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不是個霸道總裁

婚後第七年,寇淮瑾給金絲雀慶生放了滿城煙花。
「生氣了?」他打電話來哄我,笑意懶散。
「她年紀小,孩子氣。」
「你讓讓她。」
寇淮瑾說這話時,我正和他最好的兄弟廝混在一起。
「回頭方案發一份給我助理,我給我男朋友也整一個。」
電話那頭安靜一瞬,傳來玻璃砸地破碎的聲音。
後來,寇淮瑾拖着不肯離婚。
「跟他分了,好不好?」他紅着眼,笑得勉強又難看,「或者你讓他做小。」
「我什麼都可以接受,只要你別不要我。」

-1-
許靜怡不是第一個鬧到我面前的金絲雀。
卻是跟在寇淮瑾身邊最久的一個。
她洋洋灑灑和我說了半個小時。
他們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我一手撐着腦袋,聽得還算認真。
時不時點頭附和。
「洱海那邊民宿要預訂嗎?」
「挪威的極光和庫肯霍夫公園的鬱金香花海哪個更好看?」
「過年旅行的話,你覺得哪個地方更合適?」
……
許靜怡逐漸回過神了。
「你不要以爲這樣說,我就會知難而退!」
她雙眼泛紅,咬着嘴脣捍衛愛情。
像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阿瑾答應我,今年會和我一起跨年的!你死心吧!」
「不要以爲把他拴在身邊你就能挽回他,你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我被她吼得一愣。
我要寇淮瑾的身心幹嘛?
她不怕得病我還怕呢。
我逐漸意識到——
寇淮瑾似乎還沒有,把我們名存實亡的婚姻挑明給這位許小姐。
許靜怡感性過了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她真的很怕我和她搶寇淮瑾。
畢竟從法律的角度,我是寇淮瑾的合法妻子。
從情分的角度,我和寇淮瑾是青梅竹馬。
他給許靜怡的浪漫,我都得到過。
他沒給過許靜怡的,我也得到過。
可惜承諾的有效期是許諾的當下。
我花了很多年才明白這個道理。
許靜怡的眼淚啪嗒砸在我的手臂上。
怪髒的。
我嘆了口氣,起身打算拿紙巾。
門被猛地踹開。
原本應該登機的寇淮瑾匆忙出現在門口。
今天的雨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還大。
寇淮瑾從接到消息到現在差不多半個小時。
機場開車回來至少一個小時。
他肯定油門踩到底,超速了。
法外狂徒。
「阿瑾……」
許靜怡哼哼唧唧,眼巴巴地看過去。
寇淮瑾跨着長腿快步上前。
眉宇滿是戾氣和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緊張。
他以絕對保護的姿態將許靜怡攬入懷中。
手臂擦過我,將我撞得跌坐回沙發上。
「你有病?」我擰着眉,直截了當地說。
寇淮瑾沒搭理我。
他將許靜怡從頭看到腳,確定她身體倍兒棒後,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
「哭什麼?知道怕還敢上門?」
他語氣很兇,屈着指骨給許靜怡擦淚的動作卻很輕。
「嬌氣。」
少爺少夫人拿我當 NPC 呢。
我有些煩躁,點了根菸,摸出手機。
屏幕解鎖,對話還停留在王祕書給我的報備。
「宿總,東西沒收,花也退回來了。」
「那位說呃……只跟您聊,叫我們滾。」
看看人家的金絲雀。
小鳥依人,情緒價值拉滿。
再看看我的。
我更煩了。

-2-
寇淮瑾把許靜怡哄走了。
小姑娘帶着破釜沉舟的勇氣來找我攤牌的,多少有點犟。
她似乎ẗŭ̀⁹還有很多話想說。
目光觸到寇淮瑾帶了點冷意的眉眼,又乖乖吞了回去。
寇淮瑾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他長腿鬆弛地敞開,一手支額,指腹按在形狀優越的眉骨上。
「照水,她只是個小姑娘。」
寇淮瑾在敲打我。
我嗤了一聲,隔着煙霧眯起眼。
「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說。
