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了。」我最好的朋友與我講。
此時我正在和她一起喝咖啡:「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我第一次去你家裏住的時候。」林雪莉握了握我的手心,「那晚叔叔闖進了我的房間。」
-1-
我站起身來,甩開她的手:「賤人!」
「你別激動,先聽我講。」林雪莉溫柔地看着我,「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是有些事情,我真的很難控制。」
她當着我的面,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你就要有弟弟了,醫生說我懷的是男孩。」
我忍住欲嘔的衝動:「林雪莉,連自己下面都管不了你還想生孩子?是我爸爸犯賤還是你犯賤?你心裏沒數?」
「寶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求你不要這樣說我,也不要這樣說你爸爸。」林雪莉睜着大眼睛,表情無辜,泫然欲泣。
「收起你那虛假的眼淚,我沒你這樣的朋友!」
我轉身要走,看到安靜的學校咖啡廳裏,已經有不少同學,朝我們這邊方向望來。
-2-
有個低年級的學弟,甚至舉起了手機,正在往我們的方向拍攝。
我重新轉過身子,面對着林雪莉,打算給她加把火!
「啪!」
走到林雪莉眼前,我一巴掌狠狠、結實地落在她臉上!
演戲演全套,我怒視她:「賤人!你勾引我爸爸,還想給我生弟弟?我沒你這樣的朋友!」
林雪莉彷彿也察覺到了隱藏在角落裏的手機鏡頭,正要反駁,我一巴掌又打過去!
清脆悅耳的打臉聲,在咖啡廳裏響起:「啪!啪!」
我不允許她反駁一個字,把她打得暈頭轉向,提着包,快步走出這間咖啡廳。
-3-
我一直沒有離開,就隱藏在咖啡廳附近的僻靜角落,靜靜等着裏頭的客人,一個一個地走出來。
一直等到剛纔那個舉着手機拍攝我和林雪莉的男生走了出來,我攔住他的去路。
「學弟,你過來一下。」被我稱呼作學弟的男生,聞言朝我走來。
此時正是微風拂過的沁涼五月。
他朝我走來時,帶着一臉的溫和笑意,走近我才發現,此人身高腿長,比例極佳。
他身上穿着質地很好的襯衫,眉峯很是傲慢地挑高,靠近時身上帶着清淡的香味。
嘴角微翹,他很是疏離地問:「學妹?你想佔我便宜?」
我被噎了一下,心道也不知道誰佔誰便宜。
「你大幾?」我問他,開門見山,「剛纔的視頻你拍了是吧?給姐姐一份,姐姐給你轉錢。」
「我大五。」眼前的男生語氣傲嬌,側頭看頭頂的太陽,「你可以叫我顧澈師兄。」
我冷笑:「你大五?我就是大六!來,乖一點,學姐以後給你介紹女朋友。把視頻給我,我有用處。」
「休想。」男生倔強地四十五度角看天幕,側對着我的下頜線條幹淨、凌厲。
-4-
「除非你喊我『哥哥』!」他忽然回頭衝我一笑。
我忍住想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打死我都不信,他是師兄。
我們學校基本都是四年制本科。
我就是大四,全年級有多少張臉孔,我豈會不知道?
此人分明就是剛來的,指不定還只是個大一!
但我有想要的東西拿捏在他手裏,於是我忍住憤怒,低聲地喊:「哥……給我!」
「誒!叫得真好聽,再叫一次?」顧澈看着我,單手慢慢往褲袋裏那麼一插,笑得迷人生動。
我:我去你的!
晚上,從顧澈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孽障手裏拿到的視頻,終於被我派上了用場。
不到晚上八點,我與林雪莉在學校咖啡廳裏撕逼打臉的視頻,先是傳遍了校內所有貼吧、論壇,隨即傳遍各大小學生微信羣。
緊隨其後,衝出校門,逐漸向本地各大小羣體逐步擴散,甚至我看到某熱心豆瓣小組,開始在探討我們的視頻。
我合上電腦,滿意地笑了一下。
看來讓林雪莉身敗名裂、走出校門、衝出國門,這個目標計劃,指日可待。
-5-
不知林雪莉此刻看到,自己被人熱議「搶走閨密爸爸」這樣的詞條,內心深處作何感想。
我沒來得及搞清楚林雪莉內心作何感想,我那個盛氣凌人、出軌女兒閨密的「好爸爸」,踹門進了我的房間!
是的,他一腳踹開了我的房門,毫不客氣,完全不掩飾他對我的憤怒和敵意。
走近我後,我那四十七歲,至今保養得體、身強力壯的爸爸,揚起手,一巴掌就打在我的臉上。
「啪」一聲巨響。
打一巴掌不夠,他接着轟打我第二巴掌。
驚天動地的「啪!啪!」兩聲。
我因爲被劇烈毆打,一時站立不穩,太陽穴直接磕到我的電腦椅子上。
我父親姜國禹,看到我桌上的電腦,問我:「你就是用這個電腦,把林雪莉的視頻散播出去的?」
我猜到,我父親這是看到視頻了。
他身爲一間民營企業的老闆,這件事傳出去,不只對他的名聲有影響,自然也會對他的生意有影響。
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一把把我的電腦拿起來,重重摔在地上,電腦轉瞬四分五裂。
我看着自己的電腦轉瞬成了碎片,心碎得不知所措。
那裏面有我四年的大學資料,許多論文數據,我都沒有拷貝。
可我的爸爸,竟然因爲一個出軌的女人、我的好閨密,就這樣摔掉了他親生女兒的電腦!
