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的清北美夢

嫂子接受不了侄子平庸，拼命給近高考的侄子壓力。
「我當年要不是沒有條件讀書，清北隨便我挑！」
「我現在好條件供着你，你就給我考這麼幾分！」
「你這樣我對你還有什麼指望？你怎麼不去死？」
侄子不堪重負鬧跳樓自殺，我拼命護住了他。
不忍侄子繼續受苦，我帶他在身邊親自教導。
最終侄子超常發揮，考上一所還不錯的大學。
畢業後，嫂子卻頻頻嘲諷侄子工作收入不高。
侄子被洗腦，怨恨的指責我：「都怪你教我不思進取，不然以我的能力，留在我媽身邊，讓我媽教導我，我現在肯定考上清北月入百萬了！」
難以置信中，我被他嫌惡地推搡，滾落樓梯，頭着地。
再睜眼，我回到侄子被嫂子逼迫得要跳樓時。

-1-
「你跳啊，有本事你現在就跳！」
「才考兩三百分，罵你你還不服氣，還想跳樓！」
「我好喫好喝供着你學習，你就這麼報答我，你快點去死！」
尖銳的咒罵聲入耳，稍稍緩解了我後頸上傳來的刺痛。
鬆了鬆脖子，我抬頭，循着聲音看去。
入眼，嫂子林瑤正坐在客廳內抱臂翹着二郎腿，扭頭看向陽臺。
而陽臺上，侄子陸家豪正攀在欄杆上，大半個身體往陽臺外仰。
這是十九樓，陸家豪再往外多仰一分，他就會摔成一個碎西瓜。
受熟悉的一幕刺激，我腦海中，屬於上一世的記憶浮現。
上一世，近高考的侄子被嫂子逼迫得壓力過大，想不開要跳樓。
嫂子如眼前一樣，沒有好言勸解，反而不斷地刺激慫恿侄子。
上一世我看不過去，拼命將侄子救了下來，跟嫂子大吵一架。
之後，更是將侄子帶在身邊開導教導他。
學習上，得以放鬆的侄子沒有辜負我，最終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
可精神上，他給了我致命一擊。
畢業後，侄子找了個底薪一萬，但發展前景極好的工作。
剛做了幾個月，他就對我大吵大鬧，非說我壞了他的前程。
細問之下才知道是嫂子嘲諷他工資低，說清北學生年入百萬，月入百萬都不是夢。
嫂子還不停吹噓清北大學有手就能上。
侄子被嫂子洗腦，忘記了自己當年兩三百的成績，轉頭就恨上了我。
怪我把他從他媽身邊帶走，害他白白錯失了上清北月入百萬的機會。
「要不是你把我從我媽身邊帶走，我跟着我媽，早就考上清北了，還用得着上這個破一本，每個月掙這一萬塊錢的窩囊費？」
「我實在想不明白，你一個外人憑什麼摻和我的事情，毀掉我的人生？」
邊說着，侄子邊開始不滿地摔砸身邊的東西發泄情緒。
他這無端的指責，讓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可明明記得當時他要跳樓時，控訴了他媽一段。
可他媽當時非但不聽，反而衝到陽臺上，抱着他的腳，要推他翻下去。
「賤貨一個，還有臉挑剔起我來了，你跳不跳，不跳我將你推下去！」
陽臺上就那麼點地方，兩個人又都情緒激動。
我當時撲過去攔着，可是實實在在將自己的命豁出去了的！
可就是豁出了一條命的爭取，最終換回一句我毀掉了他的人生。
恨恨地咬牙，我想爭辯。
但侄子根本不給我機會，硬扯着我的手臂，將我往外帶。
「都怪你，你奪走了上清北的機會，怎麼還有臉繼續出現在我面前？」
說話間，侄子將我扯出屋子，又大力推了我後背一下。
上一世我的記憶，定格在了侄子對我急躁的推搡中。
我從樓梯上滾落了下去，頭着的地……
回神，我呼吸急促了幾分，胸口的恨意洶湧。
白眼狼！這一世，我不會再管他，他死不足惜！
朝陽臺瞪一眼，我扭頭就要離開。
才邁步，攀在欄杆上的陸家豪突然走回了客廳。
他神情茫然。
但朝牆上的電子鐘張望了一眼後，他突然抱住了林瑤。
突然的溫情一幕，並沒有消融林瑤的冷臉，林瑤一把將陸家豪推開。
「滾開！別以爲跟我示弱就能不用學了。」
「我告訴你，你今天要麼死，要麼往死裏學！」
被林瑤推開，țüₒ陸家豪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臉上堆滿了笑，重重點頭。
「嗯，我知道！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終於，林瑤臉上的冰冷消融了些許。
這跟上一世截然不同的一幕，讓要邁步離開的我愣住了。
