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她輕鬆拿捏

男朋友是純情小狗，牽手都會臉紅。
好不容易把他哄上牀。
卻意外看見他的消息。
一個備註名爲「165/95/21」的女孩發了一張自拍。
起因是女孩發了一張櫻花的照片。
江尋回復她：「鏡頭反轉，看看我的春天。」
我嗤笑一聲，按滅手機。
把妹王這個詞出現前。
他們都叫我海王的。

-1-
事後，江尋在浴室洗澡。
手機落在牀上。
屏幕閃爍，備註名爲【165/95/21】發來了一張圖片。
這個備註讓我有些意外。
我和江尋交往這半年。
他表現得一直很純情。
牽手會害羞得紅了耳朵。
接吻時身體微顫，動作青澀木訥。
只要我稍微靠近一些，他都會緊張得不知所措。
今天，是我們的第一次深層次交流。
他耳尖紅得滴血，眼睫輕顫，不敢看我。
手機上的備註讓我產生一種割裂感。
【165/95/21】，身高，體重，年齡。
聊天頁面中，女孩給他分享了一張櫻花的圖片。
江尋回復她：「鏡頭反轉，看看我的春天。」
這纔有了女孩的自拍照。
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我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爛。
純情小狗原來還是個把妹王。
我嗤笑一聲，暗滅手機。
江尋手段拙劣，還只停留在口頭。
那個女孩才二十一歲，還很年輕。
這種話足夠讓一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心生悸動。
果然還是我年紀大了。
看到男友出軌。
我竟生不出半點憤怒或者傷心的情緒。
那個聊天記錄。
就像是一塊小石子投進海面。
驚不起半點波瀾。
江尋洗完澡，頭髮還帶着水汽。
蹭到我頸窩，聲音黏黏糊糊的。
「姐姐，我是不是表現不好……」
小狗一樣溼漉漉的眼神，期待的看着我。
我安撫地揉了揉他微潮的頭髮。
「沒有，我很滿意。」
這是實話，我對江尋挺滿意的。
年輕，長得不錯，各方面都符合我的要求。
得到肯定，江尋將我緊緊摟在懷裏。
一遍遍重複：「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心不在焉地敷衍：「嗯，我知道。」
手已經摸至他勁手的腰間。
聽着耳畔他呼吸加重。
動作急促。
輕吻在他喉結上。
江尋大概不知道。
把妹王這個詞出現前。
他們都叫我海王的。

-2-
我現在 28 歲。
對很多事都沒那麼在意。
頗有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樣。
以至於，我意外撞見江尋和朋友詆譭我時。
我也沒有太大反應。
江尋還在讀大學。
年輕人總喜歡熱鬧的氣氛。
學校附近的燒烤店，幾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圍坐在一起，喫烤串，喝啤酒。
一個無聊的話題，都能笑得很開心。
我忙了半個月，終於空閒下來。
想着挺長時間沒見江尋，來他學校找他。
剛將車停好，就看見被衆人圍住的江尋。
我給他發信息，他沒看。
來都來了，我也不可能無功而返。
索性坐在不遠處等他結束。
看着一羣年輕人朝氣蓬勃，我興趣盎然。
直到，聽到他們的話題變成了我。
「尋哥，你和你那個姐姐最近發展怎樣？」
江尋喝了口酒，漫不經心搖頭：「沒怎樣。」
衆人對這個模糊的回答並不滿意。
纏着他說清楚。
「沒怎樣是怎樣？」
江尋嗤笑一聲：「快分了吧。」
說話的男生豎起大拇指：「早該分了，你那個女朋友都快三十歲了，這不老牛喫嫩草嗎？」
說罷，桌上人笑成一團。
「女人還是得年輕，我看小何學妹就不錯，每次看到尋哥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
「是啊，尋哥你啥時候分手，給小何學妹一個名分？別在老女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江尋不置可否：「過段時間吧，還沒玩夠。」
周圍人噓聲一片，語氣曖昧：「懂得懂得，老女人畢竟更有經驗。」
「……」