看着四分五裂的碎片,這一刻,我感覺連同自己的心,也被他摔碎。
我絕望無助的淚從眼角劃過。
我爸爸看着我眼角的淚水,卻半點心疼都沒有,一巴掌再度落在我臉上。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零花錢,你若是再敢往外傳一個不利於林雪莉的字,影響到我的生意,我就把你趕出這個家門!」
-6-
我那個長期臥倒在牀上的媽媽,聽到我這邊的動靜,撐着柺杖,艱難地從臥室裏,朝我這邊的方向走來。
三年前,我媽心臟手術後,一病不起。
經過醫院搶救後,她走幾步路就會喘,每日大半時間,都必須臥牀休息。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雖然我媽生病了,但是我爸爸依然很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也從不吝嗇花錢在我媽媽身上。
然而今天,當我看到我爸爸用一臉嫌棄的目光,上下掃射我媽日漸發福、失去線條的身材時,我分明看到了,他眼底對我媽媽的嫌惡!
這一刻我真正看明白了,這個男人對於我媽,早已沒有了從前的愛戀!
他現在看她,就跟在看路邊的野狗一樣,帶着厭煩與嫌惡。
而我,就是野狗旁邊的野狗崽子,連帶着被他厭惡!
如今,他怕是滿心滿眼裏期待着林雪莉腹中兒子的到來吧!
-7-
我絕望地癱倒在地上,淚流滿面。
手握緊了拳頭,我告訴自己,我絕不會被他和林雪莉那個賤人打敗。
這個家庭如今擁有的一切,以及這個男人如今擁有的社會地位,有一半是來自我外公和舅舅的贊助。
可以說,假如沒有我媽孃家當年的資助與扶持,姜國禹根本不會有今天!
我媽艱難地推着輪椅來到我身邊,她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
而我,也暫時不想讓她知道,我父親在外頭有了其他的女人,那個女人的年紀還與她女兒一般大小。
我抹掉眼淚告訴媽媽:「媽,我沒事,就是和爸爸因爲就業的事情,產生了一點意見。」
我媽看着我嘆了口氣,不知道爲什麼,雖然我媽看起來病懨懨的,但或許母女連心,我知道她看穿了我在說謊。
我媽搖搖頭,默默地背過身子去掉眼淚。
她拍拍我的手說:「如果遇到沒辦法解決的事情,記得要找舅舅。」
舅舅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以外,對我最好的人,我很清楚這一點。
可是舅舅也很忙,忙着打理自己的公司,我怎麼好意思去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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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媽送回房間裏休息,我媽望着我,又是一陣嘆息。
回到了房間,我哭着將電腦碎片撿起來,嘗試拼湊,打算明天帶到,學校附近的維修店修理一下。
這個時候,手機忽然進來一個語音電話。
我一看,是我還沒有來得及拉黑的林雪莉。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地接起語音電話。
林雪莉的嗓音帶着勝利者的姿態,從電話那頭傳來。
「寶渝,我不是叫你不要衝動嗎?你看你,是不是捱打了?你爸爸打人好痛的!我都知道呢……」
「你被他打疼了嗎?嗚嗚。」林雪莉在電話那頭關切地問我。
我當然聽出來,她這是故意打電話來噁心我的。
但也許是我父親剛纔的幾個巴掌,讓我頭腦清醒了不少。
在林雪莉不停關切問候我的時候,我被矇蔽了四年的腦袋,忽然像裂開一道口子一樣,瞬間清明瞭。
我平復心情,問她:「你怎麼知道,我爸爸打疼了我?」
林雪莉彷彿也被這個問題問住,但她不愧是個心機女,反應極快地笑着說:「叔叔告訴我的唄,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我和叔叔不只每晚見面,我們還每晚通電話……」
我說:「林雪莉你真噁心,一口一個『叔叔』,別人知道你叔叔比你大了二十五歲嗎?你媽知道嗎?你爸知道嗎?」
林雪莉哈哈大笑:「我媽早死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寶渝啊寶渝,你怎麼這麼不瞭解你的好朋友呢?!」
這通電話,在林雪莉自以爲勝利的笑聲中結束了!
然而我卻在一瞬間,想明白了我這四年來都沒有想清楚的一點。
-9-
一些過往的畫面,開始鋪天蓋地朝我襲來。
我仍然記得,這四年來,身爲我最好朋友的林雪莉,每一次無家可歸,需要來我家「借住一宿」的夜晚,都是精準地踩在我爸爸出差回來的當晚。
沒有哪一次是例外!
沒有哪一次她來的時候,不是剛巧洗好澡穿着浴袍,遇到了我剛剛從外頭出差回來的爸爸!
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我抱緊了發脹的頭腦,目光漸漸轉移到了我的手機上。
世界上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林雪莉怎麼會在我父親毆打完我之後的不到十分鐘裏,就立即打電話給我?