「小姑娘嘛,哪懂那麼多彎彎繞繞,」他懶散地挑了下眉,「上次和你競拍的那條項鍊,明天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我撣撣菸灰,不置可否。
「城北的項目,再給我讓利三個點。」我說。
「那個項目上個月不是談好了嗎?」
寇淮瑾蹙起眉:「你那邊已經是大頭了。」
我懶得理他。
世界上又不是隻有他寇淮瑾的金絲雀要哄。
我不說話,意味着沒有商量的餘地。
寇淮瑾有些煩躁。
他知道我的手段。
畢竟在許靜怡之前,有不少前車之鑑。
第一次貼臉挑釁我的女孩二十出頭,穿一身紅裙子像朵玫瑰花。
她囂張地砸了我的車,說寇淮瑾會賠。
還說不被愛的纔是小三。
現在她在牢裏踩縫紉機。
我不是沒和寇淮瑾鬧過。
畢竟我嫁給他的時候還是搞純愛的。
他第一次出軌的時候我提了離婚。
後來因爲一些事沒離成。
寇淮瑾低三下四地求我。
他雙手撐在我身體兩側的沙發上,仰頭看我。
一度讓我幻視高三那年他跟我告白時。
那時他也是這樣仰視我,恣意放蕩的眉眼滿是緊張。
「姐姐。」
「祖宗。」
「行不行你給個準話,別釣我了唄,再釣成翹嘴了姐。」
有一就有二。
出軌拉高了刺激的閾值,寇淮瑾一次又一次違背承諾。
他逐漸變得遊刃有餘。
他能在我失控的質問和眼淚下,平靜地告訴我這個圈子就是這樣。
也能在小情人衝動捅刀的時候,擋在我身前。
然後戾氣橫生地掐着她的脖子警告:「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動我老婆?」
我一直搞不懂爲什麼寇淮瑾這麼癲。
以前是真不明白,現在是懶得明白。
「行。」
寇淮瑾在拉扯中敗落下來,咬牙答應了我的讓利要求。
煙霧散開,他的臉逐漸清晰。
和十七八歲時真的不一樣了。
寇淮瑾把我從美豔少婦變成狠心毒婦。
後來一度想讓我當豪門棄婦。
那段神經緊繃,一點風吹草動就崩潰,每天靠着富馬酸喹硫平片才能睡着的日子,是我最不願意回憶的日子。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面目可憎。
說不怨恨是不可能的。
如今我已經徹底掌權,坐穩了在董事會中的位置。
這場爛俗戲碼,演到這裏就足夠讓人意興闌珊了。
我朝寇淮瑾走過去。
將菸頭按滅在他的胸口。
寇淮瑾的笑意僵在臉上,條件反射繃緊了身體。
「找個時間把婚離了。」
我用力碾了碾菸頭,平靜地說。

-3-
寇淮瑾沒有接話。
他恢復了一貫漫不經心的神色。
拉着我的手腕,將留有餘溫的菸頭再次按進他的胸口。
「消氣了嗎?」
「我這段時間太忙冷落你了,過年陪你去度假吧。」
「你怕冷,咱們可以去暖和一點的……」
「寇淮瑾。」
我眯起眼,聲音冷得掉冰碴。
「我說,找個時間,把婚離了。」
「一週之內,我會讓助理把你我名下的財產理清楚,擬一份離婚協議,有異議你再聯繫我。」
「還有,別再這麼和我說話,我不是你的那些小貓小狗。」
只有不入流的小玩意兒纔會被一兩句話哄得找不着北。
上位者只會覺得羞辱。
「理由?」寇淮瑾收斂了笑意:「就因爲一場煙花?」
煙花?
我頓了頓,纔想起這件事。
一週前是許靜怡的生日。
寇淮瑾給她慶生擺足了排面,放了滿城煙花。
五百二十架無人機在夜空變換形狀。
拼出許靜怡的名字。
寇淮瑾向來行事招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更是溺愛般地縱容。
婚後第三年,他第一個公開關係的金絲雀來向我示威。
女孩穿着紅裙,手裏抓着一束玫瑰。
她光腳踩在我的車頂上跳舞。
車身被潑了大片大片的顏料,毀得看不出原樣。
那輛車是寇淮瑾送我的成年禮。
也是我從鄉下被接回宿家以來,收到最貴重的禮物。
那段時間,那段時間的我和這輛車。
都有特殊意義。
我氣得眼眶發紅,讓保安去報警抓她下來。
寇淮瑾攔住了我。
他單手舉着手機,錄下女孩放肆的舞姿。
滿眼欣賞。
「小女孩養的嬌氣,做事容易衝動,你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一輛車而已,沒了你又不是活不起。」
「你再挑一輛,走我私賬,算我替她賠罪。」
該說不說,寇淮瑾這些年給了不少女孩「非我不可」的錯覺。
害人不淺。
「和煙花沒關係。」
「我外面有人了。」
