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親十年，婆婆想讓我養老

我等了十年，婆婆終於病倒了。
所有人都在道德綁架我，讓我給婆婆養老。
小叔子先開了口：「大嫂，前些年的恩恩怨怨我們就不要再提了，媽現在年紀大了，需要人照顧。大哥是長子，總要拿個主意。」
小姑子拿着手機懟着我的臉威脅：「嫂子，我開着直播呢，如果你不給媽養老，別說我不同意，網友也不會放過你。」
婆婆一副理所當然地看着我，以爲我會妥協。
我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從櫃子裏翻出一箇舊鐵盒。
拿出了沾灰的錄音機按了播放。
頓時，婆婆十年Ṱúₖ前的叫罵聲震耳欲聾。
「我王秀芬有兒有女，老了不會指望你趙芝梅給我養老，同樣你也別指望我能幫你，你好手好腳的，還要來道德綁架我這個老人，呸，臭不要臉。」

-1-
錄音迴盪在整個房間的時候，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不單單是他們驚呆了，直播間的網友也沸騰了。
【我能說這句話耳熟嗎？我婆婆也和我說過她老了自己養老，不指望我養老這些話。】
【神了，我也是，一模一樣的話，她們這些婆婆是統一培訓的嗎？】
【狠人呀！多少年的錄音呀，留到現在只爲這一刻打臉。】
【這……雖然話很過分，但是畢竟是老人，總不能不贍養吧！】
【接樓上家去，樓上願意養。】
沒有人能想到，10 年前的錄音我能保留到現在。
我剛嫁到周家的時候，王秀芬就常把【不指望你給我養老】掛在嘴邊。
用她的話來說。
她二女兒周紅，嫁給了一個工地老闆，給她長了臉。
她小兒子周正，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給她爭了氣。
而我老公周銘是長子，木頭腦子，既不會賺錢也不會讀書。
只知道每天上工，沒什麼出息，比不上她的女兒和小兒子。
她不指望我們給她養老，我們也不要指望她能幫我們。
一開始我很莫名其妙，我嫁到這個家，從來沒想指望她什麼。
不過賭氣一想，既然她說老了不需要我們照顧。
那就隨她怎麼作妖，我不在乎。
直到我聽見周紅問她：「媽，你以後老了，真的不用嫂子照顧你？」
王秀芬才把真相說了出來：「等我老了，你哥和你弟工作忙，你是外嫁女，我不指望她指望誰！」
周紅又問：「那你爲什麼總是把『不用她養老』掛在嘴邊？」
王秀芬靠近周紅，壓低聲音說道。
「我要是不這樣說，她肯定會藉此拿捏我，讓我給她帶孩子，給她貼補生活開銷，這樣多不划算啊。
「等我老了，她要是敢不給我養老，唾沫星子都要淹死她。」
站在門口目睹一切的我，背後發涼，氣得脣齒打戰。
王秀芬的算盤打得真夠狠。
她這樣算計我，我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等她再次說出不讓我養老這些話的時候，我直接拿錄音機錄了下來。
心想，日後她要是真的老了，賴上我給她養老的話。
我就用錄音狠狠打她的臉。
如我所願，十年後的今天，這個錄音讓我爽到頭皮發麻。 
此刻王秀芬的表情青一陣白一陣。
我看向她笑道：「婆婆，這些話你都忘了嗎？可是你一字一句對我說的。」
直播間的人氣越來越高，王秀芬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在周紅一番擠眉弄眼下，王秀芬突然對着鏡頭哭訴起來。
「小梅，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對錯誰又能分得清，如果真是我的錯，我和你道歉，我就是一個農村婦女，你不要和我計較好不好？」
這些模棱兩可的話傳入我耳中，我不禁冷笑。
十年了，她尖酸刻薄的面相和算計的眉眼一點都沒變。

-2-
「嫂子，媽都和你道歉了，你就不要再計較了。」
說話的是周正的媳婦劉曉麗。
周紅也連忙開口：「對呀，我媽當時對你還是很好的，僅憑一個錄音，能說明什麼？說不定是你惹她生氣了，她說的氣話。」
直播風向也被他們三言兩語帶偏了。
【一個錄音留那麼久，肯定故意的吧。】
【光憑一個錄音也不能證明就是婆婆的錯吧，不知全貌，不好評。】
【現在很多兒媳婦慫恿老公不給婆婆養老，這位不會也是吧！】
【和我兒媳婦一樣不知好歹。】
王秀芬走到我面前，面目慈愛：「小梅，我一直當你是親生女兒，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計較了……」
