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水後,產婦流產了

我是婦產科醫生,這天剛出診,就被一家人揪着打。
「你害死了我孫子!明明看 B 超的時候跟我們說是女孩兒,我們這才讓趙秀秀打了孩子,結果打出來的孩子發現是個男孩兒!」
我想說醫院有規定根本不可能告訴他們嬰兒性別。
結果還沒等我開口解釋,就被趙秀秀婆婆一刀紮在脖子上,湧出的鮮血生生嗆死了我。
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醫院,死不瞑目。
看到我死後,趙秀秀的婆婆呸了一口。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那天倒了一杯水,就是告訴我們懷的是女孩兒!」
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聽到了他們荒謬的理由。
再睜眼,我回到了他們鬧事前。

-1-
「醫生,你看我兒媳婦這胎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呀?」
從混沌中醒來,眼前刻薄精明的老太太的臉和死前那張殺死我的人的臉重合。
胸中恨意翻湧,直挺挺地站起身,凳子重重倒在地上。
上一世,就是眼前的王翠芝一口咬死我告知了他們胎兒性別,他們這才害死了兒媳肚子裏的胎兒。
最終情緒激動,殺死了我。
我手裏狠狠地捏着水杯,大聲嚴厲地告訴他們。
「醫院有規定,不能告訴家屬胎兒性別,免得某些重男輕女的家庭犯蠢鬧出人命,然後死皮不要臉的訛錢。」
我話說得毫不客氣,就差指着他們的鼻子罵。
王翠芝果然拉下了臉。
輕哼一聲。
「不告訴就不告訴,這麼兇幹嗎?還有沒有點兒醫德?小心我去投訴你。」
王翠芝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昂着腦袋,彷彿她是最大的金主,彷彿一個投訴就能輕鬆拿捏我。
「胎兒很健康,多多走動,生的時候也好生。」
我扶起凳子,重新恢復了冷靜。
王翠芝的兒子卻不幹了。
「你什麼態度?對着誰指桑罵槐呢?我們來你們醫院產檢是給你面子,你不想掙這份錢就直說,用得着這麼兇巴巴的嗎?」
我在的醫院是公立三甲,雖然是綜合類醫院,但產科因爲一直有專家坐診,所以十分出名。
到他們嘴裏,把一個三甲醫院說得像一個小私立一樣。
給一點錢就想讓醫生和護士眼巴巴地伺候着。
異想天開。
我不想理會他們,只想趕緊躲避掉這些麻煩的人和事。
規避未來會出現的風險。
原本要倒掉的隔夜水,被我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王翠芝的兒子張旭東滿臉不屑,「不就是沒給紅包嘛,你們這些醫生,不就靠着賄賂買車買房,給你!」
說完他從包裏掏出零零散散的幾十塊錢丟到地上。
原本重生以來上一世瀕死的恐懼還在心頭縈繞,他侮辱人的動作頓時衝散了我不少恐懼。
只剩下滿腔怒火。
我按鈴叫了保安,讓保安把他們請出去。
在他們大聲污衊我之前,比他們更大聲地,使出喫奶勁兒地喊了出來。
「拿回你的臭錢!別想在我嘴裏得知胎兒的性別,一家子重男輕女的豺狼虎豹,查出女娃就打掉,你們都沒考慮過趙秀秀的身體健康,我告訴你們,我的底線不會變!不會因爲你的仨瓜倆棗和造謠污衊就改變!」
三甲醫院的病人本就多,過道里站得滿滿當當的患者與家屬紛紛朝這邊看來。
聽完我的一席話,不約而同地鼓起掌。
倒是那一家子氣得不輕,留下一句你給我等着就匆匆離開。
同樣被留下的還有大着肚子,顏色蒼白的趙秀秀。
上一世的她因爲生產而死在了醫院,我對她並沒有多少怨懟,剛要開口安慰她,讓她快些回家。
結果她卻直接變了臉色。
將手裏的診療單摔在我臉上,鋒利的紙邊擦破了我的臉頰。
她臉上掛着和她婆婆同樣的尖酸刻薄,惡狠狠地衝着我罵。
「我要投訴你,讓你沒資格再接診!讓你這個庸醫沒辦法禍害其他人!」
說完她挺着肚子踉踉蹌蹌地走了。
我嘲諷一笑,只覺得自己心中的同情餵了狗。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只是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怪異,難道一個人真的會變這麼多嗎?
