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期間，哥嫂返鄉時意外去世，我和老公收養了侄女。
我們可憐侄女無依無靠，把她送到女兒的學校，和女兒一起上學。
可半年後，女兒跳樓身亡。
法醫鑑定後發現女兒身上有多處人爲骨折。
後來我們無意間找到了女兒的日記，上面沾滿了淚痕。
「今天進公司後，老闆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怪的，但是表姐說在這裏當模特能減輕爸爸媽媽的負擔，我必須忍受住。」
「我真的不想繼續再幹了，可表姐說違約金爸爸媽媽賠不起，我不能讓他們爲我擔心。」
「爸爸媽媽，我堅持不下去了，來世我再做你們的女兒。」
原來是侄女把女兒騙進無良公司，夥同公司販賣女兒大尺度寫真集獲益。
可沒等我和老公找侄女報仇，我們剎車失靈死在了路邊。
我們死後，侄女抱着家裏的保險櫃笑得得意。
「兩個老不死的總算沒了，這下家裏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侄女剛被接進家裏的第一天。
看到侄女滿眼怯懦地坐在客廳求我們收養她，我冷冷地笑了。
這次我要把她前世對女兒做過的事情，一一施加在她身上。
-1-
「姑姑，不用給我準備房間的，我睡在雜物間就可以了，雅雅只要有一個晚上能睡覺的地方就行。」
我看着眼前捏着裙襬站的方雅，她臉上掛滿了局促和不安。
還沒等我開口，老公就心疼地拉起方雅的手。
「雅雅你放心，有姑姑和姑父在，我們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女兒趙念念也紅了眼眶，拽了拽我的衣角。
「媽媽，把我的房間讓給雅雅姐吧，雅雅姐跟我差不多大，卻喫了這麼多苦，我們要好好照顧她。」
直到這一刻，我才驚覺，自己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方雅剛進家門的這天。
前世我就是被她Ŧū₄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騙了，心疼的把家裏朝陽的房間讓給她。
可現在想來，從這時候開始，方雅就在腦子裏想好怎麼謀劃我們家的財產了。
上輩子哥嫂因爲一場意外的火災去世，臨走前託付我一定要把方雅照顧好。
我和哥嫂向來感情深厚，當下就點頭同意發誓要把方雅當成親女兒對待。
可沒想到，把方雅接進家門後纔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前世她裝的孤苦無依，我們把她轉到了女兒的學校，跟女兒做伴。
可這恰恰給了方雅有機可乘的機會。
上一世直到女兒死後我才知道，原來方雅一直嫌棄我們給的生活費不夠多。
不僅暗地裏找各種藉口騙走女兒的生活費，甚至還帶女兒去黑心的模特公司賺外快。
女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籤了很多霸王條款，賺到的錢也都落入方雅的口袋裏。
最後女兒受不了模特公司的潛規則，走投無路之下跳樓自殺。
我和老公趙安上輩子對她這麼好，換來的卻是家破人亡的結局。
這輩子無論怎樣，我都要守護好念念和這個家，不會再給方雅一絲一毫傷害我們的機會！
我死死掐住掌心的肉，深呼吸一口抬頭看向方雅。
「既然雅雅這麼懂事，那就去雜物間住着吧。」
老公皺了皺眉，溫熱的手掌試探性地捏了捏我的手。
「老婆，我記得咱們家還有一間朝陽的臥室啊，我們收拾收拾給雅雅住吧。」
念念踮着腳尖湊到我耳邊，低聲在我耳邊說：
「媽媽，你平時不是告訴我舅舅舅媽不容易，讓我們好好照顧雅雅姐姐嗎？」
她純真的氣息裹着疑惑，卻讓我想起日記本里那些被淚水暈染的字跡。
我摸了摸女兒的頭，神色帶了幾分認真。
「雅雅都這麼懂事了，我們應該體諒她的心情。像她這樣的孩子在別人家住得太好，心裏會很不安的。」
我眼裏含着笑，視線直直撞進方雅驟然收縮的瞳孔。
方雅眼裏閃過一絲狠毒的神色，隨後又換上了一副柔弱可欺的表情。
「雅雅住哪裏都可以，都聽姑姑的。」
-2-
老公把方雅領進雜物間，雜物間很久沒有打掃過，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角落還有些蜘蛛網。
方雅站在門口，臉上滿是侷促，絞着裙襬的手指微微發白。
女兒從衛生間拿出拖把和抹布，擼起袖子就要幫方雅打掃房間。
我眼疾手快攔住她，順勢把拖把塞進方雅手裏，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雅雅，你都這麼大了，自己的房間要學會打理。要是哥哥嫂子看到你這麼獨立能幹，在天上也能安心。」
