,聽見媽媽的聲音時狼吞虎嚥,然後迅速把包裝紙塞進我的手裏,高聲栽贓於我。
公主媽先是一僵,隨後臉紅成了豬肝色。
周笑笑在一旁,摸着自己的鼻子嚎啕大哭:「媽媽,我的鼻子是不是長長了?嗚嗚嗚我不要啊!」
我語氣平靜:「周笑笑媽媽,你剛纔說我欺負小孩,還罵我不要臉,現在證據擺在這裏,你是不是該向我道個歉?」
證據確鑿,本以爲公主媽能收斂下強硬的態度,然而我還是太低估她臉皮的厚度了。
她高高昂起頭,硬着頭皮狡辯:「就算不是零食的事,那你平時肯定也針對我女兒!何況,她回家總說你不讓她喫飯,怎麼不說別的老師?」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我怎麼知道她爲什麼不說別的人,跟她媽一樣非得賴上我啊!
「說我針對周笑笑,你有什麼證據嗎?」
公主媽從包裏掏出皺巴巴的紙團:「這獎狀不就是證據?你們爲了應付檢查就逼着孩子喫飯,完事後就故意餓着她!」
我是真的被噎得不知道如何開口,公主媽卻以爲我理虧。
她咄咄逼人,莫名自信:「哼!我在班級羣裏可專門數過的,風車班每個小朋友都有獎狀,這不是爲了應付是什麼?還「光盤小標兵」,我們笑笑不稀罕這個!」
到此我終於明白周笑笑爲什麼如此蠻橫嬌縱,有這麼個不分青紅皁白、自以爲是的媽,這孩子思想也很難正常啊。
我冷靜下來,善意提醒:「小朋友在這個年紀還不完全具備分辨是非的能力,作爲笑笑的家長,建議平時多約束自身,給孩子樹立正確的榜樣——」
「呸!」公主媽打斷我,「你一個小小的幼師懂什麼教育?還不知道是從哪個野雞中專畢業的呢!
「欺負到我頭上,我非得給你點顏色看看!我這就向教育局投訴,吊銷你的教師資格證,讓你在這行混不下去!」
不是,我一個正規師範大學幼兒教育專業畢業的本科生,在她眼裏竟然是個不懂教育的,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懶得再反駁:「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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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李園長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
她推了推眼鏡,將一份文件放在我的面前:「小俞,周笑笑家長已經向教育局投訴你了,剛纔教育局來電話,要求我們查清事實,嚴肅處理,這段時間你先停工,由王老師暫代風車班班主任吧。」
我疑惑不解:「園長,監控和孩子們的飲食記錄都能證明這不是我的原因啊,何況每天還有保育員簽字,總不能光聽周笑笑媽媽一面之詞吧!」
李園長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些確實能證明笑笑在園期間飲食正常,但人家現在投訴的是孩子回家總喊餓,說在學校被你虐待,還反映你態度惡劣,有違師德。」
「那是因爲周笑笑回家想喫零食,她媽媽不給喫,周笑笑故意找的藉口!
「何況老師也是人,家長無理取鬧,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我總不能幹喫啞巴虧吧?」我急着解釋。
李園長緊皺眉頭,背過身去:「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你認爲教育局的人能相信一個五歲孩子會陷害老師嗎?
「檢討書模板已經發到你郵箱了,你照着寫一份,承認在教育方法上存在不足。先停職幾天,園裏再給你記個過,這事就算過去了,好歹能保住工作!」
我教育方法不足?給我記過?我還得感恩戴德般寫個檢討書?憑什麼啊!!!
如果我這次妥協了,以後任何一個孩子撒謊,難道我都得背黑鍋嗎?
一份工作而已,大不了就不幹了!
我語氣堅定:「我沒有錯,更不會寫檢討書,該道歉的是周笑笑一家,不是我!」
園長緊皺眉頭,語氣激動:「你知不知道,周笑笑媽媽有關係的呀!」
這和我有關係嗎?
這是她們娘倆爲所欲爲的理由?