我平靜地像隨口誇了一句天氣不錯。

-4-
「不可能。」
「還記得焰色那次嗎,你做不到的,照水。」
寇淮瑾笑意篤定。
跳舞的女孩從我的車上被趕下來後,我給了她和寇淮瑾一人一耳光。
還要再打時,寇淮瑾抓住了我的手。
女孩趁機用玫瑰花拼命砸我的臉。
沒剪乾淨的刺在我臉上留下血痕。
「不被愛的纔是小三。」
「早點離婚吧,大媽!」
我拼了命地掙扎,想撕爛她的嘴。
手扭傷了都沒能掙脫桎梏。
寇淮瑾沒反駁她的話,也沒阻攔她的發泄。
回家之後,我砸了所有能砸的東西,提出了離婚。
「你當初怎麼說的,在婚禮上你他媽怎麼說的?」
「還有你第一次出軌的時候,你求我讓我給你機會,你說不要離婚,不會再有下次,好,我相信你了,結果呢?!」
「寇淮瑾,你他媽是畜生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歇斯底里地喊着。
落地窗上映出我的模樣,宛如百年怨婦。
寇淮瑾倚靠在欄杆上,近乎冷漠地țũₛ看着我發瘋。
「照水,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你要學會接受。」
「你也可以出去找人,咱們過開放式的婚姻不好嗎?」
「你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相信童話故事呢?」
「至於離婚……」
「照水,是你離不開我。」
我彷彿被驟然浸沒在冰水中。
那段時間,我確實離不開寇淮瑾。
我媽是宿家的原配夫人,小三上位後,她主動要求淨身出戶。
我被養在鄉下多年。
幾乎費盡了心力才擠進宿家的權力中心。
爭權暗鬥,那些私生子私生女抱團打壓我。
我不得不承認借了寇淮瑾的勢。
我以爲開放式婚姻的話只是隨口一說。
沒想到第二天,寇淮瑾帶我去了焰色會所。
「照水,你應該試一試的。」
他給我點了二十個男模,一字排開。
溫熱的手搭上我的肩。
有人喊我姐姐,在我脣角落下了一個試探的吻。
我對上了一雙諂媚討好的眼睛。
心裏說不出的怪異。
這種怪異在撞進寇淮瑾玩味的眼神時達到了頂峯。
我猛地推開那人,轉頭吐了。
「寇淮瑾,你真的很噁心。」
我吐得臉色發白,扔下這句話,幾乎落荒而逃。
這件事之後,寇淮瑾再也沒提過讓我出去找人的事。
他似乎默認了我難以突破道德底線。
可人是會變的。
驚雷滾出轟鳴聲。
我的思緒被拉回。
「隨你怎麼想,但離婚的事我沒和你開玩笑。」
「你不答應我會走訴訟程序,反正這些年你送到我手上的出軌證據不少。」
「真到那一步兩家的股價都會受影響,你考慮清楚。」
我說完,拎起外套和車鑰匙要出門。
「這麼大的雨,你去哪兒?」
寇淮瑾笑不出來了。
「天氣不好,去陪陪我男朋友。」我說。

-5-
最近是颱風天。
我從地下車庫上樓的時候,冷得哆嗦了一下。
剛進門,迎面砸來一個手辦。
我反應很快地躲開了。
「我說了我不要……」
姜祺正眉宇間染着薄怒。
看見是我,聲音戛然而止。
「你還知道回來?」
他下意識走向我,又生硬地止住腳步。
漂亮的指節按在發紅的眼眶上。
我拉着他在沙發上坐下。
「這幾天太忙了,沒顧上你。」
半個月前姜祺正生日,我早早答應了陪他一起過。
結果剛好趕上出差考察,錯過了。
上週說給他賠罪,陪他三天。
寇淮瑾那個狗東西煙花的事鬧出來,我不得不抽時間應付媒體和兩家的長輩。
又食言了。
姜祺正穿着絲綢白襯衫,被我壓在沙發角落裏。
這沙發是我當初親自挑的。
夠大。
「城北的項目我、寇家和你姐姐都在跟進,寇淮瑾那邊答應再讓利三成,我抽一半給你姐姐。」
我繼續哄。
姜家的情況和宿家差不多。
亂。
私生子跟地裏的韭菜一樣。
姜祺正媽媽是原配。
他從小沒爲錢發過愁,專業也是學得自己喜歡的油畫。
我被寇淮瑾帶進圈子的時候,他給我的印象最深刻。
清冷得跟他媽的天上仙一樣。
一年前,姜祺正的媽媽毫無徵兆地自殺。
留下了一雙兒女。
他們很快被趕出家門,手底下的資產也被蠶食大半。
姜祺正決定自殺的那天遇見了我。
然後——
成了我的金絲雀。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姜祺正倏地開口,眼皮泛起薄紅。
