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給保姆漲工資時，她的女兒突然指責我。
「我媽媽不是你的奴隸，你別想用錢侮辱她。」
正要說話時，我看到了彈幕。
【我們的天降女主出現了。】
【不敢想門外的男主會被自強不息的女鵝迷成啥樣！】
下一秒，我兒子推開房門。
他神色不悅地看着我。
「媽，你怎麼能用錢侮辱人？」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月薪一萬六，週末雙休，六險一金外加過節福利和帶薪年假，你管這叫侮辱？」
彈幕瘋狂滾動。
【金主媽媽，我先天受辱聖體，來！狠狠地侮辱我！】
-1-
藺延的臉腫了起來。
他回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媽？」
我煩躁地甩着發麻的手。
「不夠嗎？」
藺延的眼中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
他正要說些什麼。
保姆陳蓮的女兒姚璟走到藺延身邊。
當着大家的面，毫無邊界感地踮腳吹着他的臉。
「阿姨真是不懂得疼愛你，竟然下這麼重的手……」
彈幕再次浮現。
【太好了，是直球小天降，我們有救了！】
【民政局我來搬，請你們原地結婚。】
【……等等，男主你躲什麼？璟寶可是你的天降女主啊！】
藺延驚恐地後退了兩步。
「不是，你誰啊？」
緊接着，他朝我投來委屈的目光。
「媽，你看到了，是她先動的嘴，我什麼都沒幹！」
-2-
藺延的話讓姚璟下不來臺。
她的臉瞬間燒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抓着衣角。
陳蓮也覺得女兒的行爲有些冒昧。
她一把拉回女兒，小聲提醒。
「阿璟，別胡說，太太最疼小延了。」
姚璟咬着下脣，滿臉倔強。
「不管是誰，打人就是不對。」
「阿延，你不能因爲她是你媽就無底線地……」
我懶得聽她廢話，直接出聲打斷。
「老孃打兒子，天經地義。」
藺延也驕傲地揚起紅腫的臉頰，語氣中不乏嘚瑟之意。
「兒子被老孃打，心甘情願。」
姚璟此刻的表情比生吞了蟑螂還要怪異。
藺延走到我身邊。
「媽，小祁說不被媽揍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如今，我終於得償所願！媽媽，謝謝你。」
我：「……」
我鬆了口氣。
是我那臭屁的兒子沒跑了。
-3-
我帶着疑惑看了眼彈幕。
【劇情好像跑偏了？】
【男主應該拉着小天降離開這個令他窒息的家纔對。】
【可是我覺得現在的劇情更合理好吧？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因爲陌生女孩的一句話就和親生母親對着幹，那不是白眼狼嗎？】
【對，媽媽，他是白眼狼，我是小棉襖，來，養我！】
我垂下眼眸。
窒息的家？
爲愛私奔？
我側頭看向藺延。
「這個家讓你感到窒息了？」
藺延瘋狂搖頭。
「媽，你是不是聽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的讒言，因此懷疑、誤解、冤枉你最乖巧懂事的兒子了？」
藺延說的話指向性非常強。
姚璟自然也是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她楚楚可憐地盯着藺延。
陳蓮尷尬地站在原地，焦急解釋。
「太太，你別誤會，阿璟她很單純，她只是嘴笨，絕對沒有這個離間你們關係的意思。」
說完，她拉了姚璟一把，瘋狂使眼色。
「阿璟，快和太太道歉！」
姚璟的臉頰繃出一道倔強的弧度。
她用溼漉漉的眼睛盯着藺延，彷彿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阿延，我只是心疼你……」
對於她的話。
藺延只覺得莫名其妙。
且不說他們是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
再者對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說出這些話。
這不是存心挑撥他和母后大人的關係嗎？
藺延越想越氣，語氣越發不客氣。
「請問我們認識嗎？
「我有我媽心疼，不需要你多此一舉。
「我媽心善，看你們孤兒寡母日子過得艱難，好心給陳姨漲工資，你倒好，一句話背刺兩個人，不對，加我是三個。
「媽，你看她，她今天敢挑撥我們的母子關係，明天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媽，你得保護我嗷～」
我：「……」
藺延一米八六的大高個。
此刻臉上全是求着我爲他討公道的諂媚表情。
真是沒眼看。
見我不作聲。
藺延急了。
「媽，你相信我，霸總小說都是這麼寫的。」
我一陣頭疼。
我不該在藺延小的時候外放有ŧū́⁾聲小說。
-4-
