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眼前突然飄過彈幕。
【女配的認親玉佩馬上就要被男主拿走給女主咯,真假千金的戲碼拉開序幕。】
我還來不及反應,趙懷文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小秋,你經常戴在脖子上的玉佩呢?」
-1-
在趙懷文焦急的目光中,我有些不知所措。
又看了一眼彈幕。
【女配馬上就要把玉佩給男主了,可憐她還不知道這是自己的認親玉佩,她的親生父母可是雲城首富啊。】
【男主拿了玉佩後,立馬就交給了女主,三天後首富來認親,把女主帶回了雲城,寵成了千金大小姐,而女配只能在這窮鄉僻壤裏蹉跎。】
【等到 30 多歲再被認回去,一切都晚了,女配少女熬成黃臉婆,女主靠着首富成了商業女霸總。】
看完彈幕後,我臉色煞白。
趙懷文緊皺着眉,厲聲道:「我問你呢,玉佩呢?」
「掉了。」
我脫口而出。
趙懷文似乎不相信,他伸手扒開我的衣領。
而我時常戴着玉佩的脖頸此時空無一物。
他皺着眉盯着我,面露懷疑。
我穩住自己的情緒解釋:「我剛剛洗衣服彎腰的時候,玉佩的繩索不知爲何就斷了,順着河水沖走了,我剛想去追呢,你就來了。」
說着我開始焦急起來。
「懷文哥,你水性好,你幫我去找找玉佩吧。」
瞧着我都快急哭了,張懷文臉色明顯一鬆。
繼而安慰道:「夏季雨水湍急,我怎麼去幫你追?掉了就掉了吧,那玉佩和你無緣,你早些洗完衣服回家做飯。」
說完,張懷文大步離開了。
彈幕說的那些話卻讓我久久不能回神。
從記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是別人不要的野種。
是張家嬸嬸心善收養了我。
我從小在紅河村長大,怎麼可能會是首富千金。
我本以爲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回家的路上都有些恍惚。
可當我準備進屋時,屋裏傳來了嬸嬸和張懷文的聲音。
-2-
「懷文,你說首富會相信枝枝是他們的女兒嗎?」
「媽,你就放心吧,當年那個女人把孩子給你的時候,只留下了一枚玉佩和錢Ŧûₙ,玉佩現在已經被小秋弄丟了,只要你咬死枝枝就是當年的女嬰,誰都不會懷疑的。」
張嬸的聲音還是有些不安。
「唉,我總感覺對不起小秋。」
張懷文立馬厲聲呵斥道:「媽,你別再說這種話了,枝枝她從小長相出衆,她才配當首富的女兒,至於小秋,我會娶她的,我把自己賠給她,也算是彌補對她的虧欠吧。」
【男主怎麼有種噁心的蜜汁自信呀?】
【樓上神經呀,男主已經說了會娶女配的,還要男主怎麼樣呀。】
【樓下才有病,男主就簡單的和女配領了個結婚證,就跟着女主去了雲城,男主最後還靠着首富的資源往上爬,留女配一個人在村裏照顧他媽,他對得起女配嗎?】
【好好看書不行嗎?男主和女主最後也把身份還給女配了吧,後面難道不是女配自己作死嗎。】
我失魂落魄地跑到後院。
此刻我意識到,彈幕說的全是真的。
過了好一會兒,前院突然傳來張懷文的喊話聲。
「張小秋,你不做飯,又跑到什麼地方偷懶了。」
而後是張嬸的聲音。
「小秋洗一家人的衣服辛苦了,今晚我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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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張懷文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
「枝枝的親生爸媽就要來接她了,這幾天將是我們一家人團聚的最後時光,我們都要對枝枝好一點。」
張枝枝此刻紅了眼。
「懷文哥,嬸嬸,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是首富家的女兒,但是請你們相信,無論貧窮還是貴賤,我都會把你們當作最親的親人。」
【看吧,我們女主寶寶根本不知道自己佔了女配的身份,明明是男主騙她,你們也別揪着我們女主罵。】
我低着頭,自顧地夾菜。
張懷文面露心疼地看向張枝枝。
「枝枝,你永遠都是我們張家的小公主,這些年委屈你了,明明是首富千金,還陪着我們一起喫苦,來,喫雞蛋。」
張懷文拿起筷子準備給張枝枝夾雞蛋。
此時盛着雞蛋的碗只剩一點油漬。
最後一個雞蛋被我快速吞嚥下肚。
「張小秋,你是餓死鬼投胎嗎?」
張懷文咬着牙,惡狠狠地看着我。
我沒有理會張懷文,而是抬頭看向張嬸。
「嬸子,我們明明是四個人,你怎麼總是隻煎 3 個雞蛋?」
張嬸有些不自然地別過眼。
「嬸子不愛喫雞蛋。」
我輕笑了一聲。
她不愛喫雞蛋。
可是這十幾年,沒喫到雞蛋的一直是我。
張懷文還想說什麼,被張枝枝溫柔的聲音打斷了。
「懷文哥,你別對小秋那麼兇。」