我態度強硬:「李園長,現在的任何處罰我都不認可,如果園裏非要站在他們一方,那我也會提起訴訟,希望有關單位出具正規說明!至於你們要怎麼處理,隨便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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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媽遠比我想象的更難纏。
當晚,我的手機不斷震動,太陽花幼兒園大三班家長羣裏炸開了鍋。
公主媽在羣裏發了一長串文字:【各位家長,這幾天發生了一件令人憤怒的事情!孩子們所在的風車班的班主任俞瑾惡意毆打我的孩子周笑笑。孩子多次聲稱,在校期間,老師不給她喫飯。不僅如此,俞瑾還威脅我的女兒,逼迫她喫過敏食物,這樣的人,配當老師嗎?配教育我們的孩子嗎?】
緊接着,幾個平日裏和公主媽走得比較近的家長也紛紛出來附和:
【天啊!果然人不可貌相,看她那清純小白蓮的樣子,沒想到對孩子這麼惡毒,太可怕了!】
【我家孩子也說俞老師很兇,這種人就應該開除!】
當然也有說話向着我的: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我們孩子幼兒園三年都在俞老師班級裏,孩子很喜歡俞老師啊。】
【俞老師拿孩子都當自己孩子似的,我們當家長的都看在眼裏了。】
公主媽急了:【你們都懂什麼啊?上趕着當她的舔狗嗎?】
羣裏分爲兩方開始爭吵,消息很快 99+。
我一陣頭大,壓根不想點開羣消息。
畢竟沒有充足完整的證據,現在說什麼對方都能顛倒黑白。
一個單純天真的五歲孩子和一個涉世多年的成年人,任誰都會相信孩子吧。
兩方僵持不下,公主媽還艾特了我:【俞老師,你作爲一個教育工作者,手段如此卑劣,實在令人髮指。我會向有關部門舉報,你就等着被開除吧!】
下方那幾個追隨者一衆:【支持!必須嚴懲到底!】
隨後,公主媽私聊我發來語音:「識相點,你就趕緊寫份檢討書、再在家長羣裏公開向我道歉,興許我還能大發慈悲,高抬貴手給你留條生路。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哼!我也不怕告訴你,我認識你們園長的上司,開除你個小老師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都威脅到我頭上了,按照以往的暴脾氣,我早就開始反擊了。
但此刻,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截了圖。
打嘴炮誰不會啊!她都說開除我是分分鐘的事了,那事情過去這麼多天,我怎麼還安然無恙?
事實勝於雄辯,沉默就是最好的反擊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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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夜未眠,整理了大大小小几百張紙的證據。
第二天一早,我剛到辦公室,就見桌子上放着一封投訴信。
裏面羅列了我一堆莫須有的罪名:虐待兒童、侵犯隱私、敗壞師德。
最可笑的是,信末還附上了公主媽姚芳和幾個家長的簽字。
信封上的批示字跡潦草:【請園方覈實,嚴肅處理!】
這種小兒科的手段她們也真想得出來,什麼領導的批示能直接到我手裏,我又不是廈大的!
我連着信封撕碎後直接扔進了垃圾桶,抬頭間,周笑笑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我辦公桌前。
她擰着水杯假意喝水,在我還未反應過來時,奸笑着將水杯裏的水盡數倒向我的教案和手機上。
而教案裏夾着的,正是我辛辛苦苦準備了一夜的證據。
「你幹什麼?!」我尖聲推開她,拿起手機和教案試圖挽救。
周笑笑臉上掛着不符合年齡的笑意:「俞老師,你鬥不過我媽媽的,識相點,還是趕緊辭職吧!」
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五歲的孩子怎麼能壞成這樣子!
