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情商月嫂

大學畢業後,憑藉高超的懟人技術,我開闢了月嫂新賽道,讓僱主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產後護理。
只因我在面試時,遇見僱主婆婆陰陽怪氣,說自己當年生完第二天就下地幹活了,哪像你們這麼嬌貴啊?
瞥見產婦苦笑的臉,我脫口而出道:「那還不是因爲你命不好啊?」
下一秒,產婦已經熱淚盈眶地握住了我的手。
「要不說古代的時候要有個嬤嬤跟着呢。
「月薪三萬,明天就來上班,有信心勝任這份工作嗎?我姓文,你叫我文姐就可以了。」
我感動地回握住文姐的手。
「您放心,我各大遊戲常年禁言,讀書時連續四屆最佳辯手,一定讓您見識下什麼是真正的產後護理!」
見此場面,文姐婆婆立馬拉下了一張老臉。
「哼,三萬塊請個月嫂,有錢也不知道孝敬孝敬長輩!」
我一臉真誠:「文姐,你婆婆說得真好,不如你趕緊給你媽轉一萬,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

-1-
我是文姐面試的第二批月嫂,那時文姐被她婆婆氣得早產,加上剛生完女兒,身體虛弱得不行。
她婆婆美其名曰爲了更好地照顧她,把自己在老家的老閨密請來當月嫂。
結果兩個老登氣得文姐回了奶,只能奶粉餵養孩子。
這就算了,直到文姐發現文姐婆婆請來的月嫂嫌棄孩子晚上哭鬧,不樂意餵奶粉,在奶粉裏面放了安眠藥。
文姐直接當着她老公跟婆婆的面撕破臉,大鬧了一場。
文姐婆婆自認理虧,也不想兒子夾在中間爲難,這才鬆口給文姐正兒八經請個月嫂。
在我來面試之前,文姐就給我打了預防針。
「我婆婆可能有點難纏,我請你來也是想請個幫手,工資好說,多的就算是你的精神補償費了。」
「方便問問嗎?您婆婆有沒有什麼心臟病之類的?」
文姐愣了愣。
「倒是沒有,咋了?」
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起來:「您可能不知道,我一張小嘴就跟抹了毒似的,我怕我一開口,把她給氣出問題來。」
文姐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會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保養的,臉皮特別厚。」

-2-
晚上文姐老公張浩回來時,文姐婆婆就開始了作妖。
喫飯的時候,文姐給他夾了根太肥了喫不下的排骨。
她婆婆立馬酸溜溜地說:「哎,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長這麼大你都沒有喫過我喫剩下的呢!」
一句話說得文姐老公張浩,看着碗裏的排骨,喫也不是,不喫也不是。
眼瞅着氣氛不對,我眼疾手快夾起一根排骨嗦了一口塞到她嘴裏,笑嘻嘻道:「不用羨慕別人,你也有剩菜喫啊~」
她想發潑,嘴裏卻含着排骨,發不出聲來,一張臉氣得紅一陣白一陣的。
滑稽的模樣,惹得我跟文姐相視一笑。
文姐婆婆指着我面色不虞:「浩啊,你媳婦花三萬塊請了這麼個丫頭片子當月嫂啊!真是敗家!」
還沒等我發揮,張浩便不耐煩道:「行了,人家文麗自己的存款,她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文姐婆婆氣得站起來,叉着腰就開懟:「什麼叫她自己的存款,她現在多花一分,以後我孫子不就少花一分?