上一世，方雅就經常以弱勢的姿態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們心疼她，幾乎從來不讓她插手家務活。
這一次我可不會讓她蹺着二郎腿當大小姐。
方雅僞裝得當的臉上出現了幾分裂痕，我當作沒看見她眼底的不滿，帶着老公和女兒離開。
關門的瞬間，彷彿隔絕了一場無聲的較量。
一回到臥室，老公和女兒就圍着我問個不停。
「老婆，你今天怎麼了？爲什麼這麼對雅雅啊？你之前不是很喜歡她的嗎？」
我坐在牀上，如同被抽去全身力氣般。
看着這麼鮮活的老公和女兒，我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摸着女兒的頭，把她攬進懷裏。
「老公，雅雅是我的親侄女不錯，但我們對她的幫助也要適度。」
「念念現在還小，她不懂這個道理。但是作爲家長的我們，不能把家裏有限的資源放在別人家的孩子身上。念念現在需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我們應該未雨綢繆，把資源都留給念念。」」
看着他們依舊疑惑的眼神，我深吸一口氣，把前世的悲劇當作一場噩夢緩緩道來。
說到女兒的結局，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淚水奪眶而出。
趙安拉住我的手，將我摟進懷裏，聲音裏滿是自責。
「老婆，都是我的錯。我沒想到這一茬，你說的對。念念纔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至於雅雅，我們盡到應盡的義務就夠了。」
我紅着眼睛點點頭，念念懂事地幫我擦着眼淚。
「媽媽，念念都聽你的。我以後會和表姐少來往些，媽媽你不要擔心。」
看着女兒懂事的樣子Ṭü₂，再聯想到她上一世的慘狀，我心中對方雅的恨意簡直到了頂峯！
上輩子方雅就是抓住女兒聽話膽小的弱點，逼女兒一步步地走進她編織的牢籠。
這輩子雖然有我保護女兒，但保不齊方雅還會作什麼幺蛾子。
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唸念旁邊，她早晚要學會一個人面對壞人。
想到這裏，我抓住女兒的手，心疼的看着她。
「念念，媽媽從下週開始給你報個武術班，你去學一段時間防身術，媽媽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可以保護自己。」
女兒向來聽話，我說這些她當然一口答應。
我看着眼前我最重要的兩個人，這次我一定會保護好他們。
-3-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牀，找到了方雅前世帶念念去的模特公司。
公司位置有些偏僻，但我前世已經來這裏無數次了。
我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闆，努力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怒意。
前世如果不是因爲這個老闆，念念也不用喫那麼多苦。
這一次，我要讓他和方雅都付出代價。
我假裝要給孩子報名，從前臺抽走幾張海報。
回到家後，我把海報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果不其然，方雅看到我拿了海報後，眼神就一直往我這邊瞟。
我當作沒看見，招呼念念過來。
「念Ṱů⁰念，媽媽在路上看到這個模特公司了，好多明星都是從這裏出來的呢。我想把你送過去，你身材比例那麼好，將來肯定能火。」
我故意把聲音放大，沒錯過方雅臉上一閃而過的怨恨。
當天晚上我找藉口讓老公和女兒帶方雅出門熟悉熟悉環境，隨後立即找人來家裏在各個地方安上了監控。
方雅這次沒得到我們的重視，肯定還會想各種辦法報復。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我們都已經睡下了，方雅鬼鬼祟祟的從雜物間溜出來。
她翻動着白天我放在桌上的海報，拿起手機拍了下來。
然後摸索着在我們明早的早飯里加了些藥粉。
看到這裏我不禁冷笑一聲，果然，不管哪輩子方雅都這麼心如蛇蠍。
明天是女兒學校開學的日子，上輩子方雅在我們的飯里加了瀉藥。
第二天我們一家人集體進了醫院，方雅乖巧地一個人去了學校。
到了學校後，方雅在同學面前四處賣慘。
她說我們貪圖哥嫂的遺產，所以才把她帶在身邊。
方雅長得很乖巧，再加上幾分爐火純青的演技，同學們很快就信了方雅的謊言。