「你總拿錢哄我,珠寶、房車、股份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外面那些賣的沒什麼兩樣,爲了我姐姐的……唔……」
我很輕地咬了咬他的下脣。
「那些東西不是買你的……是哄你的。」
姜祺正怔怔地看着我。
眼眶還泛着紅。
他長得實在好看,做出要哭不哭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
又無端生出摧毀他,讓他哭到泣不成聲的慾望。
殘忍恐怖的愛慾。
「我該拿你怎麼辦啊,宿照水。」
姜祺正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我沉默了會兒:「我打算和寇淮瑾離婚了。」
姜祺正驟然抬眼。
「你又哄我……」
他想到什麼,神色黯淡下來。
「感情騙子。」
他實在可愛。
我心裏好像被水泡得漲漲的,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這算什麼哄你。」
我的手探進他的衣襬。
「這纔是。」
我們彼此緊貼着,我能感受到他迅速升溫的身體。
他下意識拱起腰。
臉頰蹭上我的。
「別浪。」
我被他好聽的叫聲勾得心亂。
姜祺正特別會喘。
聲音也好聽。
和表面性冷淡般的清冷反差強烈。
「裝什麼正經人。」
姜祺正撫摸着我的腰背,呼吸破碎。
聲音帶着滾燙的熱浪。
「你喜歡聽。」
嘖。
被發現的小癖好又加一。

-6-
確定我真的準備離婚後,姜祺正肉眼可見地高興了。
他一高興就好哄。
我帶他出門逛街喫飯,順便給他Ṫū⁹挑了幾身衣服。
期間我總感覺有一道視線在偷偷注視着我。
我回頭看了兩眼,沒發現什麼異樣。
地下車庫。
姜祺正坐在副駕駛仰頭喝水。
他的喉結輕輕滾動。
嘴脣溼潤,泛着水光。
他沒什麼表情的時候看着就冷淡。
我的目光往下,落在脖頸處隱約的痕跡上。
一想到這麼冷感正經的人,私底下浪得予取予求。
心臟就無端地膨脹出痠麻的電流感。
姜祺正屈起手指擦脣邊的水光。
看了我一眼。
我被釣得心癢癢,仰頭親了上去。
手機不合時宜地嗡鳴不止。
我不耐煩地扣了兩下鎖屏鍵。
掛掉。
又打。
如此循環。
誰啊?!
他最好真的有事。
我抓起手機,煩躁地看向屏幕。
寇淮瑾。
媽的,更煩了。
姜祺正也看見了。
他眯起眼,抬手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釦子。
「有什麼事?」
我接起電話,一手抓着姜祺正的手指捏他的關節。
「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寇淮瑾的聲音染着薄怒。
姜祺正解開了第二顆釦子,露出形狀好看的鎖骨和半片胸膛。
我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眼了。
「你管我呢,有事沒事,沒事掛了。」
「離婚協議在擬了,今天已經讓人去清點不動產了,別催。」
快離婚了在我這查崗了。
神經。
「我沒答應離婚。」
寇淮瑾的聲音更低了,像是從牙縫中咬出來的字。
姜祺正解開了第三顆釦子。
他不習慣在外面做這種事,擰着眉,臉頰泛上了點紅。
漂亮有力的薄肌白裏透紅,吻痕和指痕肆虐其上。
他輕輕咬了下我的手指尖。
然後拉着我的手按在他胸前。
他的眼神透着很帶勁兒的挑釁。
很輕很輕地喘息給我看。
「你愛答應不答應,我有的是辦法。」
「掛了。」
沒眼力見的東西,聽不出來我在忙嗎?
「等等!」
「非要……離婚的話,我們先談談吧。」
「你今晚回家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從寇淮瑾的聲音中聽出一絲小心翼翼。
真到訴訟離婚的地步。
時間、精力、金錢我都得虧不少。
能和平離婚是最體面的辦法。
我想了想:「下午四點見吧。」
談完我還來得及開車回去。
寇淮瑾還想再說什麼。
「在忙,別煩我了,有事下午說。」
我先一步掛了電話。
零幀起手壓上副駕駛。
這他媽誰頂得住。

-7-
下午我到的時候,許靜怡也在。
談離婚還帶着小三。
這跟對着我的臉比中指有什麼區別。
我皺起眉,還沒開口就被打斷。
「我都拍到了,宿小姐。」
「你和你的出軌對象。」
我挑了下眉,看向寇淮瑾。
所以呢?
想以ṭũ̂⁼此訛我多分點錢?