還沒反應過來其中的蹊蹺，陸家豪突然看向我。
視線交匯的一瞬，我從他眼裏看到了上一世他推搡我時的厭惡。
那我沒反應過來的蹊蹺瞬間清晰：陸家豪，他也重生了！

-2-
我念頭才冒出，陸家豪的目光落在我已經邁出的腳上。
愣了一瞬，他臉上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幾步趕上來，他一把揪住我的胳膊，將我往屋外推。
轟地將屋門砸關上，陸家豪惡狠狠地瞪着我。
「你爲什麼不能死的乾淨點，爲什麼還要跟着我回來，爲什麼陰魂不散？」
「你個賤人已經毀了我一次了，你還想再毀一次是嗎？」
我覺得可笑。
「你哪來的臉說我毀了你？」
「上一世要不是我攔着，你早被你媽推下樓摔死了……」
煩躁地擺手，陸家豪將我打斷。
「別他媽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那是我媽，她愛我，她都是爲我好，一切都怪你！」
嗤笑一聲，我正想繼續反駁。
但掃到陸家豪篤定的神情後，我愣了一瞬。
他那表情，分明是真的覺得上一世我將他帶走是不懷好意！是作惡！
上一世被他責難的一幕再度浮現。
兩相重疊，我猛地反應過來：
瘋狂給自己兒子施加壓力。
抱着自己兒子的腿，要幫他跳樓。
這都是極度不正常的表現！
被這種不正常母親長期教導、施壓的兒子，我居然指望他是一個正常人！
我居然指望他明辨是非，知道我帶他在身邊教導是爲他好，救了他的命！
可笑，我太可笑了。
爭辯的慾望瞬間消失，我轉身就走。
身後，以爲我心虛了的陸家豪朝着我喊。
「我警告你，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你要是再攪和我的事，害我考不上清北月入百萬，我一定會再弄死你的。」
頭也沒回，我丟給他一句。
「你能活到高考再說吧。」
後頭誇張地嗤笑。
「咒我也沒用！沒了你個攪屎棍，我一定會比上一世過得好！」
「你給我等着瞧！」

-3-
陸家豪主動平息了這次鬧跳樓的爭端後，留在了家裏。
不再反抗林瑤，兩人目標一致。
林瑤朋友圈裏的清北兒子學習日常也恢復了更新：
凌晨四點起牀，邊背單詞邊在小區跑步。
鍛鍊一個小時到五點，開始做卷子。
五點到七點，兩個小時，要保質保量地完成三張卷子。
在林瑤檢查完後，才能去上學。
合格還好，要是沒合格，林瑤會扣下午飯、逼寫檢討，以示懲罰。
晚上十點下了晚自習回到家，還要兩個小時保質保量完成三張卷子。
林瑤檢查合格，一點前就可以入睡。
要是檢查不合格，陸家豪需要將所有錯題抄十遍、寫檢討。
不管前一晚發生了什麼，幾點睡，第二天的凌晨四點起牀不能變。
朋友圈的配圖裏，眼眶微黑的陸家豪比着耶，臉上笑容燦爛。
看着他的照片，我一陣好笑。
上一世鬧跳樓前，陸家豪每天都過着朋友圈裏的生活。
當時的他每天苦哈哈，精神恍惚。
也正是受不了那種生活，一時想不開，他才鬧得跳樓。
後來我接他到身邊教導，他緩了很久纔回復正常的氣色和反應。
上一世的苦纔沒過多久，他這就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比上了耶。
不過想想也正常。
他能將要推他跳樓的媽美化成好人，都是爲了他好。
這足以看出他骨子裏的賤。
都這麼賤了，有點自虐傾向，也不是不能理解。
嗯……尊重祝福。

-4-
林瑤朋友圈的清北兒子學習日常連着更新兩週後，陸家豪找我了。
他給我發了他各科的成績和班級年級的排名，譏諷我。
「我一早就知道你將我帶走不讓我媽教我是沒安好心！」
「看吧，總分四百七十分百分，班級中游，年級第五百名！」
「由我媽教導我，我的成績比上一世這時候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攪屎棍，你早就該滾蛋了，一直拖累我，害我沒考上清華北大！」
看着陸家豪發來的信息，我愣了一瞬。
旋即眉頭皺起，厭蠢的情緒一陣一陣。
「你個白癡是不是忘了你已經高考過一次，成績 550 了？」
「我教的你考 550，你媽教的你考 470，你說你媽教得好？」
「你媽不會教，把你當驢一樣抽得連軸轉就算了，你個重活一世的人也這麼白癡，把退步當進步？」
後知後覺，那頭刷刷地將成績排名截圖撤回，嘴硬。
「我……我發錯了，剛剛那是我同桌的成績，是他的！」