等女兒再去學校時，整個班的人都開始在方雅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對她展開了霸凌。
後來女兒被方雅騙進黑心模特公司，方雅把女兒的寫真 P 成各種大尺度的照片放在學校論壇。
一時間女兒在學校被人人喊打，最後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壓力下走上了自殺這條路。
想到這裏，我渾身顫抖，我絕不能讓女兒再獨自深陷危險。
方雅回房後，我默默地把摻了藥的早餐偷偷倒掉，隨後放上了新的早餐。
第二天早上，我神色如常地招呼老公和女人起牀喫早飯。
方雅還是跟昨天一樣乖巧，只不過我沒忽略她眼底的幸災樂禍。
喫完早飯後，我捂住肚子蹲在地上，給老公和女兒使了個眼色。
老公和女兒看到我的眼神，默契地捂住肚子慘叫起來。
我虛弱地躺在老公懷裏，眼神卻是看着方雅。
「雅雅，我肚子好疼，估計是喫錯什麼東西了，我帶着你姑父還有念念去趟醫院，我給你發個紅包，你打車去學校吧。」
「姑姑，姑父，你們放心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方雅面上乖巧地答應，但眼睛裏卻是抑制不住的高興。
出家門後，我沒有去醫院，反而是開着車帶女兒和老公往學校的方向開。
-4-
老公在車裏不解的看着我。
「老婆，你剛剛爲什麼讓我和念念裝肚子疼啊，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把昨晚保存下來的視頻拿給老公和女兒看。
視頻裏，方雅拿着一包鼓鼓囊囊的瀉藥，一邊往早餐裏倒，嘴裏還一邊說着：
「賤女人，老不死的東西，讓你不給我住大房間，你看我去學校怎麼整趙念念。」
女兒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畢竟在女兒眼裏，雖然前幾天我讓她遠離方雅。
但在她眼裏，方雅一直都是那個溫溫柔柔，需要別人保護的表姐。
她沒想過，看起來這麼柔弱的表姐，嘴裏會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老公也一臉憤怒地看着我，他聲音因爲久違的帶上了情緒。
「老婆，我們把方雅這種人留在身邊不是養虎爲患嗎？我們趕緊找個藉口把她送走吧。」
我冷笑了一聲，打斷了老公的想法。
「方雅骨子裏帶的惡毒是改不掉的，這次我們沒讓她得逞，下次她肯定會變本加厲地報復。與其把她放看不見的地方，不如就把她放在明處，不管她做什麼我們都有應對的策略。」
老公點了點頭，認可了我的想法。
到了學校後，我帶着女兒和老公去了趟班主任辦公室。
念念的班主任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中年女人，可是上輩子方雅的霸凌悄無聲息。
直到念念死後，她才知道念念一直長期遭受霸凌。
我把方雅的檔案放在桌子上，隨後揉了揉眼眶。
「老師，方雅是我的親侄女，她父母因爲意外去世了。我把她和念念放在一個班裏，希望您能多照顧一下她。」
班主任看到我這副樣子，也被感染到了。
她拉住我的胳膊，神色動容地看着我。
「念念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雅雅。」
我感激的看着她，隨後從懷裏掏出一份協議放到她跟前。
「老師，這是我哥嫂生前的所有財產。當然這裏的錢我們一分都不會動，全都交給雅雅。」
「但雅雅這孩子太懂事了，我怕她會強行ṭṻ₆塞到我們這。所以我想請您做個公證，我已經和老公把這份協議簽好字了，不會動這份遺產一分錢，我把這份協議放在您這留存一份，等將來唸念上大學也能有個保障。」
班主任看着我認真的神色，不由得誇讚起來。
「念念媽，您可真是深明大義啊，雅雅要是知道你爲了她這麼費心，肯定也會感激你的。」
我笑着搖了搖頭，擦了擦眼角的淚。
我在辦公室和班主任聊了很久，期間有不少學生聽到這個動靜，門口圍了很多看熱鬧的學生。
「沒想到趙念念父母人這麼好。」
「對啊，我們以後要多和趙念念走動，有這麼好的父母她人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聽着同學的誇讚，念念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剛走出班主任辦公室，我在女兒班級門口看到了低着頭攥着衣角的方雅。
方雅今天特意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衛衣，她醞釀了一下情緒，隨後紅着眼眶走進了班級。