-3-
我沒繼續等他。
江尋喝了不少酒。
我找他，是爲了放鬆。
很顯然，一個酒鬼會讓我的興致大打折扣。
不得不說，江尋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
我也沒玩夠。
但這並不影響我再找一個替補。
當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年頭，想找一個長得不錯，身體乾淨的男人，不太容易。
遇見江尋時，我還沒和前任分手。
我是個婚紗ṭũ⁾設計師。
開了個工作室。
經常會接待一些準新娘。
江尋是我曾經一位客人的弟弟。
一開始，我對他只有單純的對美色的欣賞。
長得好看，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直到某天下班，我在路邊偶遇了他。
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孤單，落寞，像無家可歸的小狗。
委屈巴巴的看着我，叫我姐姐。
實在惹人憐惜。
我對男人的喜歡十分淺薄。
不想去了解他們的過往經歷和內心世界。
我在乎的是，他是否能調動我的興致。
他的身體能否取悅我。
其他的，對我來說，不重要。
當我意識到，我對江尋起了心思後。
再回頭看前任，只覺得寡淡無味。
我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
所以，我很快提出了分手。
哪怕他並不願意。
哭着，懇求着，求我不要分手。
我只覺得厭煩。

-4-
新鮮感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
就像我對江尋。
睡了一次，不至於讓我完全膩味。
也不會因爲他說了什麼。
破壞我想要放鬆的心情。
從學校離開後。
我走進了酒吧。
放任着酒精麻痹我的神經。
讓持續高強度思考的大腦放鬆下來。燈光晃動閃爍，耳邊音樂震耳欲聾，舞池中男男女女亢Ţũ₄奮的扭動身體。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種地方。
但幹喝酒總是沒什麼意思的。
很輕易的，我找到了興致。
不遠處的卡座，一羣富二代在給一個侍應生灌酒。
這不是什麼新鮮事。
讓我感興趣的是那個侍應生。
他長得實在太好了。
昏暗的燈光下，整張臉都溼漉漉的。
臉頰泛着紅暈，喉嚨發出嗚咽。
想張開嘴巴緩口氣。
迎接他的卻是一記巴掌。
一雙眼睛因爲生理性的眼淚，顯得霧濛濛的。
微微上揚的眼尾泛紅。
同樣的工作服在他身上顯得更有質感。
他被人按在卡座上，衣服凌亂。
繃開釦子，露出精緻的鎖骨。
嘴角溢出的酒水順着領口流下。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過明顯。
他很快就察覺到了。
朝我投來求救的目光。
我欣賞地看着他，卻不爲所動。
他才失落得移開目光。
直到他將酒喝完，那羣人才放他離開。
路過我時，他垂着頭。
彷彿看不見。
我伸手攔住了他。
看着他抬眼時，毫無情緒的眼眸。
幫他將領口的衣服整理平整。
侍應生大概沒想到，我攔住他只爲了幫他整理衣服。
有些錯愕地盯着我。
我緩緩勾起脣角，心裏想的卻是：
江尋真應該在這裏。
好好看看，學習學習，什麼纔是海王。

-5-
他別過頭，眼眸低垂：「您不需要這樣。」
此時此刻，他像極了一朵倔強破碎的小白花。
我挑眉：「怪我沒幫你？」
他抿脣，沒有說話。
卻是默認了。
我輕笑了聲：「你覺得我幫你，對你是一件好事嗎？」
他微微蹙眉，不太明白我的話。
酒吧燈光迷離，男男女女放肆地舞動。
「我對英雄救美或者美救英雄的戲碼沒興趣。或許，我這麼做，你會有片刻心動。過了那一刻呢？」
他漂亮的眼睛透着迷茫。
侍應生看着很年輕。
和男人一樣。
我也喜歡年輕新鮮的。
所以此刻我很有耐心給他解釋。
「你很缺錢，我救了你，會讓你失去這份來錢快的工作。」
顯而易見的。
如果不是缺錢，沒有人願意做這種工作。
他這張臉漂亮得過分。
只要他願意，想要包養他的富婆不計其數。
就算我幫了他，給了他錢。
自尊心會讓他沒辦法輕易接受我。
我對養出一個白眼狼沒有興趣。
侍應生低低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說完，就要離開。
我將名片塞進他的ẗū́₀口袋。
「如果，你厭倦了這個工作，可以聯繫我。」
聞言，他皺眉，想要扔掉名片。
「我是說，介紹工作。」
他東西僵了一瞬。
將名片塞回口袋。
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朝着他揚起脣角。
魚餌撒下去了。
我很有耐心，等他咬鉤。