「我考了六百多分，班級前十，年級前百！」
我嗤笑，對他的睜眼說瞎話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但我還是配合他。
「那你這個姓陸，也叫陸家豪的同桌，是真的廢物哈。」
「這都快高考了，還只有那四百多分，別說清北了，好一點的學校都上不了。」
「你說你同桌這樣的廢物，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要不你叫他去跳樓吧？」
「對了，你考了六百多分啊ẗū́ₓ？那可得恭喜你，比那些五百分的廢物好多了！」
那頭頓了一會，發過來幾條咬牙切齒的語音。
「你別他媽的陰陽怪氣！」
「我媽就是比你教導的好，我就是進步了，你就是攪屎棍！」
「眼紅也沒用，我一定會比上一世考得好，狠狠打你的臉！」
手指彈着鍵盤，我回復。
「我還擔心你重生回來，佔了上一世的時間、考題優勢，對其他高考生不公平。」
「但看到你現在這樣的表現我就放心了，畢竟豬腦要威脅人腦，還是有難度的。」
這次那頭沒有停頓，語音刷刷發個不停。
粗俗咒罵的表情包也滿屏飛。
毫無情緒，反手，我將他的這些信息轉發給了林瑤。
「他的學習任務不夠飽和，還玩上手機了。」
消息才發過去，陸家豪對我的謾罵立刻停了。
林瑤的朋友圈也閃電更新：
電子產品只有壞處，各位家長引以爲戒！
配圖是陸家豪跪在客廳，身旁是一個被砸碎的手機。
謾罵長輩，用粗俗表情包，對林瑤來說，陸家豪沒有犯錯。
但做這些事佔用了學習時間，陸家豪就是錯了。
這就是陸家豪眼裏的好母親。

-5-
發覺陸家豪還有時間精力玩手機後，林瑤的母愛更加洶湧了。
早上和晚上的兩小時各完成三張卷子，變成了完成四張卷子。
一個小時跑步記憶一百個單詞，也變成了兩百個。
陸家豪從來都不是天才，原先的任務他都完成的無比艱難，更別說翻倍了。
毫不意外地，林瑤ťų₈的朋友圈裏，對陸家豪懲罰的圖文，越發增多。
「就加了一百個單詞，一個多小時都背不下來，這孩子真是蠢到家了，今天不許喫飯！」
「纔多加一張卷子就做不完了，一點效率都沒有，每天都在磨洋工，看着都惱火。」
「現在生活條件好了，每天供着他學習，什麼都不用他幹，都這樣了，學習還是不好！」
「我那個年代也就是沒有條件，被迫早早就打工了，要是有條件，清北都隨便我挑！」
「我這麼好的基因，居然生了這麼個兒子，一點我的優點都沒繼承到！」
「性子真是賤，記喫不記打，看來下次要餓他一天，讓他跪一天才行！」
原本的學習計劃陸家豪就已經沒有足夠的休息時間，這下加壓，陸家豪更加不堪重負了。
餓他一天，讓他跪一天的懲罰還沒實施，陸家豪就病倒了。
當時我正在上班，林瑤的電話打了過來，張口就要錢。
「你侄子在醫院裝病，那鬼醫生也配合他說他病了，要吊針喫藥。你趕緊給我打一萬塊錢過來。」
「你人就不用過來探了，但是該給他買的營養品不能少，摺合成一萬，你一共打兩萬給我就行。」
上一世陸家豪沒鬧跳樓，我沒跟林瑤鬧掰之前，她就常常問我要錢。
一開始還說的委婉，說她的錢都給陸家豪請網上的名師，買教輔資料了，讓我借點給她週轉一下。
後來不知道她是什麼腦回路，居然從借錢，變成了理直氣壯的要錢。
「他是你的侄子，我將他培養成清北的高材生，你臉上不是也有光嗎？」
「一點點小錢就能買到這麼大的臉面，我是看在一家人的面上，便宜你了！」
上一世我沒慣着她，沒給那一萬兩萬的所謂的小錢，這一世我當然貫徹到底。
「探我當然不探，治病的錢和營養品，我也不可能給，你就當沒通知過我吧。」
林瑤要兩萬時，是通知的語氣。
通知完我，她那邊都作勢要掛電話了。
聽清我的話之後，她的語氣瞬間從通知變成了不可思議。
反問我。
「你什麼意思？」
「那是你的侄子！你哪來的臉眼睜睜看着他生病卻沒錢治的？」
「別廢那麼多話，趕緊將錢打過來……」

-6-
我打斷。
「你個當親媽的都有臉眼睜睜看着他生病不給錢給他治，我一個外人怎麼不行？」
那頭瞬間叫了起來。
「這能一樣嗎？能一樣嗎？」
「我的錢要留着給他請老師買資料的，你的錢留着又沒用！」
我笑。
「我的錢要留着喫喝玩樂，投資自己，比你的錢可有用太多了。」
「請名師和請普通老師又沒有區別，你省點，把錢打給我，投資我比較好。」
那頭語氣沉了下來。
「我看你就是誠心搗亂的！」