我立馬扯開了她的手。
她不想計較是因爲她是得利者，而我憑什麼不計較。
我把右手的衣袖挽了起來。
暴露在衆人眼前的手臂，佈滿猙獰的傷疤，十分醜陋。
「婆婆，錄音你可以說是氣話，這些疤是怎麼回事你還記得嗎？」
婆婆將頭歪向一邊，不敢看我。
「多……多少年的事了，我怎麼可能記得？」
此刻，我能平靜地看着她說：「我記得。」
「和周銘結婚半年後，我懷孕了，你一次都沒來看我。我生產的時候，你立馬報了旅遊團，也沒來看我。
「就連街坊鄰居都說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怎麼說的？你說，我又不指望她給我養老，我憑什麼管她。
「我坐月子的時候，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了，你逼着周銘交生活費，他不得不去上工，我當時發高燒，求你幫我倒杯熱水。
「你說，有手有腳的，自己倒不行嗎？我去倒熱水的時候打翻了熱水瓶，熱水瓶爆炸了，把我和孩子都被燙傷了。
「你當時的眼神多冷漠呀，我求你幫我抱一下孩子，你當時說的話你不記得了吧？
「你說，趙芝梅你不要給我裝可憐，自己生的自己養，我不會指望你給我養老，我也沒有義務幫你。
「當時我和孩子疼得滿地打滾，你摔門離去的時候，心多狠呀。」
王秀芬立馬狡辯：「那熱水瓶爆炸也不能怪我呀。」
我直視她的眼睛，淡淡地說道：
「我沒有怪你呀，我一直沒有怪你。用你的話來說，我需要幫忙的時候你沒幫，怎麼現在你老了，又指望上我養老了呢？
「你當時說的話多狠呀，現在又來求我，多打臉呀，我的好婆婆。」
回想那些日子，我當時差點活不下去了。
王秀芬逢人就說：「我以後老了，自己能照顧自己，不需要她照顧，我不對她狠心一點，她一直惦記着我這點養老金呢。」
在家裏我要操持家務，出去還要接受街坊鄰居異樣的眼光。
她是沒有義務幫我，也不能肆意詆譭我。

-3-
往事提起，王秀芬的臉色頓時煞白。
直播間人氣也在不斷高漲。
【我們不是來看白眼狼子女的嗎？怎麼是惡毒婆婆。】
【這個婆婆也太狠了吧，說得難聽就算了，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子被燙傷了，居然能冷眼旁觀。】
【當初做得這樣狠，現在又來找人家養老，真夠不要臉的。】
劉曉麗突然站了出來。
「嫂子，你是在亂說吧，我覺得婆婆對我挺好的呀。不但給我家洗衣做飯，還給我帶孩子，怕不是你做了什麼讓婆婆寒心的事吧。」
我贊同地點了點頭，一臉瞭然。
「哦，既然婆婆對你那麼好，那你該給她養老報答她呀。」
「憑什麼我家來……」
劉曉麗差點罵出聲，隨後話鋒一轉。
「我自然是願意給婆婆養老的，但是我爲她打抱不平呀，怎麼說大哥也是長子，難道就不該爲媽做點什麼？」
隨後她看向我，陰陽怪氣地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比慘誰不會呀？」
我挑眉一笑。
「好啊，那我也來和你家算筆賬吧。」
劉曉麗聽到我要和她算賬，立馬就火了。
「有什麼賬可算？說白了，當年我們都是拿了彩禮和三金的，只拿錢不贍養，說出去就是大逆不道。」
我毫無懼色地看着她。
「那我們就從彩禮和三金算起吧。
「當年我結婚的時候，彩禮 6 萬，三金買了手鐲、項鍊、戒指。」
劉曉麗一副我就知道你沒少拿的表情。
我沒管她，繼續說道：「我結婚後的第三天，婆婆就和我哭訴，家裏爲了娶我欠了很多錢，周銘每天起早貪黑地掙錢就是爲了還債，問我能不能把彩禮錢借給她還債。
「我當時傻，不光借了彩禮還貼了嫁妝，婆婆在我這裏拿了 10 萬走，周銘回來氣得去要錢，婆婆早就把錢給了周正，周正又把錢給了你，彩禮錢一共 20 萬。」
說完我從鐵盒裏拿出來借條，上面是王秀芬的簽名和手印。
劉曉麗沒想到自己的彩禮是從我這裏借走的，立馬回懟：「媽後面肯定也還給你了，再說了不是也給了你三金嘛。」
我看向王秀芬，她低着頭不敢說話。
「婆婆的錢全部拿去貼補你們了，她拿什麼還。三金？我上次實在是沒錢了，就把三金拿去換錢，人家和我說全是假的。」
我說完後全場鴉雀無聲，只有網友的彈幕一直再刷。
【這是赤裸裸的偏心呀，我的天，錢全部給小兒子了，養老來找大兒子，憑什麼呀！】
【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惡毒的婆婆，我真的一口氣憋着不上不下。】
【救命，快跑吧，這一家奇葩。】
聽我說完後，周紅就氣得坐不住了。
拿着手機鏡頭就對着劉曉麗的臉拍。
