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被人販子拐走,爸媽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女兒。
長大後,我與父母相認,養女吞安眠藥自殺。
她留下厚厚一沓相冊,相冊裏記錄着她從小到大的照片。
我爸媽看見相冊,瞬間淚崩。
他們在養女的葬禮上哭得肝腸寸斷,並咒罵我:「如果不是你回來,綿綿就不會尋死。」
他們說該死的人是我,如他們所願,我被親哥哥開車撞死。
再睜開眼,我重回了認親那日。
-1-
公交車上,我睡着了。
養母李瓊芳搖了搖我的手臂,輕聲細語道:「昔昔,到站了,快醒醒。」
我睜開眼睛,望着似曾相識的場景,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剛纔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我被親哥哥簡默開車撞死,飛出去七八米遠,手斷了一截。
簡漠從車上下來,冷漠地看着我倒在血泊中。
他眼底滿是恨色:「簡昔,該死的人是你,你爲何要回來?你把綿綿還給我!」
親生父母咒罵我的話還歷歷在目:「如果不是你回來,綿綿就不會尋死。」
他們恨我入骨,可分明是他們要我回來的。
綿綿是我父母的養女。
小時候我被人販子拐走,爸媽悲痛欲絕。
哥哥簡漠提議:「爸媽,反正妹妹也找不回來了,不如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吧。」
爸媽聽了他的建議,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年齡和我相仿的女孩。
爸媽給她取名叫簡綿,寓意着這個家能帶給她綿綿不絕的愛。
簡綿被簡家當作公主一般養大。
而我,被人販子幾經轉手,在街邊乞討。
最後流落到一個小城鎮,差點餓死在橋洞下。
李瓊芳將我撿回家,她老公早幾年在工地上出事故去世了。
她還有一個比我小三歲的兒子。
領養了我之後,養母一個人起早貪黑去鎮上打三份工,將我和弟弟拉扯長大。
家裏雖然貧窮,卻讓我感受到了滿滿的溫暖和愛。
後來,親生父母簡博遠和蘇秋芸找到我的下落,安排了一場認親儀式。
是了,我重生了。
重生在了去認親儀式的路上。
想起前世慘死的畫面,我心底忍不住發寒。
公交車到站了,我和養母下車。
前面有一棟大樓。
這是簡氏集團的辦公大樓,認親儀式就在那裏舉辦。
簡博遠還邀請了多家媒體來宣傳造勢,藉此機會提升簡氏的名氣。
「昔昔,是不是那棟大樓?好氣派啊,這些年苦了你了,你回去後就不用跟我們過苦日子了……」李瓊芳說着眼眶便紅了。
她將眼淚往回憋,擠出一個苦澀而欣慰的笑容。
我知道養母捨不得我。ŧű̂⁸
前世,我跟親生父母回家後,她在返程的車上,一路都在抹淚。
-2-
我開口道:「媽,你是不是帶了我的相冊來?你把相冊給我。」
「帶了。」李瓊芳從她包裏拿出一本陳舊的相冊遞給我。
我接過相冊,一頁頁翻開。
裏面全是我從小到大的照片。
簡綿也有一本她的相冊,記錄着她從小公主長成豪門千金的成長軌跡。
前世,我和親生父母相認那天,我們抱頭痛哭。
簡綿悄悄地離開,她提前回了家,將自己鎖在房間裏。
她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藥。
等爸媽帶着我興高采烈回到簡家別墅時,保姆林姨慌張地跑過來說:「不好了,二小姐在房裏吞藥自殺了!」
親人相聚的喜慶氛圍瞬間煙消雲散。
簡博遠將簡綿從房裏抱出來,讓司機開車送去醫院搶救。
爸媽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
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後,搖了搖頭:「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準備後事吧。」
蘇秋芸眼前一黑,簡博遠扶住她。
簡綿將遺言夾在那本相冊裏。
【爸媽,哥哥,謝謝你們讓我感受到了綿綿不絕的愛。】
【如今,我把這一切還給簡昔。】
【再見了,若有來世,我想當你們的親生女兒。】
爸媽一頁頁翻看着簡綿從小到大的照片,瞬間淚崩。
這是他們捧在手心ṱůₗ的掌上明珠。
爸媽心想:【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纔會一聲不吭地吞藥自盡?】
簡漠從國外連夜趕回來。
那一夜,他在簡綿房間枯坐了一夜,喃喃叫着她的名字,無比自責:「綿綿,是哥哥來晚了,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你怎麼那麼傻?爲何不等等哥哥?」
「你想死,哥哥陪你,但前提是先讓害死你的人給你陪葬。」
爸媽和哥哥把簡綿的死歸咎在我身上,他們覺得是我害死了簡綿。
他們後悔與我相認。
於是,在簡綿的葬禮上,爸媽咒罵我,讓我滾出簡家,說永遠不要再見到我。
我從葬禮出來,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行走着。
簡漠駕駛着他的跑車朝我衝來,將我撞飛……
-3-
收起思緒,我牽着養母的手,朝簡氏集團大樓走去。
媒體們早就擠在門口等候我的到來,我爸媽也翹首以盼等着我的出現。
簡漠在國外,還沒有回來。
我和養母出現在簡氏集團大門,簡氏集團員工讓出一條道來給我們。
記者們蜂擁而上。
簡博遠和蘇秋芸朝我走來,眼眶溼潤。
蘇秋芸張開雙臂:「昔昔,爸媽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心肝寶貝。」
沒有前世的抱頭痛哭。
我特意避開她。
他們一愣,簡博遠找臺階下:「昔昔,這些年你受苦了,跟爸媽回家,爸媽會加倍補償你。」
我看到人羣后,簡綿穿着一身香奈兒,看我的眼神裏盡是不屑。
我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對爸媽說:「我今天來參加認親儀式,是想要告訴你們,我不會跟你們回簡家。」
我說罷挽住李瓊芳的手,對親生父母說:「養母含辛茹苦將我拉扯大,我要報答她,在她跟前盡孝。」
簡博遠和蘇秋芸臉色大變,顯然沒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簡博遠說:「昔昔,別鬧,你養母養育你是有功勞,我們會補償她,給她一百萬。」
集團員工議論紛紛:「她是不是不知道我們簡氏集團市值多少啊?」
「跟着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回簡家,往後有花不完的錢,傻子才不願意回來。」
「她的養母一看就是個鄉巴佬,一輩子賺的錢還不如董事長夫人一個包包。」
記者對我說:「簡昔,你爸媽是當地排名前三的富豪,聽說他們還給你準備了豪車和房子作爲補償,你別犯糊塗。」
我淡然自若道:「我已經成年,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我選擇跟養母生活。」
