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燕尋,成都妹兒,主業美妝博主,副業吐槽樹洞。
後臺常有粉絲給我發私信。我發現,女人的生活問題比美妝問題還多。
今天來吐槽的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姑娘,她去參加室友婚禮,結果被捲入一場巨大的風波。幾個小時內,情況反轉之多,看得我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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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太太太太慘了,上個月參加大學室友的婚禮,一口氣給出去 1/3 月收入隨份子錢不算,還差點進了警察局。
婚禮上,新娘價值 10 萬塊的卡地亞鑽戒丟了,而我,竟然成了嫌疑人!
「現在請伴郎伴娘爲新人遞上愛情信物。鑽石恆久遠,象徵新人的愛情永恆……」
司儀正說着千篇一律的土味串詞,突然卡殼,臺上一陣驚呼騷亂,司儀趕緊閉了麥。
我就站在舞臺邊上,一眼看見伴娘趙蔓拿的那個首飾盒,裏面是空的!
我腦袋「嗡」了一聲,卡地亞 1895,鑽戒,10 萬塊,就算在北京三環內也能買 1 平米的坑位了。
司儀雖然臺詞土了點,臨場應變卻一流,火速略過這一 part,進行下一環節。
好不容易熬到儀式結束,新人退場,我和大學室友陳影趕緊追去了後臺。
新娘潘敏眼睛紅了,大滴大滴的眼淚直往下掉:「蔓蔓,戒指哪兒去了?」
趙蔓皺着眉頭沒說話,我性子急,搶先開口:「上臺前戒指還在,我們看了一眼就把戒指盒蓋合上了!誰也沒有再動過!」
趙蔓:「我去了趟洗手間,把盒子遞給你了,那時候戒指還在嗎?」
潘敏:「我沒打開看啊,忙着準備上臺,把盒子遞給媽了。」
我們把目光轉向潘敏婆婆,老太太是個暴脾氣,嗓門兒立馬高了八度:「看我幹啥子?!還能是我拿的嗦?」
我們集體噤聲,我稍微捋了一下整件事情。
大概是婚禮開始前 10 分鐘,趙蔓在臺下候場,我和陳影過去跟她聊了幾句。
趙蔓是潘敏「欽點」的伴娘,負責在結婚儀式上爲新人送上神聖的定情信物。
本來戒指是伴郎伴娘一人拿一個,但怕男生粗心弄丟了,所以在上臺前,兩個戒指盒都在趙蔓這兒。
陳影神祕兮兮地指着戒指盒問我:「小白,你知道潘敏的鑽戒多少錢嗎?」
「聽說了啊,李戈買的卡地亞鑽戒求婚,怎麼也得好幾萬吧。」
陳影雙手食指交叉。
「臥槽,十萬!」
李戈可真捨得下血本!潘敏明裏暗裏說過幾次,她就喜歡卡地亞的戒指。來之前我就聽說,李戈重金求愛,潘敏心願達成。
陳影猛點頭:「昨晚潘敏給我們看過,閃得我眼都快瞎了,是什麼……卡地亞 1573!」
「是卡地亞 1895,什麼 1573,那是國窖。」趙蔓淡定地糾正。
「媽呀,給我也看一哈。」我聽得心癢癢。
趙蔓打開盒子,我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倒是沒感覺出什麼璀璨的冰冷,但憑藉有限的數學能力算了算,大概也就相當於我 40 多個月的工資。
之後我們把盒子還給了趙蔓,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趙蔓想去洗手間,可沒包可以放戒指盒,就把盒子給了潘敏。
潘敏忙着準備上臺,又把盒子遞給了旁邊的婆婆。
趙蔓從洗手間回來,從婆婆手裏接過盒子,繼續候場。中途沒有再打開過盒子。直到上臺,再打開盒子的時候,裏面空了。
於是,從戒指最後一次被目擊到丟失,經手的人就五個:我,陳影,趙蔓,潘敏,潘敏婆婆。
我和陳影可以互相證明,趙蔓也可以給我們作證,但在別人眼中,我們是一夥兒的,洗不脫嫌疑。
而趙蔓和潘敏婆婆都有單獨拿着戒指盒的時間。
潘敏婆婆見我們把目光轉向她,當場就暴走了。一邊說自己心臟不好,一邊中氣十足地把李戈和潘敏數落了一通。李戈爸根本拉不住她,潘敏的父母沒吭聲。
潘敏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戈,李戈不贊成地看了他媽幾眼,伸手把潘敏攬進懷裏。
要說是潘敏婆婆搞事情,不是不可能。畢竟李戈和潘敏的婚事,她第一個不贊成。
李戈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在他們小縣城裏還算不錯,父母都是公職,家裏有幾套房。
而潘敏的家境就比較一般了,從大一開始,她每年都申請貧困助學金。
陳影是班長,知道些情況,說潘敏父母離異,學費都是申請的助學貸款。
當然,這都什麼時代了,門當戶對不是最重要的。潘敏怎麼說也是我們宿舍一枝花,配李戈那是綽綽有餘。
潘敏身高 1 米 65,體重不足 90 斤,巴掌小臉,長髮及腰,最愛穿一襲長裙,絕對的「直男斬」選手。
雖然家境差了點,但經不住李戈一心都撲在她身上,倆人決定一畢業就結婚。
誰料,大三的時候,雙方家長見面,潘敏媽一張口就要 30 萬的彩禮!