「劉曉麗，你拿了我媽 20 萬彩禮？那你還一直裝什麼窮。你孩子上次報培訓班，也是我媽拿的錢吧，還有你們換房子……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不要臉。」
劉曉麗立馬推開了她，也不甘示弱。
「別拿你的手機對着我，那也是你媽自願給我的，你一個外嫁的女兒，管得了嘛你。」
看着兩人快吵起來了，我添火加油：「婆婆，你當年可是一直在街坊鄰居面前叫嚷，不指望我和周銘養老，Ťųₙ所以一直幫扶老二家，那你肯定是指望他們呢，對吧！」
王秀芬滿臉鐵青。
劉曉麗卻不樂意了：「你家不養，憑什麼我家養，當我家好欺負嗎？」
王秀芬徹底傻眼了，難以置信地看着劉曉麗。
「曉麗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當初你找我要錢的時候，可是口口聲聲說以後會好好孝敬我的。」
劉曉麗立馬推脫：「媽，我和周正工資多少你是知道的，小洋現在讀書正是用錢的時候，哪裏還有錢來給你養老呀。」
王秀芬又把目光轉向周正：「正兒，你也是這樣想的？」
周正摸了摸鼻子。
「媽，你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兒子，我平時忙着工作，哪有時間照顧你呀，還是找大哥大嫂吧。」
王秀芬捂着胸口，大口喘氣。
我走上去拍了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婆婆，你小兒子不給你養老，不是還有你二女兒嘛，這些年你對她多好呀。」

-4-
王秀芬把目光移到周紅身上。
周紅一聽提到她的名字，立馬反駁：「哪有讓外嫁女來養老的，說出去周銘和周正是會被戳脊梁骨的。」
我笑道：「哪有那麼多講究，就看你想不想了。
「周紅，你應該是願意的吧！
「當年你出嫁，你媽可是給你帶了 18 萬嫁妝，更不要說你平時來家裏拿的那些東西。
「當年，你和我一起生的孩子，坐月子的時候你媽沒來照顧我，可是把你照顧得精細着呢。
「當年，你媽說，外人哪比得上親生女兒，以後老了，兒子靠不住還能靠女兒呢。」
周紅此刻卻不認賬了。
「我媽她有兒子，怎麼說也輪不上我給她養老。」
我盯着她繼續說。
「當年你媽可是爲了你，把她的大兒子大兒媳趕出家門，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呀。
「你結婚後，隔三岔五就回娘來當大小姐，不做家務、不做飯就不說了，走的時候什麼好東西都要帶走。
「還有你那個兒子，他把我女兒的衣服全扒了，用條子抽她。當時你在旁邊笑着嗑瓜子呢，我想爲女兒討回公道。
「你和你媽說了什麼你不會忘了吧。你說，不過是小丫頭片子，裝什麼金貴小姐；你媽說，一個賠錢貨，哪裏比得上她的親孫子。
「一氣之下，我和周銘帶着孩子離家，你們扣下我們的衣服和錢，大過年的，我們身無分文，流浪街頭。
「當初說得多狠呀，斷絕所有關係，養老都輪不上你們，那就更輪不上我們了！」
我說完後，周紅臉都綠了。
在王秀芬期待的目光中，她開口：「媽，你老糊塗了呀？你有兒子，憑什麼找我養老，我要是給你養老的話，我老公和婆婆不得把我趕出家門？」
直播間的網友頓時理清事情的緣由。
【得了，全是白眼狼子女，這個老太婆慘咯。】
【居然有點爽怎麼辦？這個老太婆真是活該。】
【該說不說，她的女兒和小兒子真是夠狠的，只要錢，不贍養。】
【當初把大兒子一家趕出家門，現在又要找大兒子養老，這樣的婆婆太可怕了。】
王秀芬完全愣住了，她眼睛一動不動，臉上的贅肉都在顫抖。
我眯着眼打量她。
「婆婆，當年周銘單位發了一隻羊過年，你把羊排分給周正；羊腿給了周紅，自己拿走了羊頭，最後只給我家留了內臟。
「當年的內臟喫着多腥呀，現在你喫得下嗎？」
王秀芬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雙目空洞，不知所想。
她突然起身，對着我啪嗒一聲跪了下來。

-5-
她跪下的那一刻，大家都連忙去把她扶起。
只有我冷眼旁觀。
王秀芬卻死活不起，對着我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你那麼恨我，我給你下跪，我給你磕頭，只要你能原諒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老婆子也活不了幾年了，你還想我怎麼樣？我這條不值錢的命，你要是想要隨時拿去。」
我有時候真想不通，明明是她自己的孩子是白眼狼。
怎麼現在她口中說出來，就是我咄咄逼人了。