「你一個垃圾 211 畢業生，見不得我兒子將來考上清北壓在你頭上，你故意使壞！」
「上不了名校的賤人，你不止能力有問題，你思想也有問題，你心眼爛透了！」
我的大學不是垃圾 211，陸家豪捲成工廠那流水線也上不了清北。
這種平白無故的詆譭和捏造，已經中傷不了我。
笑着，我附和她。
「對啊，我就是，給我打錢吧。」
那頭一噎，沒再回懟，反而，聲音遠離了。
「起來，跟我回家，別他媽躺着裝死了！」
「十八九歲的小夥子，身體正好，怎麼可能生病！」
「我看你就是不想學習，在這裝病，起來，回家！」
聽筒裏，傳出一個乾巴巴的虛弱聲音。
「媽，我……沒裝，我真的不舒服，剛剛醫生都說了……」
那個屬於陸家豪的乾巴巴的聲音才說到一半，被林瑤打斷。
「還嘴硬，你就是裝的，那個醫生是庸醫，什麼都不懂！」
「趕緊的，跟我回去，回去做卷子，背單詞！」
林瑤說完，那頭傳來一陣拉扯聲，緊接着，電話被掛掉了。
當晚，林瑤的清北兒子學習日常中，出現了關於我的內容：
培養清北兒子不止費時費力，還要提防一些別有用心阻止你的賤人。
這很累，但內心堅定的好媽媽是不會被這麼點困難打倒的！
回憶了下通話的內容，我也發了條朋友圈：
雞幻想變成鳳凰，不自己努力，生個蛋每天虐待那顆蛋，妄想蛋變異成鳳凰，可笑！
虐待雞蛋之餘，什麼都不幹，妄想着別人給她讓路，促成她的幻想，可笑至極！
願世間不再有沒自知之明的雞，阿門！
朋友圈發出的第一時間，林瑤評論了。
「你什麼意思，你罵誰呢！」
刷新了下，發現她將剛剛發的朋友圈刪了，我回復。
「我想喫雞了，你想喫嗎，想喫你就給我點外賣。」
林瑤沒再回復我，轉而，將評論也刪了。
內心堅定的好媽媽？好像……也不是太堅定的樣子。

-7-
陸家豪病了。
但林瑤不相信陸家豪是真的病了。
所以當晚，四張卷子還是跑不掉。
身體有恙，狀態不對，陸家豪沒能按時完成。
已經完成的，也有很多是錯的。
依舊嚴格要求，林瑤要陸家豪寫檢討，抄錯題。
當晚大概鬧到凌晨兩點，陸家豪才被允許睡覺。
然後是四點起牀晨跑，被連着折磨三個小時，終於能去學校了。
早讀期間，稍稍放鬆下來的陸家豪，一頭栽倒在教室裏。
老師將人送到醫務室後，着急忙慌地撥通了林瑤的電話。
但那頭聽清了陸家豪暈倒，要送醫院後，怒罵了老師。
罵老師沒有師德，跟學生一起裝病哄騙學生家長。
威脅老師陸家豪的課一定都要上，誰都不能送他去醫院，幫他逃課。
老師解釋陸家豪真的病了，醫務室醫生可以作證。
但林瑤根本不聽，啪地一下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那邊甚至直接拒接了。
我哥在外地，爸媽在老家，都指望不上，最終，學校的電話打到了我這。
被林瑤掛了電話，老師吸取了經驗。
我才接通，那頭以不容置疑的嚴肅語氣，噼裏啪啦講述了整個經過。
嚴肅告知完我，老師的語氣稍稍軟了下去。
「這事不論是對學生還是對老師，都不是小事，辛苦你跑一趟吧……」
關於陸家豪的破事，我當然是不想摻和的。
但我跟老師都同是打工人，遇到傻逼的概率一樣大。
不爲難她，既是放過她，也是放過自己。
嘆了口氣，我去了學校，跟老師一起將人送去了醫院。
經診斷，陸家豪的不舒服是由睡眠不足導致的抵抗力下降。
抵抗力下降後導致的感冒。
感冒不治拖延導致的肺炎。
醫生在說出診斷結果時，很是不滿地看我一眼，想要責備。
我急急打斷。
「這是我侄子，他會病成這樣，是他媽害的，他媽拖延的，你別罵我。」
陸家豪已經醒轉。
我解釋完後，醫生嘖了一聲，暗暗嘀咕了句這怎麼給人當媽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陸家豪聞言，臉上的神情異樣了一瞬。

-8-
雖然已經發展成肺炎，但好在及時送醫，並不太嚴重，連着吊針幾天就行。
陸家豪的老師鬆了口氣，配合着護士吊針，安頓陸家豪。
我們才找好位置坐下，先前一直不見人影的林瑤忽然出現了。
她死死地瞪着我們，腳步匆匆，迅速靠近。
「好啊，你個人模狗樣的敗類！」
「說了不能送他來醫院耽誤他學習，你還是揹着我偷偷送來了。」
「要不是我留了個心眼偷偷去學校看了，我還真被你騙過去了！」
「影響我兒子學習，不想讓他考清北，我打死你！」
吼着，林瑤揚手就是一巴掌，朝着老師臉上扇去。
林瑤是什麼性子我早有見識。