許靜怡拿出手機,照片裏我和姜祺正舉止親密。
有一張實在拍得不錯。
我和姜祺正在貓咖,我覺得他可愛得像只貓貓。
摟着他的腰笑嘻嘻。
他護着我的腰背,矜持又忍不住翹起脣角。
想要來當壁紙……
許靜怡生怕我看不清楚,點開 live 圖。
一聲咬牙切齒的「蕩婦」聽得清晰。
她忙收了手機,不敢和我對視。
但還是硬着頭皮捍衛愛情。
「你既然出軌了,爲什麼還要拖着阿瑾,彼此放過不好嗎?」
烙鐵你哪個賽季的落後消息啊?
「你閉嘴!」
寇淮瑾冷聲搶過許靜怡的手機砸在牆上。
屏幕瞬間四分五裂。
「滾。」
許靜怡的眼睛瞬間紅了,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寇淮瑾。
哭着轉身跑了。
客廳只剩下了我和寇淮瑾兩個人。
「他是誰?」
他咬牙切齒地質問,臉色難看。
寇淮瑾和姜祺正認識的時間比我和他們倆認識的時間都長。
按理說應該不會認不出來。
薑母沒出事之前,姜祺正甚至能算得上圈子裏寇淮瑾玩兒得最好的哥兒們。
畢竟他老愛半夜發癲賽車爬山什麼的。
其他人不一定喊得出來。
但姜祺正表面看着難交際,實際上心軟又好哄。
他姐姐被逼着給私生子下跪那天,他來找過寇淮瑾。
寇淮瑾給了他一筆錢,面上滴水不漏。
背地裏已經和當權的私生子合作了個項目。
有的時候,隔着一層皮很難看清心是冷是熱。
一塊兒長大的,姜祺正明白寇淮瑾的意思。
再也沒找過他。
他們的聯繫也就此斷了。
加上照片裏,姜祺正戴了墨鏡,更難分辨。
「我男朋友。」
我坦率承認。
「和他斷了,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寇淮Ṱú³瑾深吸了一口氣。
「許靜怡那邊我也會打發掉,以後我……」
我打斷他。
「你和我,沒有什麼以後。」
「爲了你和他斷了?幾個菜啊喝這鳥樣。」
寇淮瑾眼眶發紅。
「這種人一看就是外面出來賣的,你知道他揹着你伺候過多少女人?」
「我有哪點比不上他?」
我沉默着聽完他的控訴。
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寇淮瑾骨子裏卑劣的佔有慾和大男子主義一直都存在。
焰色那次是他給我的服從性測試。
他潛意識裏,始終覺得我不會背叛他、背叛婚姻。
拿我的道德當他的籌碼。
真下賤。
「他比你高、比你年輕、比你好看,牀上牀下我們都很合拍。」
「至於你……」
我嫌惡地看了一眼寇淮瑾。
坦白來說,他也很好看。
眉眼深邃自帶囂張的氣焰,高中那會兒我愛看古惑仔,特別喜歡這一類的長相。
只是現在來看,實在覺得他面目可憎。
「有空去拉拉皮吧,要不然和你那小金絲雀走在一起。」
「知道是包養關係,不知道的還以爲姑娘伺候爹呢。」
「就你這張老臉,看得我倒胃口。」

-8-
寇淮瑾答應了離婚。
我催促助理和法務部門,三天內擬出了協議。
恨不得當天就去登記。
可寇淮瑾拿着協議,遲遲不簽字。
他提出一個要求。
要我在離婚冷靜期的三十天內,和他同喫同住。
「想我了?」
我洗完澡,頭髮半乾。
舉着手機和姜祺正視頻。
寇淮瑾的要求提出後,我思索了半分鐘就答應了。
當天他就簽完了協議,和我去做了離婚登記。
如今已經過去一週了。
姜祺正那邊的光線昏黃。
似乎開了氛圍燈。
「沒有。」
他手上把玩着什麼,垂着眼聲音冷淡。
「是嗎,不想我我就掛了?」
我故意道,笑意幾乎溢出眼睛。
我喜歡和他拉扯。
帶勁兒。
姜祺正似乎哼了一聲,有意無意將手上的東西靠近了屏幕。
那是……
「你的新玩具到了。」
我並不覺得羞恥。
笑得肩膀顫抖提醒他。
「寶貝,是你的新玩具。」
用在誰身上就是誰的。
「你現在玩的越來越花了。」
姜祺正感慨道。
我剛想說兩句逗逗他,臥室門被叩響了。
「照水,我給你做了個夜宵。」
寇淮瑾的聲音傳過來。
姜祺正眉梢輕挑。
「豔福不淺啊,半夜有人敲門送夜宵。」
「想喫夜宵還是我?」
他壓低了聲音。
我的注意力瞬間被拉回。
「你。」
毫不猶豫。
「乖寶寶。」姜祺正彎了眼睛。
老天奶,他可真好看。遠航的水手遇上了從無敗績的塞壬。
心甘情願地被誘惑。
去沉淪。

-9-
目前這套房子雖然是我名下的,但之後我不打算繼續住。
我和寇淮瑾名下的房子都很多。
這套算是我們的婚房。