突然,我看到粘着我先寫的診療單上寫了幾個字。
「快跑!」

-2-
這兩個字看得我一股寒氣躥遍全身。
只覺世界顛倒,混混沌沌,分不清真真假假。
我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冷靜下來。
仔細回想上一世的經過。
上一世,我正常給他們一家人看 B 超單,結果他們一個勁兒地問我是男孩兒女孩兒。
我一再說醫院有規定不讓告知性別。
結果他們又拐彎抹角地問着需要買粉色衣服還是藍色衣服之類的話。
我不耐煩地將他們趕出去,將過夜的水倒了。
就因爲我倒水的這個舉動,他們便一心覺得我是在暗示他們懷的是女孩兒。
他們這才拉着趙秀秀去打了胎。
結果生產出來的胎兒一看是一個成型的男孩兒。
趙秀秀也因爲發病而死在了產房。
他們這才發瘋,殺死了我。
死後,我才得知他們剛開始的目的並不是殺死我。
而是靠着倒水說訛一筆錢。
不光是朝醫院訛一筆,還要衝我訛一筆。
他們的目的本就不是給他們死去的趙秀秀和孫子討公道。
而是在無意間聽到了我家的老宅拆遷,賠了 5000 萬,在巨大利益的驅使下,他們這纔將目標放在我身上。
而他們那個兒媳婦,只是他們用來訛人的工具。
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圈套。
只不過,那王翠芝情緒上頭,大概真的爲失去孫子而傷心生氣,情緒激動之下拿刀捅了我的脖子。
他們的訛人計劃徹底泡湯了。
更是因爲故意殺人判了死刑,進了監獄。
在看到他們的結局後,我的不甘與怨恨驅使我重生。
重生回到一切悲劇還沒發生的時候。
接診完其餘趙秀秀後,接到了醫院的通知。
說是那一家人舉報了我,舉報理由正是告訴胎兒性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是在造謠污衊,可偏偏院方爲了息事寧人就停了我的工作。
我以爲沒有倒掉那杯水,讓他們誤會他趙秀秀懷的是女孩兒的事,他們應該會消停。
可心中卻隱隱不安,又想到趙秀秀留下的快跑兩個字。
原本想着,他們這次竟然沒有藉口來訛我。
可趙秀秀到底爲什麼讓我跑呢?
還沒等我想明白,第二天我在診室收拾東西。
突然他們幾個人衝了進來。

-3-
像上一世一樣,將我撲倒在地,猛猛扇我幾個耳光。
「就是你告訴我們是女孩兒,趙秀秀才去打的胎,結果那胎是男孩兒,你賠我孫子,你賠我孫子!」
王翠芝情緒激動,雙眼赤紅,果然是上一世殺我時的模樣。
我心中一緊,更是疑惑叢生。
畢竟這一世我並沒有倒那杯水,更是當場反駁了他們打聽嬰兒性別的事。
他們又哪來的藉口找我麻煩。
我原本ťü₇想開口解釋,但我的嘴巴被死死捂住,讓我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們這是不讓我呼救,更不想讓我將真相說出來。
看來是想將我弄暈過去,然後任他們大肆宣揚那些造謠的事。
等我醒來就再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他們也就能訛成功。
可我看王翠芝的狀態,分明是上一世殺我時的狀態。
她帶着失去孫子的仇恨,再這樣下去估計會掏出刀再殺我一次。
我不能坐以待斃,只能拼命掙扎,但無濟於事。
在他們的身下掙扎,心中的不甘與怨恨爆發,難道重來一世,我依舊會重走一遍老路嗎?