隨後她一雙大眼故作天真地看着我。
「小秋,你是不是知道我是首富千金後,心理不平衡,有些不高興呀。」
我抬頭笑道:「對呀,怎麼了,你要讓給我嗎?」
張枝枝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我會回懟她的話。
於是帶着哭腔嚎了起來。
「小秋,你怎麼能這樣,你想要什麼我都能讓,可是他們是我們親生父母,這些年我沒有一刻不期望和她們相認,你爲什麼要搶我的爸爸媽媽。」
張枝枝總是這樣,故作柔弱地博得所有人的同情。
我記得張枝枝是五歲時來的張家。
她沒來之前,我還能喫到雞蛋,張懷文也會掐着我的臉說會永遠保護我。
而此刻張懷文生氣地摔了筷子,看向我滿眼怒意。
「張小秋,你不要得寸進尺,你是什麼賤命自己不知道嗎?還想搶枝枝的身份,我看你就是癡心妄想。」
我連聲附和。
「對對對,我命賤,首富千金命好,是天上的仙女行了吧。」
說完,我把碗放下,進了屋。
張懷文還準備叫我洗碗,被張嬸攔住了。
他嘴裏還在唸叨:
「媽,結婚後你可不能這樣慣着她。我們張家養了她那麼多年,這是她欠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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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張家的。
沒有看到彈幕之前,我也是這樣想的。
這些年,我不但要照顧他們一家人的生活起居,還要下地幹活,上山砍柴。
村裏人也一直說,我是別人不要的野種,要不是張家養了我,我早就被野狗喫了。
我也想着,用這一輩子當牛做馬報答張家的養育之恩。
可是彈幕卻和我說,事實不是這樣的。
當年我母親拿着錢找到張嬸,讓她照顧好我,張嬸收下錢後答應了。
張嬸每個月都會去鎮上取錢。
但是她卻說是張枝枝家裏人寄過來的錢,張家都指望着這筆錢過日子。
讓我平時懂事一點,多讓着張枝枝。
所以儘管我和張枝枝都生活在張家,境遇卻完全不同。
張枝枝和張懷文可以穿新衣服,可以考大學。
而我被她們當作保姆,每天洗衣做飯,幹不完的農活。
如今還要被她們一家算計身份。
一想到我會在這個村子裏蹉跎一生。
我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我從枕頭下摸出屬於我的玉佩。
月光下它圓潤剔透顯得格外好看。
當時玉佩的確掉了,但是我手快接住了,就放在河邊用石頭壓着。
所以張懷文沒有找到玉佩。
此時彈幕炸了。
【女配居然沒有弄丟玉佩,她不會拿着玉佩和首富認親吧。】
【女配也太惡毒了,她分明就是想搶女主的金手指,沒有了玉佩,女主還怎麼擁有首富千金的身份,怎麼成爲商業女霸總。】
【看文的到底是什麼僞人呀,這分明就是女配自己的玉佩,她憑什麼給女主。】
【放心吧,就算女配有玉佩,男主也不會讓她認親成功的。】
我緊緊握着玉佩,眼中滿是堅韌。
我不會當無私奉獻的女配,也不會傻傻地陷入張懷文的圈套。
我只想奪回屬於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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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早起餵豬餵雞。
喫早餐的時候,張嬸明顯有些不高興。
「小秋,這年輕人睡懶覺可不好,我最近腰總是疼得厲害,你早上起早些,幫幫嬸子。」
我記事起,她的腰 365 天就沒有不疼的。
反倒是張懷文語氣軟了幾分。
「小秋,我知道你是嫉妒秋秋的身份纔會和我們擺臉色。」
「但是人生各有命呀,枝枝她就是千金大小姐的命,你就是別人不要的野種。」
或許他感覺自己說得有點過分了,又補充道:
「我說這些,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會在乎你的身份,等我們結婚後,我會對你好的。」
聽到張懷文要和我結婚。
最激動的不是我,而是張枝枝。
「懷文哥哥,你和小秋要結婚?」
「你和小秋結婚了,我怎麼辦?」
張枝枝強忍淚水的模樣顯得格外動人。
她哭着跑了出去,張懷文也追了出去。
張嬸拉着我的手,嘆了口氣。
「小秋,你看懷文多不容易,明明他和枝枝能在一起的,爲了你,他只能放棄枝枝,以後你不能再耍小脾氣了,女人還是要貼心的好。」
我沒回話,只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彈幕。
【女主寶寶知道男主要和女配結婚,哭成淚人了。】
【女主真噁心,既要也要還要。】
【樓上能不能不要那麼厭女,男女主明明相愛,是女配拆散了他們。】
【那他們愛呀,0 人在意,搶女配身份算怎麼回事。】