-6-
男人對我來說只是生活中的一劑調味品。
江尋有段時間沒找我了。
我也沒有主動找他。
突然給我發信息，說想我。
我就知道，他大概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人只有在心虛的時候，纔會格外殷勤。
大概是爲了彌補自己那些可笑的愧疚感。
江尋格外賣力。
我剛到家。
就看到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桌上都是我愛喫的菜。
他手藝一般，和飯店沒有可比性。
但我還是開口誇他。
「好喫，我們找找真的好厲害！」
找找。
是我對他的稱呼。
這個時代，寶寶早就通貨膨脹了。
雖然找找也挺隨便的。
但足夠特殊，親密。
會讓他以爲，他在我心裏是獨特的。
江尋耳框泛紅，似乎是害羞：「姐姐喜歡就好。」
我從不吝嗇對他說好話。
動動嘴皮的Ťŭ̀⁼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心情愉悅了。
也能更好地取悅我。
一頓飯後，江尋開始和我談心。
說起自己的童年陰影，少年孤單。
想要藉此來勾起我的憐憫。
我心不在焉地聽着。
眼睛卻放在他隱約可見的鎖骨上。
在他眼尾泛紅，聲音哽咽時。
幫他擦掉眼淚，手卻不經意地撩撥着。
我當然知道江尋所做的一切是爲了什麼。
減輕自己的愧疚感。
給自己的背叛找一個合適的藉口。
同樣的，我也需要給自己找一個藉口。

-7-
天花板的燈光不斷晃動。
江尋眼底欲色濃重。
他的吻溼漉漉的，在我脖頸處流連。
鼻尖不停蹭着。
諷刺的是。
此刻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各懷鬼胎。
好在，這並沒有影響我的體驗感。
一切結束後。
我渾身疲憊，癱軟在牀。
任由他幫我清理。
他動作仔細輕柔。
神色認真得好像在對待什麼貴重物品。
江尋抱着我，一遍一遍說愛我。
說他真的好喜歡我。
不知道是在哄我。
還是在騙他自己。
我回抱着他，溫柔地回應。
直到，放在牀頭櫃的兩部手機同時響起。
虛假的溫情好像被撕開一條縫隙。
江尋眉頭微皺，裝作沒聽見。
他的手機一直響，有點吵。
我推了推他：「去看看？」
江尋身體僵了一瞬。
很快又狀若無事，在我臉上輕輕吻了吻。
「姐姐，我去看看。」
看到手機時，他眼神閃過一瞬心虛。
我假裝看不見。
擔心道：「會不會是什麼重要的事？」
江尋掙扎了片刻，點頭：「學校出了點事，我得去解決。」
我十分大度：「快去吧。」
他臉上透露出不捨和糾結。
卻還是離開了。
我聽着關門聲，長長吐出一口氣。
還好他走了。
不然，我怎麼去見下一個呢？