據我所知,我父親剛纔開車出去了,他從不會在車上打電話。
而這短短十分鐘,他也絕不可能開車去找林雪莉,順便和她炫耀自己毆打了自己的女兒。
姜國禹是個很愛面子的生意人,他就是再不要臉,也不會跟外人炫耀自己毆打了女兒。
只有一個原因,只有一個原因!
林雪莉是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了!
只是,她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得意到忘了形,露出狐狸尾巴,連掩飾都暫時忘記了掩飾。
但是我也慶幸,她這一次的「得意忘形」。
這讓我找到了,我生活中最致命的缺口!
-10-
隔天,我就找了一家相熟的手機電腦店。
我帶着紙筆前往,遇見其中一個認識的工程師,我在紙上寫下:「我懷疑我手機被裝了竊聽器。」
工程師估計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熟練地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很快他在我手機裏找到一個不易被察覺的高科技微型竊聽器。
我問他:「被竊聽多久了?」
工程師在紙上答覆:「看這樣子得有兩三年了。」
好傢伙,兩三年!
三年前我生日的晚上,是林雪莉第一次來我家裏過夜。
那也是她第一次遇見我正值壯年的爸爸。
原來……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想方設法地設計我、竊聽我,來掌握我父親的動態。
如今她成功將我父親拿下後,反過來竊聽我,從而來掌握我的動態。
可我到底是什麼時候被林雪莉裝了竊聽器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工程師建議我好好回憶一下。
當他問我要如何處理那枚竊聽器時,我說:「原封不動地裝回去。」
工程師隨即一臉看不懂地看了我好幾眼。
我暫時還不想打草驚蛇,既然已經被竊聽這麼久了,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我也不介意再被繼續竊聽。
而且我有了另外一個新的計劃,需要依靠這個竊聽器來反竊聽,從而幫我撕開林雪莉和我父親的醜惡嘴臉。
事到如今,我沒有其他生活期待,我唯一的目標,就是讓這兩個奸人身敗名裂。
我要我父親破產失業,到時候他就算哭着來求我都沒有用。
我會讓他去林雪莉身邊,我倒要看看,當他身無分文,林雪莉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是否還會多看他一眼!
-11-
工程師幫我重新裝好竊聽器後,原封不動交給我。
與此同時,他給我一個干擾器,紙上寫着:「這個放在手機上面,可以干擾竊聽,注意安全。」
我謝過了,問工程師:「可以幫我看看電腦嗎?碎成幾塊。」
工程師提出建議:「一般的小毛病我可以修,裂成這樣的怕是修不好。」
他在紙上寫着:「前面還有一家大學生開的電腦店,你去試一下,聽說技術很牛!」
我於是帶着四分五裂的電腦,打算去碰碰運氣。
進門之前,我把放了干擾器的手機包,放在他們店門外的花土上面。
一進門,就見到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間裏,堆着大大小小的電腦。
臺式的、筆記本的、老的、新的,一應俱全。
我一眼看到了,坐在一張破桌子前面的維修工。
是上次在咖啡廳門口硬是要我喊他「哥哥」的學弟!
「是你啊?」我看他一眼。
顧澈今天穿着很寬鬆隨意的恤衫,下身是寬寬鬆鬆的牛仔褲,聽見我的聲音,仰起頭衝我笑得很是人畜無害。
「學妹,你電腦壞了?」
我不客氣瞪他一眼:「你還真把自己當哥哥了,你今年十八了嗎?這樣和姐姐講話?」
我一邊說,一邊把我四分五裂的電腦搬到檯面上。
他低笑一聲,動作迅速利落得很,拿着手裏的螺絲刀,很快將分成四塊的電腦,組合成了兩塊。
我對他投以「你真牛逼」的眼神。
顧澈沒搭理我,專心修復殘破的電腦。
很快他中指示意我噤聲,給我展示了一個附着在主板上的小玩意兒,用手機打字給我看:「被裝了竊聽器。」
-12-
我眼睛瞪大,不敢置信,連自己日夜帶着的電腦,竟然也被林雪莉這個賤人下手了。
顧澈繼續用手機打字提醒我:「別露餡!繼續說你的話。」
我心口一怔,看來這個大兄弟,在應對反監聽這方面的功力,做得比我好。
我開始沒話找話和他說:「學弟,你這店開了多久了?能賺錢嗎?」
「不賺錢,我等你包養。」顧澈專注地修着電腦,眉目不動地說着不要臉的話。
我又被他噎了一下:這天是徹底沒法聊了!
當晚,顧澈爲我檢查了我身上所有的設備。
確定沒有其他竊聽器後,我和顧澈達成了共識,繼續把竊聽器裝在電腦裏,以免打草驚蛇。
而接下去,我找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的舅舅宋舒明。
-13-
舅舅是我外公在我媽媽七歲那年收養的男孩子。
我外公十分疼惜他,自從我媽找了我爸這麼個鳳凰男出嫁之後,我舅舅就擔起了我外公家的生意。
我舅舅年輕時在外留學,回國之後一直勤懇工作,一生都沒有結婚,把所有時間都奉獻給了我外公的公司。
這些年,公司在他的打理之下,越幹越出色,在本地大有名氣,連外省都開始有宋家的公司分店。
我父親姜國禹,早年也想染指我外公的家族事業。
但是我外公老謀深算得很,他只信任自己的女兒,和從小養在身邊的舅舅。
這些年風風雨雨,有起有落,外公始終堅定不移地把大權緊緊握在自己和舅舅手裏。
我從前也從奶奶嘴裏,聽到一些對我外公的不滿,然而時至今日,我終於清醒,薑是老的辣。
大概我外公一早就看清楚,我父親心術不正的爲人處世,他當初不放權給我爸爸的決定,是此生最明智的選擇!