周紅立馬對着我怒罵：「趙芝梅你還是不是人，讓長輩給你下跪，你不怕遭天譴嗎？不怕被網友的唾沫淹死。」
周正也義正詞嚴地指責我。
「嫂子，生而爲人，父母恩情重如山，你怎麼能讓長輩跪你。
「大哥，難道你就忍心看媽這樣跪着嗎？」
ƭṻₖ衆人的目光看向我老公周銘。
我老公站在我身邊，一直沒敢說話。
我和他說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天我和他媽吵起來了。
他要是敢站出來和稀泥，那我絕對會和他離婚。
周銘喫的苦不比我少。
從小他就像家裏的牛一樣，重活累活都是他幹，好的東西從來輪不上他。
他是長子，所以要照顧弟弟妹妹，離家前的工資全部上交給了家裏。
當年他決然地帶着我和孩子離家，也是寒透了心。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周銘走過去把他媽扶了起來。
「媽，你別鬧了，我給你養老。」
他的話迴盪在整個客廳，我愣住了。

-6-
「周銘，你把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周銘和我四目相對時，又別開了目光不敢看我。
我帶着怒氣朝他吼去。
「他們是怎麼對我們的，你都忘了嗎？
「你當年不是不能讀書，是你媽只想供小兒子讀書。
「你上工的錢全被你媽搜刮去了，說好聽的是幫Ṱṻ₂你存着娶媳婦。
「結果呢，錢全部被拿去給周正了，就連三金都是假的，我們一家被他們欺負成什麼樣了？周正家的狗都比我們喫得好。
「十年前，我們被掃地出門的時候，只Ṭűⁿ能靠撿別人的剩菜剩飯充飢，這些你都忘了嗎？你明明知道這是一場養老算計，現在又出來裝什麼面子。」
我把心中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手死死地抓住椅子，想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
外人對我無下限的詆譭和攻擊，我都可以堅強的還擊。
但是周銘不一樣。
最親的人，往往一句話就能讓我內心崩潰。
周銘也紅了眼眶，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有什麼辦法，她是我媽，現在網上全是輿論，我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媽流落街頭嗎？我不能當不孝子。」
周銘握着我的手，試圖安撫我。
「小梅，我現在的條件，給我媽養老完全不成問題的，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我沒再說什麼，而是推開了他的手。
「到底誰養老」這個話題衝上了熱搜，網友討論得熱火朝天。
【媳婦是沒有義務給婆婆養老的，但是兒子有。】
【婆婆雖然有點惡毒，但是作爲兒子，總不能不管自己的親媽。】
【說是兒子養老，但是在家操心的都是媳婦呀，憑什麼呀。】
【我真的生氣了，憑什麼年輕的時候受她磋磨，她老了還要被她道德綁架，就沒有什麼破解之法嗎？】
【離婚，立馬離婚，我倒要看看這個老巫婆誰來照顧。】
周紅得意地把手機遞到我面前。
「嫂子，你看看網友怎麼說的，你可以不給媽養老，但是我大哥不行，我大哥必須給媽養老。」
劉曉麗也挑了挑眉。
「大哥怎麼說也是長子吧，該擔的責任還得擔，又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推脫的。」
王秀芬拉着周銘的袖子，抹眼淚：「我就知道，我的兒子不會坐視不管的。」
他們看我的眼神滿是嘲諷。
就好像在說：這就是命，就算我再怎麼掙扎，也逃脫不了被折磨的命。
王秀芬突然從包裏掏出一張卡，施捨般地丟在我面前。
「小梅，這卡里有 20 萬，如果你給我養老，卡里的錢都是你的。」

-7-
【天呀，老太婆居然拿出了 20 萬。】
【這下皆大歡喜了吧，誰家都拿了錢，就一起給她養老唄。】
【這樣一看，老太婆好像也沒有那麼偏心嘛。】
周紅故意把鏡頭對準了銀行卡，給了一個特寫。
「嫂子，媽也不是偏心的人，你拿了錢也不要再計較過往的事了，就把工作辭了，好好照顧媽。」
劉曉麗立馬把卡拿起來，放在我的手心。
「嫂子，這個卡里的 20 萬就是你的了，直播間那麼多網友見證，不會有假的，給媽養老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我瞳孔一縮，突然抬頭問道：「只要給婆婆養老，卡里的 20 萬就是我的了，對吧？」