那些好的壞的回憶,大多都在這。
實在膈應。
我開始陸陸續續搬走一些東西。
寇淮瑾很快發現了。
「照水,客廳裏的合照……」
寇淮瑾急促地跑上樓,拖鞋都跑掉了一隻。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剪成碎片的照片上。
聲音戛然而止。
「你怎麼能……」
他喉頭哽住,眼眶泛紅。
「這是我們的合照,是我們兩個人的東西,你怎麼一聲不吭地ţú₃毀了?」
「你在激動什麼?」
我有些奇怪地蹙起眉:「幾張照片而已。」
「而且你當初連沒有底片的婚紗照都能給許靜怡撕着玩,應該也不在乎這些吧?」
我和寇淮瑾的婚紗照是請了業內著名的攝影師拍的。
底片本來兩邊各一份。
寇淮瑾這邊的底片爲了哄許靜怡自己刪了。
半年前那個攝影師意外離世。
兩邊的底片都沒了。
寇淮瑾瞬間臉色慘白。
垂落在身側的手微不可見地顫抖。
他一聲不吭地上前。
拿走那些碎片。
「對不起,照水。」
臨出門前,寇淮瑾低着頭,笑意苦澀。
「原來你當時是這種心情……」
「對不起讓你這麼難過。」

-10-
別墅的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
需要的我都帶走。
那些情侶用品、合照、一起做的陶瓷娃娃之類的我都燒了扔了。
寇淮瑾回家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地碎片。
他全然沒有曾經的體面。
半跪在地上,瘋了般拼陶瓷娃娃的碎片。
「拼不上,怎麼拼不上啊……」
碎了的東西當然拼不上。
碎片劃傷了他的手指。
血和眼淚混在一起。
寇淮瑾抬頭看我時,眼淚沾溼了睫毛。
「你就這麼厭惡和我有關的一切嗎?」
「爲什麼說毀掉就毀掉,一點念想都不可以留給我嗎?」
我沒說話。
垂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看他失控,看他質問。
原來是這種感覺。
我的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寇淮瑾的聲音漸歇。
他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眼神看向我。
緊張、恐懼、悲愴。
「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嗎?」
多年夫妻,寇淮瑾提出同居最後一個月的時候我就明白他的意思。
他從始至終沒把我離婚的要求當真。
以爲我只是爲了許靜怡對他失望了。
他覺得陪我一個月,讓我回憶起曾經彼此相愛的日子。
我就會心軟後悔。
他算計我,我也在算計他。
我沒戳穿他的妄想,催促他當天去登了記。
「還有十三天。」
我近乎冷漠地提醒他,轉身離開。
寇淮瑾像是被我的態度刺激到了。
當天晚上爬上了我的牀。
「照水……」
他抓着我的手按在他的腰腹上。
笑得討好又小心。
「他能做的我都能做,你想怎麼對我都可以。」
「不要離婚好不好?」
我暗罵了一句。
猛地推開他。
表情管理徹底失控。
嫌惡溢於言表。
「想爬我的牀?」
「先跟我助理提交三天內的體檢記錄,三十天內的行蹤軌跡以及三十天內睡過的女人的體檢報告。」
睡是不可能跟他睡的。
但他噁心我,我得噁心回去。
寇淮瑾臉色瞬間慘白。
「你嫌我髒?」他聲線顫抖,不敢置信地問我。
我嗤笑反問:「不應該嗎?」

-11-
寇淮瑾反悔了。
距離拿證就差十天,他反悔了。
「不離婚好不好,許靜怡我會斷乾淨,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人打擾我們的生活。」
「以後我只給你放煙花,我們去旅行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看極光嗎?」
我懶得和他廢話。
從他反口的時候,我就已經通知了法務團隊。
這婚必離。
「照水。」
寇淮瑾攔不住我,眼看我拖着箱子往車庫走。
情急之下,攥住我的手腕。
「只要不離婚,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眼睛紅得嚇人,試了好幾次才揚起笑。