我沉默地瞥了一眼彈幕。
【男主怎麼看都是個媽寶男啊？】
【之前看的時候我就覺得劇情不合理，男主在遇到天降女主後跟失了智一樣，因爲天降的一句「嚇唬你媽」，男主還真讓人開車撞他媽，男主媽媽被車撞到雙腿截肢，這還不是最慘的……】
【我懷疑這是作者拼小腦後寫出來的劇情，純純噁心人的。】
【作爲這篇小說的前期 CP 粉，我必須解釋一下，這本書原本是青梅竹馬小甜文，其間作者斷更了一段時間。】
【等再次發文時，我們的女主已經從青梅變成了天降，還是個自帶「天降」系統的新女主哦，三米之內，男主的視線會自動追隨她，萬事萬物都會以她爲中心。】
【這麼癲的小說我非得嚐嚐鹹淡不可。】
【如果前期和後期的作者不是同一個人，那前後文人設反差這麼大的原因就能說得通了。】
【等等，女主的天降技能好像失效了？】
看着彈幕裏的車禍和截肢這些字眼。
我的火氣噌噌往上漲，用力地捶了藺延一拳。
「你這個不孝子。」
藺延一頭霧水：「啊？我嗎？」
「說的就是你。」
我正在氣頭上，自然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
藺延捂着心口，零幀開演。
「媽媽，你果然還是信了別人的話。
「我好傷心，傷心得快要死掉了，是不是要我把心剖開，你才能看清我的真心。」
這下，我感覺自己的頭更疼了。
「……閉嘴。」
「好的，媽。」
藺延比了個拉拉鍊的動作，手動閉上嘴。
作爲有二十幾年小說閱齡的書蟲。
系統對於我來說並不陌生。
因爲這個系統。
藺延會被姚璟迷惑，從而做出一些違反自身意願的事情來。
我默不作聲地用肉眼丈量着藺延和姚璟之間的距離。
三米之內。
但此刻的藺延並不受控？
我垂下眼眸，回憶着剛纔的畫面。
藺延進門時確實爲了姚璟口出狂言。
他的異常反應好像是在我扇出那個巴掌後便結束了。
我揉着手心，打量着藺延。
所以這個技能可以手動破除是吧？
藺延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安地開口：
「媽？你的眼神告訴我，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而後看向陳蓮母女倆。
「太太……」
陳蓮的喉嚨裏像塞了團浸水的海綿，需要用力擠壓才能發出聲音。
「太太，我替阿璟向您和小延道歉，對不起，請您原諒阿璟的胡鬧。」
我默不作聲。
姚璟是陳蓮的老來女，寶貝得很。
陳蓮自個兒過得十分節儉。
在生活和物質上卻沒有半點委屈姚璟。
可我看着眼前被陳蓮嬌養長大的女孩。
心裏着實爲陳蓮感到惋惜。
拋開姚璟的冒犯。
陳蓮這人確實不錯。
人老實話不多，做事勤快，做飯也好喫。
其他家保姆煽風點火，讓大家以離職爲由向僱主提加薪的事。
陳姐依舊堅守本心，半句不提漲薪的事。
只是我看她最近爲了女兒轉學的事着急。
這才準備給她適當漲薪。
可惜我的好心被人惡意曲解。
我自然不喜歡自討沒趣。
-5-
我頓了頓，語重心長地對姚璟說：
「姚璟，我得糾正一下你。
「我和你媽是簽過正規勞務合同的僱傭關係。我一沒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二沒剋扣她的勞務所得。
「你媽媽負責處理我家的瑣碎事務，我享受着你媽媽服務的同時也會支付她應得的報酬，我們之間是平等的互惠關係。
「還有，保姆是一種職業，不是你口中所謂的奴隸，你不應該貶低你媽媽的職業和工作成果。」
我思索再三，還是決定辭退陳蓮。
對着在一起生活了十來年，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陳蓮。
我還是儘可能用平和的語氣同她說：
「陳姐，你對我家的用心，我也看在眼裏，只是眼下，我覺得你並不適合繼續在我家工作。
「如果你有需要，我會盡力幫你找一份適合你的工作。
「另外，我會結清你這個月的工資，多餘的天數當作是我給你放的帶薪假，希望你在明天傍晚之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搬出我家。」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辭退。
陳蓮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保姆這個圈子。
消息比風傳得還快。
誰家保姆的工資高、福利好。
誰家僱主大方，半天就能傳遍全城的中介。
陳蓮敢說藺太太是她待見過的最大方的僱主。
她從不在其他保姆面前說些關於自己的福利和待遇，生怕別人惦記。
可眼下，她快要失去這份工作。
她突然往地上一跪，腦袋砰砰砰地砸着地板。
「太太，是我沒教好阿璟，我代她給您道歉，求您別生阿璟的氣了，好不好？」
我並沒有去扶她，而是往後退了幾步。
「陳姐，你先起來。」
陳蓮的眼中閃爍着盈盈的淚光。
「太太，您看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有什麼別的出路，我若是一個人倒是沒關係，可我還有阿璟要養，我確實非常需要這份工作！