喫完飯後,我打算消消食。
冤家路窄,撞到了張懷文和張枝枝。
張枝枝如彈幕說的一般,哭成了淚人。
「懷文哥哥,如果當首富女兒的條件是失去你,那我寧願永遠在村裏陪着你。」
張懷文死死抱着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裏。
「枝枝,你說什麼胡話,你是首富千金,是我配不上你。」
「不要……懷文哥哥,你不要和小秋結婚。」
「聽話,枝枝,你到了雲城後,可以穿好多漂亮的裙子,可以學你想學的鋼琴,可以學芭蕾,可以實現所有你夢寐以求的一切,忘了我,好嗎?」
「懷文哥,你答應我就算結婚了,你的心一生一世都是我的。」
我噁心地立馬繞道。
放心,你們一定會鎖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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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牽着手回來。
張枝枝被哄得笑開了顏,她突然走到我跟前。
「小秋,懷文哥明天準備帶我去鎮上買幾身衣服,你也去買一點吧。」
我本不想看見她們,正準備拒絕時彈幕卻亮了。
【你們說女主壞的人,睜大狗眼看看,只有女主對女配好,女配後期惡毒成什麼玩意了。】
【真是笑死,說是帶女配去買衣服,女配去挑了好幾身,她們都說醜,結果一樣沒買成。】
【這樣能怪別人?自己長什麼樣她不知道嗎,還以爲自己像女主一樣是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嗎?】
看了彈幕後,我笑道:「好啊,正好我也該買幾身衣服了。」
到了傍晚,我準備把存的錢拿出來數數。
卻發現匣子裏的錢不見了。
我細細回想,今天只有張枝枝進過我的房間。
我把手攤在她面前,讓她把錢拿出來的時候,她拒不承認。
張懷文還在一邊幫腔。
「張小秋,枝枝怎麼可能會拿你的錢,肯定是你自己花了,然後誣陷枝枝。」
彈幕也不相信女主會偷錢。
【不是,女配神經呀,自己的錢不見了憑什麼怪我們女主寶寶。】
我懶得和他們扯,直接暴力扯過張枝枝的褲包。
隨後從她的褲包裏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錢。
「張枝枝,你還說沒拿我的錢,這是什麼?」
我沒等她狡辯,直接說道:「我的錢上都用炭筆做了記號,你還想狡辯什麼。」
張枝枝支吾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張懷文皺着眉,隨後對着我厲聲訓斥:「枝枝都要走了,花你一點錢怎麼了,你能長那麼大,不都是花的枝枝父母寄過來的錢嗎?」
「總共多少錢,我賠你。」
既然他想逞英雄,那我就成全他。
「兩百塊,拿來吧。」
張懷文雙目瞪大。
「怎麼會那麼多?」
張枝枝也立馬反駁:「你胡說,我拿的時候,明明只有 20 塊。」
此刻我特意看了一眼彈幕,只剩下幾個黑點。
我冷笑道:「不想還?好呀,等你首富老爹來了,我就哭着鬧着讓他替你還。」
聽見我的話後,張懷文和張枝枝臉色唰地一下就黑了。
最後是張嬸翻箱倒櫃地給我湊了 200 塊錢出來。
給錢之前,張懷文還有些生氣。
「媽,這錢給了,家裏就沒剩多少閒錢了,分明就是那丫頭撒謊,你還真給她呀?」
「能有什麼辦法,先把人穩住吧,總不能真讓她破壞了枝枝認親。」
隨後張嬸意味深長地說道:「小秋一向最聽你的話,等認親過後你再哄着她把錢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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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我們趕着最早的牛車到了鎮上。
一路上張枝枝故意親密地挽着張嬸和張懷文,將我排擠在外。
她唧唧歪歪了一路,一直在憧憬雲城的生活。
說話時,還炫耀般地朝我挑眉。
張懷文也是一臉寵溺地看着她。
到了選衣服的時候,我不顧三人的眼光,直接上手挑了好幾樣。
張懷文臉色有些不悅。
「小秋,我們是來給枝枝買衣服的,你也太不懂事了,買那麼多。」
我抬頭時早已淚眼婆娑。
「懷文哥,我只是喜歡這幾條裙子而已,枝枝她去了首富家,肯定有穿不完的衣服,我和你馬上要結婚了,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我只是不想讓你丟臉。」
張懷文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悶聲付錢。
張嬸害怕我再亂買什麼東西,給我掏了十塊錢。
叮囑我去買一些生活用品。
剛好我也想離開,聽話地拿着錢走了。