「當初讓你娶隔壁翠花你不聽,現在好了,娶了個公主回來。」
我點頭稱是:「啊對對對,您應該是丫鬟命,看誰都像公主。」
文姐婆婆氣急了,隔着桌子揚起巴掌就想打我。
我一個閃躲,文姐婆婆的手落在了凳子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文姐見狀開始維護我:「媽,我跟小欣可是簽了勞動合同的,你這巴掌要是打下去了可得賠人家不少錢!」
此話一出,文姐婆婆有所收斂。
喫完飯,張浩拿起手機便上樓了。
走的時候還對着手機屏幕笑個不停。
我朝着張浩的背影若有所思。
文姐似乎猜出我在想什麼,感慨道:「其實張浩也不算媽寶男,不然我早就跟他離婚了。」
我想了想,委婉地提醒了下文姐:「他經常這樣撒手不管,讓你跟你婆婆帶孩子嗎?」
文姐愣了愣,眼神有些迷離:「不然呢?他們男人粗手粗腳的,我哪放心讓他帶孩子啊?」
男人就是慣的。
我嗤笑一聲:「沒有誰天生就會帶孩子和做家務,男人力氣大精力足,絕對是帶孩子的一把好手。」
她有些猶豫:「可是他每次不是說自己工作了一天太累,就是說自己粗心大意。」
我掏出我的心理師資格證:「放心,我除了會懟人,也略懂 PUA!
「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把你老公調教成一個好爸爸。」

-3-
第二天,張浩下班回家時,我和文姐對視一眼,開始了我們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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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文姐演示了幾遍怎麼正確地抱孩子,但只要文姐一上手,我就立馬板着臉說姿勢不對。
反覆了幾遍以後,張浩放下手機走了過來,抱起文姐的女兒甜甜,滿臉不耐道:「不就是怎麼抱孩子嗎!我在旁邊都看會了。」
文姐會心一笑,嘴角壓都壓不住。
我眨了眨眼,提示該她繼續表演了。
文姐立馬星星眼看着張浩,滿臉崇拜:「老公,你真聰明!」
我唱起了反調:「文姐,你真是一孕傻三年,看來孩子餵奶、洗澡也指望不上你了。」
張浩看了看懷裏粉雕玉琢的女兒,突然感覺心裏有什麼地方柔軟了下來。
於是他聽見自己說:「多大個事,你教我就行了,讓你姐躺着好好休息休息。」
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張浩不再是那個只會當甩手掌櫃、想孩子時逗弄幾分鐘就擺爛的爸爸。
在我和文姐的雙重 PUA 下,張浩很快學會了給孩子做排氣操、洗澡、餵奶粉,甚至孩子嗆奶時的緊急處理辦法他也學了個地地道道。
早上,文姐婆婆逼她喝油膩的肉湯時,張浩也會反駁幾句:「湯裏都是嘌呤,越喝越堵奶。」
文姐婆婆委屈道:「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的,累死我了都,你們倒好,都不領情!」
張浩一臉不解:「媽,早上四點你就起來熬湯,累不也是你自找的嗎?」
張浩幾句話說得我跟文姐神清氣爽,這可真是,直男也有直男的好啊。
眼看着文姐的氣色越來越好,張浩也越來越懂事。
我以爲總算能過幾天消停日子了,趁張浩不在,文姐婆婆又開始了陰陽怪氣。
「一個丫頭帶那麼精細幹什麼,文麗,你調養好身體,抓緊時間再生一個,一個也是帶,兩個也是帶。
「你生了個丫頭片子,周圍的親戚們都在說三道四,我回到村裏頭都抬不起來咯!」
我反問道:「您說的『他們』,除了您還有誰啊?