突然,臉色蒼白的趙秀秀搖搖晃晃地走進來。
雖然時間很早,但三甲醫院排號不容易,早早就有病患和家屬排隊。
走廊上也站滿了人。
可這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以至於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更不會有人幫忙把這兩個瘋子扒拉下去。
絕望中,趙秀秀顫抖着身體,用最大的聲音衝着樓道喊。
「你害死了我兒子!我要你給我一個說法!媽,老公,快放開她,讓她給我說清楚!」
她的身體搖搖欲墜,聲音十分成功地吸引了樓道里其他人的注意。
他們紛紛朝這邊走來。
看到我被壓在他們身下,熱心羣衆將他們兩個扒拉了下來。
我這才能夠呼吸。Ṭŭ̀⁴
「你們幹嗎?你們這是要殺了這個醫生嗎?」
「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動腳!最煩醫鬧了。」
周圍人憤憤不平。
張旭東狠狠瞪了一眼虛弱不堪,坐在椅子上的趙秀秀。
那怨毒的目光讓張旭東彷彿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舌。
張旭東老婆害怕地顫抖了一下。
很快便鼓起勇氣,指着我大罵。
「就是你害死了我兒子!我要和你討個公道。」
周圍人面面相覷。
我靠在牆上,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可還沒等我開口,臉上又捱了一耳光。
肚子上也捱了一腳。
張旭東看着我彷彿看了一個殺他爹媽的仇人。
「你明明告訴我們趙秀秀懷的是女孩兒,可我們引產引出來的卻是男孩ťṻ⁺兒,你得對這負責,不然我就不讓你好過。」
我臉上火辣辣地疼,肚子那一腳也捱得不輕。
疼痛使我蜷縮在地上。
「大傢伙快來看看,就是這個女人ṭű⁻,收了我家的紅包,還裝作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不告訴我們性別,但其實早就告訴我們懷的是女孩兒了,我們這才領着我老婆去打了胎,結果打出來的死胎是個男孩兒,那可是我們家好不容易盼來的獨苗苗!大家夥兒評評理,難道我們不應該找她算賬嗎?」
周圍人竊竊私語。
對着我指指點點。
有些病人對醫生天生就有偏見,彷彿篤定我的確收了他家的紅包。

-4-
「現在的醫生沒有醫德,收紅包都很常見,不給紅包就不給,好好看病,甚至還往錯了看,真是喪良心。」
「我幾年前做手術,我兒子就沒給麻醉師紅包,做到一半硬是疼醒了,真是遭罪。」
「沒準兒她就是收了人家的紅包,不給好好看,這才損了一個孩子,這是要結因果的。」
他們憑着那家人的片面之語就定了我的罪。
彷彿我真的是那種收紅包沒有醫德的無良醫生。
我顫抖着站起來,頂着腫脹的臉頰,艱難開口。
「我什麼時候說過懷的是女孩兒了?」
他們見我還能開口說話,便要衝過來再將我控制住。
結果被在場的幾個好心人眼疾手快拉住了。
他們被牽制住,氣得破口大罵。
「你明明告訴我們懷的是女孩兒,不然我們也不會去打胎!」
「我是說給你聽了嗎?你可要想好了再說,診室裏面是有監控的。」
我指了指牆上的監控攝像頭。
那監控亮着紅點,一直開着。
張旭東似乎有些忌憚,沉默不語。
可王翠芝不懂這些,並不知道監控能監視到她的一舉一動。
依舊一口咬死,是我告訴他們懷的是女孩兒。
藉口更是牽強得離譜。
「你喝了水!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就是水,你這不是暗示是什麼?」
我嗤笑出聲。
「所以我並沒有直接和你們說懷的是女孩兒,對吧?」
她想也不想便點頭。
「你是沒說,按你的行動說了呀。」
周圍人被她這副無知無畏的樣子氣笑了。

-5-
「扯什麼淡?明明是臆想出來的,偏偏要扣到人家醫生腦袋上。」
「真是離譜,醫生倒大黴。」
「那我把茶壺的茶壺嘴撅了,是不是也能證明是個女孩兒?」