今天出發得早,所以回到紅河村的時候才中午。
張枝枝拿着新買的衣服試了又試,滿心歡喜地等着認親。
我在院中整理今天買的東西。
張懷文大步從屋裏出來,手裏拿着一個玉佩。
他臉色陰沉地看着我。
「你不是說弄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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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不愧是男主,爲了認親萬無一失,他又去搜了女配的房間。】
【女配廢物,一個玉佩都藏不好。】
【這下女主的認親萬事俱備了,女配想搞破壞也沒招了。】
看到玉佩後,我神情淡定。
「我上次洗衣服的時候,又在河邊找到了,怎麼了?」
面對我的反問,張懷文努了努嘴,沒能說出什麼。
倒是張枝枝神情慌亂地上前。
「小秋,這個玉佩,我挺喜歡的,可以送給我當臨別禮物嗎?」
【笑死,女主明顯知道這是認親的信物,之前還說女主是傻白甜的打臉了吧。】
我淡淡拒絕。
「不行。」
張嬸出來打了圓場。
「小秋,玉佩嬸子先幫你收着,我今天肉買得多了些,你幫我送到賀家村去。」
賀家村是張嬸的孃家,趕過去要半天的路程。
我每次過去送東西,都要待好幾天才能回來。
倒不是說關係有多好,只是她們一家也把我當成了免費的勞動力,每次過去都要幫她們洗衣服,割豬草。
我猶豫地說道:「嬸子,這天也黑了……」
張嬸立馬給掏了錢。
「你趕牛車去。」
我進屋拿上了提前收拾好的包袱。
出門的那一刻,我回頭看見三人的表情明顯鬆了一口氣。
我又看了看彈幕。
【女配被支走了,這下沒有人打擾我們女主寶寶認親咯。】
【正文迴歸主線,接下來就是女主回宮咯,開啓她的商業帝國。】
【該說不說,女配就不能爭口氣嗎?廢物廢物廢物。】
【等一下,女配去的方向好像不是賀家村,是汽車站。】
我把錢放好後,從包裏掏出了今天剛買的汽車票。
至於她們三個,望破天首富也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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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枝枝一大早就開始梳妝打扮,滿心期待今天的認親。
從今天開始,她再也不是鄉下丫頭了,她將會是城裏的千金大小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張懷文也爲她感到高興,枝枝從小就長相出衆,眉眼靈動,完全不像鄉下的丫頭。
所有他敢百分之百地確定,首富一定會喜歡張枝枝,並且不會懷疑其真假。
他突然想到了張小秋,隨後眼中佈滿陰霾。
那個丫頭,從小就笨笨的,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叫哥哥。
等枝枝認親後,他會和小秋結婚。
就當作對她的彌補。
就算最後小秋知道真相了也不會怪他。
畢竟小秋從小就對他唯命是從。
可是他們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首富的出現。
眼看天都要黑了,張枝枝急得跺腳。
「懷文哥,會不會是我們記錯時間了。」
張懷文又把信拿出來確認了一遍,沒錯,就是今天。
首富還在信裏答應,認親過後給張家 1 萬塊錢作爲補償。
太陽徹底落山了,張枝枝甚至跑到了村口張望。
一整天下來,人影都沒有幾個。
天黑盡了,她徹底崩潰大哭。
「懷文哥,我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們又一次拋棄了我。」
張懷文心疼地將她摟入懷中。
既然首富不來,二人就決定明天親自去雲城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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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舒軟的大牀上醒來時,已經快中午了。
從村裏趕到汽車站後,我坐客車到了縣裏,隨後又趕上了最後一趟火車到了雲城。
到雲城時,天色泛着微微霞光。
我憑藉着彈幕提示找到了首富家。
首富夫婦正好打算去紅河村,被我攔了下來。
我以爲張懷文他們或許會晚幾天到。
可當拉開窗簾的那一刻,彈幕亮了。
【來了來了,男主帶着女主來認親了,女配馬上就要被趕出家門了。】
我低頭往樓下一瞟。
果真,張懷文、張枝枝、張嬸三人跟在管家背後進了林家大門。
我沒有第一時間下樓,而是站在二樓觀望。