「一套房也是買,兩套房也是買?您給您孫子準備好兩套房了嗎?」
文姐婆婆臉一僵,對着文姐繼續輸出:「我在你這個年紀,都給老張家生了個大胖小子了,我可是張家的大功臣。」
我直抓重點:「可不嘛,在您那個年代,您不生個兒子,脊樑骨都要被戳斷吧?」
等張浩抱着孩子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文姐靠在沙發上,面對他咄咄逼人的老媽,眼睛裏隱隱約約帶着眼淚。
張浩急忙上前安慰道:「老婆,別哭啊,甜甜被我帶得可好了。」
文姐婆婆氣不打一處來:「哪有男人帶孩子的喲!」
聞言,張浩迫不及待地炫耀起來:「我可會帶孩子了,她們都一個勁地誇我呢!」
文姐婆婆癟了嘴:「浩啊,我給你媳婦帶孩子都這麼久了,也沒見她感謝我啊!」
張浩也聽出來些不對:「你這話就不對了,如果這個孩子是文麗跟別的男人生的,你還會幫她帶孩子嗎?」
文姐婆婆囁嚅着說道:「肯定不會啊!」
「那不就得了,孩子又不是文麗一個人生的,所以你是在幫我帶娃,不是幫文麗帶。」
我在心裏暗暗給張浩豎了個大拇指,一把將文姐婆婆拉了出去。
「別在這當電燈泡了,跟我出去漱漱嘴。」

-4-
眼看文姐和張浩又進入了甜蜜期,文姐婆婆只能將矛頭轉向我。
我剛哄完孩子睡覺,文姐婆婆便把我拉到一邊。
「小欣啊,你看你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終歸還是要嫁人的吧。」
我皺了皺眉:「你今天牙上沾屎了嗎?說話怎麼這麼臭?」
文姐婆婆剛想發怒,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
「是這樣的,我是想給你介紹一個小夥子,我兒子的老同學,今年 30,剛離婚,可會疼人了!」
我好奇道:「咋地,你跟他處過啊?你咋知道他會疼人啊?」
「那小夥子可好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既然這麼好那你離婚嫁給他吧。」
「你這丫頭片子怎麼不聽勸呢?我喫過的鹽比你喫過的飯都多,我能害你嗎?」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可不,大糞車從門口路過你都得拿個勺去嚐嚐鹹淡吧?」
文姐婆婆甩了臉,自以爲是道:「我可跟你說,女孩過了三十歲以後,在婚育市場上可就沒有價值了啊。」
「沒事,不勞您費心,等我到了三十歲,我就退出婚育市場。」
「你這孩子,跟你溝通怎麼這麼費勁呢?」
我擺了擺手,轉頭拿起手機看起了狗語教程,然後恍然大悟:「我現在知道怎麼跟畜生溝通了,我們繼續聊天吧!」
文姐婆婆氣得又要來打我。
我衝進廁所拿起拖把在馬桶裏蘸了一圈,抵到文姐婆婆面前,裝作無辜的樣子:「我小時候被狗咬過,你這樣我有點害怕。」
文姐婆婆氣得直跳腳,在掃把衝擊下,被迫來了段霹靂舞。
嘴裏卻還在不乾不淨地罵道:「你不結婚生孩子,你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
我沒有耐心再陪她玩鬧,將拖把塞進她嘴裏。
「屁股出氣也就圖一樂,真放屁還是得看你。」
當天,文姐婆婆氣得就收拾東西去了鄉下。
我跟文姐很是過了幾天安逸的生活。
沒過幾天,文姐婆婆便拎着大包小包從鄉下趕了回來,身後還跟了個姑娘。

-5-
我眉頭一皺,剛想開口,卻被文姐不動聲色地攔了下來。
那邊,文姐婆婆已經興致勃勃地放下了行李,催促着那個女孩找個房間住下了。
不巧,文姐體諒我,讓我住的客房,這裏只剩下了一間保姆房。
女孩環視一週後,拿手指向我,毫不客氣地開了口:「那個誰,你去住保姆房,你的房間我看中了。」
文姐剛剛還維持着體面的笑容,一下也哽住了。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張浩又跟 NPC 似的準時下班回家了。
張浩一進家門就欣喜地說道:「翠花,你咋來了?」