「您看這樣行嗎？我給阿璟單獨找個住處，等阿璟開學了，我就給她辦理住宿手續。
「我保證她不會踏進藺家一步，絕對不會出現在您面前，求您別辭退我，可以嗎？」
原先看到彈幕時。
我還猶豫着是否要辭退陳蓮。
畢竟合心意的保姆確實難找。
可如今她的身邊多了一個自帶「系統」的姚璟。
不管彈幕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都不敢拿孩子和我的未來做賭注。
留這麼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我怕是會日夜難安。
更何況，我十分厭惡道德綁架的戲碼。
我的語氣又冷了幾分。
「陳姐，你知道，我這人說一不二。」
-6-
姚璟面紅耳赤，動作粗魯地拉扯着陳蓮的手臂。
「媽，你起來，新中國沒有奴隸！就算不做這份工作，我們也能有尊嚴地活下去。」
我慢悠悠地開口，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她的表演。
「小姑娘，有志氣。」
姚璟的情緒戛然而止。
她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沉默了許久才繼續開口：
「阿姨，我和媽媽雖然出身低微，此刻仍身處困境，但我是有尊嚴的人，哪怕千難萬難，我都不會向你低頭！」
我頗爲敷衍地「哦」了一聲。
倘若姚璟不用那種含情又倔強的眼神盯着藺延。
或許我會高看她一眼。
從藺延進門開始。
姚璟每說一句話。
她的眼神始終鎖定着藺延。
只是可惜，藺延被我打醒後。
他的注意力從始至終都沒有落在姚璟身上。
姚璟氣急了，一把拉起陳蓮。
「媽，人沒錢也可以活，可是沒有尊嚴，活着不如死去。」
姚璟深吸一口氣，睫毛輕顫着，卻固執地不讓淚水落下。
我時刻關注着藺延的反應。
若是藺延敢說出任何維護姚璟的話。
我的鐵拳隨時準備出擊。
姚璟刻意提高音量：「媽，我們走……」
就在這出獨角戲快演不下去的時候。
藺延終於抬起頭。
他目光清澈：「媽，咱晚上喫啥？」
我鬆了口氣，輕笑着道：「今天咱們出去喫，想喫什麼，你隨便點。」
「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咱們去喫自助吧，就去伊依家附近，順道接上伊依。」
我點頭：「行，我去換身衣服。」
「我也去。」
藺延起身衝進房間，連個眼神都沒給姚璟。
經過陳蓮身邊時。
我停住腳步，拿出手機給她轉了兩萬過去。
「陳姐，好聚好散，別讓我爲難。」
陳蓮整個人瞬間蒼老了許多。
她朝我鞠了個躬，言辭懇切。
「太太，感謝您這幾年的照顧……我想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再離開。」
陳蓮楚楚可憐地看着我。
見我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模樣。
她沉默地轉身，用袖口飛快地抹了下眼角，而後走進了廚房。
姚璟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抓起沙發上的包，摔門而出。
藺延剛從房間出來。
見狀，他忍不住吐槽：
「陳姨脾氣這麼好，怎麼女兒脾氣這麼暴躁。」
他又看向我，一臉諂媚：「還是俺媽好，媽你今天兇我的時候特別好看，就像炸毛的芒果核……」
我抬手給了他一記栗暴。
他捂着腦袋，仍一臉諂媚：「呀！不愧是俺媽，連打人都這麼優雅！」
我：「……」
-7-
我開車載着藺延出了ṭù¹小區，拐了個彎就到了伊依家樓下。
伊依是我閨蜜的女兒。
我待她如同親女兒一般。
伊依和藺延從小玩到大，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爲過。
說起青梅。
我想起彈幕中說的天降姚璟。
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我抬頭看了一眼彈幕，並未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
我拿出手機發出一條短信。
剛抬頭，便看到伊依站在車外。
她笑着同我打招呼：「乾媽，我來啦！哇，乾媽，你今天真好看。」
我的煩悶情緒在伊依的誇讚下頃刻間瓦解。
「我哪天不好看了。」
「就是，俺媽天下第一美。」
藺延誇完我，又跟狗腿子似的拉開車門。
「伊依，快上車，俺媽說要帶我們去喫豪華自助。」
「哇，我愛乾媽！」
「媽，我也愛你！」
「乾媽，我更更更愛你！」
看着後座的溫馨畫面。
我的心頭又軟了幾分。
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我們一家人的感情。
-8-
陳蓮當天晚上便收拾好行李離開我家。
我按照市場價重新找了個關係簡單的保姆。