我將手裏的相冊塞進蘇秋芸手裏,對她說:「你們錯過了我的成長,這本相冊可以讓你們看看我是如何長大的,這是我送給你們的見面禮,再見。」
我說完,牽着李瓊芳的手,擠開人羣,大步走出簡氏集團。
身後,傳來簡綿的嘲諷聲:「裝什麼裝啊,心裏巴不得想回來,欲拒還迎,真特麼噁心。」
-4-
蘇秋芸皺眉:「綿綿,別這麼說昔昔,這些年是我們簡家虧欠她的。」
簡博遠遣散媒體和公司員工。
他走過來對簡綿使眼色:「綿綿,在外面說話要注意分寸,你見過哪個豪門千金張口閉口說髒話的?」
簡綿嘟了嘟嘴:「知道了,爸媽。」
她說完話鋒一轉,試探道:「既然她不願意回簡家,那不如就算了吧?生恩沒有養恩重,在她心裏,養母纔是她的媽。就像我,就算我親爸親媽找上門來,我也只認你們一個爸媽。」
蘇秋芸聽到這話,心裏不是滋味,語氣很酸:「這不一樣。我們從小把你捧在手心,可昔昔的養母那麼窮,想必昔昔在她家喫了不少苦。」
她說罷,翻開相冊。
第一張照片是我五歲那年穿着破舊的衣衫,幫養母掰苞谷的照片。
簡博遠目光移到照片上,他倆鼻尖皆是一酸。
這張照片讓他們想起了當初我被拐走的記憶。
我出生的時候爸媽剛創業,家庭條件還一般。
三歲那年的某個週末,爸媽帶我和哥哥簡漠去遊樂園玩。
哥哥要去坐摩天輪,我還太小不能坐。
原本媽媽要留下來陪我,哥哥吵着說:「我想要爸爸媽媽一起陪我坐摩天輪,爸爸坐我左邊,媽媽坐我右邊。」
爸媽先是不依,說妹妹還太小了,要留一個人看她。
哥哥又哭又鬧,爸媽一貫寵他,偏心他,於是答應了他。
他們把我放在摩天輪下的小賣部,叮囑我別亂跑,他們很快回來。
小賣部人來人往,售貨員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照看我。
哥哥在摩天輪上興奮地笑出聲來。
爸爸坐在他左邊,媽媽坐在他右邊。
他們三人,親眼看着我被人販子抱走,消失在人羣裏。
他們大驚失色,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等他們從摩天輪上下來時,我早就不見了。
爸媽一張張翻着照片,忍不住掉眼淚。
相冊記錄着我從小在泥巴堆里長大,他們想起簡綿,曾經在孤兒院也是個髒兮兮的小孩。
自從被他們領養回家後,錦衣玉食,他們把對我的虧欠,全部彌補在了簡綿的身上。
他們對簡綿百依百順,以至於讓她養成了刁蠻任性的性格。
每一張照片都彷彿是在提醒他們,我和簡綿換了一種人生。
原本,我纔是被捧在手心的那個人,這些年卻跌落泥塘,艱苦求生。
簡綿撇撇嘴,她知道,這本相冊能夠讓我在爸媽眼中增加同情分,對她不利。
她搶過相冊,合起來:「爸媽,別看了,她都不認你們,你們還看她的照片幹什麼?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我幫你們拿去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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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蘇秋芸拽住簡綿的手,去奪相冊,「綿綿,你把相冊還給我。」
簡綿不願意放手:「媽,你怎麼這麼喜歡和自己過不去呢?我幫你燒了是爲了你好,我不想你和爸看着難受。」
蘇秋芸奮力將相冊搶到手,卻栽倒在地,好不狼狽。
簡博遠將蘇秋芸扶起來,他火冒三丈,抬手打了簡綿一巴掌,厲聲喝道:「夠了。」
簡綿捂着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爸,您平日不是最疼我了嗎?」
簡博遠臉色鐵青:「簡綿,你能不能懂點事?我和你媽已經夠煩了,你還淨給我們添亂?」
「我不懂事?」簡綿笑了,笑出了眼淚,她賭氣道,「是我不懂事,我錯了,想必這個家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她說着抹掉眼淚,轉身離開,丟下一句:「好,我不給你們添亂,我走。」
蘇秋芸望着簡綿的背影,自責道:「老簡,你剛纔那一巴掌打得是不是太重了?綿綿這麼多年被我們捧在手心,我們從未打過她,她會不會因此想不開啊?」
簡博遠看着手心,嘆了嘆氣:「我剛纔也正在氣頭上,確實是下手重了。」
他想了想,補充道:「這樣吧,你待會給兒子打個電話,讓他哄哄綿綿。」
「好,我這就打電話給兒子。」蘇秋芸說着拿出手機來給簡默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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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養母回家沒兩日,簡博遠和蘇秋芸提着大包小包來看我。
我大學那幾年兼職賺了一些錢,去年把農村的房子翻新了。
生活條件比以前好很多,不過在簡博遠和蘇秋韻眼中還是很艱苦。
養母請他們坐下,他們和我套近乎,問我的近況。
我大學畢業後,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做技術人員。
我大學唸的是這個專業。
簡博遠一聽就來勁了:「昔昔啊,我們家是做護膚品化妝品的,你這個專業正是我們企業需要的高端人才,你回自家公司上班吧。」
見我不說話,簡博遠又說:「我三倍年薪聘請你。」
蘇秋芸打感情牌:「昔昔,這幾年企業競爭大,我們公司在新品研發這塊遇到了一些瓶頸,你就回來幫幫爸媽吧。」
我起身送客:「我考慮考慮,沒其他事的話,你們就先回去吧。」
簡博遠和蘇秋芸離開前殷切地看着我:「昔昔,你考慮好了就給我們打電話,爸媽盼着你回家團聚。」
我淡淡道:「你們那個養女好像不歡迎我回去,上班可以考慮,搬去簡家和你們生活那就算了吧。」
簡博遠說:「你放心,簡綿那邊我們會和她說好,她不會給你臉色看。」
蘇秋芸補充:「你是我們的女兒,還輪不到她不歡迎。」
「等我想好了給你們打電話吧。」我朝他們揮了揮手,目送他們的車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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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母說尊重我的選擇。
我考慮了半個月。
這期間,簡博遠和蘇秋芸打了幾個電話來問我。
聽說簡默從國外回來了。
上次簡綿捱了一巴掌,跑去夜店裏喝得大醉,簡默下飛機後去酒吧將她扛回家。
她抱着簡默哭訴了一夜。
可把簡默心疼壞了。
第二天,簡綿酒醒了之後,簡默帶她去買買買。
一天花了幾百萬。
終於把他的小公主哄好了。
她還問簡默:「哥哥,如果簡昔真回來簡家,她欺負我,你幫我還是幫她?」
簡默摸了摸她的腦袋,寵溺道:「傻瓜,當然是幫你啊,我和你一起長大,豈是她可以比的?」
簡綿這才滿意,拉着簡默的手道:「哥哥最好了。」
簡默是有女朋友的,他的女朋友現在還在國外,是個富家千金。
我在電話裏答應簡博遠和蘇秋芸,去他們公司上班。
前面認親儀式說不回去,是以退爲進。
我當然要回去,不回去怎麼報仇?