翠花抹了抹並不存在的淚,嬌滴滴地開了口:「浩浩哥哥,聽阿姨說Ṭŭₒ你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我心疼得不行,這不,我立馬辭職來幫你了!」
我皺起眉頭疑惑道:「你們有沒有聞見什麼味道?」
見衆人都是一頭霧水,我捂嘴笑道,「我還以爲翠花妹妹家裏是賣茶的呢,一開口就是一股 82 年老綠茶的清香了。」
翠花突然紅了眼,嘟起小嘴,小心翼翼地扯了下張浩的衣角:「浩哥,我是不是不該來呀?姐姐她們好像都不喜歡我。」
張浩一改往日的和稀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看就是文麗對你太好了,你有點搞不清自己的定位了。」
似乎是張浩這麼多天來頭一次幫着自己人說話,文姐婆婆立馬哭哭啼啼了起來。
「浩啊,你看見了吧,這丫頭沒素質吶!平時也沒少罵我啊!」
我挑了挑眉:「罵人確實是我不對,但退一萬步來說,你捱罵的時候真的就一點也不享受嗎?」
文姐婆婆紅了臉:「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不尊老愛幼你還有道理了?」
「是是是,你是老,可你在公交車上搶座時健步如飛,在超市搶雞蛋搶得滿頭大汗,怎麼一到你兒子面前,你就化身老綠茶裝柔弱了?」
文姐婆婆和翠花說不過我,齊齊看向了張浩,期待張浩能繼續爲她們撐撐腰。
我跟文姐暗暗看着,甜甜卻突然毫無徵兆地大哭了起來。
聽見女兒的哭聲,張浩揉了揉太陽穴,轉身就走,嘴裏還嘟囔着:「沒一個會帶孩子的,還得是我。」
跟翠花的第一次交鋒就此作罷。
當晚,翠花還是在保姆房住下了。
文姐心有慼慼:「看見張浩今天維護她的樣子了嗎?或許在他心裏,青梅竹馬就是比我重要的吧。」
我想起翠花裝哭時,眼裏那一閃而過的恨意,還有那副頤指氣使的嘴臉。
確實不是什麼善茬。
我朝文姐擠了擠眼,拉住了她的手:「彆氣,你只管好好休養,對付惡毒婆婆和綠茶妹妹是我的任務。」
文姐心情也平復了下來:「小欣,工資再給你加兩萬,這段時間要辛苦你了。」
我剛想拒絕,文姐便搖了搖頭,「你可別推辭,當初說好的替我對付我婆婆,現在她又找了個麻煩來,可不得給你加工資?」
我不禁鼻子一酸:「姐,你放心,你婆婆本來也不是我的對手,我正愁我的技術發揮不到極致呢。」

-6-
第二天,喫過晚飯後,文姐婆婆一反常態拉着我和文姐看起了狗血電視劇。
看得我跟文姐哈欠一個接一個。
不對,我突然警醒過來,今天沒看見翠花出來耀武揚威。
說時遲那時快,我餘光瞥見二樓有一道影子鬼鬼祟祟閃過,定睛一看,正是翠花,拿着浴巾進了二樓ƭŭ̀₋的洗手間。
我暗叫不好,樓上那個衛生間是文姐和張浩專用的衛生間,連文姐婆婆都不會上去。
我朝文姐使了個眼神,藉口看孩子離開了客廳。
我直上二樓,果然衛生間沒關門,微微敞開的門縫,讓裏面的風景正好一覽無餘。
氤氳的水汽中,我踮起腳走了進去,輕輕摸了下她的肩膀。
嗯……挺粗糙的。
翠花頭也沒回,便捏着鼻子,嬌羞起來:「是浩哥嗎?你怎麼偷看人家洗澡呢?」
我忍住想吐的衝動,默不作聲地拿起了馬桶刷子,對着她的背猛搓了起來。
翠花喫痛地叫了起來:「浩哥~你可把人家弄疼了啊!」
我手上加大了力度,順便將淋浴擰到了最燙,翠花終於察覺到了不對,一把扯下了浴巾蓋住自己,尖叫起來:「怎麼是你啊!你個變態!」
我笑到對着空氣打了一拳,面目扭曲道:「我主動幫你搓背,你只需要說一聲謝謝,而不是『你是誰?』『怎麼是你啊』這種不知道感恩的話!」
文姐和文姐婆婆聞風上來時,看見的就是被燙得通紅的翠花,在我的馬桶刷子底下四處亂竄的畫面。
這讓大家想到了一頭不安的荷蘭豬。
文姐婆婆怒罵了一聲不爭氣,上前拉走了翠花。
只留我和文姐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來。
而被勾引的主人公張浩,早就因爲帶孩子的辛苦,睡得像一頭死豬一樣了。
文姐笑完以後,臉色也難看起來。
經此一戰,確定了翠花對張浩有了想法,可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天長地久,人總會有疏忽的時候。