等新保姆熟悉好日常工作後。
我便帶着藺延和伊依去了海邊度假。
再回來已經是一週以後。
我在臥室收拾行李時。
眼前再次飄過彈幕。
【嘻嘻，我們的小天降給男主送了「貼心」的小禮物哦！】
【我知道，就在男主的枕頭底下，是一條有她體味的內衣，還是帶蕾絲的。】
【一想到男主往後的漫漫長夜都要抱着女主的小禮物安慰自己，我想想就覺得刺激。】
【我們不該在這裏相見。】
【我說話有點顏色，先走了。】
我只覺得大腦「轟」的一聲。
我小跑出門。
在經過廚房的時候，理智讓我停下腳步。
我佯裝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彈幕。
【男主馬上就要洗完澡，等他上牀後就會發現女主給他的小驚喜了。】
【期待男主的反應。】
【嘻嘻，天降系統升級了，只要是女主的物件，Ŧū₃同樣會讓男主對女主生出愛意。】
【都怪老巫婆，要不是她，男女主早就在一起了。】
我攥緊手心，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深吸一口氣後，我倒了杯牛奶，走到藺延的門外。
我伸手敲門。
無人應答。
我心一急，直接推門而入。
【老巫婆怎麼可以隨便進男主的房間啊！】
【難怪男主會對自己的原生家庭感到窒息。】
【媽媽給兒子送睡前牛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浴室裏傳來水聲。
我鬆了一口氣，直奔牀鋪的位置。
我把牛奶放在牀頭櫃上。
我瞥了一眼窗戶，又看了一眼藺延的牀。
「唉，說過多少次了還是記不住，出門要記得關窗，好些天沒在，牀上都是灰塵。」
我把牀單連同被子枕頭一併捲成一團丟到地上。
而後走到衣櫃前，拿出全新的牀單被套，再換上乾淨的被子和枕頭。
我抱着地板上的「垃圾」便要出門。
彈幕瘋狂閃動。
【啊啊啊！住手，你不許動男主的東西。】
【來人，把這個破壞男女主愛情的老巫婆叉出去。】
【討厭沒有邊界感的媽媽，隨隨便便就動別人的牀。】
藺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媽，你怎麼還沒休息？」
我並未轉身，只是出聲提醒：「我給你倒了杯牛奶，記得喝。」
藺延這小子又感動上了。
「哇，媽，你不僅給我倒了牛奶，還幫我換了新牀單。
「我看到了一個全新又充滿活力的新臥室，讓我在這方小小的天地裏感受到無盡的溫暖和幸福……」
我無語住了。
「睡你的覺。」
「好的，媽！」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我一轉頭，便看到藺延已經安詳地躺在了牀上。
他朝我眨眨眼。
「媽，幫我關下燈。」
我：「……」
啪嗒一聲。
我關掉了臥室的燈。
出門的時候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我並未立即離開，而是在門外站了一會兒。
沒多久，屋內傳來熟悉的小說外放聲。
我鬆了口氣。
看着走廊盡頭的監控，我忽然笑了。
某些人還真是手段了得。
-9-
我從鄰居口中得知。
陳蓮面試了幾戶人家。
作爲有經驗的保姆，想要找到下家並不是難事。
可她卻希望僱主能讓姚璟和她同住。
僱主們大多接受不了自帶「拖油瓶」的保姆，紛紛拒絕了。
陳蓮這人不懂得維護人際關係。
在保姆圈裏屬於不合羣的存在。
突然被辭退了，她也沒有什麼好門路找到合適的下家。
我給她打了通電話約她見面。
下午四點。
我在小區附近的麪館裏見到了陳蓮。
她比之前看起來更加憔悴。
我指了指對面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我給你點了一碗牛肉麪，微辣，不加蔥和香菜。」
陳蓮有些受寵若驚。
「太太還記得我的口味。」
陳蓮似乎餓極了，也沒和我客氣，坐下後便大口大口地喫着麪條。
等陳蓮喫完碗裏的麪條，我纔開口。
「新工作找得如何？」
陳蓮微微低頭，有些難爲情地說：
「還在找，阿璟這孩子黏人，不願意和我分開。」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但笑不語。
我的「線人」告訴我。
姚璟最近鬧得厲害。
她拒絕住在廉價的出租房裏。
大幾百甚至上千的酒店。
她連着住了好些天。
她花錢也是大手大腳的。
短短几天便將陳蓮的錢花得七七八八。
陳蓮勸過了，可姚璟不聽，依舊我行我素。
我喫完最後一口面後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乾淨嘴邊的油漬。
我表明自己的來意。
「我有個朋友在清田市開了一家養老院，福利待遇都不錯，你要不要去那邊上班？」
陳蓮有些驚訝。
「清田市？」
我點頭。
陳蓮的老家便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清田市。
我想過了。
與其整Ŧũ̂ₛ日裏擔驚受怕。