簡默撞死我的那一幕是我甩不掉的噩夢,我的悲劇都和他有關,我肯定不會讓他好過。
第二天,簡博遠和蘇秋芸開車來接我。
在確定我暫且還不想搬回簡家時,他們給我在公司附近安排了住處,我去公司研發部門報到,從技術人員開始做起。
週末,爸媽邀請我去簡家喫飯,她讓保姆做了一桌子好喫的。
飯桌上,簡漠和簡綿也在。
這算是首次家庭聚餐。
簡漠對我很冷漠,他和簡綿一樣不歡迎我回這個家。
我當年被人販子抱走後,爸媽將這一切怪在他頭上,說如果不是他不懂事,非得纏着爸媽一起陪他坐摩天輪,我就不會被抱走。
這些年他沒少因此被爸媽打罵,所以他恨透了我。
而簡綿是他的天使,他被打罵過後,都是簡綿拿糖果去哄他:「哥哥,別傷心了,你還有我啊。」
簡綿是他唯一的救贖,而我是拉他入地獄的惡魔。
飯桌上,簡博遠見氣氛尷尬,提了一嘴:「昔昔,你還沒有男朋友吧?要不要爸媽幫你物色一個?」
我正要拒絕,蘇秋芸接話:「我看江氏集團的二公子就不錯,我們和江家有聯姻的計劃……」
不等蘇秋芸說完,簡綿插話:「媽,你前段時間不是讓我和江凌川接觸看看嗎?怎麼,你和爸想把與江家聯姻的機會,讓給簡昔?」
蘇秋芸賠笑道:「我昨天和江太太喝下茶的時候,她提了一嘴,說江凌川對你沒有意思,這聯姻恐怕是聯不成,我這纔想着讓昔昔和他接觸看看。」
簡拉下臉來,明顯不樂意了:「江太太的話不可信,我和江凌川挺合適的,他還約我去聽演唱會呢!」
簡博遠打圓場:「這樣啊,那行,你和江凌川繼續接觸看看。」
簡綿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她自信滿滿道:「爸媽,放心吧,我一定可以拿下江家二公子的。」
簡漠放下筷子,本就冷漠的臉更冷漠了,他起身道:「我喫飽了,先回屋了。」
簡綿扒了兩口飯,起身:「爸媽,哥好像身體不舒服,我去看看哥。」
-8-
喫完飯,蘇秋芸帶我參觀別墅,選個喜歡的房間,等想通了就搬回來。
中式園林別墅面積很寬敞,一時半會逛不完。
我讓她先去歇着,我自己慢慢看。
走到二樓時,聽見某間房裏傳來簡漠和簡綿的對話。
「綿綿,江凌川是個花花公子,他配不上你,我不許你嫁給他。」
「哥,我總歸是要嫁人的,不是嗎?你不也有女朋友?我也不喜歡你那個女朋友,可你也沒和她分手啊。」
「她懷孕了,一時半會分不了。」簡漠語氣一頓,又說:「綿綿,你不嫁人也沒關係,哥哥可以養你一輩子。」
「她懷孕了啊?哥哥可真行。」簡綿輕笑,語氣酸酸,「看來我和江家二公子,是應該好好相處看看,說不定能日久生情呢。」
「你敢?」
「我就敢。」
……
額,這很難評。
那日後,我將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簡綿也在公司上班,任職品控部主管一職。
我們在工作上難免要打交道,她沒少暗中給我使絆子,被我一一化解。
我瞭解到,簡家和江家糾葛頗深。
江家原本是簡家的原材料供應商,最開始簡家創業時,一路扶持簡家。
還曾在簡家低谷時入股簡氏集團,幫簡家解決燃眉之急。
後來,簡家的企業越做越大,不僅將江家踢出了董事局,還換了別的供應商合作。
屬於過河拆橋了。
這幾年,簡家的生意遇到了瓶頸,江家則申請了一項專利技術,各大品品牌商搶着和江家合作。
簡家又想重新拉攏江家,所以想出了聯姻這一招。
這一番操作屬實有點迷幻了,江家還能再回過頭來和簡家合作,要麼就是氣量比較大,只重利益不談過往的恩怨。
要麼就是別有用心。
某個週末的夜晚,簡綿發了朋友圈:「和喜歡的人一起聽演唱會啦。」
配圖是某個歌手的演唱會現場,還有一張十指緊扣的手。
看來,她是和江凌川一起去聽演唱會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簡綿在電梯裏相遇。
她將大波浪卷的頭髮撩到耳後,露出脖頸上的草莓印,目光掃過我,示威道:「江家二公子是我的了,你別想和我搶這個聯姻的機會。」
看來她昨晚不僅和江凌川去聽了演唱會,還一起過夜了。
我淡然回道:「那提前祝賀你,未來的江太太。」
「你少在我面前故作大方,心裏指不定已經嫉妒死我了吧?」
她挑釁道:「別以爲你回來公司上班,就能撬動我在爸媽和哥哥心目中的地位,醜小鴨就是醜小鴨,別妄想變成白天鵝。」
簡綿今天穿着一身白色修身長裙,配上一對鑽石耳環,襯得她就像是一個高貴優雅的白天鵝。
我穿着黑色職業裝,幹練利落。