張枝枝看到林總和林夫人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跪了下來。
她滿眼淚水,哭得不能自已。
「爸,媽,女兒這些年沒在你們身前照顧你們,是我不孝。」
林總和林夫人蒙了。
張懷文立馬解釋:「林總,林夫人,這是枝枝,你們的親生女兒。」
張嬸也順勢拉住了林夫人的手。
「夫人,你還記得我嗎?當年是你親手把孩子交到我懷裏,這些年我也不負所托,將孩子撫養成人了。」
張嬸說完,張枝枝立馬又給二人磕了一個頭。
「爸媽,我們一家總算能團聚了。」
彈幕紛紛表示女主真會來事。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這就是爲什麼首富夫婦不會懷疑的原因。】
【該說不說,女主真會打感情牌呀,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
【一想到女配在樓上嗑瓜子、看戲,就替女主感到尷尬怎麼辦。】
林夫人滿臉喫驚地看着這一幕。
「你們是說,她是我們的女兒?」
三人猛地點頭。
隨後林夫人眉頭一皺。
「可是,我們已經找到女兒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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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從旋轉樓梯下來的是我。
他們三人的臉色就像喫了便祕物一樣難受。
張懷文第一個反應過來。
「張小秋,你怎麼會在這裏?」
隨後張枝枝立馬哭得梨花帶雨地控訴我。
「小秋,是不是你欺騙了林總和林夫人,冒充了我的位置,你怎麼能這樣。我說過,我什麼都能讓給你,但是你爲什麼要搶走我的爸爸媽媽,你怎麼那麼狠毒。」
張枝枝的話讓張懷文臉色一沉。
「張小秋,你怎麼能做那麼不要臉的事。」
說着他準備上前扇我。
只是扇我的手還在半空就被管家攔住了。
管家將他的手甩開,溫聲道:「還請你自重,不要對我們大小姐動手動腳,不然就只能把你趕出去了。」
張懷文氣得臉都青了。
隨後他跑到林總夫婦面前大喊。
「林總,林夫人,你們被騙了,你們真正的女兒不是張小秋,而是張枝枝。」
「張小秋她心思惡毒,一直嫉妒枝枝,想頂替枝枝的位置,才提前跑來認親,欺騙了你們。」
張嬸也連忙解釋。
「對呀,林總,林夫人,枝枝纔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張小秋是村裏寡婦生的孩子,寡婦死後我不忍心才收養了她,我也沒想到她心存歹念,居然能做出這種事。」
我冷笑着看着他們虛僞的面孔。
沒看出來,張家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流。
林總和林夫人略帶遲疑地看着我。
而我面露坦蕩,毫不畏懼。
隨後張懷文像是想到什麼,他將張枝枝脖頸上的玉佩摘了下來。
他拿着玉佩走到林總夫婦面前,義憤填膺地說道:
「林總,林夫人,你們若是還不信,那就看看這枚玉佩吧。」
「這枚玉佩是林夫人親自給女兒戴上的,這些年一直帶在枝枝身上,她纔是你們親生女兒呀。」
看到張懷文拿出了玉佩,彈幕也變得幸災樂禍起來。
【男主還是有頭腦的,知道還有玉佩,這下首富夫婦該相信了吧。】
【這到底是什麼年代呀,沒有親子鑑定嗎?實在不行就搞滴血認親吧。】
【女配真蠢,空無一物就敢來認親,這下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劇情是不會改變的,女主最終還是會成爲首富夫婦的女兒。】
林總和林夫人拿到玉佩後,兩人細細打量起來。
林夫人撲哧一笑。
「你們這個玉佩是假的。」
張懷文三人,頓時雙目瞪大,難以置信。
我笑着走了過去。
手中的玉佩從手心掉落,展現在衆人面前。
「因爲真的在我這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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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女配蠢出來,拉出去杖斃五分鐘。】
在鎮上買衣服那天,張嬸把我支開後,我除了買了汽車票,還買了一個假玉佩。
回到家,我又故意把玉佩放到了顯眼的地方。
不出我所料,張懷文看到了玉佩,氣得直接質問我。
我就像一個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會爆炸。
爲了不影響他們的計劃,他們只能再次將我支走。
而這也正合我意,如果守株待兔等着首富來認親。
他們有一百種方式讓我見不到首富,所以我必須主動出擊。