不如把姚璟送得遠遠的。
眼不見心不煩。
陳蓮似乎有些猶豫。
我直言道：「你有什麼顧慮可以和我說。」
陳蓮的嘴脣微微顫抖着，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嘴角微挑，眼神卻冰冷：「你只需要給我一個確切的回答。」
「謝謝太太的好意……」糾結的情緒在陳蓮的臉上蔓延開來，「阿璟不想回去，我只有阿璟這一個親人……阿璟在哪，我便在哪。」
「嗯。」
我把手機遞到陳蓮面前，輕笑着道：「不過，陳姐，恐怕你沒得選。」
手機里正播放着我讓朋友修復的姚璟私自闖入我家的視頻。
「太太，這……我不知道阿璟她偷偷去了您家……您能不能看在我盡心盡力照顧您和小延的分上……」
陳蓮的聲音有些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艱難地擠出來的。
「太太，阿璟只是一時糊塗，我保證她絕對不會再出現在您面前。」
我的視線如釘：「你上次也是這麼保證的。」
陳蓮的目光低垂着，不敢直視我的雙眼。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
「太太，我和阿璟今天就會離開……我會看好她。」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只要姚璟不攪擾我和阿延的生活，這條視頻不會出現在任何地方，對了，面錢我已經付過了。」
-10-
姚璟離開後。
我的眼前便不再出現彈幕。
我原以爲自己的生活恢復了平靜。
可就在藺延高考前夕。
彈幕再次浮現。
【璟寶真是太愛了，不遠萬里都要來找男主。】
【從今天開始，璟寶和男主就是同桌了，孩子終於有糖喫了。】
【璟寶可謂下足了血本，連盧臨的那種要求都答應，不過男主之前一點都不維護我們璟寶，小小綠帽懲罰也是他該受的。】
【笑死，你們的女主和男主在一起，就爲了給他戴綠帽嗎？再過幾個月讓男主喜當爹？】
【作者你有病吧？標籤貼的小甜文，把雙潔黨騙進來，結果後面變綠帽文了？】
我火速揭下臉上的面膜，從浴缸中站起來，換了身衣服便往學校趕。
還真是鍥而不捨，連這種陰招都想得出來。
問沒問過我？
就讓我喜當奶？
我匆匆趕到學校。
打聽一圈後，我得知藺延所在的班級這會兒正在上體育課。
在去往操場的路上，我給藺延打了幾通電話，可都無人接聽。
我加快腳步。
來到操場後，我並未在跑操隊伍裏看到藺延，就連伊依也不在。
我下意識看了眼彈幕。
【啊啊啊，器材室 play！傲嬌天降強制愛，你們敢玩我都不敢看。】
【討人厭的老巫婆又來了？她是裝了天眼嗎？還是在男主身上放了竊聽器？這未免也太窒息了吧！】
我正要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可眼前再次飄過數條彈幕。
【你們不覺得現在的女主很噁心嗎？爲了破壞男主和小青梅的感情，故意讓她的姘頭去追求青梅，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媽的，盧臨的手都快碰到青梅的胸了。】
【那咋了，配角本就該爲主角服務。】
【青梅要是對盧臨沒想法，會主動送他去醫務室嗎？】
【可從青梅的視角來看，盧臨是因爲她才受傷的，送他去醫務室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我上網是來當皇帝的，不是來受氣的。】
【這是哪個碳基生物寫出來的劇情，三觀不正的女主配當女主嗎？你想和男主在一起，那就和青梅公平競爭，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去欺騙人家感情，太噁心了。】
【最近得空打開了小說軟件，發現自己一年前加書架的小說更新了，我立即打開看，結果後面劇情崩得我三觀都要碎了，換女主就算了，結果女主爲了離開家，故意讓小混混攔住她媽，女主倒是一走了之了，她知道自己的媽媽後面經歷了什麼嗎？】
彈幕透露了太多信息。
可我沒時間一一琢磨。
我腳步一頓，轉身往醫務室的方向跑去。
藺延，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11-
我趕到醫務室時。
地板上有一攤新鮮的血跡。
我心一緊。
正要去掀隔離簾。
伊依從裏頭走出來。
她有些驚訝：「乾媽！你怎麼來了？」
我有些後怕，拉着伊依仔細檢查了一遍。
「他沒欺負你吧？」
伊依笑着搖頭。
「乾媽，我沒事，我好得很……」
我鬆了口氣，伸長脖子往裏頭瞧了一眼。
只見一個瘦猴子暈死在病牀上，鼻尖還掛着刺目的血跡。
伊依湊到我的耳邊，小聲說：
「乾媽，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得馬上去器材室！」
「？！」
我瞪大了眼睛，小聲問她：「你也？」
伊依小弧度地點頭。
我任由伊依拉着我往外走。
她帶着我抄小道來到器材室。
可器材室的ẗũ̂⁽大門被人從裏面鎖上了。