想起張浩上次爲翠花撐腰的樣子,文姐冷哼了一聲。
「當初我跟張浩在一起,就是因爲他老實聽話,可我也沒想到,他是誰的話都聽吶。
「正是因爲他一次又一次地搖擺不定,我才夾在中間左右爲難。」
我思索片刻:「要不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訴姐夫?」
文姐搖了搖頭:「在他心裏,他的翠花妹妹就是一朵純潔無瑕的白蓮花,他是不會相信的。」
「那要不直接把翠花趕走?」
文姐看了眼熟睡的甜甜,眼神也堅定了起來:「先不趕走,就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看他們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7-
隔天張浩上班的時候,翠花開始了大獻殷勤。
拿着自己精心準備的愛心盒飯遞到了張浩懷裏:「浩哥,今天中午別喫食堂了,嚐嚐我的手藝。
「聽說嫂子連飯也不給你做,真是太過分了!」
翠花一邊說着,一邊自然地挽住了張浩的胳膊。
張浩似乎習以爲常了這些小動作,我看着卻膈應得不行。
我一個猛步鑽到他倆中間,用力將翠花的胳膊甩開。
然後一臉認真地打量起翠花。
「翠花,你今天化妝了嗎?」
「啊?沒有呀,可能是我天生麗質吧。」
Ťů₈「不不不,我是看你腮紅有點淡,要不姐姐兩巴掌給你補一補?」
翠花氣得一張本就不白的臉更紅了。
我皺了皺眉,故作誇張:「算了,乍一看你像個人,仔細一看還不如乍一看。
「我就不細看了,對於你來說,細看也是一種殘忍了。」
翠花跺了跺腳,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浩哥,是不是嫂子不喜歡我,所以派這個小保姆來欺負我?」
我拿過張浩手裏的盒飯,冷笑道:「翠花妹妹哪會做飯啊,我看她啊只會添油加醋。」
張浩揉了揉漲得不行的太陽穴:「你們能不能消停會兒?吵得我一大早就頭疼。」
說完張浩就拿起了車鑰匙,在翠花一聲聲浩哥中頭也不回大步走出門去。
我低眉忍住笑,翠花可能不知道,男人嘛,在這種情況下很難有心情談情說愛。

-8-
經過了幾次小打小鬧,翠花和文姐婆婆突然改變了策略。
在張浩帶孩子的時候,翠花會給他灌輸男人不用帶孩子,回家享受就行了。
張浩婆婆也開始轉發一些公衆號文章,【沒有兒子的一生是不完整的】之類的。
在她倆一唱一和之下,張浩本就不多的父愛是徹底消亡了。
他又回到了當甩手掌櫃的時候,每天一回家就只是等喫等喝。
我總結了一下,翠花和文姐婆婆這是將兒童心理學運用到了張浩身上。
將張浩短時間之內又慣成了一個巨嬰。
當我試圖再次 PUA 張浩的時候,居然不管用了。
兒童心理學,真是恐怖如斯。
半夜,甜甜突然發起了高燒。
我和文姐又驚又怕,抱着孩子就往醫院衝。
走之前我喚了幾聲張浩,卻被文姐婆婆阻攔了下來。
「一個丫頭而已,你們自己帶去醫院不就行了嗎?我兒子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看了一眼張浩的房間,微弱的手機光從他被子裏透了出來。
我不再耽擱,拿着甜甜的東西大步追上了文姐。
到了醫院,醫生嚴肅地批評起了我們:「你們是不是有人親了寶寶的臉?現在導致了病毒感染,高燒 39 度,需要立刻治療。」
我跟文姐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有了懷疑對象。
直到甜甜的高燒退了下來,文姐冷着的臉纔有所好轉。
看向病牀上甜甜蒼白的小臉,我的心也揪了起來。
文姐嘆了口氣:「爲什麼女人會因爲激素產生母愛,而男人卻不會呢?」
「因爲父愛不是本能,而是源於ṭṻⁱ付出啊。
「本來我讓張浩多多參與育兒過程,就是想培養他的父愛,可現在又前功盡棄了。」
我沮喪的模樣反而將文姐逗笑了。
她眯了眯眼,似乎在回憶什麼。
「小欣,我給你講講我跟張浩是怎麼認識的吧。
「你是不是也好奇過,爲什麼我的父母不來照顧我和孩子吧。」