我冷靜下來:「你這麼想讓我辭職,是怕我揭穿你的謊言嗎?周笑笑,你知不知道,小朋友一旦撒了謊,後面還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的!」
「你懂什麼!我媽媽說了,只要是我不喜歡的人,隨便我怎麼對待,她會幫我處理好一切。俞老師,我不喜歡你!」
周笑笑說完,走到門口,原本得意的小臉瞬間扭曲,邊快速向教室跑去,邊高聲在走廊哭喊:「嗚嗚嗚,俞老師推我,好疼啊嗚嗚嗚!」
她的叫聲吸引了整層樓的孩子,大家紛紛聚集在風車班的門口看熱鬧ẗű₍。
王老師目前接替了我的工作,周笑笑撲進她的懷裏一陣哭嚎:「王老師,快打電話給我媽媽,俞老師又欺負我了嗚嗚嗚~」
王老師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後背:「笑笑,發生了什麼?怎麼還哭啦?」
周笑笑捂着屁股窩在她懷裏撒着嬌:「王老師,是俞老師自己碰倒了水杯弄灑了水的,她非要責怪我,還把我推得摔倒了嗚嗚嗚~我要找媽媽嗚嗚嗚~」
王老師一臉無奈地和我對視,我衝她點了點頭,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
畫面裏,清楚顯示是周笑笑故意拿起水杯倒在我的桌子上。
多虧我當時正準備錄製事件說明視頻,打開相機放在了桌子上,而周笑笑急於完成她媽媽交代的任務,注意力並未放在手機上。
在場的小朋友都「咦」了一聲,齊刷刷看向周笑笑。
「撒謊被發現了吧,真搞笑嘻嘻嘻~」
「謊話大王,你要長長鼻子咯略略略~」
「周笑笑最愛撒謊了,上次她故意把沙子甩我眼裏還說是我自己弄的!」
「大家以後別和這個謊話精玩了,不然大家的鼻子都會變長的。」
在小朋友們「炮火連天」的嘲笑和吐槽中,周笑笑的臉瞬間漲紅,「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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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公主媽變本加厲,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找茬。
她在「家長開放日」以家長代表的身份來幼兒園「視察」,故意挑刺。
不是說「教室衛生不合格!」就是「遊樂設施過舊」,還當衆指責我的教育方式有問題。
一開始和她抱團反抗的幾個家長自從聽孩子們說周笑笑在學校乾的這些壞事後,紛紛不讓自己的孩子和她一起玩。
他們私下裏向我道歉,還拉了個專門吐槽公主媽的小羣。
而公主媽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個所謂的「家長」,每天早上固定在上學時間在幼兒園門口拉橫幅:
【無良幼師俞瑾,虐待兒童,還我公道!】
除此之外,他還逢人就說:「聽說那個俞老師私生活混亂,跟有家庭的男家長不清不楚……「我親戚的孩子在她班上,說她對不送禮的孩子特別兇!」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小班和中班的家長不瞭解此事,甚至拿手機錄了像。
我站在園內冷冷看着這場鬧劇,給當記者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在週三早上家長和學生最集中的時刻,朋友扛着相機,我直接走向那個家長,微笑着問:
「您好,我就是俞瑾,我怎麼不認識您?請問您孩子是哪個班的?叫什麼?有什麼訴求您衝着攝像機說,他是記者,能幫你增加曝光熱度的!」
對方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他當場愣住,面對我的回答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隨即收起橫幅就想溜。
我朋友可不是喫素的,他整天扛着攝像機東奔西走,早就練就了一身肌肉。
他一把抓住那人:「怎麼?污衊了人就想走?欺負小姑娘算什麼本事啊?什麼仇什麼怨你衝着攝像機說,我保證給你伸張正義!」
那人在我朋友面前瘦得像小雞崽子似的,他瞬間腿軟:「不要了,這錢我不要了還不行嘛!我這就走!」
我趁機問:「什麼錢?」
他拿出手機打開聊天記錄舉到我們面前:「就是她,我Ťṻₚ也沒見過啊,我就是拿錢辦事,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吧!」
我認出那是公主媽的頭像。