「我不過問不干涉你……和他,你讓他做小好不好?」
「只要你回家,我只要你想起我的時候回家就好。」
我掙開他的手。
滿腦子都是姜祺正矜貴又藏Ťũₖ不住喜歡的模樣。
「他不是你。」
「他不能受委屈。」
寇淮瑾像是被瞬間誅心,呼吸瞬間亂了。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幾次嘗試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像是痛極了。
我一刻也不願意多呆,轉身離開。
我沒想到寇淮瑾會跟上來。
他開了輛我的車跟着我找到了姜祺正的住處。
因爲車牌登記過,保安和系統都沒攔他。
我洗個澡的工夫,樓下噼裏啪啦地一陣鬧騰。
我下樓時,兩人臉上都掛了彩。
「……那是我老婆!」
寇淮瑾咬牙切齒。
姜祺正眼神冷得能掉冰碴,毫不示弱:「很快就不是了。」
整個客廳一片狼藉。
地毯皺成一團,我挑的花被踩成枯枝。
花瓶碎了一地,裏面的水全被倒在了姜祺正身上。
光是看一眼,我就氣得發抖。
「照水……」
寇淮瑾看見我,有些手足無措。
他似乎才注意到被毀得不像樣的客廳。
「不是我,是他先動手的,我……」
我掄圓胳膊,狠狠一耳光抽在他臉上。
「你算個什麼東西往他身上潑水?」
我這巴掌純粹泄憤,喫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寇淮瑾被打得臉一偏,指印瞬間腫起。
他愣怔一瞬,瞬間落了淚。
ṱŭ̀¹「你爲了他打我?」
「照水,我們認識十三年,結婚七年,你爲了個外人打我?」
他難堪極了,也委屈極了。
我先找了個毯子給姜祺正披上。
然後纔回答寇淮瑾的質問。
「你知道爲什麼我會和他在一起嗎?」
我盯着他的眼睛,諷刺地說。
我和姜祺正見面的次數不多,只偶爾跟着寇淮瑾和他的朋友們聚會的時候見過。
直到婚後寇淮瑾帶着小情人去賽車。
我去找他,卻被他的小情人困在了俱樂部的更衣室裏。
她先找人往我衣服上潑了油漆,再將我騙進更衣室換衣服。
順便偷走了我的手機。
她當然沒給我準備替換的衣服。
正舉着手機打算錄下我只穿着貼身衣服往外走的模樣。
我在更衣室遇見了姜祺正。
他愣了愣,脫下外套裹在我身上。
外面的人等不及了,直接破門而入。
我被姜祺正帶着進了狹小的隔間。
彼此的身體緊貼着。
他出聲趕走了那些人,借給我手機找助理。
從頭到尾,沒和我說過一句多餘的話。
後來,是我心思不純。
知道姜家出事,我一直關注着他們的動向。
在他跳江前攔下他。
「你跟我,我幫你和你姐姐重新拿回你們的東西。」
「甚至整個姜家。」
協議達成,我們註定彼此糾纏。
至死方休。

-12-
「別說了……」
寇淮瑾的脊背塌下去,哀求地看向我。
「別說了照水,求你了……」
他接受不了,是他自己親手把我推給別人。
寇淮瑾走了。
但沒完全走。
他的車在樓下停了一整夜。
他告訴我會按時去和我領離婚證。
我天天看着日曆,拿到離婚證的瞬間才鬆了口氣。
終於不用擔心再橫生枝節了。
我心情不錯,和姜祺正的姐姐姜慈約了頓飯。
她是個很有手段的女人,成長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我很欣賞她。
在得知姜祺正爲了她「賣身」給我的時候,姜慈上門找過我的麻煩。
當時我一針見血地點破,她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沒必要在我面前強裝氣勢,試圖帶走姜祺正。
短短一年,她已經握住了大半個姜家。
「離了?」
姜慈給我點了豬肚煲。
這家店是她落魄時常來的,味道確實不錯。
我點點頭。
我很難去界定我和姜慈之間的關係。
亦敵亦友。
又惺惺相惜。
我把手伸進口袋裏摸。
姜慈點點桌子:「禁止吸菸啊,注意素質。」
我笑了笑,示意她看一眼手上的水果糖。
「戒了?」
姜慈有些驚訝。
我嗯了一聲:「你弟不喜歡。」
「你們倆真是……」
酒過三巡,我問起姜慈後來爲什麼沒再堅持帶走姜祺正。
且不說姜慈現在在姜家的地位。
姜祺正現在一幅畫炒出天價,手上也有不少股份和資產。
完全不用再依附我生活。
以爲他會走,或者姜慈會帶他走。
「你以爲我不想嗎?」