「張小秋,你怎麼能那麼不要臉,頂替枝枝的身份就算了,你居然還換了玉佩。」
張懷文看向我時,怒火滔天。
張枝枝哭得楚楚可憐。
「小秋,你別再執迷不悟了,真的永遠是真的,假的永遠是假的,你爲什麼總是想搶我的東西。」
隨後她跪着走了幾步到林夫婦面前。
「爸媽,你們看看我,我是枝枝,是你們的唯一的寶貝女兒枝枝呀,你們不要被壞人矇蔽了。」
【心疼女主寶寶,她真的很想擁有疼她愛她的爸爸媽媽。】
【女主在書裏對首富夫婦還是蠻孝順的,我覺得應該認女主,感覺女配的樣子撐不起來。】
【求求樓上兩位,讓你們爸媽把女主認了吧,感覺你們也挺不要臉的。】
【看書的有些人別太離譜,把女配當小日子整嗎?認親生父母還分上高低貴賤了。】
張嬸突然眼睛一亮,立馬上前說道。
「林夫人,你還記得你親生女兒ẗûₚ的手臂上有胎記嗎?」
-13-
說着她上前挽起了張枝枝的衣袖。
張枝枝潔白的手臂上顯現着雲朵樣式的粉紅胎記。
看到胎記後,林夫人臉色明顯變了。
她連忙將張枝枝扶起,手指溫柔地拂過她手臂的胎記。
「你真的是我的女兒?」
張枝枝猛地撲進她懷裏,哭得泣不成聲。
這一刻,我的臉色頓時煞白。
張懷文瞥見我臉色不對,立馬上前將我的衣袖扯了上去。
我的手臂上沒有胎記,有的是扭曲醜陋的燙傷疤痕。
林總臉色大變:「這是怎麼回事。」
我低聲回覆道:「七歲那年,張枝枝不小心打翻了沸水。張嬸躺在旁邊席子上睡午țũ⁺覺,我看着沸水就要澆到張嬸臉上了,就毫不猶豫地擋了上去。」
聽我說完,張嬸緊緊地揪着衣角,低着頭不敢看我。
張懷文怒聲反駁。
「你少誣陷枝枝,分明是你自己打翻了開水,是你咎由自取。」
張懷文看向林總,大聲道:「林總,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你就應該把這個冒領身份、恬不知恥的女人趕出去。」
林夫人低着頭,哭得泣不成聲。
林總狠狠地握着拳頭:「好啊,好得很,我要讓欺負我女兒的人,都付出代價。」
-14-
張枝枝躲在林夫人懷裏,瑟瑟發抖。
她的眼神看向我,卻滿是得意。
我也沒有立馬被趕出林家。
雲城醫院剛好從國外引進了一批器材,能進行親子鑑定。
聽到親子鑑定的時候,張枝枝肉眼可見地慌了。
張懷文給她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也從彈幕中得知了緣由。
【大家別忘了,女主被認回去之後,後面也做了親子鑑定,親子鑑定顯示她就是首富的女兒。】
【嘿嘿,咱們就是說,不認識幾個醫生朋友的男主都不算真正的男主。】
【女配實在可憐,認個親就像九九八十一難一樣。】
【誰讓她不是女主呢,所有有利的條件只能圍繞着女主轉。】
親子鑑定技術還不夠成熟,所有需要三天才能拿到報告。
張枝枝、張懷文、張嬸也在林家住了下來。
我還是住之前的房間,他們住的客房。
知道我住那麼大的房間後,張枝枝明顯有些嫉妒了。
路過我時,她面容扭曲地低聲說道:「我纔是首富的親生女兒,先讓你享受幾天,三天後你就要回到破爛的山村,繼續過你的破爛的生活。」
說完她又滿臉善意地大聲笑道:
「小秋,三天後,不管結果如何,我們永遠是最好的姐妹。」
張懷文滿眼崇拜地看向她,而看向我的眼神盡是惡意。
他將我拉到角落,語氣兇狠:
「張小秋,我都說了會和你結婚,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枝枝纔是首富的千金,你不過是一個野種,你有什麼資格和她爭。」
「識相的話,馬上回紅河村,永遠不要回雲城。不然三天後,真相大白,你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喫的。」
我伸手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我只是想試一下,你臉皮到底有多厚呀,能說出那麼不要臉的話。」
打完後,我心情無比順暢,快速關上房門。
章懷文捂着臉,眼神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這三天,張枝枝完全把自己當成了林家大小姐。
她本想和林總、林夫人套近乎。
奈何兩人很忙,這三天都沒有露面。
而張枝枝已經可以在林家呼風喚雨了,她的早餐必須擺滿 20 盤,每一樣她都要淺嘗一口。
花園的花她不喜歡就隨意扯掉,光是花瓶她都摔了好幾個。
還擅自進了林夫人的房間,把Ṱṻₚ人家的首飾衣服都弄得亂七八糟。
管家上前提醒,這些東西很貴。
她非但不領情,還擺起了架子。
「你算什麼東西?我砸我家的東西,關你什麼事。」
張懷文迷戀的目光都沒能從她身上移開。
「枝枝,你此刻教訓下人的樣子好美,你纔是無可替代的千金大小姐。」
管家默默地走了,估計也是被膩歪得無語了。
-15-
拿到親子鑑定報告這天,林家客廳十分熱鬧。
林總和林夫人看完報告後,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