這可把李戈媽氣得夠嗆。本來心裏就膈應,加上女方獅子大開口,當場就翻臉了,說這親家他們高攀不上,轉眼就給李戈安排了好幾輪相親。
那段時間,潘敏在宿舍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好在李戈還是很癡情的,把安排的相親都拒了,守着潘敏。
轉眼大四,遇上了疫情,我們大半年沒見過了,連畢業答辯都是線上進行ṱú⁽的。
我原以爲今年是喝不上這喜酒了,沒想到他們趕在 9 月還是辦上了婚禮。
開始我還納悶潘敏是怎麼搞定婆婆的,聽說李戈家可是給了 20 萬彩禮。
今天一見她我就明白了,超蓬鬆的婚紗裙也遮不住她顯懷的肚子。
我狐疑地看着潘敏婆婆,她眼眶紅了,又氣又急地複述着剛纔的經過,強調她沒打開過戒指盒。
我心想,要真是她乾的,這演技可以直接提名金雞百花奧斯卡,比天使大寶貝高出 100 個迪麗冷巴。
但有一點我想不通,潘敏都懷孕了,板上釘釘要嫁入他們家,潘敏婆婆鬧這麼一出,圖什麼呢?
這時,旁邊的親戚七嘴八舌地跟潘敏婆婆商量起來。
「都是一家人了,沒得事,你嫑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身體最重要。」
「就是說嘛,都是一家人還說這些,還是再問哈外面的人才對。」
親戚們一邊勸潘敏婆婆,一邊往我們仨身上瞄,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一時間萬種委屈湧上心頭,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今年有多難不用多說,簡直是給應屆生畢業生開啓了地獄模式。
我好不容易在家小公司找了份工作,還在試用期,每個月工資加餐補,滿打滿算不到 2400 塊。
這次潘敏結婚,在距離成都幾百公里的縣城,來回車費就 500 塊,再加上 800 塊的份子錢,大半個月的收入沒了。
生活費沒着落也就算了,誰能想到還攤上這檔子事?!
現場亂成一鍋粥,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趙蔓站了出來:「要不就報警吧。這不是一個小數目,有什麼事等警察來了再Ṱüₚ說。」
潘敏一把搶過趙蔓的手機,衝着那羣親戚吼:「她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哪個也不可能是她們。你們懷疑哪個都可以,別往我朋友身上扯!」
潘敏婆婆咧着嘴,張大鼻孔,冷哼了一聲。
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趙蔓身上,除了潘敏婆婆,她嫌疑最大。
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堅信不可能是趙蔓。
趙蔓是個富二代,財力強勁。
宿舍生活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沒發現她的這個屬性。主要是她穿的用的那些牌子,我都不大認識……
軍訓我沒塗好防曬,被曬脫皮了,趙蔓說她有瓶修復精華很好用,讓我用她的。
我用了不到一週,臉上就好了,瞬間種草了那瓶精華,可一搜價格,我下巴摔地上了。傳說中的臘梅,一瓶抵我一個月生活費。
我才後知後覺趙蔓身家不一般。
她倒沒藏着掖着,不炫耀,不遮掩,用着貴婦化妝品,每個月換新包,但不妨礙她和我們一起去優衣庫買買買,開開心心去夜市喫餛飩烤魚。
開始我心裏還有點膈應,總覺得人家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但就趙蔓坦蕩蕩那勁兒,反倒讓我覺得自己這些小自卑挺無聊的。
要說成都也是個神奇的地兒,月收入 2000 塊和月收入 50000 塊,在某些程Ṭűⁿ度上並沒有太大差別。反正大家都愛在蒼蠅館子裏喫火鍋串串。
這麼一想,我也坦然了,誰不想擁有趙蔓這樣可愛的朋友呢?