王翠芝眼看着周圍人們不糊塗,瞬間慌了神,眼珠一動,編出了更荒唐的話。
「那你還說這孩子健康,讓我家趙秀秀多走動,男孩子就應該多走動,多運動,這不是暗示是什麼?」
周圍人更是被他的這番說辭搞笑了。
張旭東眼看着他媽急得團團轉,但又嘴笨,說不出東扯西扯,就那幾句話。
終於親自上陣。
「你和趙秀秀說的,你悄悄和她說的!在監控死角告訴她的!」
他一邊說一邊使勁兒給趙秀秀使眼色。
趙秀秀剛剛引產,整個人虛弱不堪,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像是馬上就要破碎了一樣。
臉色蒼白如紙。
並不理會張旭東的話。
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眼中閃着糾結。
看她這副模樣,張旭東瞬間氣了。
上來就推了她一把,將本就虛弱的趙秀秀推倒在地。
周圍人看不慣他這副做派,將他按在地上。
又有其他好Ťű̂¹心人把趙秀秀扶了起來。
趙秀秀重新坐回椅子上才恍如夢醒。
看着診室中的鬧劇。
看着狼狽不堪的我,以及被按在地上的丈夫與婆婆。
「你啞巴了嗎?快告訴他們這個無良醫生告訴你懷的是女孩兒!你快說呀!」
張旭東急切地衝着趙秀秀吼道。
「一個不下蛋的雞,快告訴大家真相,事情早早完了,咱們也能早早回去看瑤瑤,不然回得遲了,瑤瑤跑丟了怎麼辦?在家不老實怎麼辦?不聽話又得挨罰。」
王翠芝話語間滿是威脅。
周圍人也都等着趙秀秀開口。
我看出了她眼中的糾結,心中一緊,王翠芝用她女兒威脅她。
她大概會因爲保護女兒而幫母子倆人圓謊。
誣陷我。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她突然抬頭,眼中是堅定與無畏。
「醫生沒有說過我懷的是男是女,他們強迫我引產,一切都是他們的陰謀,爲了訛醫院的錢。」

-6-
此話一出,滿場譁然。
「賤人!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爲了一個外人誣陷你婆婆和男人!」
王翠芝喘着粗氣,掙扎着,身上的兩個熱心羣衆險些沒按住她。
「你一個當媽的,一點都不考慮孩子了嗎?」
張旭東也開口辱罵。
「你嫁進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憑什麼給外人說話?」
「當初娶你花了那麼多彩禮,一毛都沒往回拿,那就是我們買你的錢,現在你不光沒本事,生不出孩子,還胳膊肘往外拐,我怎麼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
「那小丫頭片子每天搗亂不安分我看就是跟你這個媽學的,學的那下賤樣。」
提到她女兒,趙秀秀終於變了臉色。
一掃剛纔的虛弱與蒼白,眼中翻湧着仇恨的光。
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
「我有良心,正因爲有瑤瑤在,我纔不能那麼喪良心,我不像你們,能昧着良心說話!」
我看着她,心中確定,她和我一樣是重生的。
不然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恨意。
話音落下,剛纔熱心羣衆報警,警察來了。
看着我身上的白大褂,以及紅腫的臉頰,一眼就能看出是發生了醫鬧。
「怎麼回事?」
站起身的王翠芝先我一步開口。
「警察同志,是她害死了我孫子。」
「她怎麼害你孫子了?」
王翠芝突然來了底氣。
「她告訴我們懷的是女孩兒,所以我們纔打了胎,結果打出來發現是男孩兒。」
警察做筆錄的時候頓住。
難以置信地抬頭看着是氣壯的王翠芝。
「她怎麼告訴你?」
「她喝水了!」
現場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這理由任誰聽了都覺得荒謬。
「警察同志,他們誣陷我,他們看診全程都有監控視頻,我沒有說過胎兒性別,都是他們的臆想,是他們想要通過這事訛醫院一筆錢。」
