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說爸爸是僞人

女兒突然給我說：「媽媽，我懷疑爸爸是僞人。」
我很震驚：「爲什麼這麼認爲啊？」
她把考一百分的卷子遞給老公，老公只看了一眼。
「是不是又抄婷婷的啊，不然以你那智商能考一百分？
「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跟婷婷比，你比不過她的。」
我瞬間懂了女兒的意思，因爲何婷婷是老公青梅的女兒。
我轉頭跟老公提出離婚，他卻大發雷霆。
「因爲孩子考不贏你就離婚威脅？瘋了吧你！」

-1-
「你能不能老實一點啊，每次考試都抄婷婷的，那抄出來的一百分是真的一百分嗎？
「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做人要誠實，你爲什麼總是這麼虛榮？」
飯菜剛擺到桌子上就聽到王建國在教育女兒。
他手裏拿着女兒的考試卷子，一臉憤慨。
「你敢給我拍胸脯保證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我能。」
女兒馬上拍了胸脯：「本來就全部都是我做的。」
王建國突然把卷子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還不承認，還撒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榮了？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一定要考一百分，平時努力就夠了。
「可你爲什麼越來越過分，還ţû⁹直接抄到一百分了。」
女兒眼眶都紅了。
「你爲什麼就是不相信我？明明就是我自己做的，爲什麼要懷疑我？」
王建國點了一根菸。
「行，既然你說都是你自己做的，那我再給你打一張卷子，我看着你做，你要是還能做出一個一樣的分數，我就承認你這個一百分。」
女兒氣得踢了一腳椅子。
「不做，我就是不做。」
王建國臉上浮現勝利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做不出來，想騙我，你還嫩着。」
「你不是我爸，你是僞人，你就是僞人。」
女兒氣得直接回了房，飯也不喫了。
我瞪着王建國：「你有病啊，每次喫飯的時候就要惹事兒，有什麼事情不能喫了飯再說？
「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腦子裏面到底在想什麼？」
王建國按了菸頭，自顧自地喫起了牛肉。
「我教育孩子，難道還要分時間地點？要我說，她現在這個樣子，滿嘴謊話、愛慕虛榮，都是你慣的。
「每次我教訓她你就要在旁邊拖後腿，一個家庭父母都不同步，能教育出什麼好孩子來。」
簡直是神經病。
「誰像你這麼教育孩子的？人家高高興興地拿個一百分給你看，你一點表揚鼓勵都沒有，就是質疑，就是批評。
「你這叫教育嗎？你這明明就是打擊。」
他生氣地把筷子一甩：「只有你才天天把她當成個天才，她幾斤幾兩我不清楚？
「那前四年她從來都是考個九十分頂天了，怎麼現在婷婷一轉過來成了她的同桌，她就每次考試都是一百分？
「你不好好想想爲什麼？」

-2-
婷婷婷婷，我真是聽夠了這兩個字。
這是王建國小青梅陳丹的女兒。
陳丹離了婚，王建國給她找了好多關係，最後想辦法把她女兒何婷婷轉到了女兒班上。
原本我並不在意這些事情，但是現在他整天嘴裏就是「婷婷多麼懂事」「婷婷多麼優秀、多麼能幹」。
他完全忘記了，思然纔是他的親女兒。
我直接把剛端出來的菜又全部端回了廚房，他跟在身後罵我。
「神經病啊，你女兒不喫就全部都不喫了？她不喫餓死她，我看她能撐多久。
「小小年紀就用不喫飯來威脅大人，誰教她這麼做的？
「你看看人家婷婷會這麼做嗎？人家會這麼氣大人嗎？」
我真忍不住了，轉身把一盤青菜直接扣在他的臉上。
「喫，喫吧，喫不死你。」
他暴跳如雷，我卻懶得理他。
盛了一碗飯菜端到女兒房間裏。
她正蒙着頭在牀上委屈。
到底也纔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啊，被自己爸爸這麼質疑怎麼會不委屈呢。
我拉開她的被子，她兩隻眼睛紅彤彤的。
「別哭了，不用理你爸，媽媽相信你，媽媽知道你不會騙人。」
她忍了好久的眼淚「唰唰」地流。
「媽媽，爸爸爲什麼總是不相信我？他好像把何婷婷當作了親生女兒。
「到底我是不是他女兒？」
我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把她抱在懷裏。
「胡說什麼呢？你肯定是他親生女兒啊，不用理他，先把Ťū¹飯喫了。」
她喫不下去，一直抽抽嗒嗒地掉眼淚。
好久之後她才又說：「媽媽，我懷Ṱū⁷疑爸爸是僞人。」
我愣了一下，這些年輕人的詞語我聽不懂，於是我問她。
「什麼是僞人？」
「就是假人啊，我覺得他不是以前的爸爸了，自從何婷婷來了之後，他就變成了假爸爸，在他眼裏，我什麼都不如何婷婷。
「我沒有她懂事，我沒有她聰明，甚至我考試一百分都是抄她的。
「可是媽媽你知道嗎？這次考試何婷婷才考了八十六，你說我抄她的怎麼能抄一百分？」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王建國就推門而入。
「王思然，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換了婷婷的卷子？」
我和女兒都瞪大眼睛，我對着他大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王建國指着我的鼻子罵。
「慣，你繼續慣，剛剛丹丹給我打電話說婷婷在家裏委屈得不喫飯…….」
我都不等他說話就對他吼道：
「她不喫飯關我們屁事，你在我這裏發什麼神經？你自己女兒還沒喫飯呢，你倒關心起別人來了。」