-8-
去見賀瑾舟已經是晚上了。
我們約在一家咖啡廳。
剛進門，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穿着半舊的襯衫牛仔褲。
努力想要裝作坦然。
神情卻還透露出侷促不安。
「你……你上次說工作……」
賀瑾舟小心翼翼地試探着。
我喝了口咖啡：「我可以給你介紹。」
他沒想到我這麼好說話。
對我仍有防備：「太過分的我不做。」
我朝他笑了一下：「放心，正經工作，五險一金。」
他才稍稍放下心：「是什麼工作？」
「我的助理。」
賀瑾舟有些糾結：「可你應該能找到更好的，爲什麼選我？」
我坦誠道：「你長得不錯。」
賀瑾舟垂眸：「如果你是同情我，才……」
「不是。」
我打斷他：「你除了當我的助理，還需要兼職一下模特。」
他還是太天真。
爲了一個感興趣的男人，不計成本地投入。
這是一件蠢事。
在我看來，男人只有兩種作用。
要麼給Ṫú₊我提供情緒價值。
要麼給我帶來物質。
目前，他在我眼中，唯一值錢的只有一張臉。
就像他說的，我不缺助理。
但這麼漂亮的男模特不多。
加上我有興趣，也樂意給他一點方便。
就像我說的那樣。
我單純爲了他的臉買單。
上班時間，我不會給他半點優待。
該乾的活，一點不少。
工作室經常會有一些體力活，我都交給了他。
一開始他還不熟練，身上都是青紫。
我沒有過多關心。
只扔給他一盒跌打損傷的藥。
距離剛好，不遠不近。
不至於讓他太抗拒。
也不至於讓他沒有遐想空間。

-9-
對賀瑾舟這種不清楚的模糊態度持續了兩個月。
江尋大概是把妹王當膩了。
給我發信息的頻率也高了起來。
人都是喜新厭舊的。
但我還是會偶爾敷衍他那些膩味的情話。
讓他覺得，我一無所察。
新舊更替需要循序漸進。
在沒有絕對的把握拿下賀瑾舟之前。
我不會主動結束和江尋的關係。
但機會很快就來了。
外出團建時，遇到了陸斐。
我的前任之一。
比起其他前任，陸斐比較特殊。
因爲他是第一個主動綠我的。
陸斐看着有些滄桑。
我在心裏暗自感嘆。
果然，男人的花期很短。
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我臉上露出了異樣。
手不自覺地抓住了身邊人的衣服。
坐在我身邊的是賀瑾舟。
他一直都是一個敏感的人。
所以很輕易看見了陸斐。
我們的位置比較顯眼，陸斐一眼就能看見。
在一起多年，哪怕我背對着他。
他也會認出我。
在他朝着我的方向走過來時。
我立馬起身說自己去洗手間。
賀瑾舟有些複雜的看着我。
想說什麼，卻還是沒張開嘴。
如我所料的，陸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阿霧……你過得還好嗎？」
他聲音微啞，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皺眉，想要甩開他的手。
可惜，他抓得太緊。
「陸斐，鬆手！」
他並不動，只拽着我不放。
「你一定要這樣躲着我嗎？」
他深情款款的模樣讓我反胃。
好在，賀瑾舟終於來了。

-10-
賀瑾舟將陸斐拉開：ťůₐ「她讓你鬆手，聽不懂嗎？」
陸斐見到他，面色冷了下來：「這是我們的事，你有什麼資格管？」
賀瑾舟張嘴剛想說話，就被我搶了先。
我抓着賀瑾舟的手，擋在他身前。
「他是我男朋友。」
兩人都有些詫異。
賀瑾舟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我對着陸斐冷了聲音。
「陸斐，別鬧得太難看，我不想再計較當初的事，也請你別再打擾我。」
陸斐出軌在先，見我這麼說。
還想糾纏，被賀瑾舟擋住了。
我鬆開賀瑾舟的手，朝着洗手間走過去。
他一直跟在我身後。
我假裝沒看見，掬了一把冷水擦臉。
再抬頭，看着鏡子中的賀瑾舟對視。
勉強扯出笑容：「不好意思，剛剛利用你了。」
他垂下眸，手指不自覺動了動。
「沒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我沒事。」
我很清楚，我現在的樣子。
卸掉了冷靜的僞裝。
狼狽卻故作堅強。
平時，我給賀瑾舟的印象一直都是精明幹練的。
這是第一次讓他窺見我的另一面。
回到座位上，我興致不高。
沉默地喝着酒。
一杯喝乾淨了，我想再給自己倒時。
賀瑾舟伸手攔住了我：「不能再喝了。」
我鬆開手，任由他將酒杯拿遠。