我捂着依舊疼痛的肚子。
「還有我需要就醫,他們毆打我,我現在頭暈目眩,肚子很痛。」
一個警察帶我去驗傷。
路過臉色蒼白的趙秀秀時,我開口說道。
「這個趙秀秀剛剛引產,她需要靜養,她並不是幫兇。」
我又抬手指了指王翠芝的口袋。
「她隨身帶了刀,我懷疑他想要殺我。」
王翠芝滿臉驚訝,因爲她根本沒有將刀掏出來,不知道我是怎麼知道她帶了Ṭūₓ刀。
警察大驚失色,不顧王翠芝的閃躲,果真在她口袋裏搜出了刀。
是那種可摺疊的短刀,平常用來削水果的。
如果是普通醫鬧,只要是不鬧出人命,他們定罪方面都好說。
偏偏她帶了刀,那麼性質就不一樣了。
她的主觀意圖也就變了。
警察帶走了張旭東和王翠芝。
他們依舊不服氣,掙扎着不讓戴手銬,更是破口大罵。
污言穢語不斷。
王翠芝更是氣急了,一口咬在警察胳膊上,使了全勁兒,雙眼赤紅,看着就不對勁極了。
警察也發現了她的異樣,再次將她壓到地板上,將胳膊解救出來。
挽起袖子一看血淋淋的牙印。
「她有精神病,你們小心一點。」

-7-
趙秀秀出聲提醒。
張旭東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她,「你這日子是不想過了,是嗎?」
警察看他這態度哪還有不明白的。
架着人就走了。
我做完全套的檢查出來,一些擦傷和抓傷,踹在肚子上的那一腳比較嚴重,差點傷及脾臟。
我心中揣着懷疑,走到趙秀秀的病房。
我坐在牀邊,與她相顧無言。
好半晌過後,她才主動開口,聲音虛弱無比地說。
「你也回來了,是嗎?」
我猶豫着點點頭。
「我就說你的態度和上一次不一樣,但我又害怕直接告訴你後被當成神經病,所以只能提醒你。」
「更何況,我要顧忌我女兒,抱歉。」
我開口問道。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畢竟與上一世一樣,她是在同一天同一時間引產的,上一世確死在產牀上。
而這一世安然無恙。
她苦澀一笑。
「我那男人連同我婆婆換了我穩定心臟病的藥,膠囊裏面的藥粉都被倒空了,這才讓我病情不穩定,直接死在產牀上。」
我聽她斷斷續續地說着。
原來她家中重男輕女,讓她早早出去打工,早早相看人家,結婚換了彩禮。
嫁到張旭東家當牛做馬,第一年就生下了女兒瑤瑤。
可他們嫌棄瑤瑤是個女孩兒,爲了逼迫她生二胎,總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欺負瑤瑤,甚至言語侮辱,攛掇着瑤瑤自殺。
上一世,她懦弱無能,爲了讓瑤瑤在那個家活得安穩些,就急着要二胎。
結果,她男人在聽到我有鉅額拆遷款後,想要利用她肚子中的孩子訛一筆錢。
她男人就和她那個情緒極其不穩定的婆婆計劃了這麼一齣戲。
所以不管那天我做什麼,他們都會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上一世,她並不知道那些算計,而是爲了讓女兒好過一些,討好那對母子,就言聽計從,幹什麼都乖乖聽話。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肚子裏的孩Ṫû₈子也被算計進去了。
王翠芝故意在家裏將她推下樓,結果一屍兩命。
而也是在死後,她才得知一切真相。
在她死後,瑤瑤更加無依無靠。
殺死我後,張旭東和他媽一個死刑,一個無期。
瑤瑤被送到了孤兒院,多次被領養,又多次被拋棄,最終抱着她的遺照跳了河。
趙秀秀說到此處泣不成聲。
「我不能死,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能留,這孩子始終是個拖累,他會拖累我的瑤瑤,更是我生命的一大威脅,而我得活着,護着我的瑤瑤。」
「重生回來後,我就偷偷正常喫藥,這纔沒死在產牀上。」
她滿是愧疚地看着我。
「對不起,重活一世,我還是這麼沒用,受他們的威脅,不敢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讓你白白受了牽連。」