-3-
王建國激動得臉都紅了。
「怎麼不關你們的事？婷婷說她本來考的一百分，是王思然換了她的卷子，要不然以她的水平怎麼可能只考八十六分？
「而且王思然平時什麼水平你不知道嗎？她是能考一百分的料嗎？
「竟然還幹出偷換卷子這種混賬事情，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小偷。」
他一邊說着一邊朝思然伸了手過來。
思然氣得也大聲喊：「明明就是她自己沒有考好，你爲什麼聽她的不相信我，你還是我爸爸嗎？」
王建國更氣了，手也舉得更高了。
「還狡辯，還不承認，婷婷那孩子我瞭解得很，她怎麼可能考八十六那麼點分數，不是你換的，是誰換的？」
眼看他的巴掌就要落到女兒臉上，我先一步給他扇了過去。
一個不解氣，我扇兩個。
「王建國，你 TM 的就不是個東西，那麼關心何婷婷，你去當她爸爸好了，我和思然不需要你。
「滾，你滾，滾遠一點！」
他猝不及防被我扇了兩個巴掌，瞬間暴跳起來。
「你，你這個賤人，都是你，王思然現在變成這樣謊話連篇全是你慣的，你不反省，你還打我，你是要反天了嗎？」
對，老子真是要反天了，ŧŭ̀₁老子真是不想過了。
「離婚，王建國，明天就離婚，離了你去跟你的婷婷過，跟你的丹丹過，我不耽誤你。」
他愣了一下，馬上破口大罵。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和丹丹清清白白，你不要污衊我們。」
我一個茶杯給他砸過去：「滾，叫你滾，聽到沒有！」
他還要罵我，可是電話響了，就那特別鈴聲我就知道是陳丹。
果然 ，他的聲音一下都溫柔了。
「好，我知道了，沒事，你等我馬上到，別擔心，別擔心。」
掛斷電話，他惡狠狠地指着我和女兒。
「婷婷到現在滴水未沾，一顆米都沒喫，我馬上過去看看，你們在家給我老實待着，等我回來再好好收拾你們。」
門被他「砰」的一聲甩了上去。
女兒哭得更委屈了。
「媽媽，爸爸就是僞人，他就是僞人。」
對，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就是僞人，沒錯。