託趙蔓的福,我們見識了各種 international 的牌子,還試了高級的化妝品和包包。
不過我就三分鐘熱度,覺得有時間花半小時化妝,還不如多玩兩盤「喫雞」。
陳影就更別提了,她是個學霸,一心想考證,嫌棄那些大牌包包太小,中看不中用,裝不下書和電腦,還是背帆布包自在。
而潘敏,平日裏她是個穿棉麻衫的森系小美女,換上趙蔓的一身裝備,立馬又 A 又颯,不用加濾鏡,直接可以打敗某紅書裏 80% 的博主。
趙蔓大手一揮,包包我們隨便借。
我們宿舍因此成了全班女生嫉妒的對象。
所以是誰,都不可能是趙蔓。一是以她的身家,實在犯不上;二是以她的性格品行,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兒。
我心裏清楚,別人可不清楚,尤其是現場的那羣親戚,手指都快戳到趙蔓腦門兒上去了。
就在這時,潘敏挺身而出,擋在了趙蔓面前:「戒指丟了就丟了,你們不要怪我朋友!」
我一時間特別感動,丟了 10 萬塊的戒指,擱誰誰不着急?
我們都是嫌疑人,而潘敏不僅沒有遷怒,還在親戚面前這樣維護我們。
我有點後悔之前對潘敏的偏見,覺得自己小肚雞腸。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潘敏,今天來參加婚禮,多數是礙於情面。無端被捲進這樣的風波,我心裏已經默默罵了很多粗話。
前面已經說過了,潘敏是宿舍一枝花。從入學開始,她和誰都能打成一片,尤其是異性。
開學不到兩個月,她起碼認了 10 個哥哥,軍訓的教官是她哥哥,播音社、滑板社、攝影社、動漫社的各個學長也是她哥哥。
她平時裏日程很滿,總在熄燈後壓低了聲音和各種哥哥打電話,不同時段連線不同人,差不多的話以不同的語調ťṻₔ再說一遍,像個午夜情感電臺 DJ。
我們搞不清楚到底哪個哥哥是她心儀的。
大二李戈出現的時候,我們宿舍還在猜,到底是幾號哥哥成功上位了。
結果哪個哥哥都不是,人家是高中同學。
潘敏愛和誰在一起都跟我沒關係,但女生之間關係是很微妙的,鑑於潘敏的某些行爲,我不願和她深交。
在宿舍裏,潘敏最黏趙蔓,上課下課一起走,平日裏不管去哪兒玩,都記得給趙蔓帶東西。
別看趙蔓有錢,但朋友不多。她不參加學生會,也不參加社團,平日裏就愛去個 live house,假期都在國外旅行。除了我們宿舍的人,沒看她跟別人走得近。
趙蔓那個人吧,不熟的人覺得她高冷,熟了才知道她對人是真好。
平日裏,她什麼衣服、化妝品、包包,都隨便我們借。我和陳影不太好意思,潘敏倒是用得挺順手。
我私下跟趙蔓說過,感覺潘敏有些佔她便宜。趙蔓沒太放在心上:「都是朋友,不說這些,大家在一起玩得開心就好。」
我也就不再提。虧得趙蔓充當潤滑劑,大學四年,我們宿舍基本沒紅過臉。
唯一一次,潘敏跟班裏的一個女生起了衝突,那女生脫口而出:「潘敏,你別以爲自己揹着別人的大牌包就真是那麼回事了!真要臉,下學期的助學金你不要拿啊!」
潘敏回到宿舍就把東西全扔給了趙蔓,還發了好大脾氣,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趙蔓直接半個月沒搭理她。
後來還是潘敏自己覺得過意不去,主動跟趙蔓和好。之後,她再也不管趙蔓借包了。
不過那都是些雞毛蒜皮,患難見真情,關鍵時候潘敏這麼靠譜,我又要止不住要掉眼淚了。
那羣親戚不依不饒,事發的時候他們都沒看到,這時候倒是說得有鼻子有眼,什麼現場還原、排除法、潘敏婆婆不可能做那樣的事,說來說去就是我們仨的嫌疑最大。
我從小吵架就吵不過別人,心裏有一萬句話想反擊,一開口就帶着哭腔:「你們憑啥子冤枉人?我們就看了一哈,沒有動過戒指,更不可能偷。你們憑啥子冤枉人啊……」
陳影也站出來和他們理論,可憐一個理科學霸,被懟得連回嘴的機會都沒有。
趙蔓拿過我的手機,準備報警,潘敏可憐巴巴地看着她,眼眶又開始泛紅。
趙蔓肉眼可見地遲疑了一下。也是,今天畢竟是潘敏大喜的日子。
潘敏反過來安慰我們:「要不就這麼算了……你們只是見過戒指,和你們沒關係,不會是你們……」
「咋個可能就這樣子算了?!弄麼多錢嘞東西。」
「就這幾個人,都在現場,搜一哈就出來了撒。」
幾個親戚咄咄逼人,說着,就有大嬸要來搜我們身。
我們哪兒見過這陣仗?連連後退。
趙蔓還穿着長長的伴娘裙和高跟鞋,這一退直接踩到裙襬,陳影想拉她沒拉住,倆人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不知道哪兒裏來的力氣,把面前的大嬸一把推開,去拉她們。
活了二十多年,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狼狽無助。頭髮散了,眼淚、鼻涕、汗水都糊在臉上,整個人抖得跟篩子一樣,拉了幾下也沒能把她們拉起來。
無奈之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擋在她們前面。
潘敏在李戈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看婆婆,又看看我們,猶豫着說:「蔓蔓,真的不是你們拿的對吧?」
我們仨一齊抬頭看着她。
一萬句粗口也不能表達我現在的心情。操!