我們只能從器材室的後窗爬進去。
剛進器材室。
我便聽到了砰砰砰的聲音。
來晚了？
我一時不知該捂伊依的眼睛還是耳țū́₄朵。
可她卻突然笑出聲：「哈哈Ŧũ̂²哈，藺延，現在拜年是不是太早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
只見姚璟被拔河繩綁住了手腳。
見到我時，她瞪大了雙眼。
可她的嘴巴里塞着抹布，致使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藺延正用腦袋哐哐哐地砸着地板。
「你還笑？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伊依，你快叫我媽來，我需要她的鐵拳讓我清醒清醒。」
看見這個畫面，我一時不知道該笑還是心疼。
「小延。」
我笑着叫他的名字。
藺延聽到我的聲音後，立即停下撞牆的動作。
他淚眼花花地看着我。
「媽，我就說她會暗算我的！」
他捂着紅腫的額頭向我哭訴。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着她來了這裏，她還扒拉我的衣服，她要玷污我！」
「嗚嗚嗚，媽，你要爲我做主啊！」
我起手就是一巴掌。
藺延一怔，隨即爆哭。
「媽，管用！真的管用。」
他甚至主動把臉湊到我手邊。
「媽，這邊再來一巴掌，不然不對稱。」
我：「……」
我如他所願。
連續捱了兩巴掌的藺延異常高興：
「媽，我現在渾身都不刺撓了！」
我：「……」
看着眼前的一幕，姚璟面如死灰。
她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錯。
那可是她用積分換來的藥物。
怎麼不管用？
爲什麼？
彈幕也是不理解。
【怎麼回事？】
【同懵逼，真捆綁 play 啊？】
【嘻嘻，我只想說媽媽和青梅好樣的，男主也還是個人，至少不是爛黃瓜。】
【哈哈哈，女主虧大發了，用全部積分兌換的迷情藥，竟然對男主不起作用，我看她氣得都快吐血了。】
姚璟在心裏瘋狂呼叫系統。
【系統，你賣假藥？】
【任務失敗！宿主未能在規定時間內獲得目標人物藺延的愛意值，正在啓動電擊程序。】
系統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忍。
她還想要抗辯。
可身體裏突然傳來一波電流。
像是有無數根細小的鋼針，從脊椎向四肢百骸擴散。
她痛苦地用指甲抓撓着地面。
在極致的痛苦中，她的視野開始模糊。
-12-
我看着彈幕中透露出的訊息。
心頭一喜。
這是不是意味着ẗūₖ姚璟已經沒有後招了？
可我轉念一想，覺得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魚兒死前也會用力掙脫漁網。
我湊到伊依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伊依點頭。
藺延一臉鬱悶。
「媽，你們在說什麼？爲什麼不告訴我？
「媽，我們之間何時有了嫌隙？
「媽媽，我還是你最疼愛的兒子嗎？」
我在藺延一聲聲的「媽媽」中逐漸感到煩躁。
正要說話，鼻尖隱隱約約嗅到一股焦味。
我睨着藺延：「你燒起來了？」
藺延也有點蒙。
伊依指着地板上的姚璟，驚訝出聲：「她冒煙了！」
我和藺延循聲望去。
姚璟不僅冒煙了，還口吐白沫。
藺延當即豎起拇指：「厲害！」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還看？送醫院啊！」
藺延沒有動作，只是一味地使壞。
「媽，我看她好像有那個大病，要不咱把她送到林叔叔的精神病院？」
我剛想說他缺德。
可轉念一想。
也不是不行。
至少在高考結束前。
不能讓姚璟出來搞破壞。
我當即聯繫了好友，把姚璟送了進去。
我讓醫護人員看好姚璟。
又叮囑藺延照顧伊依。
我連夜打了飛的去了清田市。
我來得匆忙，並不知道陳蓮的傢俱體在哪裏。
正當我焦灼時。
彈幕給了我答案。
【金主媽媽是來找陳蓮的嗎？】
【我記得陳蓮的家在安和路 78 號。】
【不過她家現在都是社會上的小混混，金主媽媽記得多搖點人啊！】
我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彈幕又在刷。
【小混混手裏捏着姚璟自導自演拍下的視頻，陳蓮以爲自己的女兒被綁架了，就算是警察叔叔去了，陳蓮也會爲他們辯解。】
【我記得順河街那邊有個修車店，老闆手頭有點人脈。】
【前段時間網絡上很火的社會新聞——男子故意傷害孕婦致其流產，不滿意警方調解繼續對其實施暴力，老闆得知這件事後，安排兄弟爲受害者提供 24 小時寸步不離的保護。】
【這不是我們現實世界的事件嗎？怎麼小說裏也有？】
【小說的素材往往來源於現實。】
【我猜測是「第二作者」用 AI 續寫了後面的劇情，隨機抓取時事寫進了小說裏。】
我想起前些天刷視頻的時候，確實有看到這條新聞。