-4-
我安慰了女兒好久，她堅持是她自己考的一百分。
我當然相信她 ，其實她一直以來成績都不算差，也考過好幾次一百分。
只是沒有穩定的次次一百分而已。
我把她送到我媽家裏，我得去看看王建國跟陳丹到底什麼情況。
以前我沒有在意，甚至我同情陳丹一個女人離婚還帶着孩子。
所以王建國幫她，我並沒有多說。
但是今天，他們污衊我的女兒，我不能忍受。
陳丹家在一樓，所以我很容易把屋內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王建國抱着何婷婷柔聲安慰。
「別哭了，再哭叔叔會心疼的啊，你放心，叔叔一定給你做主，我明天一定把你的卷子給你換回來。」
何婷婷臉上掛着眼淚：「叔叔，你相信我嗎？」
「相信，叔叔怎麼能不相信你呢？乖，先喫飯，你這個年齡不喫飯怎麼行？
「難道你想被王思然比下去嗎？你看她現在就比你高，她剛剛纔喫了兩碗飯呢。」
聽到這裏，何婷婷馬上去到餐桌，端起碗就開始扒飯。
陳丹拉着王建國也坐到了桌子上。
「你也喫點吧，嚐嚐我的菜，雖然我沒有秦眠的本事，但這也是我親手做的。」
王建國一口接着一口，ţũ⁰喫得那個香啊。
我站在窗外，看着屋內的溫馨，突然就覺得，我這個婚姻真的該離了。
不是氣話，是真的名存實亡了。
我一個人回到了家，開始清理我和王建國的財產。
並不多。
現金二十五萬，房子一套，車子一輛，都沒有貸款。
其他的股票基金加起來總共也有二十來萬。
要分，其實很簡單，一人分一半就行了。
並沒有多複雜，最多就是撫養費上面可能要拉扯一下。
快到凌晨一點的時候，王建國回來了，我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可是他打不開。
我反鎖了門。
他氣得用力拍門。
「秦眠，你幹什麼反鎖門？快點給我打開。」
我翻了個身繼續睡，根本不理他。
他拍得聲音更大了。
「你發什麼瘋？大半夜的非要把鄰居都吵醒嗎？」
笑死，我直接戴上耳機。
十幾分鍾後，他終於罵罵咧咧地離開，但是走之前還警告我。
「明天早上讓王思然把婷婷的一百分卷子還給她，不然小心我打死她。」
瑪德！
婷婷婷婷婷婷…….
瘋了！
既然他滿腦子都是何婷婷，既然他已經認定是思然換了何婷婷的卷子。
那麼我就要用事實打他的臉。
打陳丹的臉。
打何婷婷的臉！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女兒一起去了學校。
考試現場都是有監控的，什麼情況一查便知。

-5-
只是還沒有進到學校就看到了王建國。
他牽着何婷婷跟陳丹走在一起。
遠遠看去就是妥妥的幸福一家三口。
女兒牽着我的手：「媽媽！」
我反手緊緊握住她：「沒事，你進去吧。」
女兒剛準備進大門，王建國卻突然擋在她的面前。
「婷婷的卷子呢？拿來沒有？」
思然眼眶都紅了：「她的卷子怎麼在我這裏？」
王建國突然一個巴掌扇在她臉上。
「還不醒悟？從小到大，我是怎麼教你的？你要誠實，你要善良，可你現在居然偷換婷婷的卷子，就爲了那個一百分嗎？
「想要一百分，應該自己去爭取，自己去努力，你不能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女兒大聲捂着臉哭：「你不是我爸爸，你根本不是我爸爸。」
王建國舉着手還要打過去，我一腳踢在他的褲襠上。
「王建國，你是瘋子，你就是個瘋子，你憑什麼不分青紅皁白就打我女兒？」
「叔叔！」
「建國！」
陳丹和何婷婷兩人都圍到了王建國身邊。
何婷婷哭得比思然還委屈：「算了，叔叔，思然她不承認就算了，是我沒考好，是我只考了八十六分。
「媽媽，我下次一定看好自己的卷子，我一定再給你考個一百分。」
天啦，真是可憐。
可是我根本不信。
騙子，這麼小就當騙子，將來長大還得了？
我看着一臉痛苦地王建國說：「既然你那麼篤定是思然換了何婷婷的卷子，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學校查個清楚？」
「怎麼不敢？查，一定要查，必須給婷婷一個清白，也必須讓王思然承擔犯錯的代價。」