我拿過報告看了一眼,如彈幕所說的那樣。
我和林總並沒有血緣關係,張枝枝纔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此刻張枝枝緊緊捏着報告,紅了眼。
「我真的是你們的女兒,我再也不是孤兒了,我也有爸爸媽媽了。」
張懷文將她扶着,眼神惡狠狠地盯着我。
「張小秋,真相大白了,你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小偷,妄想偷走枝枝的身份,偷走她的親情,偷走她的幸福。」
張嬸也苦口婆心地勸我。
「小秋,你快和林總、林夫人還有林大小姐磕頭道歉。」
「求得他們的原諒後,就和嬸子回紅河村吧,農村纔是你的歸屬,你只是一條賤命的野種,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是你的。」
張嬸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我的肉中。
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了她。
我冷笑一聲,淡淡地說道:「哦,你說完了嗎?」
彈幕也在此刻沸騰了起來。
【女配戲份完結,她只能在紅河村孤苦一生咯。】
【撒花,女主歷經千辛萬苦總算認親成功,接下來就是開啓大女主的商業帝國。】
【唉,鬧了那麼久還是沒能拿回自己的身份,真的太可憐女配了。】
【踩在女配血肉上存活的女主,算什麼大女主,真噁心。】
見我執迷不悟,張懷文還想說什麼。
最終被林夫人的話打斷了。
「算了,這場遊戲該結束了。」
衆人不解。
林總從黑子夾子裏拿出了一張照片。
遞了出來。
張枝枝首先拿過照片,一臉驚訝:「這是小秋,小秋怎麼會穿得那麼漂亮。」
張懷文立馬奪過照片:「真的是小秋,小秋什麼時候拍的這張照片。」
張嬸看完照片後,臉色大變,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這不是小秋,這是林夫人。」
林夫人起身,優雅鼓掌。
「說得對,這不是小秋,是我。」
「我們倒也沒有糊塗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認不出來。」
林夫人走到我身邊,滿眼都是心疼。
我第一次攔車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看我。
認親前我想過千言萬語。
想着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
怎麼讓他們相信我纔是他們的女兒。
我把玉佩縫在裏衣,生怕弄丟了,失去認親的信物。
可真到了認親的那一刻。
我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說一句話。
她就衝過來抱住了我。
那個擁抱我至今都記得,那麼溫暖,熱烈。
她的雙手輕柔地拂過我的眉眼,帶着哭腔說道:「你是我的女兒。你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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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總拍桌起身:「要不是我女兒讓我們別拆穿你們,我還不知道你們心腸居然那麼狠。」
張枝枝拼命地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我纔是首富千金,我纔是首富千金,這裏有親子鑑定報告,明明我纔是你們的女兒。」
張懷文此刻冷着臉,死死地攥着拳頭。
「張小秋,你耍我們。」
我挑眉一笑。
「是啊,我耍你們,看着你們像跳樑小醜一樣上躥下跳的,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他又想衝上來打我,管家死Ṫű̂ₓ死地逮住了他。
「這位先生,你先彆着急,後面還有更急的。」
隨後他拿出了幾張清單,上面全是張枝枝這幾天損耗的物品。
一共 1 萬元。
「你們要是不付錢,我就只能把你們送到警察局了。」
張枝枝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拉着張懷文大喊大叫。
「你快和他們說啊,我纔是首富千金,你不是計劃好一切了嗎?爲什麼計劃還會失敗?」
「你說啊,你明明說我可以學鋼琴,可以學芭蕾,你說我是千金大小姐,爲什麼現在都沒有了。」
張枝枝爆發式地宣泄自己的情緒。
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在張懷文臉上。