激動中,假家長誤觸了界面,公主媽的聲音清晰傳出來:
「你去幼兒園門口,逮着那個叫俞瑾的老師可勁鬧,事成後給你一千塊!」
圍觀家長一片譁然,對着他指指點點。
假家長臉色大變,趁我們鬆懈的功夫,轉身就跑。
而這一切,都被攝像機記錄了下來。
隨後,我將周笑笑污衊我的視頻連着整理出的所有證據都發到了網絡上。
好在之前整理的證據我都有電子備份,小朋友的世界很簡單,她以爲自己看見的就是全部,完全不知道還有 U 盤這種東西。
作爲老師,我一直保護小朋友的隱私,從未直接把矛頭對準過周笑笑。
無奈公主媽欺人太甚,周笑笑也有樣學樣,欺負同學,不尊重老師。
而作爲成年人,我只知道要保護自己,何況我已經給過她機會了。
我也是自己爸媽的孩子,所以我選擇把周笑笑也曝光在大衆面前。
網友們的怒火被點燃,開始人肉這一家,嚇得公主媽閉門不出,周笑笑一連五天沒來上學。
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心裏鬆快不少。
公主媽卻仍不知悔改,她衝我放下狠話:「等着瞧,我有的是手段整你!」
我一身輕鬆,無所謂,那我就見招拆招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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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笑笑沒來學校這幾天,教室裏的矛盾少了,小朋友們之間和平多了。
中午我給孩子們打午飯,陪着他們用餐,他們嘰嘰喳喳地和我分享吐槽。
「俞老師,你什麼時候能來給我們上課呀?你上次教的洗手歌我還沒學會呢。」
「都怪那個周笑笑和她媽媽,害得我們只有每天中午才能看見俞老師。」
「俞老師,你知道嗎?其實我和樂樂纔是最好的朋友。之前周笑笑總是威脅樂樂,說如果她和我玩就不請樂樂去參加她的生日宴了。」
「上次周笑笑還把不喫的胡蘿蔔直接扔到我碗裏了呢!我不喫她就說要告訴她媽媽,還說她爸爸是我爸爸的上司,我也得聽她的。可我爸爸壓根沒工作呀!」
小朋友們你一言我一語,他們的小世界很單純,想到什麼說什麼,完全不用像大人這樣有這麼多顧慮。
我拍拍手,高聲喊着:「同學們,現在是喫飯時間,小嘴巴——」
大家紛紛抬起頭,坐直身體大聲回應:「閉起來!」然後乖乖低下頭喫飯。
飯後收拾餐具的時間,李園長打來了電話,她語氣不悅:「俞瑾,現在立刻到我辦公室來!」
我疑問:「李園長,發生什麼事了?」
園長嘆了口氣:「周笑笑媽媽帶着教育局的人來了,說要當場處理你虐待周笑笑的事情。」
李園長刻意壓低了聲音:「王副局長親自來的,你趕緊過來吧。」
看來,今天能做個了斷了!
我深吸一口氣,迅速洗完手,整理了下衣服,又到辦公室拿上之前準備好的資料,便去了園長辦公室。
推開李園長辦公室的門,公主媽身上那種刺鼻的香水味撲面而來,我忍不住咳嗽了下。
園長聽見聲音,給我使了個眼色。
公主媽此時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而李園長的辦公椅上正坐着一個面色嚴肅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地中海髮型,胸前還掛着教育局的工作牌,看着十分陌生。
李園長此刻面色灰白,和我一起站在門口洗臉盆的位置,這場景看着像審犯人似的,令人十分不自在。
公主媽哼了一聲,開口就是陰陽:「俞老師架子好大啊,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足足讓我們等了三分鐘!」
她豔麗的紅脣勾起一抹冷笑:「這位是教育局的王磊局長,是我表哥!」
說到「是我表哥」時,她挪了個姿勢,還故意放慢語速,加重了聲音。
坐在主位的男人清了下嗓子,算是默認,他端起架子點了點頭:「你就是俞瑾是吧?關於周笑笑家長反映的虐待兒童事件,我們收到了實名舉報,今天特地來現場覈實情況。」
他說的是「反映」而不是確鑿的事情,那就說明他們並未掌握實質性的證據啊。
我鎮定地點點頭:「你好,這完全是一起由誤會演變成的污衊,相關材料我已經準備齊全,你可以看看。」
我將手中的材料遞過去——
「還準備什麼材料?」公主媽猛地站起來,一把打掉我手中的資料。
然後從一眼假的驢包裏拿出一沓照片甩在茶几上:
「看看我女兒在你們幼兒園瘦成什麼樣了!這些照片就是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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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周笑笑的確比現在要胖,而且胖得還不止一點。
她的小臉腫得像包子一樣,本就不大的眼睛直接胖成了一條縫,連黑眼珠都看不見。
一米不到的身高,看着有七八十斤,站在那裏像個氣球。
對比之下,現在的周笑笑看着雖然比一般孩子還是稍微胖一些,但明顯健康多了。
我翻了個白眼:「周笑笑之前這麼胖,看着就不健康。如果你覺得她以前胖是健康的話,那爲什麼控制她喫零食?尤其是不給她喫巧克力這類甜食?」
王磊看了看照片又抬頭看了看我,語氣緩慢:「的確,孩子瘦了。」
公主媽一副「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得意地昂起了頭。
園長眼見形勢不妙,趕緊解釋:「笑笑同學確實比以前瘦了點,但這不是園方的問題,而且她現在看着也更健康呀,我們有監控可以證明的……」
這個王磊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人家說到哪,他話題就接到哪兒:「監控?對!監控可是個好東西。」
他翹着二郎腿,手掌拍得桌子「砰砰」作響:「那你們把完整的監控都調出來給我看看!」
我拿出裝着提前截好的視頻的 U 盤遞過去,公主媽卻急得一把抓過去扔在地上,還用高跟鞋不斷踩踏:
「這些視頻我早就看過了,都是她僞造的,我們要看的是原版的視頻,表哥你說是不是?」她衝王磊使了個眼色。
王磊隨即反應過來,吐了口痰:「對!我們要看原版視頻,讓技術人員來現場調!」
視頻擺在這裏,還要什麼技術人員。
他們兩人在這打馬虎眼,故意拖延時間,就是想嚇唬人。
我懶得再陪他們演戲了,走到園長辦公桌前死死盯住王磊:「你說你是教育局的人,但據我所知,教育局領導層面壓根沒有一個姓王的!」
王磊的臉瞬間紅了,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抖着手擦汗,試圖狡辯:「你個小小的幼師,懂什麼!我還能是假的不成?」
「對啊!我表哥的身份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幼師能置喙的?」公主媽提高了嗓音,空氣裏一片安靜。
她以爲我們被唬住了,得意洋洋地繼續說道:「所以你們最好識相點,今天就開除這個老師,否則——」
「否則怎樣?」
一個低沉威嚴的中年男性聲音從門口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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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轉頭看去,一個身材挺拔、兩鬢微白的中年男子面色嚴肅地站在那裏。
我的心瞬間收緊,有種幹壞事被家長抓包了的感覺。
雖然他是我親爸,我也沒幹壞事,但在這樣的場景見面還挺尷尬的。
王磊嚇得「噗通」一聲從凳子上掉了下去。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走到我爸面前伸出手:「俞局長!您怎麼來了?」
公主媽的表情瞬間凝固,但她反應很快,立刻擠出一個誇張的笑容迎上去:「哎呀!於…於局長,您日理萬機,因爲我女兒這一點小事麻煩您親自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本來說有我表哥來就可以了!」
王磊在一旁拍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閉嘴。
她卻像沒看見似的,人越多越得意,還故意挑釁地朝我眨眨眼:「於局長,就是這個俞瑾,虐待我女兒,還不尊重家長,真是有違師德!這樣的老師留着是個禍害,得趕緊將她開除!」
我爸冷哼一聲:「我們認識嗎?」
公主媽尷尬在原地,餘光瞟了瞟我,又舔着臉笑着說:「您不認識我,但不是認識我表哥嘛!你們可都是一個單位的!」
我爸面上已經露出不悅。
「你懂什麼!趕緊給我閉嘴!」王磊嚇得趕緊拉開公主媽,給我爸賠着笑:
「俞局長,我妹妹不懂事,您別見怪。」
我爸拍了拍王磊的肩頭:「老王啊,我們確實是一個單位的,說同事也不爲過!」
公主媽頭已經快翹到天上了,一副「看到了沒!」的表情,看得我情不自禁瞅了她一眼。