她那巴掌才抬起，我立馬反應，將老師往我身後拉，躲了過去。
一巴掌扇了個空，林瑤回身，死死地瞪着我。
「你個賤人，我知道你是她的幫兇！」
「我還沒教訓你，你倒還趕着出頭了！」
「兩個賤人，我今天將你們兩個一塊打！」
罵着，林瑤又要衝上來。
但這次沒等我還手，身旁，陸家豪出聲喊住了林瑤。
「媽，我沒逃課，我真的生病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你看，護士都給我插上吊針了，三瓶，要連着吊三天……」
邊說着，陸家豪邊扒拉林瑤，讓她看掛在杆子上的藥水。
但被陸家豪拉了一把的林瑤，非但沒有聽解釋，反而一巴掌扇在陸家豪的臉上。
「什麼不是我想的那樣？就是我想的那樣！」
「你不想上課，要她們陪着你演戲，幫你逃課！」
「我辛辛苦苦地教導你，你跟我耍心眼逃課偷懶！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捱了一巴掌，又被林瑤數落了一通，陸家豪神情難以置信，喃喃着這是爲什麼……
我拉着老師退遠了一步，心裏嗤笑。
還能是爲什麼，當然是因爲林瑤心裏只有她自己和自己的美好前程。
陸家豪，不過是個助她踏上美好前程的梯子而已。
林瑤從來自命不凡，覺得自己如果有機會上學，那大學一定是清北。
如果有機會上學，那自己一定年薪百萬，早早實現財富自由。
這個「如果有機會上學」 構建成的虛幻，已經成了她生活的目標了。
她沒機會上學，所以這個目標一直沒能實現。
但，陸家豪有機會上學。
陸家豪有機會上學，那大學一定得是清北！
陸家豪有機會上學，那他一定得年薪百萬，早早實現財富自由！
林瑤供陸家豪上學了，那陸家豪就必定要實現林瑤的生活目標！
這是既定的，必須的！
林瑤就是要踩着陸家豪，過幻想當中的，原本屬於自己的生活！
上一世陸家豪成績不好，沒發揮他應有的梯子的價值，林瑤毫不猶豫推他的腿，讓他去死。
這一世，有了 500 分的成績打底，林瑤已經不想弄死他，他生病林瑤會帶他就醫。
但，要林瑤用原本壘高梯子的錢來修理搖搖欲墜的梯子，她不可能同意。
她要的是梯子高，纔不關心梯子穩不穩，踩完之後會不會塌。
如果有冤大頭——比如我，願意出錢修理搖晃的梯子，她當然樂於接受。
如果沒有冤大頭，那這梯子搖不搖晃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塌之前，一定要足夠高，高到林瑤可以踩着梯子，過上自己想要的，既定的生活！
所以啊，陸家豪的喃喃自語，太傻了！
你一個梯子，被踹兩腳挨兩巴掌，再正常不過了，你問爲什麼，倒顯得不正常了。
但陸家豪顯然沒有深刻意識到自己的不正常。
喃喃之後，他瞪着林瑤，一臉委屈地控訴。
「爲什麼你就是不願意相信我生病了？爲什麼拖着，就是不想帶我治病？」
「爲什麼連好好休息治病的時間都不肯給我，就只想着讓我每天連軸轉？」
「醫生說得真對，有你這麼給人當媽的嗎？你真的稱職嗎？」
話音剛落，不出意外地，林瑤的巴掌又扇在了陸家豪臉上。
緊接着，林瑤撲了上去，對着陸家豪又抓又打。
「你個狗東西，白眼狼！」
「我爲你付出了所有時間，收入的大半都砸在你的學習上，你還質問我稱不稱職！」
「沒人比我更稱職，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
「我讓你不懂感恩，讓你白眼狼，我打死你！」
陸家豪的身體還虛弱，禁不住林瑤的這頓抓打，一個踉蹌，整個人朝後倒去。
他手上還連着吊針，一倒一扯，針頭被拔出，瞬間，他的手背一片腫脹鮮紅。
但林瑤絲毫不顧陸家豪的慘狀，按着他的頭就要他磕頭認錯。
我身旁，陸家豪的老師看不過去，想要上去攔。我扯住了她。
一個白眼狼，一個失心瘋，攪和進去沒有任何好處。
而且，看着可憐的那一方，實際上可一點都不可憐。
現在上去拉他一把，指不定之後會反捅老師一刀呢。
那天鬧到最後，滿手鮮血的陸家豪被林瑤強按着磕頭認了錯。
但林瑤也不是沒有讓步的。
臨離開前，她給陸家豪丟了句你就死在醫院吧，算是默認了陸家豪的治療。

-9-
連着吊了三天針，在醫院好好睡了三天，得到了充足的睡眠，陸家豪恢復了。
出院當天，林瑤風風火火地趕來醫院，拉着陸家豪就往外衝。
「你偷懶了三天，別人可一直都在學，你已經被遠遠落下了！」