思索再三，我決定先解救陳蓮，告知她事情的真相，再由她決定是否要報警。
我在彈幕的指引下找到了修車店。
並且在他們的保護下來到陳蓮家。
【太好了，是私安局，我們有救了。】
【加油，白社會。】
【支持黑天大老爺。】
-13-
我來到陳蓮家時。
她家中的小混混們正在客廳打撲克牌。
整間房子烏煙瘴氣的，滿地的菸頭果屑，亂得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你是誰？」
小混混拎着棒球棍走到門口。
他攔着門不讓我進。
難聞的汗臭味撲面而來。
我面無表情地開口：「我找陳蓮。」
「陳蓮？」他的嘴角歪斜着上揚，一副欠揍的表情。
「她忙着伺候我們大哥呢！怎麼，你也想陪哥幾個爽一下？」
「你說什麼！！」
我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小混混的臉上。
「臭女人，你找死？」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我又一腳踹向他的下體。
「啊啊啊！哥幾個給我弄死她。」
小混混開始搖人。
客廳裏的人全都抄起了傢伙。
「臭娘們，敢欺負我兄弟，嫌命太長了是吧？」
我往後退了幾步。
一直站在門外的十幾位壯漢一擁而入。
形勢瞬間反轉。
囂張的小混混們熟練地抱頭蹲在牆角。
我在廚房裏找到被折磨得幾乎不成人樣的陳蓮。
她蜷縮在角落，臉腫得幾乎已經認不出原來的模樣。
她的雙眼被瘀血擠成一條細縫。
眼瞼泛着駭人的青紫色。
脖頸處遍佈青紫交錯的勒痕。
我又愧疚又心疼。
「陳姐，沒事了……」
聽到動靜時，陳蓮下意識地抱頭。
「嗚嗚嗚，我聽話，能不能別傷害阿璟……」
我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陳蓮整個人都在發抖。
並不是冷。
而是身體在疼痛和恐懼下做出的本能反應。
我甚至不敢用力地去觸碰她的身體，生怕弄疼了她。
「陳姐，別怕，我是臨清！」
陳蓮的喉嚨裏擠出一聲嘶啞的嗚咽。
「太太……」
「對，是我，我現在帶你離開這裏，好嗎？」
「太太，你救救阿璟吧……」
陳蓮斷斷續續地呢喃，聲音帶着破碎的絕望。
「阿璟被綁架了，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失去她。」
我連忙答應：「你放心，阿璟很好，她一切都好。」
「真的嗎？阿璟沒事……太好了……」
聽到我的回答。
陳蓮的心瞬間落定，整個人也隨之失去了意識。
-14-
我在清田市待了一個多星期。
處理好小混混的事後。
我在陳蓮的狀態穩定下來後，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陳蓮沉默了許久。
淚眼漣漣地看着我。
「太太，阿璟她原先不是這樣的，她孝順、懂事，成績也好，她每年都能拿到獎學金，她還說要考清北，賺大錢，給我養老。
「可突然有一天，她好像變了，她不再熱愛學習，開始頻繁和社會上的人接觸……她一點點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
「太太，您說阿璟身體裏是不是像您看的小說裏那樣，住進了別人的靈魂？」
陳蓮哭得泣不成聲。
「我的阿璟，是不是死了？」
雖然姚璟的芯子換人這事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可我卻怎麼也張不開這個口。
我只能昧着良心給她活下去的念頭。
「陳姐，你想放棄她了嗎？」
陳蓮渙散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
「我不想，也不能！」
離高考不過半月之餘。
我只能先帶着陳蓮回去。
在陳蓮的央求下。
我帶她去精神病院看姚璟。
姚璟乖巧許多。
「媽，媽，你終於來看我了，這裏的人都把我當神經病，可我真的沒病，你快帶我出去……」
陳蓮的面色有些冷。
「你不是我的女兒。」
見自己的僞裝被拆穿，姚璟連裝都懶得裝了。
「哈哈哈，我就是姚璟，姚璟就是我，我要是死了，姚璟也別想活。」
陳蓮轉過身，抹去眼角的淚水。
「太太，我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
陳蓮問我：
「太太，我還能不能繼續在您家工作？如果不行，我會盡快找到工作，等賺到錢，我立刻把阿璟的醫藥費補上。」
「不行。」我平靜地說，「在正式上崗之前，你得先養好身體。」
陳蓮無聲地抽泣着。
「太太，謝謝你。」
-15-
藺延高考的前一天晚上。
我在睡夢中驚醒。
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彈幕。
【媽媽快醒醒，姚璟跑了。】
【跑了但沒完全跑，她現在就在你家。】
【姚璟任務失敗了，她打算和你們同歸於盡。】
【着火了，外面着火了！】
【跑不出去了，姚璟把出口堵死了，連樓道的消防栓都被她破壞了。】