-11-
離開時，賀瑾舟主動提出送我回家。
ṱű̂ⁱ我拒絕了：「有代駕。」
他沒有說話，只是固執的看着我。
對峙中，我先妥協了。
坐在車上，我全程看着窗外。
快到家時，纔開口：「陸斐是我的初戀。」
我知道賀瑾舟一定會好奇。
我裝了一路暗自神傷，就是爲了此刻。
「我們在一起七年，那時候我以爲我會和他結婚。」
賀瑾舟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然後呢？爲什麼分手？」
我苦笑一聲：「他出軌了，喜歡上一個年輕活潑的小學妹。」
我輕描淡寫說出了這段令我不敢回憶的感情。
七年。
出軌學妹。
很悲情的一個故事。
多餘的不用說。
這種話從一開始的真情實感流露。
到現在都手到擒來。
我已經非常熟練。
賀瑾舟看向我的眼中也多了一分憐惜。
男人的自尊心總是會下意識排斥太過於強硬的女人。
我沒有邀請賀瑾舟上樓。
今晚主動的次數太多了。
會被他察覺到的。
從窗戶向下看。
賀瑾舟站在樓下守着。
直到我打開了燈，他才離開。
我勾脣，看來是時候該和江尋說再見了。

-12-
備註【165/95/21】的女孩是江尋的學妹。
叫餘梔，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
我認識她。
她被櫥窗裏的婚紗吸引，走進過工作室。
我認出了她，和她加了微信。
但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告訴過她，我和江尋的關係。
餘梔是一個熱愛分享生活的女孩。
我經常能在她的朋友圈看到江尋的身影。
在我和賀瑾舟曖昧不清時。
江尋不約而同地在陪着餘梔。
他們一起去遊樂園，一起去爬山，一起去喫飯。
像情侶一樣。
和江尋約會時，我將地點選在了長平路。
但是，臨時要接待一個客人，我不得不取消這次約會。
忙了一個小時，我才匆匆趕到約定地點。
誰知道，剛下車就看見江尋正摟着餘梔接吻。
我沒有打斷他們。
只是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
我壓根沒有想到竟會看見這一幕。
鼻子酸澀，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江尋回頭，看見的便是我淚流滿面的模樣。
他愣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
我只流着淚與他對視。
還是餘梔最先看到我，和我打招呼。
感覺到我們之間的不對勁，她臉色蒼白了起來。
江尋張開嘴，什麼都沒說。
我轉身離開。
他以爲我被傷透了心，就要跟上我。
我坐上車，頭也不回地踩着油門飛馳而去。
倒車鏡中，我看見自己上揚的脣角。
真好，終於可以分手了。
也不枉我精心挑選的約會地點。
畢竟，餘梔新發的朋友圈定位可就在長平路啊！