我聽着難過極了,抱着她給她安慰。
「老天開眼,讓咱們兩個重活一世,咱們就不能走之前的老路了,你得振作,瑤瑤還需要你。」

-8-
我去了警局,張旭東和他媽已經因爲故意傷害而被拘捕。
他們一口咬定只是醫鬧,並沒有殺人的意圖。
警方調查了診室的監控錄像,發現他們所說的果然是無稽之談。
甚至給我塞紅包,我都正氣凜然地拒絕了。
他們的話根本站不住腳。
到了談諒解的環節,我直接拒絕諒解,告訴他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哪怕他們出再多錢我也不諒解。
又過了幾天,趙秀秀直接找到了警察,提供了重要的證詞。
正是他們密謀,想要誣陷我,然後訛我一筆的計劃。
這一世我沒有被殺死,他們的罪估計也只在故意傷害判幾年。
對方律師一再強調是醫患關係,要體諒病人家屬的情緒,激動之下傷人是情有可原的。
我卻直接告訴他,他們打我的那天,我正好走完了離職程序。
那天去診室也只是收拾我的東西。
所以並不能單單看成醫患關係。
而且,醫患關係並不能成爲故意傷害人的遮羞布,醫生也是人,不能因爲醫生的身份就在量刑上做區別。
我辭了工作,家中父母雙亡,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這就以至於房子的拆遷款根本沒有人和我搶。
我拿着這 5000 萬,花六十萬買了一套房子。
開始了我的養老生活。
趙秀秀出了月子,回到家,悉心照顧女兒瑤瑤,我也時不時地去串門兒。
瑤瑤也與我很熟了。
那孩子在王翠芝和張旭東的打壓下,沉默內向,自從那母子兩個進了監獄,瑤瑤都開朗了許多。
笑容也多了起來,真正像是一個 5 歲的小孩兒了。
半年後,張旭東和王翠芝一審開庭,最終被判了故意傷害罪,一個判了三年,一個判了五年。
二審維持原判。
張旭東坐牢,而張旭東他媽因爲鑑定爲精神疾病而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瑤瑤也上了小學。
一切似乎都朝好的方向發展了。
可我和趙秀秀還是感覺到惴惴不安。
我們都知道這兩個人不死終究是隱患。
可偏偏又沒辦法在法治社會要他們的命。
能做的也只是買通了精神病院的護士,讓她幫忙盯緊一點王翠芝。
日子平安順遂地過,就在我們以爲一切都過去的時候,精神病院的護士告訴我,王翠芝跑了。

-9-
我和趙秀秀看着手機裏的監控視頻,蒼老了許多的王翠芝自己掏了個洞鑽了出去。
視頻中那張瘋狂的臉,讓我和趙秀秀都爲之一驚。
我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擔憂。
爲了保證瑤瑤的安全,向瑤瑤學校請了長假。
將瑤瑤接回家中居住,出門也受了限制。
瑤瑤感覺到奇怪,但沒有多說什麼,不吵不鬧,坐在家裏看電視,整個人乖順極了,看着人心軟。
而我則是租了靠近她家,同層的房子。
可一直都沒有動靜。
精神病院地處偏僻,路上的監控少得可憐。
真正的荒郊野地。
她跑出精神病院後便沒了蹤跡。
哪怕警察局和精神病院到處找,都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線索。
宛如人間蒸發一般。
連續幾天沒消息後,發佈了通緝令,引起了一陣恐慌。
大家都十分警覺地觀察着周圍的人。
可就算這樣,依舊沒有找到。
我和趙秀秀擔驚受怕是一方面,更多是有些好奇,到底藏在了哪裏。
我們盤算着,以她的瘋狂程度,一定會找過來報仇。
可我們一直龜縮在家裏,連買菜都是叫送貨上門的,根本不敢踏出房門一步。
我們與王翠芝就僵持着。
有天晚上,我終於忍不住去找了趙秀秀。
她似乎提前預料到了我的到來,將我拉到陽臺上小聲商量。
我率先開口。
「她一定躲在暗處,等着我們出去,如果我們不出現,就怕以她的瘋狂,會一直和我們耗下去。」