王秀芬鄭重地承諾。
「對，只要你給我養老，卡里的錢都是你的。」
我玩味地把卡拿起來，拿起手機開始綁卡。
人臉識別的時候，我快速把手機鏡頭對準王秀芬。
劉曉麗慌了，立馬推開我。
「嫂子你幹什麼呢，你這是不相信婆婆？」
我看着識別成功的頁面，笑道：「怎麼會不相信呢？那麼多網友在呢，總得看一下卡里有沒有錢吧。」
王秀芬都眉頭都扭在一塊了，心虛地捏着衣服。
周紅直播間的人氣越來越高，她想趁機圈粉，一直把直播鏡頭對着我。
我再次確認。
「婆婆，你確定只要我和周銘給你養老，卡里的錢就是我們的？」
王秀芬晃了晃腦袋，有點吞吐。
「我……那肯定……我能騙你不成？銀行卡背後貼着密碼呢，以後我就跟着你和周銘生活了。」
周正也接話道：「嫂子，並不是說媽只跟你們家，我們可以輪着來，這樣對誰都公平吧。」
劉曉麗踩了他一腳，他就閉了嘴。
直播間的網友也在議論紛紛。
【搞半天，就是想要錢啊。】
【我也感覺大兒媳就是想要錢吧，要是有錢還不是樂呵呵地就叫媽了】
【看她們表情那麼奇怪，這卡里面絕對沒錢，估計是騙大兒媳呢。】
【快查，快查，急死我了，我也感覺怪怪的，肯定有貓膩。】
現場的氣氛有點凝重，大家的目光都匯聚在我手中的銀行卡上。
我眯着眼，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
隨後我點開了手機銀行的餘額。
「呀，還真有 20 萬。」
我的驚呼聲出現的時候。
劉曉麗特別激動地跑上前，搶過我的手機。
她雙目瞪大，難以置信地看着餘額。
「怎麼會，真的有 20 萬。」
我把手機奪了回來，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麼可能會沒有呢？還是說你們一開始就知道卡里沒有 20 萬。」
王秀芬坐在沙發上，目光閃爍。
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婆婆，看來是我誤會你了。原來你是真心想和我道歉呀。」
周銘一直皺着的眉頭總算舒緩了，他走到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小梅，我就說我媽不會這樣絕情的，以後我們一起好好照顧媽。」
王秀芬看着我，扯出難看的笑容。
當網友也以爲皆大歡喜的時候，周紅不同意了。
「這樣不好吧，嫂子。」

-8-
所有人的目光又匯聚在周紅身上。
只見她振振有詞地繼續說。
「嫂子，這是媽養老的錢，你把媽養老的錢全部拿走了，以後對她不好怎麼辦？你必須把錢還給她，等她去世後，錢才能給你。」
我故作所思，點了點頭。
「哦……這樣呀，那好吧，我就不照顧婆婆，你接去養吧。」
劉曉麗也忘記了之前說的話。
立馬站出來：「大嫂，你這樣算計媽的養老金，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以後我和周正照顧媽，不用你們了。」
我也不是好脾氣，高聲怒罵。
「周紅、周正、劉曉麗，你們三個鬧着婆婆好玩嗎？上一秒各種藉口說不給婆婆養老，現在婆婆拿出 20 萬讓我照顧她，你們又立馬變了臉色。
「怎麼，你們難不成只想要錢，一點責任也不想擔？」
劉曉麗立馬回懟：「你胡說，我們以爲……」
「以爲什麼？以爲銀行卡里沒有錢？」
我把她的話堵得死死的。
隨後把銀行卡拍在桌子上，看向劉曉麗、周紅。
「誰養老這卡里的錢就是誰的，那我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到底誰給婆婆養老。」
我話音剛落，周紅和劉曉麗就異口同聲地說：「我養。」
王秀芬的表情都僵住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
「周紅妹子，你不是說哪有外嫁女養老的道理嗎？你把你媽接過去了，你老公不得和你鬧離婚呀。」
周紅死不認賬：「怎麼可能？我婆婆說挺無聊的，剛好把我媽接過去陪她解悶，既然你們都不想給我媽養老，我做女兒的，不能寒了我媽的心。」
我轉眼看向王秀芬：「婆婆，你覺得呢？周紅怎麼樣呢？要不我們看看劉曉麗怎麼說？」
劉曉麗立馬大義凜然地說道。
「婆婆生了兩個兒子，怎麼能讓外嫁女給婆婆養老，不得被人笑死。
「既然大嫂和大哥不願意給婆婆養老，那我和周正怎麼能做不孝子呢？我們來照顧媽。」
說完她連忙去把王秀芬扶起來：「媽，我們回家，不在這裏受窩囊氣。以後我和周正會好喫好喝地照顧你。」
劉曉麗說話的時候，還把銀行卡往自己的包裏裝。
周紅瞧見後，直播都不管了立馬伸手去搶銀行卡。