否則指不定我外公和舅舅的生意,也會被我父親侵吞得連渣都不剩。
-14-
我把舅舅約在宋氏樓下的咖啡廳見面,特意要了一個私密的咖啡卡座,舅舅比我還早到。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爲我點好了一桌子的蛋糕甜品。
我看着滿桌子好喫的食物,不由得心頭苦澀,舅舅還是一如既往地對我這麼好。
而我,卻向來是有事才找他,無事就對他不聞不問,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是愧疚。
舅舅看我落座,輕輕溫和地一笑:「找舅舅怎麼回事?半年不聯繫,一聯繫就在咖啡廳,老實和我說,是不是又缺錢了?」
我舅舅這樣說着的時候,已經伸手掏腰包,取出他的錢袋來了。
我見了趕緊制止,捂了捂臉:「舅舅你別這樣!現在給錢也不興給現金啊!」
「哦,那你是要轉賬?」他說着還搗鼓起手機來了。
我急得摁住他的手,壓低聲音道:「舅舅,我這次來,是和你說一件大事的!我需要你幫忙!我要帶我媽媽逃離苦海,踹走姜國禹這個鳳凰男!」
我舅舅畢竟年長,第一時間當然覺得我在胡言亂語,也好言好語勸說我,還說姜國禹畢竟是我的爸爸。
但是,當我把太陽穴的傷痕撥開來給他看,告訴他,姜國禹是怎麼毆打對待我的,我舅舅的臉色頓時暗了下去。
半晌,他問我:「你希望舅舅怎麼幫你?」
我把前幾日,在我爸爸書房外面偷聽到的事情轉告他:「我爸爸最近想涉足房地產行業,但以他的財力,這塊地他如果想要拿到,就需要有人引薦才能得到。」
「舅舅,我猜他會來找你幫忙引薦,到時候你千萬不要幫他!」
如今,姜國禹賺了點錢,就在外面包小三了,我怎麼可能還讓他踩着我舅舅的幫助上位?
他想都別想!
舅舅於是問我:「是哪塊地?」
我和舅舅說:「城東,舊區。」
我舅舅打電話確認了好幾遍後,回來告訴我,在桌子上寫下了兩個字。
我眉頭一皺,頓時意識到,我們的計劃要徹底改變!
我和舅舅重新達成共識——
我們不僅要幫姜國禹拿下這塊地,而且還要讓他傾家蕩產地去拿!
-15-
與我舅舅達成共識之後,我照舊去學校上課,照例在下課後回學校宿舍住。
我一般只在週六下午纔會收拾東西回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林雪莉在學校的名聲一敗塗地,所有人都以爲,我不會再和她住在同一個宿舍了。
但令所有人大出意外的是,我光明正大地走入我和林雪莉共同居住的四人間學生宿舍。
其他兩個室友見我回來,都大感震驚。
畢竟她們在看到林雪莉出軌我爸爸的視頻後都以爲,我會與林雪莉勢不兩立,再也不會回宿舍住了。
可是她們都猜錯了,我並不是一個因爲氣惱,就會爲難自己的人。
現在去申請換宿舍,多困難啊。
再說了,應該換宿舍滾蛋的人是林雪莉,絕對不是我。
而想要搞垮敵人的第一步,就是要接近她。
不接近她,我怎麼有機會下手呢?
林雪莉見我消失幾天後,又像往常一樣回來住宿舍,還很是意外,而我買了好幾瓶熱奶茶,一人一杯分給兩個可愛的室友。
送到林雪莉桌子前的時候,我故意擰開瓶蓋,將滿杯子的熱奶茶,倒在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上。
林雪莉意識到不對勁,想要去拯救自己手機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手機被大量的熱水,直接澆灌得屏幕熄滅了,連開機都開不起來。
我趕緊佯裝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就是手滑,來,我這裏五千塊,賠錢給你!」
-16-
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五千塊現金,丟到她桌上。
林雪莉如今被我父親包了,自然看不上這五千塊,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這是故意的嗎?姜寶渝,我看你是捱揍捱得還不夠,你是想要我叫你爸爸再打你一回嗎?」
我抱着手臂冷笑出聲,要換了以前,我可能還相信,姜國禹這個鳳凰男,會爲了林雪莉來打我。
但是自從姜國禹有求於我舅舅,他最近見到我都是客客氣氣的。
因爲姜國禹很是清楚,但凡我這個寶貝外孫女,在我外公和舅舅面前說一句他打了我,他的生意也就徹底黃了!