-6-
上學的高峯時間，門口都是送孩子的家長，我們的爭吵也吸引了別人的注意。
其中一個孩子說：「我認識王思然，她成績一直都很好，倒是新轉來的何婷婷，每次老師點名她都不會回答。」
「是的，不過她每次考試也能考很好，就是奇葩，我覺得應該是她抄了王思然的卷子。」
「對，就是這樣。」
王建國他們三個人臉都氣綠了，尤其是陳丹。
她兇巴巴地指着那幾個說話的孩子。
「放屁，你們都是王思然的好朋友吧，小小年紀就拉幫結派，怎麼，你們是要對我女兒校園霸凌嗎？
「走，跟我去見校長。」
王建國也指着女兒罵：「到底是誰教你這些的？還跟其他同學一起組團霸凌婷婷。
「都是你媽把你慣壞了，看我晚上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我又一腳踩在他的皮鞋上：「王建國，我給你臉了？馬上就讓你知道到底該誰收拾誰。」
我牽着女兒就往學校裏面走。
我沒有進女兒教室，直接去了校長辦公室。
當然王建國和陳丹帶着何婷婷也跟着走了過來。
只是何婷婷明顯很抗拒：「叔叔，就一次考試而已，弄清楚就行了，不要去找校長了，我和思然還要回去上課呢。」
呵呵，真是愛學習的好孩子。
王建國蹲在她面前，不知道多和藹、多溫柔。
「沒事，不急這點時間，今天叔叔一定要還你的清白，還你的一百分。」
「可是……」
她話沒有說完陳丹打斷了她。
「你不要怕，是你的一百分誰也搶不走，誰也偷不走，我一定給你要回來。」
何婷婷低下了頭，我看到她緊緊扯着自己的衣角。
很好。
該打臉了。
當着校長的面，王建國還在罵思然。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趕緊承認錯誤，不然等下就是自取其辱。」
我一把把思然拉到我的身後：「好啊，我們就看看到底該誰自取其辱。」
校長很莫名其妙。
「怎麼可能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換的了卷子，再說兩個孩子的字跡完全不同，你們做家長的都看不出來嗎？」
是啊，我當然看得出來，但是他們都不承認啊。
我堅持要校長調監控。
「校長，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平白無故被污衊，我知道每個教室裏面都有監控，我需要監控還我女兒清白。」
王建國也說：「是的，我們也申請看監控，必須把一百分還給婷婷。」
一直站在一旁的女兒班主任很奇怪地看着王建國。
「您是思然的爸爸吧，難道你不相信她？」

-7-
王建國尷尬地咳了一聲。
「我只要事實真相，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孩子。」
真是大義凜然啊，可我知道他心裏真實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校長找了好半天，最後卻遺憾地告訴我們。
「那天的監控壞了，什麼都沒拍到。」
我清楚地看到何婷婷長長吐出一口氣。
「算了，媽媽，下次我一定努力再給你考個一百分。」
陳丹不滿意：「那怎麼行？不能就這麼讓人竊取了你努力的成果，我女兒的一百分絕對不能拿給其他人裝逼。」
對，她說得對，我也是這麼認爲的，該我女兒的一百分永遠都是我女兒的。
於是我提出了建議。
「不然我們再考一次吧，出個卷子讓她們兩個重新單獨考一次。」
「不用。」
「好！」
女兒和何婷婷同時回答，當然說好的是女兒。
學校覺得我們幾個人有點無理取鬧，但是我堅持要重新考一次。
我不能讓女兒背上這麼個偷換卷子的黑鍋，我要讓女兒堂堂正正地拿到屬於她自己的成績。
不管多少，我都認。
王建國也同意，陳丹也沒意見，只有何婷婷一直牴觸。
陳丹生氣了：「王思然都敢，你爲什麼不敢？難道你比她差嗎？婷婷，媽媽知道你在以前的學校學習不好，但是自從你轉學過來後成績直線上升。
「所以你不用擔心，去考，我們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用我們的實力考贏她。」
沒有人聽何婷婷的意見，都決定重新考一次。
兩人單獨的教室，單獨的座位，隔着十萬八千里。
王建國一直和陳丹坐在一起，我坐在另外一邊，校長和老師都奇怪地看着我們。
王建國好幾次轉頭看我，他好像在說：【看吧，看你還怎麼相信你這個謊話精女兒。】
我一個眼神都沒給她，一直盯着監控。
大屏幕上，女兒飛快地寫字，每一筆都是那麼自信，那麼從容。
偶爾停下筆來思考一下，馬上又迅速地下筆。
而何婷婷呢？
她東張西望，她Ťūⁿ眉頭皺起。
她坐立難安，她難以下筆。