「劉曉麗，你不準動我媽的養老錢，就算你給我媽養老，那也得等我媽死後，你才能拿這個錢。」
劉曉麗也不是喫素的，死死地捏着銀行卡：「周紅，你這點心思以爲我不知道嗎？這錢要是在你媽身上，你過幾天回來就騙走了。」
現場一片混亂，我撿起周紅的手機，把直播鏡頭對着他們。
「哎喲，周紅妹子，曉麗，怎麼能不播了呢？多好的流量呀，指不定你們就紅了呢。」
現在直播已經飆升到熱度第一了。
彈幕刷得非常快。
【老鐵們，卡里真有錢呀，她們爲了錢打起來？】
【我的天，一開始說不養老，現在有 20 萬，她們又搶着養老了。】
【這也太刺激了吧，大嫂不去搶嗎？】
我笑着回覆：「我搶不過她們呀，還是讓她們搶吧。」
周正是讀書人，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維護自己的體面。
他的臉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把頭撇過去裝看不見。
周銘連忙拉架，也拉不住。
反觀王秀芬，一開始的神氣沒有了，整個人看着萎靡了不少，就好像瞬間就老了。
她也算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
此刻意味着什麼，我想她比我更清楚。
這就是人性，自私自利的人爲了利益可以不顧禮義廉恥。
「夠了。」
王秀芬拍桌起身，兩人也停了下來。

-9-
劉曉麗頭髮被扯得像雞窩一樣，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周紅也好不到哪裏去，衣服被撕扯得亂七八糟。
王秀芬蒼老的聲音在客廳迴盪。
「周紅，曉麗，我問你們，如果沒有 20 萬，你們願不願意給我養老？」
周紅連忙討好地說道：「媽，你說什麼呢？我一直是你的寶貝女兒呀，怎麼可能不管你呢？」
劉曉麗也連忙起身，拉着她的手臂撒嬌；「婆婆，你對我那麼好，就像親媽一樣，我和周正肯定會好好伺候你的。」
王秀芬就好像得到了安慰一樣，臉色緩和了。
「好，那我以後就跟着曉麗和周正生活。」
周紅還想說什麼，被王秀芬瞪了一眼就閉嘴了。
劉曉麗眉梢一喜，得意地看着我和周紅。
「媽，你放心，不管有沒有卡里的錢，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爲你養老送終。」
我撲哧一笑：「還是曉麗孝順呀，我剛剛根本就沒綁卡，卡里也不知道有沒有錢，不過你都這樣說了，卡里的錢也就不重要了。」
「你說什麼？」
聽到我的話後，ƭû₇劉曉麗臉都白了。
我毫不避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沒有綁卡成功，卡里或許根本就沒有錢。」
劉曉麗氣急攻心地尖叫：「趙芝梅，你是不是有病？」
我撇了撇嘴：「怎麼？就允許你們算計我，不允許我反擊嗎？」
周紅反應過來，從我手上搶過手機，把鏡頭對着劉曉麗：「劉曉麗，可是你說的不管有錢沒有錢Ṱųₘ都會給我媽養老的，你不會反悔吧？直播間網友都看着呢。」
劉曉麗被堵得啞口無言，周正在一邊也有些不知所措。
衆目睽睽之下，劉曉麗直接破罐子破摔：「狗屁養老，又不是我媽，憑什麼我養？趙芝梅都不養，那我也不養。」
她對着王秀芬惡狠狠地說道：「養老找你兒子呀，找我做什麼，我欠你的嗎？你又沒生我、養我。」
王秀芬嚇得雙腿一軟，踉蹌後退跌倒在沙發上。
她顫抖着手指着劉曉麗：「曉麗，自從你嫁到我家，我對你比親閨女還親，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劉曉麗白了她一眼：「我說了，憑什麼我家來照顧你，要照顧大家輪着來，趙芝梅也要照顧你，不然我也不幹。」
她賭我不願意照顧王秀芬？那可真是大錯特錯了。
她就算計不到我身上。
我從包裏掏出了離婚證，放在桌上。
「這是我和周銘的離婚證，不好意思啊，我不陪你們玩了，這個房子是我的財產，所以你們現在可以滾出去了。」

-10-
網友又一次被我的操作震驚了。
【什麼，我怎麼越看越蒙了，怎麼就離婚了。】
【所以大嫂一開始都在演戲，銀行卡里根本沒有錢，大嫂一開始就預判了他們的預判？】
【爽了，爽了，誰也不能道德綁架我們大嫂，我倒要看看這個老太婆現在指望誰。】
在場的人除了周銘，全都目瞪口呆。
我在衆人的震驚中從陽臺的花盆裏拿出了一部手機，此時直播間的在線人數高達 100 萬人。
我看着他們笑道。
「不是隻有你們纔會直播，也不是隻有你們會道德綁架，也不是隻有你們會算計。」