她重重哼了一聲,滿臉恨鐵不成鋼。
「他跟失心瘋一樣非要留下,那時候我跟他說你和寇家交纏太深,沒那麼容易離婚。」
「你知道他說什麼?」
她學着姜祺正冷淡的模樣開口。
「不離就不離,我年輕,等得起。」
「等不到他們離婚,我就等他死。」

-13-
離婚後一週,我再次見到了寇淮瑾。
他是來談合作。
公事公辦,我捺着性子陪他聊了一下午。
「剩下的會有其他人跟你對接,不用找我。」
聊得差不多,我抬手看了三次表。
姜祺正還等着我回家喫飯呢。
「照水……」
寇淮瑾攔下我,給了我一份文件。
「什麼東西?」我疑惑地問。
「你不是說,爬你的牀之前要先提交體檢資料和行蹤報告嗎, 」寇淮瑾笑道, 「都在這兒了。」
「寇淮瑾,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提醒他。
「我知道啊, 所以現在你未婚我也未婚。」
他的聲音又低又緩:「我可以重新追求你。」
「首先, 我們沒有可能。」
「其次, 我有男朋友。」
我以爲離婚之後就不用被他糾纏,沒想到他還是這麼癲。
我實在厭倦。
寇淮瑾被我的直白刺傷,但還是勉強維持着笑意。
「首先, 一切皆有可能。」
「其次,不被愛的纔是小三, 你和他又沒結婚, 結婚了也還能離。」
「我可以不要名分,無論做三還是做小, 我都可以。」
「是我離不開你,照水。」
我以爲寇淮瑾只是說說而已。
沒想到他來真的。
他一日不斷地往我公司送花。
拼好了那些照片和陶瓷娃娃。
又在江邊給我放了排場更大的煙花。
……
他自我感動。
我煩不勝煩。
所以我把他的行蹤透露了許靜怡。
我們離婚冷靜期那段時間,許靜怡不知道是爲了上位還是報復, 放出了我和姜祺正的照片。
她被寇淮瑾慣得以爲這個世界會一直對她開綠燈。
直到她做小三的證據、挑釁的牀照和錄音鬧得沸沸揚揚。
處分, 開除。
我又以夫妻共同財產的名義向她索取賠償。
許靜怡只是普通家庭,底下還有個弟弟。
父母和她斷了關係, 親戚朋友也以她爲恥。
一時間, 她的生活跌到谷底。
如今只能抓救命稻草般抓着寇淮瑾。
她戀愛腦, 最初還是想挽回寇淮瑾。
直到寇淮瑾戳穿真相。
她只是一個玩意兒,他從來沒想過和她離婚娶她。
許靜怡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她瘋了。
開車撞向寇淮瑾,要和他同歸於盡。
警察聯繫我時, 我才知道寇淮瑾打給我的電話是他生前最後的一通電話。
那時我正窩在姜祺正懷裏看電影。
饜足後的疲憊和暖意讓我昏昏欲睡。
我接連掛了兩個陌生號碼。
直到第三次打進來。
「照水……」
「別掛可以嗎, 打完這通電話, 我再也不會打擾……你了。」
真會預判啊。
我不耐煩地嘆了口氣:「你想說什麼?」
「我們十八歲看流星雨那天,你說你的願望是出人頭地, 要宿家所有人以後都只能仰你鼻息,你做到了。」
「你問了我很多年, 那天我許了什麼願, 我一直沒告訴你。」
「以前是想逗你,後來是心裏有愧,不敢告訴你。」
「我那天許的願是,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 永遠熱戀。」
他的聲音有點奇怪。
但整體還算正常, 完全想不到是臨終遺言。
寇淮瑾說着就哭了。
「明明我沒有把願望說出來,爲什麼就不靈了呢……」
最後,他問了我兩個問題。
「照水,你會原諒我嗎?」
我說不會。
他頓了頓, 又問:「那你會記得我嗎?」
我依舊說不會。
把過去留在過去, 是對當下的尊重。
那些或明或暗的瞬間,我都不會記得。
回答完警察的問題, 我調整了下坐姿。
姜祺正一手攔在我腰間, 指間被我套了戒指。
冬天,柔軟的毯子,溫情的電影,暖融融的溫度和愛人。
幸福感幾乎滿溢出來。
我看向窗戶上姜祺正貼的小窗花, 說道:「下雪了。」
姜祺正嗯了一聲,捏捏我的手指,毫無徵兆地表白。
「我愛你。」
我學着他的樣子嗯了一聲。
在他表達不滿之前開口:「我也愛你。」
新年快樂。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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