「我已經給你訂了新的學習計劃，都是精確到分鐘的。」
「抓緊時間，一點都不能耽誤，快點跟我回去執行……」
被拉着的陸家豪，聽到學習計劃，腳步一頓，生生將林瑤給拉停了。
「別用你那什麼學習計劃了。」
「全是學習時間一直壓着，我喘不過氣了，要勞逸結合！」
回身，林瑤死死地瞪着陸家豪，語氣沉沉。
「你說什麼？」
回看向林瑤，陸家豪開口。
「我說要勞逸結合，一昧的壓力是不會有用的！」
修梯子的人被梯子指手畫腳，林瑤當即就怒了。
「我是你媽！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別多嘴多舌，聽我的！」
說着，林瑤就要繼續將陸家豪往外扯。
但已經養好身體了的十八九歲的陸家豪，不是虛弱的陸家豪能比的。
他身形只往後一歪，前頭拉着的林瑤就動不了分毫了。
陸家豪得寸進尺的反抗，林瑤的怒火越發升騰。
「翅膀硬了，連我都叫不動你了是吧！」
「那天打你打得還是輕了，我非得給你長長記性不可！」
但沒等林瑤動手給陸家豪長長記性，陸家豪隨手一推一扒拉，林瑤就一個踉蹌撞到了牆上。
怒不可遏，林瑤又撲了回去，想鞏固自己的地位。
但沒用。
陸家豪再一推一扒Ťû⁸拉，林瑤整個人朝後摔去，咚地倒坐在地。
林瑤長久地壓迫着陸家豪學習，習慣了他聽從自己的指使。
這讓她漸漸忘記了，陸家豪一米八，比一米六不足的她健壯有力。
以前陸家豪沒反抗的心思，只鬧情緒，只鬧自己。
重生回來，覺得林瑤都是對的，都是爲他好，表現得更加順從了。
但三天前的滿手是血，被迫磕頭，改變了點什麼。
林瑤沒反應過來這個改變。
「你個逆子，你居然敢對我動手，反了你了！」
掙扎着，林瑤起身，還想教訓陸家豪。
看都不看林瑤一眼，陸家豪側身躲過，自顧自離開了。
林瑤將要發泄的怒火，在毫不在意的陸ţû₆家豪面前，一下顯得有些可笑。
看着陸家豪離開的背影，她的神情從惱怒轉變成了茫然，嘴上喃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無措地看我跟陸家豪的老師一眼，她最後茫然地離開了。

-10-
但林瑤並沒有放棄，她的朋友圈依舊正常更新：
新的清北學習計劃已制定！
到這個時期，我兒子已經不可避免地出現逆反心理了。
但，這不重要！
他沒有意識到清北的重要性，前途的重要性，我身爲家長，必定會給他把好關！
他逆反，懈怠，不想實施，那我就多花點時間督促他。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相信他有一天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喊完口號後，她開始更新起了對陸家豪的強制督促：
脖子上掛着一個表，她按分鐘設定鬧鐘。
那些鬧鐘將陸家豪的生活劃分成一個個五分鐘十分鐘。
陸家豪當然不配合。
但他不配合沒有用，林瑤不會給他安寧：
臥室，廁所的鎖，林瑤拆了，堅決不讓他有逃避的可能。
上下學，林瑤貼身跟隨，路上的時間用於提升什麼，她也計劃好了。
喫飯的時間，手和眼睛也不能空着，必須看題或者背點什麼。
洗澡的時間，必須外放着單詞、長句，邊洗澡邊跟着誦讀、理解。
陸家豪住院三天好不容易養好的精氣神，迅速被消磨殆盡了。
在一次模擬考後，看着跌破五百分的成績，陸家豪發了瘋，拉着林瑤找到了我。
「來，你告訴她，我跟你是重生的，我上一世勞逸結合學習，高考考了 550 分！」
「她這種計劃一點都不科學，這次讓我跌破五百分，下次就是四百五，四百了！」
「告訴她，你告訴她，讓她停下，我快被她逼瘋了！」
林瑤對陸家豪匪夷所思的說法充耳不聞，將一道題塞到陸家豪手裏。
「別閒着，現在是看題時間，五分鐘，記下來，熟練應用……」
陸家豪渾身顫抖，一把將寫着題的本子砸到林瑤臉上，然後撲過來抓着我的肩膀。
「說啊，你他媽說話啊，告訴她，她這樣逼我是不行的，只會適得其反！」
「讓他媽的停下，別他媽每時每刻騷擾我了，停下！」
橫手將陸家豪抓着我肩膀的手拍掉，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落定。
「找我之前，你肯定已經跟她說過了吧？」
「你身爲她的親生兒子說的她都不聽，你指望她會聽我一個外人的？」