我翹起嘴角得意地說:「去說吧!好好說!姜國禹要是敢打我一下,我就喊你『醜媽』!」
宿舍兩個室友都是是非分明的人,見狀都站在我這一邊。
其中一個室友提醒林雪莉,鄙夷的口吻。
「趕緊拿手機去修吧,聽說學校外頭剛開的維修店技術很好,很多人手機進水都被他修好了!小三就別想正主的女兒給你好臉色了,要臉不要臉啊,都給錢了!」
林雪莉一張嘴,說不過宿舍三張嘴,氣咻咻地拿着開不了機的手機,去外頭修理了。
-17-
晚上十點鐘,按照事先我和顧澈做好的計劃,我接到了他的見面信息。
他約我在我家小區附近的肯德基裏見面。
一見面,我給他點了兩份烤腸和一杯橙汁。
他嚼着烤腸喝着橙汁,面容懶散又不滿:「我給你收集證據,你就這樣招待你的恩人?」
「哦,恩人,你有什麼新發現嗎?」我託着下頜,認真地問他。
下午林雪莉拿着手機,問了好幾家手機店,都得到「無法立即修復,必須返廠三天才能修好」的答覆後,才終於想起了顧澈新開的手機店。
按照我和顧澈事先的計劃,一旦林雪莉把手機送上門來,他就要幫我拿取她手機裏的照片、視頻和各類資料。
顧澈當時是一口答應的,今天我請他喫烤腸、喝橙汁,他倒是扭扭捏捏的了。
他慢條斯理地拿着紙巾擦擦手,隨後目光專注看着我說:「發現是有所發現的,而且還發現了不少東西!」
「什麼?」我追問,有些迫不及待。
「說是可以說,但我有一個條件。」
我鬱悶吐出一口氣,問美男子:「什麼條件?說出來聽聽!」
顧澈眨了眨眼睛,人畜無害地衝我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我希望事成後之後,你能包養我。」
我看他身上的名牌襯衫、名牌手錶,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是個需要別人包的小白臉。
但世事無常,誰又知道呢?!
顧澈小小年紀,就沒日沒夜地開店,替人維修電腦,我猜想這孩子,可能生活也是遇到困難了。
於是想了想就說:「行行行,包養就包養,一個月五千夠不夠?老孃還是出得起的!」
「不是這種包養!」顧澈開口。
我一拍桌子站起來:「五千不夠你是要一萬啊?行吧行吧!一萬就一萬,也就是我半個月零花錢,我答應你就是了!不過你可別獅子大開口,否則我饒不了你!」
顧澈拉我的手:「我不是要錢。我要其他的,心靈和身體的包養,你懂不懂?」
我被噎了一下,老實說我不太懂。
-18-
但爲了騙取敵軍情報,我只能謊稱:「懂懂懂,我都懂,哎年輕人事情真多,我聽你的就是,聽你的就是!」
顧澈按下手機錄音結束鍵:「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事情成了之後,你就是我的,我就是你的!」
隨後,不給我任何反應的時間,立即展開了林雪莉手機裏的視頻!
我驚愕地發現,林雪莉手機裏,不只有她和我父親歡好的視頻,竟然還同一時間竊聽了好幾個人的錄音。
除了我之外,其中之一,就是我父親姜國禹!
我不禁暗語失笑,若是姜國禹這個老謀深算的渣男,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小情人的竊聽之下,他會不會當場暴跳如雷?
我真的太想知道了!
一想到渣男爸爸和小三閨密打起來,我的內心可實在是太激動了!
當然了,看小三和渣男打架,只是我的小計劃之一。
我最終的目的,是要看姜國禹一無所有!
-19-
幾天後的晚上,我父親回家,我剛好從我舅舅那裏回來。
一進門,我父親就喜氣洋洋:「趕緊換衣服,帶上你媽,你舅舅、外公要請我們喫飯,還要引薦我見一個重要的人!」
我瞭然一笑,乖巧地應了一聲:「好的,爸爸。」
姜國禹大概不會想到,就連我舅舅、外公請我們一家喫飯的飯局,都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戲碼。
現在,我就靜靜等着他們入局了。
當然,這個計劃,我主要是爲林雪莉量身定製的。
報復這種事情,不可以一蹴而就,只能慢慢來。
一個個打,先打小的再打大的,最後各個擊破,將敵人悄無聲息地各個制服。
隨即,我拿着我那個被裝了竊聽器的手機,來到了我媽媽的房間。
按照我事先和媽媽的計劃,我和我母親宋淑娟展開了對話,我特意將音量提高。
「媽,舅舅來救我們了,我前幾日去找他,讓他好好勸說爸爸別和你離婚,舅舅答應幫我了,看來今天請我們在國茂酒店喫飯,就是爲了說服爸爸了呢!」
「媽媽,你放心,只要外公、舅舅出馬了,爸爸絕對不敢輕易和你提離婚,就算外頭的小三懷了男孩又怎麼樣?外公一說話,爸爸就得讓小三去打胎!」
我媽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也配合着我的對白,按照我事先寫給她的臺詞,說道:「沒錯,你外公出馬,小三就是懷了三胞胎都沒用的,誰讓外公一直壓你爸爸一頭呢?!」
「寶渝,你看看媽媽今晚要穿什麼衣服好呢?穿這件裙子好不好?等喫完飯,我讓你爸爸帶我去情侶路走一走,年輕的時候,他可是最喜歡和我去那地方的。」
我按照臺詞本,誇張地對着手機喊:「哇媽媽!你這樣穿好漂亮啊!爸爸一定會被你迷倒的!你答應我,以後每天都穿漂漂亮亮的裙子,任何小三都得給你繞道的!」
-20-
三十分鐘後,我故意把裝着竊聽器的手機,放在了家裏。
爲的就是讓在竊聽器那頭偷聽的林雪莉,瞎擔心、着急、瞎猜,繼而刺激她,做出反常舉動,然後我就能狠狠演場戲,噁心一下她了。
我之所以確定林雪莉會沉不住氣,就是基於這麼多年來,我對她的瞭解。
我知道林雪莉在聽到這次晚餐,是爲了撮合我爸和我媽複合後,一定會沉不住氣地找上門來。
一旦她找上門來,就任我拿捏了!