鏡子裏映出我們一黑一白的身影,我倒覺得自己沒比她差。
電梯到一樓時,電梯門打開,外面站着身穿黑色高定西裝的江凌川。
今天我們研發部邀請江氏集團二公子來開一個新品研發的探討會。
他帶着最新的原料來給我們講解,以便促成後面的合作。
江凌川走進電梯,他的目光盯着我看。
簡綿喫醋了,拉了拉他的手:「凌川,中午一起喫飯呀。」
「工作場合,注意分寸。」江凌川刻意避開簡綿,態度略顯冷漠,「再說。」
簡綿臉色一尬。
她透過電梯的鏡子看見江凌川頻頻在看我。
我禮貌地和他打了聲招呼:「江總好。」
江凌川伸出手來:「你好,我知道你叫簡昔。」
簡綿看見我們握手,瞬間氣炸了。
剛纔她還說我是醜小鴨,現在她纔是那個被冷落的醜小鴨。
她以爲我想和她搶江凌川。
可惜她錯了,我腦子裏想的是工作。
江凌川是工作上會接觸到的供應商,僅此而已。
-9-
上午開完會後,我去隔壁商場的餐廳喫午飯。
沒想到偶遇了江凌川。
他指了指我身邊的座位,問:「簡昔,我可以和你拼個桌嗎?」
中午這個點餐廳爆滿,我抬頭看了下,沒有空的桌子。
考慮到後續工作還會有交集,我點頭道:「可以。」
江凌川在我身邊的位置坐下,他拿來菜單點餐。
上菜時,他將黑色西裝脫下來,裏面穿着白色的襯衣。
喫到一半,簡綿來了。
她滿臉怒容,不顧四周還有人,質問我:「簡昔,你要點臉行嗎?這麼迫不及待和我搶男人?」
江凌川拉下臉來:「簡綿,別胡鬧,我和她只是拼個桌。」
「呵。」簡綿冷笑,「現在是拼桌,改天就變成拼牀了。」
我冷聲道:「簡綿,你最好搞清楚情況再說話。」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誰纔是凌川的正牌女友。」簡綿說罷端起桌上的茶水,朝我臉上潑來。
我自然不會站着讓她潑。
我身子往旁邊一閃,躲開茶水。
與此同時,江凌川伸手來擋住我,簡綿一杯茶水全潑在江凌川的手臂上。
他白色的襯衣上全是茶漬。
江凌川的臉色愈發黑了,他皺眉道:「簡綿,別以我女朋友自居,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簡綿反問:「睡過一覺的普通朋友?」
「不可理喻。」江凌川起身去洗手間處理襯衣的茶漬。
剛纔還是有一些茶水飛濺到了我身上。
我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茶水,端起我面ƭūₜ前的咖啡朝簡綿雪白的長裙上灑去。
「簡綿,我可不會慣着我,以後別惹我。」我丟下這句,去櫃檯結賬,揚長而去。
簡綿就像一個小丑一樣,站在身後,對我咬牙切齒。
-10-
晚上,同部門的同事都下班了,我還在加班。
簡綿帶着簡默來到我這個部門的辦公室。
簡綿向他告狀:「哥,中午簡昔在餐廳潑了我一身滾燙的咖啡,弄髒了我那件白色高定禮服,簡直無法無天了。」
簡默走到我面前,一臉兇相:「簡昔,給綿綿認錯。」
我皺眉道:「是她先潑我的,要認錯也是她認錯。」
「你勾引她男朋友,她教訓你是應該的,但你潑她就是你的不對。」簡默冷聲命令道,「道歉,別讓我說第三次!」
「你就算說一百次,我也不會道歉。」我說罷拿起手機給簡博遠發了條語音:「爸,你過來我辦公室一趟。」
簡默見狀,搶過我的手機丟進垃圾桶裏。
他盛氣凌人道:「我剛纔看見爸已經離開公司了,你想用爸來壓我,沒門。」
我鎮定自若道:「我說了,我不會道歉,你能奈我何?想霸凌我?」
簡默對簡綿使了一個眼色:「綿綿,你去茶水間煮一杯熱咖啡來,她怎麼潑你的,你怎麼潑回去,哥哥給你做主。」
「謝謝哥。」簡綿轉身去茶水間煮咖啡。
簡默坐在辦公椅上,冷眼看着我:「你就不應該回來礙眼。」
我回嗆:「當初我被人販子帶走,是你一手造成的,看來你是一點都不自責。」
「我有什麼可自責的?這些年爸媽沒少因爲這件事情打罵我。」他說完咬牙切齒道,「我恨不得你死在外面,永遠不要回來。」
「可惜你命太好了,別的小孩被人販子拐走要受盡折磨,你卻活得好好的。」
他越說眼底的恨意越濃:「這些年我看見路上斷手斷腳乞討的小孩,多麼奢望你是其中一個。」
我氣得渾身發抖:「簡默,你真惡毒。」
簡漠冷笑道:「既然你選擇回來,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我會讓你嘗一嘗,什麼叫作地獄。」
我看着他那張惡魔般的臉,漸漸平復下來。
我在心底默默說,簡默,地獄我已經下過一次了,這一次,換你來下地獄!