她小心翼翼地在講臺邊輕聲開口。
「你們好，我是方雅，請問我的位置在哪？」
班級不少同學剛剛在辦公室都聽到方雅這個名字，於是好心地給她指了指座位。
班長熱心地幫她拿起書包，笑着問她。
「同學，你好，你就是方雅嗎？你和趙念念是表親對吧？」
方雅猶豫了一下，小聲開口。
「不是的，你誤會了。姑姑說過我在趙家只能做奴隸，沒資格當他們親戚的。」
說完方雅顫抖着身體，臉色發白。
「你們別誤會，姑姑一家對我很好的。爸爸媽媽的財產她都幫我保管着，今天他們一家出去玩了，所以我走路上的學。」
旁邊的同學越聽越不對勁，有個戴眼鏡的同學疑惑地開口。
「方雅，你在說什麼啊，你姑姑明明對你很好啊。」
方雅沒料到會引起同學的質問，她愣了一下，隨後迅速回到表演狀態。
「姑姑確實對我很好，昨晚她爲了鍛鍊我，讓我一個人收拾雜物間，我整理到半夜纔去睡覺。」
說完她把手上被磨出來的水泡展現在大家面前。
嬌嫩的手上突兀的多出來幾個水泡，看着讓人心疼。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沒有念念懂事，姑姑拿着爸媽的遺產給念念買裙子也是應該的。」
看着方雅在講臺邊胡言亂語，我帶着老公和女兒適時的走進班級。
方雅沒料到我們會出現在這裏，臉上寫滿了錯愕。
「方雅，你怎麼能這麼說媽媽！」
-5-
念念突然衝到我身前，通紅的眼眶裏蓄滿淚水，直直地盯着方雅。
「表姐，你爲什麼要這樣？」
方雅明顯愣了一下，還沒等她開口，身旁幾個同學就圍了上來。
一個扎馬尾的女生皺着眉看向我：「您是方雅的姑姑吧？剛剛她說自己一個人走了半小時纔到學校。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也不能這麼區別對待吧？」
我輕輕揉了揉眼睛，裝出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雅雅，姑姑早上不是給你發了打車錢嗎？怎麼還走路來呢？」
說着，我把手機轉賬記錄亮給衆人看，到賬時間、金額一目瞭然。
方雅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指死死揪着衣角，聲音都在發抖：「姑姑給我車費了，但我想攢下來，以後給姑姑買禮物……」
「傻孩子。」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指尖擦過她額角的冷汗，「跟姑姑還客氣什麼？」
「等等！」一個男生突然站出來質問，「方雅之前說，她姑姑霸佔了她爸媽的遺產！這又是怎麼回事？」
班主任從辦公室快步走來，臉色陰沉地看着方雅：
「方雅同學，你姑姑早就擬定了財產保管協議，在你成年前代爲監管，成年後全額歸還。這份協議我手裏就有備份！」
她「啪」的一聲把文件拍在講臺上，公章與簽名清晰可見。
「協議在我手裏放了一份，你怎麼能在同學面前這麼詆譭你姑姑。」
教室裏頓時炸開了鍋。
「方雅心機好重啊，如果不是她姑姑及時出現，我們都要被她耍了。」
「是啊，她姑姑對她這麼好，她還在背後這樣添油加醋，這不純純白眼狼嗎？」
「虧得我們還幫她說話，簡直是農夫與蛇！」
方雅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不知是委屈還是憤怒。
「姑姑，你已經做好協議爲什麼不提前告訴我，這些天我在家裏一直擔驚受怕，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我冷笑一聲，方雅又想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老公站在我面前，眉頭緊緊皺着，不悅的看着方雅。
「雅雅，前段時間沒告訴你是因爲手續還沒下來，今早我剛蓋完章子，就和你姑姑送到學校來了。」
「是啊方雅，你姑姑一家對你這麼好，你怎麼還這樣說她們呢？」
班主任沒想到方雅看起來這麼乖順，背地裏卻是個有心眼的。
方雅見大家都不站在她那邊，捂着臉跑出了教室。
我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在心底冷笑。這不過是個開始。前世她加諸在我們身上的痛苦，我要讓她一點點償還。
方雅，這就受不了了嗎？
這件事僅僅只是個開始，我要讓你未來的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中。
-6-
念念今天在餐桌上偷偷給我使眼色。
趁方雅回房，她就壓低聲音彙報：「媽媽，今天課間沒人跟她說話，小組作業都不跟她一起做。」
我摸着女兒的頭，看着窗外暮色漸濃，雖然方雅嚐到了被孤立的滋味，可這遠遠不及念念前世的萬分之一。