我帶着裝扮漂亮,還特意化了淡妝的媽媽下樓。
一下樓,就見到像以往無數次家庭出行一樣,在樓下沙發坐着等我們一起外出的爸爸。
姜國禹正在吸菸,瞧見動靜,摁滅菸頭,朝我和媽媽方向看來時的眼神,彷彿還如同以往一樣充滿愛憐,彷彿我們一家還能再回到過去。
但我知道,這個男人早已不是多年前,深愛着我和母親的男人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他,或許他從未愛過我和媽媽。
而我,也早已不再對他有所期待,從他揮手打我的一刻起,我就不打算再給他機會了。
我,要把他掃地出門!讓他一無所有!身敗名裂!
然而此時沉浸在老婆、小三、女兒其樂融融的幻想泡沫裏的男人,卻還沾沾自喜着,彷彿以爲所有事情都能爲他所操控。
在車上,我的爸爸姜國禹嚴肅地告誡我:「寶渝,等會兒見了外公、舅舅和外人,絕對不能亂說話,知道嗎?」
見我不回答,他轉而像我那老實巴交的媽媽,施加壓力:「淑娟,你好好看着寶渝,絕對不能給我出岔子,我這次去喫飯還有事情求助於宋舒明的。他要給我介紹一個重要的客人,我這次的生意能不能成就看今晚了,我們家能不能翻身成人上人,就看這一次了!」
我媽露出一副爲難的神色,從小到大,我媽對我採取放養政策,根本不會對我提任何要求,更別提給我施加壓力。
我爸見狀也無可奈何。
而我爲了讓他安心,好讓等會的戲更精彩一點,很是配合地說道:「爸爸,好的!我一定乖乖的,絕不亂說話!」
-21-
「絕不亂說話」的我,剛一下車扶着我母親,隨着我父親走上國茂酒店入口階梯時,就見到了堵在那裏,一身俏麗裝扮的林雪莉。
「哦豁!」我心裏大叫一聲,林雪莉倒是比我想的還要更衝動一些!
在我的計劃裏,她大概會在我們喫飯中途闖入,以此打亂我父親見到「重要客人」的場面。
沒想到,她來得更早了一步。
不過沒關係,此地是大庭廣衆的酒店入口,人來人往。
我幽幽往後一看,見到我的舅舅扶着我外公,和他即將要引薦給我爸爸認識的趙局長,正走在了身後。
我一看,天時地利。
該來的人都來了,不該來的人,也勢必會在待會圍起來看熱鬧。
於是,我一見到林雪莉堵在入口,就開始亂說話了:「你,你怎麼來了?林雪莉,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別以爲你懷了我爸爸兒子,就可以站在這裏堵我媽媽!」
此時正走到我們身後的外公,剛要叫住我,就聽到了我說的這句話,他氣得捂住胸口,含恨咬牙地看着我父親。
而我父親,每次一見到我外公,就一副低眉順眼的神色,這一次又是有求於我外公和舅舅,氣勢更是自動減滅了三分。
他不客氣地衝着林雪莉吼:「你在這裏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趕緊滾蛋 !」
他的態度異常強勢無情。
林雪莉有短暫的錯愕,隨即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衝動,望了我一眼,撒謊辯駁道:「叔,叔叔,是寶渝叫我過來的……」
我沒想到,林雪莉被我爸一吼就沒了氣勢,想想她在學校裏和我對着幹的氣勢,再看看她如今的慫樣。
我越發看不起她了!
我冷笑一聲,趁她不注意,一把奪過她的揹包,將她的手機取了出來:「你確定是我叫你過來的,而不是你竊聽我的手機後,跟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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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林雪莉聽到「竊聽」倆字,隨即意識到什麼。
正要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很快就被我舅舅埋伏在四周,一直保護我的保鏢給強勢按住,此刻她動彈不得!