我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口。
「我去做誘餌。」
我氣惱地拍拍她。
「你還有瑤瑤要管,我這個人無牽無掛,風險比你小,而且她上一世那麼殺我,要是不能親手報仇,我會難受死的。」
她擺擺手,皺着眉頭說道。
「可是我比你力氣大,還比你能跑,逃跑是我的強項呀!還是我去比較合適。」
我們兩人爭執。
最終還是我拍板。
「我去,你安心在家看孩子,孩子不能沒有媽媽。」
她最終勉強答應。
第二天,我就出門買菜,主動的範圍越來越廣。
可是,王翠芝依舊沒有動靜。
就這樣持續了一週,我都快恢復成正常生活了。
終於有了動靜。
我特意挑了人煙比較稀少的公園,裏面鬱鬱蔥蔥,植被較多,能很好地遮擋視線。
更是因爲荒廢了許久,沒有什麼人在。
只有一些流浪貓狗。
我兜裏揣着貓糧狗糧, 像是去獻愛心。
走到半路, 突然聽到身後腳踩樹枝的聲音。

-10-
猛地轉身,卻發現只是一個蓬頭垢面,看不清面容的小孩兒。
她警惕地看着我,我從口袋摸出一塊糖。
「你父母呢?」
「不知道, 他們說領我出來玩,然後他們就不見了。」
聽着聲音怪怪的。
仔細看才發現,她的臉長了大塊胎記,看着十分怪異和可怕。
「阿姨,你能帶我去找爸爸媽媽嗎?」
我嘆了口氣,現在我怎麼又能看不出這是遺棄呢。
「阿姨帶你去找警察叔叔,好不好?」
她眼睛亮了起來。
忙不迭地點點頭。
我剛想安頓她在這坐着不要亂跑, 等我進公園繞一圈兒。
剛想開口,突然身後竄出一個人影。
那人渾身破破爛Ṭũ₆爛, 頭髮花白,手裏舉着刀,正是失蹤已久的王翠芝。
她眼神很狠戾,衝我撲來。
「賤人!我要你給我孫子償命!」
我將身旁的小孩兒護在懷裏, 往旁邊一躲,只覺肩膀處一涼。
竟是她手中的刀直直刺進了我的肩膀。
她拔出刀還想再刺第二刀時藏在暗處的警察開了槍。
王翠芝當即斃命。
我看着心腹大患終於死亡, 這才後知後覺, 肩膀上的疼痛, 鮮血直流。
懷中的小孩兒被我保護得很好。
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着我。
「阿姨, 你不要死,對不起, 我騙了你, 我知道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我想喫飽飯才騙了你的。」
她哇哇哭着。
我去安慰地摸摸她的頭, 暈了過去。
醒來在醫院。
護士和醫生都是曾經的同事。
多年學醫, 我知道自己肩膀上的傷並不重。
縫了針後,估計也就半個月就能痊癒。
倒是趙秀秀哭得眼睛腫起, 一個勁兒地自責。
說去的是她, 她肯定能躲過。
我也就不用挨這一刀。
我好笑地看着她。
出院後,我收養了那個被遺棄的小孩兒, 洗乾淨才發現是個女孩兒。
我給她取名叫康康。
想讓她一輩子健康。
剛開始將她領回家,她總是不自覺地將自己隔絕在外。
後來, 瑤瑤經常過來和她一起玩。
她也慢慢放開心扉,展現出了獨屬於這個年紀的天真爛漫。
從一開始不好意思地叫媽媽,變成了每天 360 度無死角環繞的媽媽。
我一邊嫌煩,一邊又高興。
王翠芝死了, 死訊傳到了監獄。
張旭東在得知自己母親的死亡後, 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悲傷。
我們以爲他是冷血且理智的,但第二天,就從監獄傳來消息。
他在監獄裏打架鬥毆,結果他的小身板兒扛不住人家揍,硬是讓人一拳打死了。
原本還有些擔心他出獄後會不會再找我們麻煩。
現在倒好,不用擔心了。
真正地以絕後患。
康康在做完手術後,去除了黑色胎記, 進了瑤瑤所在的學校。
兩個小孩每天手牽手上下學。
我每天靠着手裏的拆遷款,喫喝玩樂。
而趙秀秀找了一份比較好的工作,笑容也多了起來。
一切都向好。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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