陸家豪臉上的瘋狂僵住。
我繼續開口。
「而且，你已經十八歲了，你受不了她這樣的壓迫，你有手有腳，你不能逃嗎？」
「抑或是，你根本不想逃？」
陸家豪怔了一瞬，眼神躲閃。
我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心底一陣冷漠。
他完全可以逃，也有能力逃。
躲起來複習，憑着上一世的優勢去進行高考，成績一定不會差。
但他沒有。
因爲他跟林瑤是一樣的人。
林瑤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但她不想自己努力，她逼迫陸家豪努力。
陸家豪想要正常的備考環境，上一世他不逃，他想通過跳樓逼迫林瑤給他營造。
這一世他同樣不逃，他還在想着改變外部的環境舒適自己。
但林瑤不是上一世那個愚蠢的我，所以他不能如願。
他看似走投無路的瘋狂，其實是這破外部環境爲什麼不改變來遷就我，讓我舒服的瘋狂。
一丘之貉，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但，他並不承認。
「我沒錯，我爲什麼要逃？」
「是我媽太着急了，不然我按照他的方式一定能考上清北，她錯了，她就要改！」
「你給我勸她，勸她改變現在的方式，你快點勸！」
再懶得多看他們一眼，我叫來物業將這對母子倆給轟走了。

-11-
高考的事情，我是聽一起送陸家豪去醫院的那個老師說的。
林瑤信奉勤能補拙，考得不夠好，就是不夠勤奮導致。
因此我們的那場關於重生的，匪夷所思的交談，並沒有改變她。
她一如既往，甚至更加嚴苛地讓陸家豪勤奮，就算不睡也要做題，學習。
陸家豪也如林瑤的本性一樣，堅定地妄想着林瑤改變，一點沒想逃離。
一個越發加重壓榨，一個在壓榨中苦苦支撐，幻想着突然變輕鬆。
這是個惡性循環。
最終導致的結果是，越發靠近高考，陸家豪的成績就越發地差。
互相折磨中，到了高考那天。
那個老師被隨機分配監考，分到了陸家豪所在的考場。
出於對學生的關心，她在陸家豪身邊無聲徘徊的時間並不短。
一場考試看下來，她的心懸了起來。
高考徹底結束，臨近出分的時候，她跟我閒聊起來。
「陸家豪這次高考，應該是砸了。」
「他眼底的黑眼圈比眼睛都大，就靜靜坐着，整個人都不斷地冒虛汗。」
「那些簡單的題目他都一眼反應不過來，算個半天還常常卡住。」
「反應慢，準確率低，後面的時間不夠，空了小半張卷子……」
看着聊天框裏彈出的一條條信息，我心裏波瀾不驚。
活過一世，做過那些題目，陸家豪是有優勢的。
但這個優勢，得建立在他有一個睡眠充足，清醒的腦袋上。
但很顯然，他沒有這個基礎，於是，他丟了這個優勢。
……
高考出分前，嚴格執行了自己制定的到分鐘的計劃的林瑤，在朋友圈裏嘚瑟。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很滿意，我也很有信心，我的計劃一定會取得效果！」
「靜等分數下來吧，這段時間我先想想，讓兒子上清華好，還是北大好。」
私聊裏，她重又嘲諷我。
「塵埃就要落定了，你個垃圾 211 畢業生，別想沾我清北兒子的光！」
「死捏着兩萬不肯給我，傻眼了吧！你的人生頂了天也就值個兩萬！」
她的嘲諷很快得到了我的反擊。
高考出分當天，林瑤從早上八點開始就狂發朋友圈：
下午出分，考上清北的，會提前來電Ťü₋話，我在等着了。
清華不錯，北大也還行，選了挺久了，但還是有點糾結。
算了，談談條件吧，哪個對我兒子的誠意足，我們就去哪。
……
她的朋友圈從早上八點發到下午兩點，她那破電話都一直沒響。
最終是老師給她打了電話，說分數出來了，短信通知了，學校登記一下。
後知後覺，林瑤終於從等待通話的界面翻到了短信界面。
那個分數，擊碎了林瑤的清北夢：421 分。
喃喃着不可能，一定是登記錯了，林瑤要查試卷，查分。
但結果再次擊碎了她：沒登記錯，就是這個分數。
同一時間知道分數的我適時，將一早默默截圖保存的「這段時間我先想想，讓兒子上清華好，還是北大好」的朋友圈發給了林瑤，嘲諷。