我輕輕鬆鬆打開她的手機,按照顧澈之前給我發來的密碼,打開了她的手機,隨即給我父親展示了,她實時竊聽我和姜國禹的軟件界面。
姜國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雪莉。
我順道添油加火道:「爸爸,你大概不知道吧?林雪莉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爲了找老男人包養!」
我把她和真閨密聊天的記錄,隔空傳送到了我父親的手機裏,連帶着她手機裏幾段他們激烈歡好的視頻。
在她和真閨密聊天的記錄內容裏,林雪莉也提到:「假如未來有一天姜國禹不與我結婚,我就把他婚內出軌的視頻,發到網絡上去,到時候看他生意還怎麼做!」
我父親看着這些聊天記錄和視頻,顯然是大受刺激。
一時之間,他竟忘記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讓我舅舅引薦給他的趙局長,就在一旁乾等着。
他不顧一切衝上去,毆打林雪莉的臉,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得渾然忘我。
我則在一旁靜靜欣賞着,順帶用手機拍下,小三被我父親毆打的視頻畫面。
打着打着,我那氣湧上頭的爸爸,竟然將林雪莉推下了長達好幾米的階梯。
雖然這條階梯不至於摔死大人,但是摔死小人,卻是綽綽有餘的。
我看到有血順着林雪莉的小腿往下流時,就心知不妙了。
鬧出人命了!
我父親姜國禹,親手將他自己未出生的兒子,從樓梯上推下來。
林雪莉在緊急送往醫院後,被判定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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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就有人將國茂門口發生的這一幕,拍下視頻後,散播到了各大媒體上去。
我們一家和小三的糾纏,很快成了城中熱議的焦點。
而我身爲風暴的中心之一,有人問我,爲什麼不乾脆在拿到林雪莉手機裏的視頻後,直接上傳網絡攻擊當事人。
我笑了笑,都是好辦法。
只是有更傷人於無形的方法,我爲什麼要自己以身試法、鋌而走險呢?
假如是由我手中將他們歡好的視頻散播出去,我似乎都能想象,我父親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以他的老奸巨猾,會不遺餘力地將視頻刪除掉,繼而對我這個流傳者施加壓力,屆時我母親也會受到影響。
殺人誅心,我偏要用最致命的方式,讓我父親得知一切後親手毀掉。
一個月後,隨着城中人士對這件事情的議論逐漸消減,視頻的傳播力度也慢慢減弱。
我父親在用鉅額婚內財產解決掉林雪莉這個爛山芋後,跑來跪在我母親和我面前懺悔。
然而我母親在得知他毆打我後,已經徹底對他失去所有的期待。
在我外公的律師團隊之下,我媽媽向我爸爸起訴了離婚,我爸爸多次跑來向我媽媽認錯,跪地求饒。
我媽媽終究是心軟了,也或許是她不想再浪費時間下去,她答應不再去追究他在婚內期間給小三的錢款,同意分給他四成財產,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立即簽字!
我舅舅得知後過來勸阻我媽媽,我則安慰舅舅:「舅舅別擔心,是我讓我媽這樣做的,一來我媽的病等不起了,我不希望她餘生耗費在與渣男的離婚官司中,越快解決越好;二來既然姜國禹貪得無厭,那我就送他一個傾家蕩產!如此才能以絕後患,否則難保姜國禹日後還要來糾纏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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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舅舅去往會議廳,和他說了我的另一個計劃。
在我父親籤離婚協議之前的一天,我那貪得無厭的父親,果然如我所料,又對我媽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
「幾十年夫妻,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公司破產,最近世道太艱難了,我別無他求了,只求你讓宋舒明再幫我最後一次。只要我能拿下城東那塊地,以後寶渝也是受益人,我的錢以後都是她的錢,不是嗎?」
上一次的國茂引薦之旅,被林雪莉這個三兒打破之後,姜國禹一直耿耿於懷,認爲如果不是林雪莉貿然闖入,他的生意根本不會黃。
我聽到這裏卻是冷冷笑了。
據我所知,在結束掉林雪莉之後,姜國禹很快又找了個比我更年輕的三兒,給他傳宗接代。據說新三兒還是林雪莉的朋友,如今肚子大了,已經快要生了。
如果不是我早有先見之明,叫人調查姜國禹,差點都要相信,他對我父女情深的告白了。
如今我聽到他說的這番話,卻只想作嘔。
我媽按照我事先告訴她的,答應了姜國禹這最後一個請求。
待姜國禹走後,我從房間裏出來,拍拍我媽媽的手:「別擔心,這是他最後一次見你,以後你都不必爲他的事情煩惱。」
媽媽並不知曉我和舅舅的另一個計劃,但她說:「媽媽相信你。以前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戀愛腦,從來不知道最好的一直在身邊。」
下午時分,我舅舅過來,接我媽媽去外公家裏喫飯。
我看着舅舅一心一意推我媽輪椅的場景,忽然生出無限唏噓。
可惜人生沒有回頭路,錯過的時光一去不回,好在,如今醒悟似乎也不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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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我爸爸在趙局長的幫助之下,拿下了城東舊區的一塊地,一切看似合法合規。
我爸爸如沐春風,恰逢三兒的新孩子出世,是個漂亮的男孩。
我看着我爸爸高調曬在朋友圈裏的親子圖,並配字:「人生一切都不晚!未來可期,大展宏圖!寶貝,感謝你的到來!」
我嘆了一口氣,忽然生出憐憫。
我認爲我的憐憫,主要是出在這個孩子身上,小小孩兒,還沒享受過父愛,就要失去父親。
能不可憐嗎?
但是這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了,包括被姜國禹耽誤了幾十年的我母親。
我可憐小孩,誰來可憐我媽媽?
大約三個月後,一個「噩耗」傳來,我父親重金拍下的地底之下,隱藏了巨大的古墓!