「夠了。」趙蔓吼了一聲,拉着我和陳影站起來。
趙蔓把手機摔在潘敏身上:「你要敢,現在就報警。」
我沒反應過來,潘敏確實太氣人了,報警是最好的解決方式,可是這和敢不敢有什麼關係?
「你不敢。」
「蔓蔓,你在說啥子?今天的事兒我沒有怪你們啊,我就是那麼一問,也沒真懷疑你們,可能再找一哈,就找到了呢……」
趙蔓笑了一下。
接下來的場面,以我貧瘠的詞彙,實在有點難以描述,總之就是比我看過的所有小說加在一起還要精彩——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
趙蔓站在潘敏旁邊,每說一句話,就像朝潘敏臉上甩過去一把刀子。
「潘敏,誰結婚都想風光體面,有點虛榮心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該這樣算計朋友。」
「經手戒指的有五個人,被懷疑的只有四個,作爲當事人,你確實把自己摘得很乾淨。」
「李戈家給了 20 萬彩禮,因爲你懷孕了。你婆婆真就那麼情願?今天這一出,李戈把你護得死緊,全程沒給婆婆好臉色,你贏很大啊。」
「小白和陳影是意外捲入這場鬧劇的,她們倆可沒錢賠你,你很清楚。」
「所以你選定的人就是我咯?戒指放我這兒,丟了我第一個脫不了干係。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朋友,不可能是我們做的。但每次要報警你都不讓,最後還問一句,『真的不是你們拿的對吧』?
「呵呵,你就是在激我啊。10 萬對我來說不算一筆大數目,搞不好頭腦一熱就賠你了呢?再不濟,依我的性子,怎麼也得給幾萬塊彌補你的精神損失。所以你一面得錢,一面打擊婆婆,一箭雙鵰啊,潘敏,厲害厲害。」
潘敏表情不崩:「你在說啥子噢,趙蔓?不可能的事兒,我沒讓你賠戒指,這不還在查嗎?」
「潘敏ṱũ⁾,要不這麼說吧,珠寶我見得多了,是真是假,都是一眼的事兒。」
「卡地亞 1895 是一個系列的戒託,需要挑選鑽石定製,根本沒有成品。你這成品戒指是哪兒買的,你自己心裏有數,要不把定製單和付款憑證拿出來看看?10 萬,足夠立案調查了。」
李戈臉色陡變:「什麼意思,潘敏,戒指是假的?買戒指的 10 萬我可是打你賬上了。你媽要的 30 萬彩禮,我好說歹說談到 20 萬,不是在還價,是我心疼你,除了給你父母的部分,我更想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婚禮。」
趙蔓不耐煩地指指手機:「要報警就報,不報我們就走了。」
潘敏把婚紗裙襬捏得死緊,沒有說話。
我們仨走出了房間,裏面一片譁然。
不知道這場鬧劇過後,潘敏剛剛開始的婚姻,該怎麼走下去。不過,關我們屁事!
「走了走了,喫火鍋去,累死了。腳疼,快扶着我。」趙蔓特沒形象地倚在我和陳影身上,完ţû₄全沒有了剛纔碾ťù₎壓全場的氣勢。
嗐,這一天過得,都是些什麼事兒啊,必須喫頓火鍋治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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