-13-
我是一個絕對的利己主義者。
不論做什麼，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利益。
就連分手，我都要僞裝成受害者。
我徑直開車回了家。
簡單收拾了行李。
給賀瑾舟發去臨時出差的信息。
不是臨時起意，本就是計劃之內的。
只不過提前了點。
賀瑾舟沒有廢話，動作很快。
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收拾好行李，訂好機票。
簡單交代了一下行程任務。
就靠在座椅上假寐。
賀瑾舟很有眼力見。
知道我心情不好，也沒有主動和我搭話。
只沉默地將一日三餐送到我房間。
晚上，賀瑾舟送完飯，要離開時。
我叫住了他。
拿出幾瓶酒：「要不要喝點？」
賀瑾舟猶豫了一下，接過我手中的酒。
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嗆得我眼淚直流。
他幫我順背，說話時也帶着埋怨。
「喝這麼急幹嘛？」
我擺了擺手：「太累了，喝點可以放鬆。」
他抿脣：「因爲陸斐？」
捏着酒瓶的手指緊了緊。
我笑着搖頭：「不是他。」
看着他只拿着酒並不喝，我朝他碰了碰杯。
「就是覺得，我的運氣實在太差了，爲什麼總被辜負。」
他沉默着抽走了我手上的酒瓶。
「你不是運氣差，是你眼光不好。」
我苦笑着點頭：「接二連三地被綠，我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太差了，纔會總是被拋棄的那個。」
「沒有。」
賀瑾瑜回答得很快：「周霧，不是你不夠好，你真的很好，是他們不懂珍惜。」
得到這個答案，我勾了勾脣。
很快又垂下了：「好了，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這種年紀的女人，被辜負習慣了，可以自我調整。你快回去睡覺吧。」
他沉默着沒有動作。
良久，賀瑾瑜半跪在我面前。
我與他對視，他眼神堅定。
漂亮的眸子裏只有我一個。
「周霧，你真的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14-
那夜以後，我和賀瑾舟之間氣氛逐漸微妙了起來。
誰都沒有主動捅破窗戶紙。
他有意避開我。
我假裝看不出來，和平時一樣。
賀瑾舟很年輕。
同樣的，在感情上也很稚嫩。
男人喜歡年輕女孩。
不僅喜歡她年輕的肉體，鮮活的性格。
年輕意味着更加好騙。
更容易掌控。
剛下飛機，就收到了信息。
江尋自我離開後。
一連半月，每天都會來工作室等我。
他什麼也不做，就呆呆地等在門口。
從白天等到天黑。
期間，餘梔也來過。
小姑娘被欺騙，心裏難受得厲害。
哭着質問江尋，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
年輕的時候，我也曾做過蠢事，告訴別人被騙的事。
人家以爲我是爲了挑釁。
我如果當街質問江尋，聽他解釋，他都不會太有反應。
他只會厭煩，覺得我無理取鬧。
欲擒故縱。
這種招數，怎麼都有用。
男人本質還是賤。
得到了不珍惜，只有快失去了纔會誠惶誠恐。
江尋看着算不上好。
鬍子拉碴，臉色憔悴，身上衣服皺巴巴的。
這副打扮，讓漂亮的臉蛋大打折扣。
一看到我，忙要拉我的手。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我避開了他的手，淡淡「嗯」了一聲。
他神色慌張：「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江尋眼眶通紅，眼角帶淚。
又是惶恐又是慌張。
看起來真的很像捨不得我的模樣。
我垂下眸：「我仔細考慮了一下，我們年紀差太多了，既然你有更喜歡的，我也不強求。」
「沒有，沒有強求，姐姐，我真的喜歡你，我沒有喜歡別人，我對餘梔……我真的真的只是玩玩。」
他朝着我靠近，卻被賀瑾舟擋住了。
賀瑾舟冷聲嘲諷：「美化自己出軌的事實？」
江尋站起身，朝着賀瑾舟大吼：「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們的事？讓開！」
賀瑾舟寸步不讓，深深吸了一口氣。
「憑我是她現男友，而你只是一個惹她傷心的渣男！」
聽到這話，我和江尋都露出意外的神情。
江尋目眥欲裂：「你胡說！姐姐怎麼可能喜歡你！」
賀瑾舟沒回答，只看着我。
就像那天在酒吧一樣，眼神期待。
我眼神糾結，似乎是在他們二人之間選擇。
最後終於做下了決定：「江尋，我們結束了，你走吧。」
賀瑾舟毫不客氣地將他推出門。
聽着江尋從一開始祈求變成怒罵。
「周霧，你這種人活該被拋棄！你這個年紀的女人，我不嫌棄你已經很好了，不就是玩玩嗎，你幹嘛揪着不放？」
他罵着罵着，就罵不出來了。
賀瑾舟毫不客氣地往他臉上揍了一拳。
江尋這種公子哥和賀瑾舟比不得。
掙扎沒兩下，就落荒而逃了。