「421 分，是清華搶着要這種尖子生，還是北大搶着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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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們談談條件唄，看哪個有誠意？」
林瑤的視頻瞬間打了過來，看來她是有一點點生氣的。
沒接，我幽幽扣字：421。
視頻瞬間掛斷，跳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反手，我將她拉黑。

-12-
那天的後來，並不平靜。
接受不了自己努力了這麼久，陸家豪卻只考了這麼一點分，害自己跟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失之交臂，林瑤闖進了陸家豪的房間。
撲到陸家豪身上，林瑤對着他又抓又打，罵陸家豪是廢物，辜負了她一片心血。
上一世，陸家豪的最終高考成績是 550，這一世成了 421。
喫了比上一世多得多的苦，成績卻少了上一世那麼多。
陸家豪同樣氣憤，他毫不猶豫地還手了。
扯着林瑤的頭髮，陸家豪死命將林瑤撞在牆壁上，巴掌不斷落在她臉上。
二十歲的年齡差，一米八和一米六的差距，讓林瑤面對暴怒的陸家豪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枯葉一樣，林瑤在陸家豪的拳腳間飄搖，臉上，身上，不斷增添新傷。
房子隔音不太好，又是高考出分當天，鄰居都在家。
林瑤家乒鈴乓啷的動靜，很快吸引了鄰居上門。
聽出了不對勁，外頭的鄰居合力撞開門，闖了進去。
地上，林瑤的臉已經整個紅腫，頭髮凌亂不堪。
鄰居驚呼一聲，有人報警，有人叫救護車，有人衝上去圍住陸家豪。
混亂的場面中，林瑤推開關切地看着她的人，搖搖晃晃起身，走進了廚房。
有人跟着進去，然後看見林瑤提了一把菜刀。
沒等那人反應，林瑤提着菜刀衝了出去。
擠過一個個鄰居，林瑤在混亂中，從人羣的縫隙中，一刀砍在陸家豪的手臂上。
啊的一聲痛呼傳出，陸家豪驚恐後退。
鄰居們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林瑤手裏提了刀。
已經有了武器，再加上氣頭上，情緒不穩定，是會死人的。
鄰居們儘管熱心, 闖進來想要平息事端，但沒人會拿自己的命去平。
嘩地一下, 剛剛還圍着勸誡的人羣，一下退開了。
林瑤的目標只有陸家豪，跟鄰居無關。
人退了，沒人擋着，她沉着臉揮着刀, 迫向了陸家豪。
「我計劃的明明已經很好了, 你爲什麼才考那麼點分？」
「當年我沒機會上學，沒機會過上理想中的生活，現在供着你上學, 你有機會讓我過上我理想中的生活了, 你爲什麼要掉鏈子？」
「你是誠心考那麼點分的，你不想我好過……」
「對, 就是這樣, 你個賤人不想我好過！」
「你不讓我好過, 我也不讓你好過，你去死！你給我去死！」
越說越癲狂, 最後林瑤吼着, 舉着菜刀衝了上去。
陸家豪身體和年齡都是有優勢的。
但捱了一刀之後，他先前打林瑤時的氣勢去了大半。
這會再看林瑤一副癲狂模樣, 他的氣勢徹底無了。
抱着頭，他一個勁地後退, 躲閃, 嘴上喊着救命。
但已經沒人敢拿自己的命豁出去上來救他。
越發迫近，林瑤的刀再一次砍到陸家豪身上。
鮮血Ṱúₚ噴湧，陸家豪登時腿就軟了。
不管不顧，他一個勁地躲閃，後退。
最後, 退到了陽臺上。
沒有路了。
已經退無可退，陸家豪咚地跪下, 哐哐給林瑤磕頭。
「不……不要，媽，我不是故意考那個分數的, 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殺我, 你讓我去復讀，明年……明年我一定考個好成績！」
求饒沒用。
林瑤嘴裏吐出一句你不是我，你不行後，揮刀砍了上去。
……
陸家豪當場去世。
林瑤被捕, 情節惡劣, 後半輩子都要在裏頭了。
因爲那幾條嘲諷林瑤的信息, 我被警察傳喚。
問詢，擺脫嫌疑的過程中，我拼湊得出了那天的經過。
上一世那個陽臺上，我救下陸家豪，給他新生。
但最後他將我推下樓，害死了我。
同樣的陽臺，這一世, 他沒有機會，沒有新生了。
他還是死在了那裏，那是他應該的！
（全文完）
作者：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