這是我籌謀十年的打臉時刻，我在腦海中排練過無數的結局。
所以當週紅找我要地址問我住哪裏的時候，我興奮得可怕。
我等了十年的打臉時刻終於要來了。
周紅的直播是片面的，她只會把鏡頭給對她有利的地方來誤導網友。
我的直播是全過程，記錄了每一個人的嘴臉。
他們這種人從來不會覺得你對他們好，是因爲你善良。
只會覺得是他們該得的，你越退讓，他們越會覺得你好欺負。
劉曉麗整個人都蒙了，對着我怒吼。
「趙芝梅你瘋了，那麼大年紀了，還敢離婚。」
我白了她一眼：「我離不離婚關你屁事，你現在還是先管好你的好婆婆吧。」
王秀芬打着哆嗦，指着我。
「你怎麼敢的，你那麼大歲數了，丟死人了，你還要不要臉。
「你不準離婚，你還要給我端屎端尿，你憑什麼離婚，我不管，你不準離婚。」
王秀芬上前扯我的衣服，我側過身，她整個人摔到了沙發上。
我走到王秀芬面前，嫌惡地看着她。
「王秀芬，你們一家人的真面目比外人的閒言碎語還要可怕。
「這場養老算計，你輸了。你剛剛也看到了，你最愛的兒子和女兒好像不準備管你呢，你的好日子在後面呢，你好好享受着吧。」
王秀芬的眼神中滿是恐懼。
人到了年紀開始在乎親情，都快死了，還要被自己的親生兒女背刺。
還有什麼比這更寒心的事呢？
回憶過往，她只剩無盡的懊悔和失望。
王秀芬徹底慌了，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一行人慌忙把她送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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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這次直播漲粉幾十萬。
私信 99+。
【姐，你真的太牛了，你纔是傳說中的大女人。】
【姐妹好羨慕你能脫離苦海，不像我還一直被婆家欺負，看到你那麼勇敢地爲自己籌謀，我好像又多了面對的勇氣。】
【姐妹，中年離婚也沒什麼，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同樣也有反對的聲音。
【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嗎？算計老人。】
【我還以爲是什麼大計謀呢，把人當傻子玩？】
【你背後的團隊挺牛呀。】
有些評論我回復了，有些不做回覆。
我徹底結束了十年的恩怨，這場養老算計最終煙消雲散。
生活的確沒有什麼大計謀，在自私自利的人面前，你根本不用耍什麼大計謀。
只需要放出一點誘餌，他們就像餓狼一樣，兇狠地往上撲。
我這次反擊的目的，除了不想被養老算計之外，也算是對十年的心結有個交代。
我打開手機，是女兒給我發的消息。
【媽，怎麼樣？你那些聲東擊西、調虎離山、隔岸觀火有沒有成功？】
我回復了一個敲打的表情。
【人小鬼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我和周銘在一個月前就領了離婚證。
周銘提出來的，他淨身出戶。
他說，十年前他已經對不起我和女兒了。
給父母養老是他不能逃避的責任，但是並不是我的責任。
所以他選擇和我離婚，一個人照顧他的母親。
而我只要照顧好我們的女兒，讓她在溫馨的環境中慢慢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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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養老風波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周正和劉曉麗爲了保住名聲和工作，不得不給王秀芬養老。
後來周銘和我說，他和周正簽了協議，一人照顧王秀芬一個月。
我帶女兒體檢那天，路過了王秀芬的病房。
劉曉麗拿着一根竹棍子指着王秀芬。
「你那麼大年紀了，怕什麼羞，自己把褲子脫了。」
病房裏還有很多老頭和年輕小夥，特別是老頭，目光猥瑣地盯着王秀芬。
王秀芬衣不遮體地躺在牀上。
她哭着說：「曉麗，你給媽拉個簾子吧，這裏人太多了。」
劉曉麗卻嫌麻煩直接回懟：「不脫你就穿着，反正臭的也不是我。」
王秀芬沒辦法，只好把弄髒的衣服褲子給脫了。
隔老遠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羞辱感。