我搖了搖頭,輕輕擺了擺手:「文姐,你不需要將自己的傷疤揭給我看。」
文姐沒有理會我,自顧自地回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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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出車禍去世了,只給我留下這棟別墅和一筆不菲的存款。
「在我父母的葬禮上,不少親戚搶着要領養我,可我不傻,我看得到他們眼裏的慾望。
「從那以後,我就明白財不能露富的道理,我一個孤女擁有這麼大一筆財富簡直就是錦衣夜行。
「我跟張浩是在我大學兼職的時候認識的,那個時候他替我趕走了醉酒騷擾我的顧客,明明他也怕得要死,卻也只有他挺身而出。
「那天以後,他被顧客投訴丟掉了工作,我心懷愧疚去找他道歉,卻發現我跟他居然是一個學校的,那個時候的我,只覺得緣分妙不可言。
「大學期間,張浩開始了對我的追求,他的追求就像溫水煮青蛙,很有分寸感,讓我慢慢放下了心防。
「大學畢業後,我答應了張浩的追求,並告訴了他我的真實情況,我永遠記得他那副如若珍寶的樣子。
「直到我們工作穩定後,我才第一次見到他的家人,他媽一開始也很客氣,說我一看就是個賢惠的好女孩。
「沒過多久,我懷上了甜甜,張浩勸我辭了工作,鄭重地向我求了婚,婚後,他和他媽一起搬進了我的房子。」
文姐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其實,在我生下女兒之前,這個家還是挺和睦的。
「張浩很緊張我,在我的衣食起居上都格外小心翼翼,他媽也不是現在這副嘴臉,每天換着花樣給我做好喫的。
「可直到甜甜出生,他媽還在病房就甩了個臉,在得知我剖腹產要三年以後才能生二胎後,更是破口大罵起來,在地上撒潑打滾直叫我讓她老張家絕了後。」
我皺了皺眉頭:「那張浩呢?他也這麼認爲嗎?」
「不,起初張浩也滿是初爲人父的驚喜,可抵不住他媽的洗腦,他漸漸地也對女兒越來越敷衍。」
「或許他本質上,就是重男輕女的人,只是通過你婆婆的洗腦,將他心中的愧疚感洗得一乾二淨。」
文姐瞳孔一縮,眼神也越來越清醒:「小欣,我要跟張浩離婚。
「你來了以後,甜甜才享受到了難得的父愛。
「可你能 PUA 他一時,卻不能 PUA 他一世,既然他內心毫無責任感,那我就剝奪他當爹的權利。」
我有些擔心:「文姐,這可不是小事,你好好考慮考慮。」

-9-
甜甜出院以後,文姐就正式向張浩提出了離婚。
張浩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文姐。
文姐婆婆也鬼哭狼嚎起來:「你要爲了個丫頭片子跟我兒子離婚?」
文姐冷臉抱着甜甜回了房間,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們。
「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們。」
張浩急了,一把推開他媽:「文麗,甜甜發燒都是我媽出的餿主意,這不是沒事嗎?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文姐拿出手機遞給了張浩:「張浩,你公司女同事都發短信到我這裏挑釁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張浩臉色一僵,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是她勾引我的,我保證立馬跟她斷掉!」
文姐掖了掖被角,輕聲道:「不必了,小欣,我和甜甜要休息了,把他們都趕出去吧。」
我上前一把扯開張浩和他媽,在他們憤怒的眼神裏,我也失去了耐心。
「平時跟你們講道理你們不聽,非要逼得我打你們,你們才知道什麼叫文武雙全?」
還沒等我動手,翠花不知道從哪衝過來左右開弓給了張浩兩巴掌。