「廢物,你這個廢物,爲什麼這點事你都辦不好。」
【僞人們呢,快來看看你們的寶寶女主發瘋啦,快去救救她。】
張懷文捂着臉,人傻了。
張枝枝善良溫柔的形象在他心裏徹底崩塌。
原來。
張枝枝什麼都知道。
張嬸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
「小秋,是嬸子對不起你,你放過懷文和枝枝好不好,全是我一個人計劃的,你看在我養了你那麼多年的份上……」
我面無表情地將腿從她的手中踢開。
「嬸子,我從來不是賤命,這些年儘管再苦再累,我都靠自己的雙手喫飯,而你們爲了自己的私心,去踐踏別人的命運,你們纔是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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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他們必須賠,管家辦事很有效率。
警察局的人很快就到了林家定損。
張嬸怕自己的兒子被送到監獄。
把張懷țůₒ文和張枝枝上大學的錢拿了出來。
張枝Ŧŭ̀⁺枝看到警察後,怕了,開始和張懷文求和。
張懷文心軟了,只好到處借錢,三天後才籌夠了一萬塊。
錢湊完了,他們以爲萬事大吉了。
林家隨即拿出證據, 告張懷文違法調換鑑定報告。
聽到要坐牢, 張枝枝直接被嚇尿了,立馬換了個面孔,撇清關係。
張懷文被帶走了,張嬸哭暈了過去。
林家人心善, 安排司機連夜將二人送回了紅河村。
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看到的彈幕。
【劇情崩塌了,男主被女配送進去了,女主回到村裏,讀不了大學,徹底無望了。】
【這就大結局了?我就跳了幾章,男主怎麼被送進去了,女主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散了吧, 散了吧,女配纔是真千金, 獨美了。】
【女配也算徹底改命,話說現實中哪有什麼女主女配,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纔是自己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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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和我說, 前幾年雲城動盪,家族樹敵太多, 不得已纔將我送到了村裏避難。
這十幾年他們不敢來看我, 也是怕被仇家發現。
媽媽心疼我的遭遇, 好幾次哭暈了過去。
我緊緊地握住了他們的手,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回到紅河村的張枝枝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
張嬸恨死了她, 要不是她,她兒子也不會被送到監獄。
張家沒有我後, 所有髒活累活都交到張枝枝手上。
張嬸以爲張枝枝像我一樣好拿捏Ţű₉。
實則張枝枝幹了幾天農活, 徹底受不了了, 偷了家裏值錢的東西跑了。
原來張懷文當初籌錢是借的錢莊的錢, 如今他進去了, 要債的只能找張嬸。
張嬸每天東躲西藏,日子過得十分煎熬。
後來聽說張枝枝嫁了好幾次人, 生活過得都不是很如意。
三年後, 我已經徹底改頭換面,努力考上了大學。
也完全適應了雲城的生活, 交了很多新朋友。
我也沒想到還會遇見張懷文。
他變成了光頭,整個人瘦骨嶙峋, 完全沒有當初俊朗的模樣。
看到我,他眼神一亮,隨後有些不自在地抓緊衣角。
「小秋,你現在……變得好漂亮。」
見我要走, 他連忙說道:
「小秋, 你能不能讓你爸媽收枝枝爲乾女兒呀,枝枝這些年過得挺不容易的。」
「只要你讓你爸媽收枝枝爲乾女兒,我就和你結婚怎麼樣。」
後面那句話,他說得格外小聲和不自信。
突然一位陽光帥氣的男同學走過來,看着張懷文打趣道:
「以安,你家新招的保安呀,怎麼那麼土, 能打架嗎?看着像弱雞一樣。」
張懷文眼神滿是憤怒。
可當他抬頭的時候,發現自己不敵人家的萬分之一。
他才意識到,已經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他自卑地低下了頭。
我看着他冷冷一笑。
「你認錯人了。」
「我叫林以安。」
我轉身走進了校園。
走向我的璀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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