年輕的時候有多耀武揚威，現在就有多狼狽。
一年又一年，春夏秋冬就這樣過去了。
再一次遇到王秀芬是在商場。
她已經老得頭髮全白了，背也佝僂了不少。
明明是大冬天，她依舊穿着破舊襯衫，臉頰裏的肉都凹進去了，瘦得可怕。
周紅走在前面挑衣服，她跟在後面。
「媽，我婆婆喜歡這件，你幫我付一下錢吧。」
王秀芬可憐地說道：「我……沒錢了。」
周紅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你的錢是不是又被劉曉麗拿走了，我去要回來。」
周紅走後，王秀芬躺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給周銘打了電話。
周銘生氣地說道：「我上週纔給她買了新衣服，肯定又被周紅拿去給她婆婆了，你別管，把定位發給我，我去接她。」
王秀芬病入膏肓了，過年的前一天去世了。
周銘處理完後事後，趕着風雪回家過年。
我和女兒做好年夜飯在桌前等他。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笑道：「等我幹啥，你們快喫，別餓壞了。
「別收拾了，快坐下喫吧。」
周銘坐下後，大口大口地喫着飯。
他表情笑着，但是我知道他心裏難受。
果真，他喫着喫着就哭了，語氣哽咽：「我媽，她走的時候，手裏握着兩顆糖，她說一顆給周正，一顆給周紅。」
我握住了他的手，沒有說話。
他擦了擦眼淚，紅着眼看着我：「她不喜歡我，我知道，但是她這一走, 我心裏就是怎麼都不舒坦, 她是我媽，我沒有媽媽了, 我就空落落的。」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親情一開始就有血緣鏈接，哪裏需要那麼多算計？
周銘一直渴望能得到母愛,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親情的緣分。
我一直被養老算計，周銘何嘗不是？
女兒走過來抱住了我們：「爸爸媽媽, 我們一家人永遠都會幸福地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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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銘補辦了結婚證, 女兒也一天天地長大了。
她結婚之前，我開始恐懼了。
我怕她到婆家過得不好，我怕她被欺負，一想到她要結婚，我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親家母就好像看透了我的心一樣，拉着我徹夜長談。
「我們那個時代的媳婦, 少不了被婆婆磋磨, 但是我們喫過的苦，就別讓孩子們再喫了。
「至於養老，一家人哪有那麼多算計, 我老了少不了要他們年輕人照顧, 如今我能幫襯他們就多幫襯一下吧。」
話ŧùⁿ止於此，我也就寬了心。
好在女兒結婚後, 日子過得順順利利。
也許是養老算計後遺症, 我老了就喜歡看一些調解類的節目。
我沒想到能在節目上看到劉曉麗。
她也老了, 頭髮花白，和當初那個咄咄逼人的劉曉麗判若兩人。
有個年輕的女人，就宛如年輕時候的她一樣, 牙尖嘴利地指着她的臉罵道：「我又不是你親女兒，我憑什麼給你養老呀。」
她兒子躲在女人身後低聲說道：「媽, 當初你不是也沒怎麼照顧奶奶嘛, 現在怎麼要求我兒媳婦照顧你呀。」
至於周正, 在王秀芬死後，他就像染了心魔一樣，精神恍惚, 工作一降再降。
劉曉麗一直罵他窩囊廢，沒出息, 他想不開就喝藥了。
周紅在婆家過得也不好, 儘管她什麼好東西都往婆家提，但是她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
早在幾年前, 她老公就鬧着要和她離婚, 兒子從小就被慣得無法無天，年紀輕輕就犯了事進去了。
沉思中，手機鈴聲響了。
是女兒打過來的。
「媽, 我婆婆今天做了好多好喫的，你們收拾一下可以過來了。」
「好。」
電話掛斷後，我舒心地笑了，好在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
都說家和萬事興, 但是人們往往忽略了前幾句。
父愛則母靜，母靜則子安，子安則家和。
家和萬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