我們對話的間隙,簡綿煮好了咖啡,她端着滾燙的咖啡走過來。
正要朝我潑來,門外傳來了簡博遠的怒喝聲:「住手!」
-11-
簡綿嚇得手一抖,一杯咖啡墜落,砸在她的腳背上。
咖啡杯破碎。
滾燙的咖啡燙得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她的手按在咖啡杯碎片上,手心被劃出了血。
簡默要來扶他,卻被簡博遠拽過去。
「逆子,你就是這麼欺負你妹妹的?」
簡博遠說完,打了簡默一個耳光。
「啪——」
那一耳光帶着憤怒,打得簡默連退兩步,一腳踩在簡綿的手背上。
簡默和簡綿摔成一團,好不狼狽。
簡綿手心的血流得更多了,她疼得直抽氣。
簡默扶簡綿起來,他怒了:「爸,你怎麼不分青紅皁白打人?我和綿綿來請簡昔喫晚飯,也有錯嗎?」
真會睜眼說瞎話。
我指着垃圾桶裏的手機,反問:「請我喫晚飯用得着摔我的手機?請我喫晚飯用得着去煮杯熱咖啡來潑我?」
我說完,從抽屜裏拿出我的備用手機,將剛纔錄下的錄音遞給簡博遠:「爸,你看看哥剛纔說的話。」
簡默臉色大變:「你還錄像了?」
我勾脣淺笑,簡綿那種囂張跋扈的性子,她能忍住一個下午不來找我的麻煩,實屬是奇蹟。
我早就猜到,她會帶着簡默來給她出頭。
所以,我故意在辦公室加班,等他們過來。
等簡默和簡綿踏進辦公室的那一瞬,我就按下了錄音鍵。
簡博遠點下播放鍵,錄音裏是簡默囂張的聲音。
前面的話已經讓簡博遠很憤怒,後面的話更是讓他氣得發抖。
多惡毒的人,才能說出「這些年我看見路上斷手斷腳乞討的小孩,多麼奢望你是其中一個」這句話。
簡博遠聽完錄音,指着簡默道:「好,很好,原來你這麼恨你的親妹妹,我沒有你這麼惡毒的兒子!」
簡博遠將手機還給我,打了個電話給公司財務總監,命道:「把簡默的卡全部凍結。」
「爸……」簡默想要求情。
簡博遠打斷他:「不必說了,等你哪天知道錯了,真心實意和昔昔認錯,我再解凍你的銀行卡。」
簡默用餘光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惡毒到令我不寒而慄。
前世被他開車撞飛的情景歷歷在目。
我可以很肯定,簡默是個瘋子,惹怒他,他什麼事都可以做出來。
不過,死過一次後,我不會再害怕了。
這一次,我一定要在他動手前,先弄死他。
-12-
簡漠卡被凍結後,消停了一段時間。
簡綿忙着討好江凌川。
我則忙於工作,每日都加班到深夜。
既然拿了三倍工資,就要付出相應努力。
簡博遠和蘇秋芸商量,說要將公司 10% 的股份給我,作爲這些年來的補償。
我抽空去看了公司的財務報表。
簡氏集團的營業額看着高,可已經連續三年沒有盈利了。
都在喫老本。
按照這種趨勢下去,不出幾年就會垮掉。
要股份沒用。
我提議:「如果你們真想彌補我,那就把股份折成現金吧。」
簡博遠和蘇秋芸商量了一番後,同意了我的提議。
他們將公司 10% 的股份摺合成現金打到我卡里。
我瞬間成了一個富婆。
這日,我加班到晚上十一點,坐電梯離開時,看見電梯停在六樓。
六樓是簡博遠的辦公室,他現在年紀大了,身體喫不消,就算有事加班也不會超過晚上八點。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按理說這個時候他的辦公室不會有人。
出於好奇,我按了電梯,往六樓而去。
簡博遠的辦公室門開了一條縫,裏面燈亮着。
我放輕腳步,走過去,正準備推門時。
燈突然滅了,門被人從裏面拉開。
簡綿看見我,先是一愣,將手上的文件往身後藏了藏。
我問:「你平時不加班,這麼晚了來爸的辦公室幹什麼?」
她很快鎮定下來:「爸叫我來拿個文件,有問題嗎?」
「這個點,爸應該睡了吧?」我盯着她藏在身後的文件問,「你手裏拿了什麼文件?給我看看。」
「關你屁事啊。」簡綿說着就要把文件折起來往她的包包裏塞。
我在她將文件折起來前,快速瞟了一眼。
這個文件是配方表。
對外的配方表在研發部都有備份,這份從簡博遠辦公室拿出來的配方表應該不簡單。
「我要把配方表拿去給誰?江凌川嗎?」我說着就要去搶配方表。
簡綿推開我:「滾,我勸你別多管閒事!」
她快步走進電梯,不等我跟上去,她快速關了電梯門。
我看着簡綿的背影,心想,簡家出家賊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江凌川慫恿簡綿來偷配方表。
簡綿爲了哄江凌川回心轉意,不惜鋌而走險。
對她來說,江凌川是棵大樹。
簡家畢竟和她沒有血緣關係,她要提前給自己想退路。
我拿出手機撥打簡博遠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忙音:【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這個時候簡博遠已經睡了,誰會給他打電話呢?