我幾乎是摔下牀的，膝蓋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可我卻感覺不到半點疼痛。
我衝到門邊，手剛觸碰到門把手就猛地收回。
熱浪瘋狂地從門縫下湧入，連地板都開始發燙。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
我退了回去，拿起被子衝進洗手間。
我把被冷水浸透的薄被披在身上。
我剛要衝出門去找藺延時。
他的聲音適時響起。
「媽！媽，你別怕，我這就來救你。」
我用薄被墊着門把手，打開了房門。
藺延衝了進來，火速關上門。
看着義無反顧選擇救我的藺延。
我又氣又惱。
「你個傻小子，家裏着火了，得往外面跑才能活。」
藺延卻不似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模樣。
「可是，媽，有你在的地方纔是家。」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傻孩子。」
火舌舔舐着門框。
藺延看向我，表情無比認真。
「媽媽，我想賭一把。」
說罷，他奔向陽臺。
我的心裏驀地生出不好的預感。
可沒等我阻止。
藺延的長腿已經邁出了護欄。
他單手抓着護欄，身體幾乎懸空。
「姚璟說我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若是男主死了，這個世界會崩潰嗎？」
我目眥欲裂。
「藺延, 你回來！」
我衝過去, 卻連藺延的衣角都沒能抓住。
我絕望地跌坐在地上。
門外是姚璟尖銳的笑聲。
「哈哈哈！都死, 一起去死。」
我衝出房門。
找到姚璟後, 我一口氣扇了她好幾個耳光。
「啪啪啪——」
姚璟陰陽怪氣地笑着。
「我活不了, 你們也別想活！」
我掐着姚璟的脖子, 恨不得弄死她。
「太太，小心。」
陳蓮推了我一把。
而她整個人被砸落的櫃子壓在底下。
火舌在她的身上迅速蔓延。
而姚璟也被火舌包裹住。
彈幕一陣哀鳴。
【嗚嗚嗚，給男主點蠟。】
【男主爲了媽媽甘願赴死, 他纔不是白眼狼。】
【我……】
【誰家小甜文兩死一瘋？】
【別罵了別罵了, 作者已經出來道歉了。】
【原作者剛剛發了聲明, 她考公斷更期間, 她的賬號被盜, 小說被人惡意續寫，她已經上岸了，接下來她會從斷更處重新開始更新。】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在意識陷入昏迷前。
眼前的建築不斷地扭曲變形。
再次睜開眼。
我發現自己正坐在餐桌椅上。
我下意識地起身，衝進廚房，連喝了幾杯溫水。
陳蓮擔憂地走到我身邊。
「太太，您怎麼了？」
我動作一頓，慢悠悠地轉身。
「我沒事。」
陳蓮欲言又止。
「太太，我有點事想和你商量。」
這場景似曾相識。
我蹙起眉。
「你說。」
陳蓮擠出一個微笑：「阿璟不是馬上高三了嗎？」
我心裏咯噔一聲。
「你要接她過來？」
陳蓮搖頭：「不是的，我想辭職回去陪她備考。」
我鬆了一口氣。
「行。」
陳蓮顯然有些詫異我爲何答應得如此之快。
我拿出手機給她轉了兩萬塊錢過去。
我解釋道：「孩子的學習比較重要。」
陳蓮看到手機裏的轉賬, 有些不好意思。
「太太，你平時已經很關照我了，我怎麼能收這麼多錢呢？」
她想要退回轉賬。
我按住她的手。
「高三這麼重要的時刻, 孩子的營養必須跟上, 對了，你回去的車票看好了嗎？行李收拾好了嗎？要不要我送你去車站？」
陳蓮有些受寵若驚。
她連連擺手：「太太，這些我自己來就行。」
「好，你有需要，儘管和我說, 我能幫的，我都會盡力做到。」
我轉身回房, 換了身衣服後出了門。
我驅車來到藺延的學校。
時間還早, 我調整駕駛座的高度, 閉眼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
車窗被敲響。
我悠悠轉醒。
藺延站在車外。
伊依也站在他的身邊。
「媽, 媽媽，快醒醒，你兒子放學啦！」
我打開車門。
兩人上了車。
藺延趴在駕駛座椅邊上，目光清澈：「媽, 咱晚上喫啥？」
我欣慰地笑着：「你陳姨辭職了，今天我們就在外面喫，你們想喫什麼？」
藺延道：「我還想喫豪華自助。」
伊依也開口道：「我也是。」
「行。」我笑着點頭。
一腳油門踩下去。
藺延被彈了回去，腦袋撞上了車頂。
他捂着腦袋抱怨。
「媽, 你偷襲我！」
伊依伸出兩根手指。
「藺延, 這是幾？我看看你撞傻了沒有。」
藺延伸手捏住伊依的臉頰，往兩邊扯。
「你敢取笑我！」
「嗷嗷嗷……你放開我……」
伊依含糊不清地抗議。
我笑着移開視線。
塵埃落定。
我只希望我們的未來。
免於恐懼，免於傷痛, 免於分離。
能夠一直快樂，平順，安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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