這兩天放學，方雅都回來得很晚。
我蹲守在學校門口，看着方雅在一條小路偷偷上了一輛黑色邁巴赫，車的目的地正是那個模特公司。
我拍下車牌號，看着車子拐向熟悉的方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果然還是那條老路。
我輕笑一聲，方雅你還真是不讓我失望。
晚上方雅回到家，面上帶了喜色。
我看到她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襯得她整個人清純又可愛。
她得意地在唸念面前轉了一圈，身上帶着刺鼻的香水味。
「姑姑，今天我和一個模特公司簽約了，他們說我特別有潛力，要捧我當明星呢。」
我看着方雅得意的神色，心裏暗自冷笑。
方雅，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但我面上不顯，眉宇間帶上幾分憂愁。
「雅雅，你現在是學生，主要的任務是好好學習，怎麼能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公司呢？」
方雅聽了我的話，眼睛裏染上怒意。
「還說你不偏心？爲什麼你給趙念念找模特公司讓她去學習，怎麼到了我這裏就說怕耽誤我學習？」
「我實話告訴你們，吳總已經說了，今年只捧我一個人，趙念念就算再去也是給我打下手，我勸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你們最好現在好好巴結我，等以後我火了會賞你們口飯喫的。」
方雅一臉得意地看着我們，彷彿自己已經成了舞臺上的大明星。
老公在一旁唱紅臉，帶着笑意看着方雅。
「雅雅確實先天條件比較優越，被公司看上也挺正常的。雅雅，姑父相信你，只要踏實肯幹，一定會馬上走紅的。」
老公三兩句的誇獎，方雅就被哄上了天。
她昂着頭回到房間，沒有分給我們一個眼神。
我和老公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方雅，我們等着你玩火自焚。
接下來一段時間，方雅回家越來越晚。
她身上有時候還會帶着些可疑的紅痕。
有天深夜我起夜，撞見她鎖骨處貼着創可貼，髮梢還沾着酒氣。
不用猜我也知道，肯定是模特公司的老闆出手了。
前世念念剛進去的時候，那個表面上還做得挺正規的。
答應不會佔用念念學習時間，工資也比在外面兼職要多得多。
可自從念念和他們正式簽約後，那個公司才正式撕下虛僞的面具。
他們不僅強迫念念去拍一些大尺度的內衣照，還帶着念念出席各種酒會。
念念被迫遊離於各種男人之間，學校的課程也落下了很多。
每次念念想要反抗，老闆就會拿出天價違約金來威脅念念。
念念一邊要承受着公司這邊帶來的精神壓力，還要承受學校方雅小團伙的霸凌Ťũₓ。
我女兒喫過的苦，我要讓方雅千倍萬倍地還回來。
-7-
方雅和念念不同，她似乎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每次提着大包小包回家，拿回來還不忘在我們面前炫耀。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奢華生活的表象逐漸褪去，方雅的面容開始顯露疲態。
曾經明亮的眼睛佈滿血絲，精心保養的皮膚也失去了光澤，原本紅潤的臉頰變得蒼白憔悴。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臉上的憔悴再也無法用昂貴的化妝品掩蓋。
直到一個月過後，她躲在房間裏不敢出去。
學校那邊打過好幾次電話，我都幫她搪塞過去。
看着她這樣，我心中的恨意稍解。
但這還遠遠不夠，我必須要讓方雅身敗名裂。
想到這裏，我敲了敲她房間的門。
房門過了很久纔打開，方雅現在是素顏，黑眼圈大得嚇人。
我面上心疼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輕聲開口。
「雅雅，你怎麼最近這麼憔悴啊，是有什麼心事嗎？你遇到困難不要自己一個人扛着啊，有什麼事跟姑姑說，看看姑姑能不能幫你解決？」
方雅不耐煩的看着我，不想跟我演這出溫情戲碼。
「你會這麼好心？再說了，我遇到的困難也不是你這個家庭婦女能解決的。」
我努力壓住自己心裏的不快，溫聲細語地開口。
「雅雅，不管我們之前發生過什麼事，但你終究還是我的侄女，我知道你剛來我們家會沒有安全感，但你畢竟只是個孩子，有什麼事想的還是不如大人全面。」
方雅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權衡利弊，最終還是將這段時間的遭遇告訴了我。