應該是簡綿。
她要惡人先告狀。
那我先去監控ţů⁰室把監控調出來再說。
我走到監控室,看見簡綿從監控室裏出來。
她正在打電話,看見我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爸,我來公司拿東西,看見簡昔從你辦公室裏出來。」
「她偷了你辦公室裏的一個文件,還刪掉了監控。」
「我說她怎麼天天加班,原來是存着這種心思啊。」
她一邊惡人先告狀,一邊毀壞監控。
心思還挺縝密。
就是不知道她偷文件時,有沒有戴手套,不然留下指紋,可就洗不清了。
她可能還忘了更重要的一點,文件的用途所帶來不可預估的結果。
簡綿掛完電話,經過我身邊,得意地道:「簡昔,你自求多福吧!」
她說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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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後,簡博遠的電話打過來了。
「昔昔,聽說你去我辦公室拿了一份文件?你要什麼文件和我說就是了,你拿了什麼文件?」
我回道:「是配方表,不過不是我拿的,是簡綿拿的,她現在已經下樓了,你讓保安攔住她。」
「什麼?配方表?我現在讓保安攔住她,那份配方表可不能流出去……」
簡博遠匆匆掛了電話。
我正準備離開監控室,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簡綿她既然能想到毀壞六樓的監控,想必也想到了我把事情鬧大,保安會攔住她。
那份配方表就在她的包包裏,她拿着配方表是走不出去的。
說不定她已經做好備用方案,拍好照,傳給江凌川了。
那麼,她下一步就是把配方表放到我的辦公桌裏,來坐實是我偷的。
想到此處,我連忙去監控室,找到我辦公室的監控。
裏面正好錄着簡綿進入我辦公室的畫面。
估計簡綿還會回來刪掉我辦公室的監控,我先用手機錄下來。
忙完了這一切,我躲到樓梯間裏。
過了沒幾分鐘,簡綿折回來刪我辦公室的監控。
她刪完了之後,走出監控室,在監控死角給江凌川打電話:「陵川,收到我發給你的文件了嗎?記得兌現你對我的承諾,娶我。」
原來,這就是她和江凌川的交易。
我在暗中錄下這一幕。
簡博遠和簡漠都來了公司。
簡綿被保安扣住,當場搜身,沒有搜出那份配方表。
簡綿提議:「爸,與其搜我,不如搜搜簡昔,哦對了,她肯定不會蠢到把文件放在身上,不如,去她辦公桌裏搜搜吧。」
簡漠自告奮勇:「爸,我去搜。」
簡漠從我辦公桌搜到了那份配方表,他將配方表甩我臉上:「簡昔,你這個白眼狼,爸媽對你那麼好,你就是這樣回報他們的?」
我閉上了眼睛,文件從我臉上落在地上。
這一次,簡博遠看着簡漠欺負我,沒有幫我。
他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他只相信眼前的證據。
簡綿一唱一和:「我說她此前爲何不要股份只要現金,原來是一心想要整垮簡家啊,真是個白眼狼。」
簡漠說:「爸,你上次給了她那麼多現金,足夠她一輩子衣食無憂了,趕緊把她的卡凍結。」
我對簡博遠說:「爸,報警吧,警察不會放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對了,你辦公室裏應該還有小偷的指紋,讓警察來採集指紋。」
簡綿的神色肉眼可見地慌張,看來她先前沒想過會被我撞見,所以沒有戴手套。
簡博遠要報警,簡綿攔住他:「爸,家醜不可外揚,你先把簡昔的卡凍結,然後再和她清算,鬧到警察那裏,到時候丟的還是我們簡家的臉。」
簡博遠又猶豫了,他走過來問我:「昔昔,你老實說,是不是你乾的?」
遠處傳來警車鳴笛聲,我勾脣一笑:「我剛纔已經報警了,是不是我乾的,讓警察給你們答案吧!」
簡綿捏緊了拳頭,對我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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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來後,採集了指紋。
我將我手機裏錄下來的監控視頻和簡綿給江凌川打電話的視頻,當作證據提交給警方。
這些證據足以將簡綿錘死。
簡綿跪在簡博遠和蘇秋芸面前,哭着認錯:「爸媽,我知錯了,求你們看在父女一場,母女一場的份上原諒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簡博遠和蘇秋芸這纔看透簡綿,他們搖頭:「我們養育你長大,好喫好喝哄着你,你卻背地裏捅我們一刀,你真是太令我們失望了!」
簡綿要被警察帶走,簡漠幫他向爸媽求情:「爸媽,這件事我們私了吧,如果綿綿被警察抓走,影響的是我們公司的名譽。」
簡博遠將目光移向我,詢問我的意見:「昔昔,你怎麼看?」
我提議:「爸媽,不如把你們原本要給簡綿的 10% 股份收回來吧,這件事就算了,當作是給她的懲罰。」
上次爸媽說給我股份時,我瞭解到,簡氏的股份有 49% 是董事局別的股東的。
51% 是簡博遠夫婦的,他們原本打算分給我 10%,分給簡綿 10%,分 15% 給簡漠,他們自己留下 16%。
目前股份雖然還沒分出去,但是已經在找律師起草協議了。
公司現在雖然在虧損,不過,分到簡綿手裏的股份還是能值不少錢。
簡綿鐵青着臉,叫囂道:「簡昔,你要不要臉?!」
簡博遠發話:「那就這樣辦吧,我明天叫律師來重新分配股份。」
簡綿差點氣暈過去。
簡漠扶住她,爸媽去和警察說撤警,家務事自己解決。
簡漠看着我,冷聲問:「簡昔,你這是正式向我們宣戰了是吧?」
我冷笑:「戰爭不是早就開始了嗎?」
「好,很好,你等着!」簡漠咬碎了後牙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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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簡氏集團的配方曝光,引起了軒然大波。
因爲這些年,簡氏集團的拳頭產品對外宣傳時一直號稱是純天然,沒有添加酒精,熒光劑等原料。
這份配方表的曝光,讓簡氏的口碑一落千丈,陷入了信任危機。
還因爲涉嫌虛假宣傳而被處罰。
簡博遠這才反應過來,江氏集團嘴上說着要聯姻,實則是想要藉機扳倒簡氏。
簡家和江家徹底決裂。
這件事情對簡氏的影響很大,可謂是損失慘重。
簡博遠一氣之下,將簡綿掃地出門。
簡綿的名字從簡家戶口本上除名。
簡綿錢也沒撈着,一夜間從富家千金變成普通人。
也正是這個時候,簡綿查出了懷有身孕。
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江凌遠的,她攜孕肚逼婚。
江凌川原本就沒想過要娶她,現在她被簡家掃地出門,已經不是豪門千金。
江凌川更加不可能娶她。
她約了江凌川在一家咖啡店見面。
我正好也在那家咖啡店喝咖啡,我在卡座裏,他們沒看見我。