-15-
賀瑾舟一回來便直愣愣地站在我身邊。
也不說話，就一直盯着我。
「怎麼了？」
他哼了一聲，沒有開口。
我眼中帶着一絲笑意：「我的事麻煩你了，回頭給你發紅包。」
「周霧，你知道的，我不是爲了這個。」
他神色軟了下來。
我佯裝不知：「那是什麼？」
賀瑾舟半跪在我面前：「我是生氣他，那麼沒品，分手惱羞成怒就開始揭你的傷口。」
我垂眸：「沒關係。」
賀瑾舟像是被激怒了：「我更生氣的是你，怎麼這麼眼瞎，找的都是什麼人，還不如選我！」
我給他遞了一瓶水：「好了好了，消消氣。」
他撒氣似的，沒接。
「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彆氣了彆氣了，氣壞身體不值當。」
「你以後，能不能找男朋友的時候走點心，別什麼人都能騙了你。」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頭：「你還教訓起我了？你纔多大？」
他蔫蔫的：「我也不小了。」
「咱倆差六歲，我上小學的時候，你纔剛出生。」
賀瑾舟皺眉：「年紀能代表什麼？」
我啞然：「好好好，是我說錯了。」
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我爲什麼不承認他是我男朋友的事。
明明我們只差最後一層窗戶紙。
我當然知道了，但我就是故意的。
賀瑾舟自尊心強。
不清不楚的在一起，會讓他容易心生退卻。
感情中，更用心的那一方會自甘成爲下位者。
我要做上位者。
就不能表現得太在意。
要讓他覺得，我們的開始，是他爭取的。
他目前對我更多是憐惜。
我被多次拋棄的事，他以爲是我的傷口。
覺得會引起破窗效應。
可他不明白。
我能說出口的，就已經傷害不到我了。
賣慘，只是我的人設ṱūₔ。
露出適當的柔軟，才能更好地收穫他的同情。
在把刀遞出去的時候。
我就已經開始期待，他什麼時候能捅回來了。

-16-
賀瑾舟在追我。
有些笨拙，但很明顯。
他會裝作不經意約我一起下班喫飯。
選的地點也都是小情侶愛去的。
我並不是每次都同意。
延遲滿足。
拒絕他一次。
我會退而求其次，補償他比較小的心願。
或者是，連續多次拒絕。
在最後一次答應的時候，給他更多的補償。
越是這樣，他越是上頭。
好多次即將脫口而出的表白都被我打斷。
潛移默化中。
賀瑾舟已經習慣了在我制定的規則中對待我。
也不經意成爲了下位者。
如果，將這段感情當成博弈。
在他留下我的名片時，他已經落了下風。
賀瑾舟將約會地點選在了遊樂園。
其實，我沒什麼興致。
也不年輕了，所謂童真浪漫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但我同意了。
赴約那天，我換了一身和平常完全不同的裝扮。
我平時更喜歡簡單幹練的打扮。
這樣可以讓客人更加信任我。
我本人也不喜歡太複雜。
爲了去遊樂園。
我特地選了一件偏甜美的衣服。
妝容也是僞素顏。
整個人毫無攻擊性。
看到賀瑾舟驚豔的神情，我很滿意。
他耳朵通紅：「周霧，你今天很好看。」
我朝他揚起笑容，大方道謝。
我們像情侶一樣，到處打卡項目。
遇見玲娜貝兒，賀瑾舟饒有興致拉着我去合照。
卻遇見了一臉不耐煩，陪着新女友的江尋。
他看到我們並肩而立，滿臉錯愕。
「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賀瑾舟挑釁地握住我的手。
江尋不顧自己新女友，伸手拉住我的胳膊。
「周霧，你其實從來沒喜歡過我對不對？你從頭到尾都是在耍我！」
他急於讓我給出一個答案。
這樣才能安撫他錯落的心。
可惜，他把我想得太大度了。
我朝他搖頭，神色認真。
「我曾經是真心實意喜歡你的，江尋，但那都是過去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當然知道這樣的話有多少殺傷力。
我不喜歡他，不追究，但不代表我會原諒他的背叛。
至於他內心會怎樣煎熬，我可管不了。