我爸坐下來,接着說道:「但我們各司其職,也要時刻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能越權謀私,更不能假冒!今天這事你自己去向平臺說明,以後就不用來給我開車了!」
「噗——」李園長沒忍住,差點噴了出來。
她拉着我小聲嘟囔:「這人是假扮的啊,我說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號人物呢,還以爲是新來的。」
公主媽徹底慌了:「什麼?表哥,你不是說你是領導嗎?怎麼變成司機了?」
王磊羞紅了臉,拍了下大腿就灰溜溜地走了。
公主媽也想走,門外的保安大爺攔住了她。
「你說我女兒虐待你女兒,那你欺負我女兒這事怎麼算?」我爸正襟危坐,擲地有聲。
公主媽一臉天真:「誰是你女兒?我什麼時候欺負你女兒了?」
李園長率先反應過來:「俞局長和俞老師,你想想他們是什麼關係?」
「是俞局長,不是於局長?」她像個傻子似的再三確認,但沒人再搭理她。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難受壞了吧,下次再遇到什麼事情,記得第一時間告訴老爸,老爸給你撐腰!」
我點點頭,煽情不了一點:「礙於你的身份,我找你幫什麼忙都會被人詬病。」
我爸拍了拍胸脯:「誰敢說!我保護自己女兒有問題嗎?我一沒謀私二沒濫權,連看你還是趁着中午下班自己一個人來的——」
在他又想開啓那套長篇大論時,我及時打岔,皮笑肉不笑:
「謝謝老爸, 但我還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我已經成年了,而且是個專業的幼教者, 不是躲在你身後被你保護的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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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發在網上的視頻熱度在不斷髮酵,公主媽本想通過威脅將我開除後, 扭轉網友風向。
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 把自己推向了輿論的制高點。
在各路科普大 V、官媒新聞轉發,將此事熱度炒到最高潮時,我把手機裏所有的視頻和錄音都放了出去。
有周笑笑把胡蘿蔔夾出來逼迫同學幫她喫掉的,有她把別人的布娃娃扔在地上踩的。
還有事發當天在教室裏的錄音:「媽媽說了,聰明人都知道要說對自己有利的話!如果我不說在學校沒有飯喫,那回家媽媽就不給我喫零食了!」
「老師,你別再逼我喫零食了!我過敏嗚嗚嗚……」
網友紛紛口誅筆伐:【這孩子從小就蔫兒壞, 長大還得了?希望我兒子永遠遇不到!】
【這個壞種, 生出來就廢了,換個小號再練一個吧!】
【樓上的還看不出來嗎,小孩這樣都是家長沒教好, 娘壞壞一窩, 重開幾個都是一樣的壞種!】
【這老師也是夠能忍的,要是我哪還管得了那麼多,上去就是幹!】
公主媽被迫帶着周笑笑退了學,聽說去某個ŧů₆村幼兒園時,人家看到網上的事件都不收。
這下不僅公主媽人人喊打,連周笑笑也人見人厭。
周笑笑脾氣本來就暴躁, 經過此事後, 還經常威脅自己的媽媽,不處理好自己就不喫飯等等。
以前她就不愛上學, 這下也算徹底如願了!
公主媽身份被徹底扒出,她哪裏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富太太啊, 就是一個單身媽媽。
因爲怕自己和孩子被人家瞧不起, 這才全力培養女兒, 養成她驕縱的性格, 讓別人誤以爲是有錢人家的小公主。
還讓自己的親媽裝作保姆,不讓孩子叫外婆, 整個一人生如戲țūₖ。
王磊因爲假扮公職人員被司機平臺開除, 他平時就愛喝酒賭博。
沒了工作後,老婆和孩子更是腳底抹油,跑回了孃家。
他因此懷恨在心,一次醉酒後去找公主媽算賬,二人掙扎間紛紛從樓上摔下。
王磊斷了腿, 再也開不了車了。
而公主媽脊椎受損, 要永遠躺在牀上, 這下不僅周笑笑是小公主,連她自己也需要別人伺候了。
可憐的小公主整日跟着外婆去外面撿瓶子和廢舊紙箱,回來還得照顧媽媽, 一生也就這樣了。
而我從那之後便主動辭職,重返校園學習兒童心理學。
後來我也遇到過很多想法極端的小朋友,通過干預外加家長的配合, 也能引導他們形成正確的三觀,但像公主媽那樣奇葩的家長,我是再沒見過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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