然而，她在講述時，將自己描繪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受害者，把主動攀附老闆、追求名利的過往全都隱去，隻字不提。
她說公司如何剋扣工資，安排她頻繁地與那些心懷不軌的中年大叔周旋。
實在不堪忍受的她提出離職，卻被公司拿出合同背後鉅額的違約金條款威脅。
但公司卻拿出協議背後寫上的違約金，方雅再怎麼惡毒，畢竟還是個孩子，看到這筆天文數字，她頓時慌了神。
索性把自己關在家裏不出去面對這堆爛攤子。
方雅說到違約金時，竟也情真意切地掉下幾滴淚來。
「姑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也是被那個黑心公司給騙了，他們做的陰陽合同我沒看出來，姑姑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幫幫我。」
看着方雅這副樣子，我不禁勾起了嘴角。
方雅，你還真是不讓我失望啊。
-8-
我裝作撓頭思考，隨後拉住她的手輕聲開口。
「雅雅，我記得那個公司的社交賬號經常發你的照片，你應該也積累了不少粉絲吧？現在直播行業這麼火爆，你不如開個直播，在鏡頭前揭露你老闆的惡行，既能爲自己討回公道，說不定還能靠直播賺到錢，解決違約金的問題。」
方雅聽完我的話，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對啊！我長得這麼漂亮，往直播間一坐，肯定有很多人捧場，賺錢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說完，她看都沒看我一眼，抓起包就匆匆跑出門去。
晚上回來時，方雅手裏多了很多好看的衣服。
她在鏡子前化了當下最流行的白開水妝，方雅長相本來就偏小白花那掛的，這麼一包裝更楚楚可憐了。
一切準備就緒後，她開啓了直播，還特意取了個極具吸引力的標題：
「直播打假黑心公司的陰陽合同」。
不出所料，直播間剛一開播，大量觀衆就湧入進來，不過大多數都是衝着方雅的臉來的。
鏡頭前，方雅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聲淚俱下地控訴着公司強迫她拍攝大尺度寫真，還用天價違約金威脅她，將自己完美包裝成一個涉世未深、誤入陷阱的無辜少女。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滾動：
「我靠，這個妹妹好好看，內娛無代餐。」
「是啊，這麼好看的妹妹被黑心公司折磨成這樣了，本來在她這個年紀，應該好好在學校上學，可她卻經歷這麼多事，真的好可憐啊。」
方雅擦了擦眼淚，隨後勉強地扯起一個笑容。
「我也知道這個年紀我應該好好學習啊，但是我的爸爸媽媽前不久去世了。我現在寄住在姑姑家，不能給姑姑添太多麻煩，所以我想盡我力所能及爲姑姑家減輕些負擔。」
話音剛落，滿屏的謾罵便如驟雨般傾瀉而下：
「什麼人啊，真的是親姑姑嗎，怎麼能讓侄女在上學的年紀就出去工作。」
「是啊，雅雅真可憐，別人都在無憂無慮的年紀，她卻要開始爲生計發愁。」
方雅看着這些彈幕，不着痕跡地笑了一下。
隨後她歪着身子，露出了身後破敗的房間。
直播間的人又開始發送潮水般的評論。
「太可惡了吧，哪有親姑姑讓自己侄女住這種房間的。」
「對啊，這個地方我家狗都嫌棄，雅雅怎麼受到了的。」
「她姑姑真該死啊。」
方雅裝作爲難的樣子，擋住了身後的背景。
「大家不要亂說了，姑姑一家對我很好的，只是我自己沒那麼懂事而已，全都是我的錯，要是我能和念念妹妹一樣優秀，姑姑可能就會接受我了吧」
「寶寶你被他們一家 Pua 了啊，你都已經這麼懂事了，他們一家人是想喫絕戶呢。」
評論區清一水的全都是幫方雅聲討我們一家的聲音。
-9-
偶爾有幾條幫我們講話的，也被大量的惡評吞沒了。
方雅因爲這個事情瞬間漲了一百多萬粉絲。
那個模特公司也因爲陰陽合同被立案調查了。
方雅解決完這些事情，走路都帶風。
在家裏看到我時，招呼都不打。
我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看着她。
「雅雅，你怎麼能爲了在網上火，就這樣詆譭我們啊。」
她漫不經心地擰開口紅，對着鏡面補妝，語氣裏滿是輕蔑：
「你們懂什麼？這年頭想紅就得賣慘。網上那些人，給點甜頭就上鉤。你們不就被罵幾句？過段時間風頭過了，誰還會記得？」
我沉Ţŭ̀⁵默不語，任由她的嘲諷在空氣中迴盪。
這段時間，不斷有商家和品牌方想找她合作，方雅賺得盆滿鉢滿。
網上的輿論風暴持續肆虐，熱搜榜單彷彿被方雅的名字焊死，#黑心姑姑逼侄女打工#、#未成年少女被資本欺壓#等詞條牢牢佔據前排。