-17-
聽我說，我真心喜歡過江尋。
賀瑾舟有一些小情緒。
但在摩天輪停靠時, 他還是說服了自己。
滿心期待的拉着我坐上摩天輪。
我看着不斷上升的摩天輪, 大概知道他想做什麼。
我曾經也聽過這個幼稚的話。
摩天輪升至最高處, 相愛的兩人會永遠幸福。
賀瑾舟顯然是相信這句話。
所以, 他和我表白了。
「周霧, 我認真想了很久, 我是真的喜歡你，想站在你身邊，做你男朋友,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沒有說願意, 也沒有說不願意。
只反問他：「我們年紀差很多, 你還沒見到更多更好的女孩, 你真的不是一時衝動嗎？」
「我沒有衝動, 這次表白，我深思熟慮了很久。或許你會覺得我的年紀小，才拒絕我，但我想說，我是認真的，我不會後悔的。」
他這麼說，我再拒絕就不合適了。
拿喬過了頭，反而適得其反。
我將手放進他手心：「我願意。」
摩天輪升至最高處。
不遠處煙花綻開，點亮了漆黑的夜空。
我在他臉頰輕輕落下一個吻。
蜻蜓點水，稍縱即逝。
賀瑾舟漂亮的眼睛有一瞬失神。
很快就反應過來。
摟着我, 在我脣上落下吻。
他語氣近乎虔誠：「周霧，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們一定會永遠幸福的。」
我笑着點了頭。
我從不期待永恆。
這世上, 人心易變。
永遠只是一個助興詞。
當誓言說出口時, 那一刻是真的。
我不貪心。
片刻就足夠。

-18-
和賀瑾舟在一起，他很乖。
事事以我爲先。
我對這種狀態沒有太厭倦，也沒有太驚喜。
他長得不錯，各方面都很讓我滿意。
但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和他結婚。
我能保證的是，我在和他戀愛時, 對他的喜歡是真的。
我無法保證我永遠會保持這種喜歡。
我們默契地，誰都沒有提起這個話。
一晃三年過去。
江尋經常會假裝偶遇, 和我說話。
但都被賀瑾舟攔下了。
他最後一次來找我時, 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結婚對象是一個各方面都很平庸的女孩。
他說他不愛她。
他也說他後悔了, 對不起我。
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
最後說, 他問我：「如果沒有餘梔，我們會不會不是這個結果。」
我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不會的，你我都知道, 我們不可能的。以後你別來了，既然決定結婚，就別再辜負那個女孩。」
我不是爲了他好。
只不想讓他再傷害那個無辜的女孩。
不是每個女孩都可以輕易走出背叛的陰影。
也不是所有女孩都可以有勇氣。
將破碎的自己重組。

-19-
我已經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不相信愛了。
面對感情變得沒那麼真誠。
從前，我是相信的。
被騙了一次又一次後。
我才明白, 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月缺月滿, 潮漲潮息。
從前關於愛的感覺。
不顧一切的勇敢。
是現在再看多少愛情片都找不回來的。

-20-
我和賀瑾舟或許以後會分手。
也可能會結婚。
一切都不是當下的我能決定的。
我能做的，就是把全部的愛放在自己身上。
這世界上，最值得我心疼, 最值得我付出真心。
最值得我去愛的，只有我自己。
從前我期待別人來愛我。
但當我給自己足夠的愛以後。
我便不會再受到傷害。
end
祝願每個女孩都會好好的，全心全意地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