一時之間,媒體紛至沓來,現場根本無法開展工作,原本已經談好的合作商紛紛離場。
我父親因爲前期墊資太多,無法償還工人工資,被告上法庭。
而他留下幼子和小三在家裏,據說小三被高利貸當場帶走,遭受非人待遇。
而幼子在家裏哭了三天三夜後,被附近的鄰居送往福利院後突發惡疾,也宣告死亡。
在他「未來可期」的寶貝兒子被宣告死亡時,我父親正逃亡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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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趙局長被舉報貪污受賄,我父親姜國禹由於送禮涉案金額較大,被通緝逮捕。
由於他流亡在外,警局發佈懸賞通緝。
我在姜國禹打電話嘗試向我借錢的時候,將他約到了山腳下的一間私家菜館裏。
然而等待他的,卻並不是我和我想借給他的錢,而是經我事先報警,埋伏在那裏的便衣警察。
據說小三在遭受非人待遇後,主動向警察提供了姜國禹大量行賄的犯罪事實,甚至指出,他還埋了一具外地工人屍體,在他新開發的另一個城郊地底之下。
經過警察展開調查、挖掘,的確挖到屍骨一具。
聽聞這個消息,我不再有一絲絲的愧疚。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爛掉的瓜終究是腐爛的,由內到外。
原本行賄就足夠他在監獄裏蹲個幾年,但我沒想到,小三給他帶來了最致命的禮物。
真是天網恢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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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半個月,聽說我那罪犯父親,在臨時監管的看守所裏,舉報了我舅舅宋舒明。
按照他的說法,之所以能和趙局長見面,全是我舅舅的有意引薦,意思是他打算把我舅舅也一起拖下水。
得知這個消息,我焦急地打電話給舅舅,接電話的卻是外公。
外公聽出我的不安,反過來安慰我:「丫頭放心,你舅舅不會有事,你記住我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但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凡事留一線,謹慎小心,不落把柄,天皇老子的風颳來了,也休想動你一根汗毛。」
二十四個小時後,接受調查的舅舅被釋放。
據說,我舅舅保留了與趙局長見面的每一次完整錄音,以及每一次手機通話,他們的談話內容,並沒有任何關於我父親所舉報的內容,更加沒有涉及任何灰色底線。
而我父親的舉報,只是他片面之詞,毫無證據。
就連趙局長自己也承認,與姜國禹的合作只有兩人知道,並無其他人得知。
我在去接舅舅出來的車上,拉着舅舅的手臂,急得眼睛通紅,忙說:「對不起,舅舅!」
舅舅忙說沒關係,還說:「你是我這一生最愛的外甥女,只要你和你媽開心,我就開心。」
後來,有次家庭聚會,我帶着被我合法包養了的顧澈,和我外公、舅舅、媽媽,一起去山青水明的地方,度假、燒烤、野炊。
我追着舅舅問:「當初是哪個山中高人告訴你,姜國禹拍下的那塊地底下埋着古墓的?」
舅舅望了望我身後一座一座綿延不絕的高山,笑着眯眯眼:「寶渝,沒有任何人告訴我。但你永遠要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凝視着你。
所以永遠不要以身涉險,不要犯法,不要觸及道德底線。
犯法與道德底線,僅有一步之遙。
許多人覺得出軌、小偷、小摸,不算觸及法律,但人就是這樣一種躍躍欲試的動物,當你跨出了第一步,你就總想跨出第二步、第三步,並且沾沾自喜無人發覺。
可你怎麼知道,你身後沒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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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後,我與顧澈便順利在一起了。
他比我小三歲,我們是世人眼中的浪漫姐弟戀。
所有人都告訴我:別搞姐弟戀這一套,女人過了三十歲老得可快了,到時候他依舊年輕力壯,就不要你了!
我認可年輕力壯這個說法,但我不認可,女人過了三十歲就老得快沒人要的說法。
在我看來,只要潔身自好,愛自己,愛身邊人,就永遠值得愛與被愛。
我媽媽可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嘛!
可能是家族遺傳的關係,宋舒明在自立門戶後,便開始追求了他從小就喜歡的我媽——宋淑娟。
關於他倆長達六十年的愛情故事,要從我媽自小將宋舒明這個小崽子,護在身後開始說起。
也許是從小培養的相處模式,如今宋舒明已經身家數億,對我媽媽說話卻仍然輕聲細語,姐姐長姐姐短地叫。
有時候我聽着都覺得面紅耳赤,他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果然是,真正的現實比虛構的故事還浪漫。
畢竟,現如今一般的小說故事,都不敢這麼寫霸道總裁。
我也是在許多年後驀然回首才意識到,自己身邊從小就住着宋舒明這麼一個小說界的頂流男子。
癡情小奶狗宋舒明 VS 溫柔大姐姐宋淑娟。
祝他們幸福百年,未來安好,只要有你在,每一天都是晴天。
而我的未來是什麼?
我望着身旁的奶狗顧澈,他正專心修電腦,撓撓頭衝我撒嬌:「學姐,抱一下!我累了!」
我抱了抱他,嫌棄地推開他的狗腦袋,去抱我最近剛養的金毛。
看,你就該這樣對待男人。
無論何時何地,自立,自強,不做任何人的依附,愛自己,愛身邊的人,做自己命運的主宰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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