簡綿控訴道:「凌川,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幫你拿到那份文件,你就會娶我,你怎麼可以反悔?」
「簡綿,你太天真了。」江凌川輕笑,「我不過是利用你罷了,你還真以爲我會娶你?」
簡綿將一張孕檢報告放到江凌川面前:「我已經懷了你的骨肉,你就算不爲了別的,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該對我負責。」
江凌川當着簡綿的面,撕碎了孕檢報告:「你私生活那麼混亂,誰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簡綿惱羞成怒:「江凌川,你還是不是人?若你不認這個孩子,那我把他生下來,到時候做親子鑑定。」
江凌川冷哼:「何必呢?就算是我的,我也不會娶你,你以前就配不上我,現在更配不上。」
「你無恥!」簡綿端起江凌川面前那半杯咖啡,站起來,欲朝江凌川的頭上淋去。
江凌川握住她的手Ţū́¹腕,冷冷道:「別逼我打女人。」
簡綿的手不能動彈,手裏的半杯咖啡被江凌川奪去,一口喝掉。
「那你就等着我生下這個孩子吧。」簡綿丟下一句,揚長而去。
江凌川朝我這邊的卡座望了一眼:「簡昔,出來吧。」
原來他發現我了。
我坐着沒動,他移步到我的卡座。
江凌川問我:「看見她落得如今這般下場,你是不是很開心?」
我點頭:「自然。」
江凌川坐下,慵懶地望着我:「她真煩人,早知道當初,我就不應該碰她。」
簡綿活該,江凌川也是個人渣,兩人絕配。
我起身,準備離開。
他叫住我:「我不想讓她生下那個孩子,以你對她的瞭解,怎麼才能不費吹灰之力,讓她拿掉孩子?」
我丟下一句:「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不過,簡漠如果知道她用孕肚逼婚,應該會勸她拿掉這個孩子的吧?」
我走後,江凌川聯繫了簡漠。
他給他發了一條信息:【簡綿懷孕了,我可不會娶她,你最好勸她把孩子拿掉,別丟人現眼。】
第二天,簡漠將車子停在江氏集團大樓門口。
等江凌川出現時,他衝上去,一圈揮向江凌川的臉。
江凌川和他大打出手。
保安上來分開他們。
江凌川回到辦公室後,把他鼻青臉腫的照片發給我:【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我牙齒都被打掉了。】
我收到信息「噗嗤」一笑。
狗咬狗,這不正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我回他:【被揍一頓,但解決了簡綿這個麻煩,難道不值?】
江凌川回我:【這筆賬我算在簡漠頭上了,遲早有一日,我會讓他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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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簡漠揍完江凌川后,帶簡綿去了醫院。
他勸簡綿:「綿綿,把這個孩子拿掉,江凌川那個渣男不配你爲他生孩子。」
簡綿剛開始不同意,她不甘心道:「可這個孩子是我唯一的籌碼,現如今我被爸媽掃地出門,如果我不嫁給江凌川,我以後怎麼辦?」
Ṭų⁼簡漠握住簡綿的手,承諾道:「綿綿,除了我,你無需依靠任何男人,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簡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點頭道:「好,我答應你,那我以後就只能依靠你了,你別負我。」
簡綿做完手術後,簡漠在外面給租了一套房子安頓她。
簡家的保姆林姨聞言,主動和簡漠說:「少爺,綿綿喝慣了我給她煲的湯,現在她正是要補身子的時候,不如讓我每日煲了湯,送過去給她喝吧。」
簡漠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簡漠的女朋友楚瑤回來了,她有孕在身,回來是要和簡漠談結婚的事。
簡綿知道後,對簡漠施壓:「哥,你不是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嗎?你如果和楚瑤結婚的話,你還怎麼照顧我一輩子?」
簡漠說:「我管你喫穿住行,我將來總不可能不結婚吧?」
「我的名字現在已經不在簡家的戶口本上了,我們……怎麼就不可以呢?」簡綿牽住簡漠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說,「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超過了兄妹。」
簡漠將簡綿擁入懷裏,他內心在天人交戰。
他和簡綿沒有血緣關係,如今簡綿也已被簡家掃地出門。
可簡博遠和蘇秋芸不會同意的。
他摸着簡綿的頭髮說:「讓我考慮考慮……」
簡漠考慮了幾日也沒考慮出結果來,外面還傳出了簡漠要和楚瑤訂婚的消息。
簡漠去看簡綿的次數越來越少,簡綿給他打電話,他也常以在忙爲由不願意多說。
種種舉動,顯然是在逃避。
簡綿將嘴脣咬出了血,她想出一計,用自殺來逼簡漠做出決定。
她網購了一瓶假的安眠藥,林姨來送湯的時候,順帶在驛站幫她把快遞拿了回來,幫她拆掉快遞。
林姨見是安眠藥,小心詢問:「小姐,你失眠嗎?安眠藥可不能多喫啊。」
「知道了。」簡綿在心中醞釀了一個計劃,她對林姨吩咐道:「林姨,你明天不用給我送湯來了。」
「哦哦,好的。」林姨點頭。
簡綿順口問了林姨一嘴:「對了,你兒子身體怎麼樣了?病治好了沒?」
林姨眉眼含笑:「已經好了,快要結婚了,到時候請你喫喜糖啊。」
「嗯。」簡綿點頭,沒有注意到林姨轉身時,眼底的哀傷。
是夜,簡綿吞了一整瓶安眠藥。
她買的安眠藥是假的,一整瓶其實也就是三顆的劑量。
所以她喫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她吞完安眠藥後,給簡漠發了一條信息:【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哥,希望來世,我們以另外一種形式相遇。】
她昏睡過去。
她以爲,等她睡一覺醒來,簡漠就會妥協。
前世,她也是這麼以爲。
她吞了一瓶假的安眠藥,以爲醒來後,爸媽會將對我的愛再轉移到她身上。
可惜她玩脫了。
那瓶假的安眠藥,早就被林姨換成了真的安眠藥。
前世如此,今生也一樣。
林姨在簡家當保姆有十來年了。
兩年前,她的兒子生重病動手術,錢不夠。
她走投無路和蘇秋芸開口借錢,蘇秋芸原本要借給她,卻被簡綿阻攔了。
簡綿說:「我們簡家又不是做慈善,萬一借給她,她捲款跑了怎麼辦?再說了,以她的工資,一輩子都還不起這個錢,別借了。」
林姨因爲沒有借到錢,耽誤了他兒子動手術。
林姨喫了半輩子苦,眼看着兒子就要娶妻生子,可他兒子卻去世了。
林姨瞞下此事,將恨往肚子裏吞,伺機報復簡綿。