我和趙安的工作單位電話被打爆，念念的學校評論區也成了罵戰的修羅場。
那些被方雅僱傭的水軍如同瘋狗般，將爲我們發聲的同學都罵得不敢露頭。
我和老公還有女兒的信息都被人肉出來，女兒的同學看到後紛紛去評論區幫我們說話，可無一例外都被方雅買來的水軍罵得狗血淋頭。
我看着被網友捧得越來越高的方雅，輕輕勾起嘴角。
畢竟對方雅這種人來說，從最高處跌落纔是最痛苦的。
我給女兒請了一週的假，跟老公帶着女兒去海南玩了幾天。
「媽媽，方雅姐姐真的會得到報應嗎？」念念赤着腳踩在浪花裏，夕陽將她的側臉鍍上金邊。
我將女兒摟進懷裏，看着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會的，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老țû₉公對網上發酵的事件很着急，到了酒店後，他忍不住偷偷問我。
「老婆, 真的不用管這件事嗎？這件事越來越大了, 我怕會影響到念念上學。」
我輕笑了聲，打開家裏的監控擺到老公面前。
方雅前幾天在我面前醜陋的嘴臉全都一覽無餘。
老公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不斷誇讚起來。
「老婆，你真厲害啊, 都能算到這一步。」
我笑了一下，依偎在老公懷裏。
幸好這次我守好了我珍視的人。
一週後，我們返程時，網絡暴力已經發展到頂峯。
有人在小區門口潑紅漆，甚至寄來恐嚇信。
我平靜地打開塵封的社交賬號，將精心剪輯的監控視頻、轉賬記錄，以及方雅與模特公司老闆的親密合照一一上傳。
配文只有簡單的一句話：「這纔是真相。」
ṱū́³10.
方雅在監控裏的嘴臉被髮到網上, 網上的風評一瞬間逆轉。
方雅瘋了般打爆我的電話，我通通掛斷然後拉黑。
她的評論區完全被以前的粉絲攻陷, 方雅迫不得已地私密了賬號。
方雅氣急敗壞地找到了家裏，凌亂的頭髮黏在汗津津的額頭上。
「你個賤女人，馬上把網上的聲明刪掉！」
我抱着手臂，平靜地看着她癲狂的樣子：「我只是讓真相大白而已, 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嗎？」
「自找的？」方雅突然尖聲大笑起來, 笑聲裏帶着哭腔。
「要不是你們一家人處處針對我, 我至於走到這一步？如果你對待我和趙念念能夠做到一視同仁, 我還會有後面這些糟心的事嗎？」
「如果你不把那張海報帶回家，現在代替我受苦的就是趙念念了, 該死的明明是趙念念，爲什麼是我！」
我忍無可忍, 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
方雅被打得偏過頭去, 髮絲間露出鮮紅的指印。
她捂着臉, 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然而下一秒, 她突然癱坐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我錯了, 姑姑, 我真的知道錯了！」她爬過來抓住我的褲腳，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求你收手吧，那些網友要把我逼死了！模特公司也在告我, 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轉身離開，不再看她一眼。
平靜地叫來保安把她拉走。
再次聽到方雅這個名字，是在半年後了。
她被曾經的追求者堵在出租屋門口，拿刀狠狠捅了她三下。
好在就醫及時, 方雅保住了性命。
但由於傷到了神經, 方雅這輩子只能躺在牀上當一個植物人了。
不過這一切和我們都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們一家人的路還很長。
某天放學路上，念念突然指着路邊新開的奶茶店：「媽媽，我記得方雅姐姐以前最喜歡喝這家奶茶。」
我牽着女兒的手繼續往前走，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以後的路，我們只看向前方。」
風掠過樹梢，帶走了最後一絲陰霾，留下的, 是劫後餘生的安寧與希望。
幸好這次，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還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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