「張浩,你在公司居然還有別的女人?你對不起嫂子就算了,你對得起我嗎?」
「有你什麼事啊?」
「怎麼沒我的事,十六歲那年,你說你要娶我你都忘了嗎?」
張浩上下打量了翠花幾眼:「也不看看你糙成什麼樣了,誰會願意娶個村姑回家?」
翠花哽咽起來:「是你誇我能幹,是當老婆的好人選的。」
「我要是不這麼說,你能在我上大學的時候擱村裏照顧好我媽嗎?」
「張浩,你個渣男,我要打死你。」
說着,翠花便騎在張浩身上,狠狠給了他幾拳。
文姐婆婆見狀急忙去拉架,混亂中還被打掉了一顆牙。
看着眼前的鬧劇,文姐直接下了逐客令,讓他們一天之內收東西滾出這裏。
文姐婆婆不甘示弱:「憑什麼讓我滾出去?這房子不是我兒子買的嗎?」
文姐冷笑一聲:「張浩,你還真是滿嘴鬼話。」
張浩不說話了,任由翠花胡亂地打了他幾巴掌。
而後緩緩站起身來:「媽,我騙了你, 房子是文麗的,我們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文姐婆婆,哦不,吳麗娟聞言把頭低得能犁地似的。
我突然覺得她跟翠花都好可悲,她們因爲男人的幾句謊言,就爲他衝鋒陷陣, 做盡丟人的事情。
但她們並不值得同情,我催促她們收拾好行李。
吳麗娟拖着來時的大包小包, 跟翠花攙扶着走出了這道門。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吳麗娟就肉眼可見地憔悴下來, 滿臉充滿ŧű⁴着怨氣。
我沒忍住叫住了她們。
吳麗娟立馬充滿了期待:「是文麗原諒我了嗎?」
我搖了搖頭真誠道:「今天我心情好, 我在這裏向被我罵過的你們誠摯地說一聲, 你們就是活該。」
翠花深吸了一口氣:「怎麼說話呢?痛打落水狗唄?」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行了, 咱們今天不搞雌競了, 走之前,我給你倆好好上一課。
「首先,吳女士,你口口聲聲說男孩才能傳宗接代,我在這裏給你科普一下。
「從遺傳學的角度來看, 生女兒纔是生命的延續,線粒體 DNA 只有靠女性才能遺傳和延續,女性纔是帶來新生和生生不息的第一性。」
聞言, 吳麗娟眼神閃爍, 估計是要開始長腦子了。
「還有翠花, 張浩誇你的那些詞,都是利他性的, 你卻把他的誇獎奉爲圭臬。」
張浩捂着被打的臉, 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媽,翠花,別聽她胡說八道,她罵你們還少了?」
他沒有注意到,吳麗娟和翠花都沉默了。

-10-
文姐和張浩的離婚很是順利, 他們之間本來也沒有什麼財產糾紛。
文姐的房子和存款都是她的婚前財產,加上甜甜還小,於是甜甜的撫養權自然而然地判給了文姐。
這天, 辦完了甜甜的滿月酒。
我感慨道:「文姐,是不是到我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別急,我剛在網上看見一句話,還挺有意思, 我說給你聽聽?」
「是什麼?」
文姐抱着孩子笑得溫婉:「網上說,請月嫂請得不好, 就容易把別人家的惡婆婆請回家。」
我咂巴咂巴嘴:「這話說得有點意思。」
我和文姐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開口。
「要不, 咱們一起辦一個新時代月嫂會所?」
我激動地連夜敲了份策劃書。
文姐看完很是滿意。
「我出錢,你出技術,我們一起做大做強?」

-11-
我和文姐的新時代月嫂會所, 一經開業就生意火爆。
短短一年就開了幾家分店,給不少大學生和下崗婦女們提供了高薪的崗位。
我們主打一個衝突管理,保障產婦情緒穩定, 用過的客人都說好。
網上還突然流傳起一句話。
「好的月嫂是不在市面上流通的,搶我老公可以,別搶我月嫂。」
(ťù⁼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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