正逢簡綿服假安眠藥自殺,她換成真的安眠藥,成功送簡綿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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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漠衝到公寓,將簡綿抱去醫院搶救。
路上,簡漠捶胸頓足:「綿綿,你怎麼那麼傻?我只是還沒有下定決心邁出那一步,並不是要拋棄你。」
簡綿送去醫院搶ƭũ̂ₓ救。
簡博遠和蘇秋芸聽到消息,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他們沒有去醫院看望簡綿。
上一次,簡綿偷配方表給江凌川,讓簡家損失慘重。
簡博遠和蘇秋芸恨透了簡綿。
再加上,他們聽聞簡綿想用死來逼迫簡漠和楚瑤分手,從而娶她。
簡博遠和蘇秋芸原本很滿意楚瑤這個兒媳婦,簡綿這麼做,他們更恨簡綿了。
醫生從手術室裏走出來,對簡漠說:「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準備後事吧。」
簡漠捶打着牆壁,雙眸沁出血色來。
簡博遠聽見簡綿的死訊,嘴硬道:「是她活該。」
蘇秋芸還是沒忍住掉了幾滴眼淚,她嘆氣:「這是她應得的,怨不得我們,我們已經對她夠好了。」
楚瑤去產檢的時候,打簡漠的電話他不接。
連打幾個後,簡漠接起電話不耐煩地說:「你能不能別在這個時候煩我?我已經夠頭疼的了。」
「簡漠,分手吧。孩子我會自己處理。」楚瑤乾脆地掛斷電話。
楚瑤還算清醒,知道簡漠不值得她託付終身,她懸崖勒馬,及時止損。
與此同時,我買了去西藏的機票。
我知道,等簡漠想明白了後,Ṱùₔ他會報復我。
上輩子,他不顧後果開車撞死我,這一輩子,他肯定也會重蹈覆轍。
我收拾行李那天給簡博遠和蘇秋芸打電話:「爸媽,我要去西藏旅遊,聽說那邊有座寺廟很靈,我想去拜拜。」
簡博遠和蘇秋芸聞言,說要跟我一起去拜拜。
我勸說:「你們年紀大了,怕是會有高反,還是別去了吧。」
他們堅持要去,說最近公司煩心事太多,去拜拜,說不定能轉運,順帶去散散心。
我拗不過他們,只好給他們定了機票。
我猜得果然沒錯,簡漠頹廢幾日後,聽說楚瑤拿掉了孩子,徹底與他分手。
他醒悟過來。
他認爲最近所有的煩心事,皆是因爲我回來了。
他要報復我,要殺了我。
他給我發信息:【簡昔,你就這麼走了,就不怕我拿你養母和弟弟開刀?】
我回道:【我早就將他們轉移了,你有本事就來找我,當着爸媽的面弄死我。】
是的,我從決定和簡漠硬剛的時候,就把養母轉移了。
弟弟在北京讀大學,現在正是寒假,我前幾天讓他買了去國外的機票,讓他出去散散心。
我必須確保,我的軟肋不會被簡漠抓住。
簡漠一時半會找不到他們,他會直接來找我。
與其被毒蛇環伺,不如引蛇出洞。
他定了飛來找我的機票。
我給江凌川打電話:「你的傷好了沒?」
他受寵若驚:「早好了,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我半開玩笑道:「你不是說上次的債算在簡漠頭上嗎?現在有個不錯的機會。」
江凌川瞭然於心:「把他行程告訴我。」
「回頭發給你。」我含笑掛斷了電話。
簡博遠和蘇秋芸高反嚴重,在酒店休息吸氧氣。
我去爬雪山,簡漠跟蹤我。
雪山之巔,沒有監控,想要殺一個人太簡單了。
簡漠走出來,嘴角綻放一抹邪惡:「簡昔,你不該回來的,你還綿綿的命來!」
我冷漠道:「你那麼在乎她,不如去地獄和她團聚吧。」
「死到臨頭還嘴硬!」簡漠舉起登山杖,揮向我的腦袋。
身後,兩個身材健壯的男人衝上來,將他制服。
簡漠不敢置信地望着我:「簡綿,你提前買兇?你怎麼敢?」
「敢不敢是一回事,主要是不想弄髒手。」我望着雪山之下的萬丈懸崖,補充道:「這種事,江凌川敢就夠了。」
我落音剛落,兩個男人將簡漠抬起來,丟下雪山。
「啊——」
「簡昔,你不得好死!」簡漠咆哮着,聲音越來越小聲。
我從登山包裏摸出十沓人民幣丟給兩個陌生男人,對他們說:「放心吧,我巴不得他死,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
這是保命錢, 得給他們好處, 免得他們將我滅口。
兩個男人見我識相,收了錢離開了雪山。
江凌川給我打電話:「簡昔,我欣賞你的手段和膽量,不如, 我們結婚吧!」
我淡笑不語, 呵,你配嗎?
江凌川追問:「怎麼不說話?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們不是一路人, 不必了, 我想要的, 我自己也可以得到。」我掛斷了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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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雪山回來後。
簡漠失蹤了,七日後, 他的屍體被找到。
簡博遠和蘇秋芸原本就高反,聽見簡漠的死訊,氣暈過去, 雙雙被送進醫院。
我作爲家屬去認領屍體。
看着他被凍成冰塊的模樣, 我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下。
在選擇如何處理身後事時, 我語氣淡漠道:「入鄉隨俗, 天葬吧。」
簡漠的屍體剁成一塊一塊, 我在旁觀禮。
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覆蓋了一切。
一羣禿鷲飛來搶食。
我雙手合十, 對着天空虔誠地鞠了一躬。
簡漠,安息吧。
簡漠死後, 簡博遠和蘇秋芸徹底病倒了。
他們在當地的醫院住了一個月, 我給他們包機, 讓他們轉院回來醫治。
簡綿和簡漠都沒了,往後,我將是他們唯一的依靠,也將是簡家唯一繼承人。
我從未原諒他們, 如今他們命不久矣,我已無需再做什麼。
我接手了簡氏集團, 我的才能真正施展出來。
我研發了多項專利科技, 用於公司的新品, 上市後創造了巨大的銷售額。
三年時間將公司轉虧爲盈。
我還投資了多家企業, 個人財富實現了百倍增長。
簡博遠和蘇秋芸在三年間相繼因病去世。
我將養母接來我新買的別墅安享晚年,報答她的養育之恩。
弟弟清華畢業後繼續讀研究生, 前途一片光明。
我投資的新公司上市那日, 我沒有去參加敲鐘儀式。
露面的事,交給合作伙伴去就行了,我這個幕後老闆儘量低調。
我去了兒時那個遊樂園。
遊樂園翻新了,新的摩天輪比以前的大很多。
我包了摩天輪,獨自坐上去。
鐘聲敲響的瞬間, 摩天輪在天空裏轉動起來。
簡漠,你看, 坐摩天輪並不一定左邊和右邊都要有人陪伴。
一個人可以看到更廣闊的風景。
你問我一個人坐摩天輪孤單嗎?
孤單,但強者註定是孤單的。
比起喧囂, 我更享受孤單。
這一刻,我與過去釋懷,奔赴美好的未來。
– 完 –
□ 曼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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