-8-
一個小時過去，女兒卷子上寫得滿滿當當，而何婷婷卻空了一大半。
陳丹的臉色不好看了。
還沒有等老師去收卷子，她就直接進了教室，扯着何婷婷的耳朵就開罵。
「你在發什麼呆？這卷子上空了一大半，爲什麼不寫？爲什麼不寫完？」
何婷婷閉着嘴巴不敢說話。
陳丹繼續罵：「你說話啊，到底爲什麼？你最近考試都是一百分的，爲什麼現在不寫？爲什麼要故意輸給王思然，爲什麼要故意給我難堪？」
何婷婷依然不說話，陳丹氣瘋了，她抬手就給了何婷婷一個巴掌。
「沒用的東西，關鍵時刻給我掉鏈子，你輸給誰都不能輸給王思然，你不知道嗎？」
何婷婷哭了，而王建國心疼了。
他馬上把何婷婷護在身後：「丹丹，你怎麼發這麼大脾氣？別嚇着孩子，她不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肯定是有委屈的。」
「她能有什麼委屈？我每天爲了她辛辛苦苦，從早到晚地照顧她，她就讀個書而已，什麼都不做，她還有什麼委屈？」
王建國也說不出來，但是他突然看到了我女兒。
於是，他的怒火瞬間找到了發泄的出口，他指着思然。
「都是你，要不是你偷換卷子搞這一出，哪裏還要重新考這一次，婷婷肯定是心裏不服氣，她才故意不做題，對，就是這樣，肯定是這樣。」
真是強詞奪理啊。
我忍無可忍，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王建國，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看看我思然做對了多少，看看我思然拿了多少分。
「你不是口口聲聲都說是思然抄的何婷婷嗎？看完了全程，你還怎麼說？我思然還是一百分，你又怎麼說？」
他不信。
他伸手去拿思然的卷子，老師已經改好了，妥妥的一百分，一分不少。
「怎麼可能呢？王思然，你以前從來沒有連續考過好幾次一百分的啊，爲什麼婷婷轉來後，你就每次都能考一百分？」
女兒一個字都沒跟ŧũ̂₌他說，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盯得他心裏發毛，盯得他汗水直流。
「你不要像個鬼一樣看着我啊，我又沒有說錯。」
老師都忍不住了：「思然爸爸，我看你真是不太瞭解思然哦，她這一年來成績都很穩定，雖然不是每次一百分，但一直在班級前三。
「我覺得你平時還是要多關心關心孩子的成績，畢竟她是你女兒。」
老師說完還看了一眼旁邊的陳丹和何婷婷。
「至於何婷婷同學她也不差，但是比起思然來還是有點距離，婷婷媽媽你也不要太焦慮，孩子還小，成長空間還很大。」
陳丹好像被人直接打了巴掌一樣，臉都紅完了。
她一句話沒有說，扯着何婷婷的耳朵就出了學校。
王建國愣了一會兒連忙跟了上去，那心疼的樣子哦，好像何婷婷纔是他女兒。

-9-
思然去上學了，我還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何婷婷一邊走一邊哭。
「媽媽，放開我，我好疼，我還要上學。」
陳丹走得很快，一邊走一邊咆哮。
「你還上學？你上屁的學，我今天還不夠丟臉嗎？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比誰都比不過。」
何婷婷一直掙扎，陳丹干脆直接把她摔在操場上。
她手指戳着何婷婷的腦門兒。
「沒用的東西，我生你到底是爲了什麼？身材沒有了，自由沒有了，工作也沒有了，甚至最後連老公都沒有了。
「可你呢？誰都比不過，你爸爸那個小三的兒子你比不過，現在連王思然你也比不過。
「你到底還要給我丟多少臉，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揚眉吐氣？」
何婷婷蜷縮在操場上：「媽媽，我努力，我一定努力，你不要傷心，我下次一定考一百分。」
陳丹瘋了似的在何婷婷身上拼命地踢。
「滾，我不要你這個蠢豬女兒，我不要！」
王建國連忙把何婷婷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裏。
「丹丹，你怎麼發這麼大脾氣，一次小考試而已，我相信婷婷，她一定是心裏不服氣才故意不做的，是不是婷婷？」
他以爲何婷婷會點頭，他以爲他懂何婷婷。
誰知道何婷婷卻突然推開他。
「不，我不是故意考不好，我是根本就不會考，那些題我根本就看不懂。
「媽媽，你以爲我成績很好嗎？你錯了，我成績根本就不好，一直就不好。」
陳丹蒙了：「可是你自從轉學之後，成績直線上升，考了那麼多次一百分，你怎麼能說你一直不好呢？」
何婷婷笑了：「因爲我挨着王思然坐呀，因爲她成績好啊，所以我就抄她的，每次考試我都抄她的。
「可是，昨天她居然不讓我抄了，我用盡力氣也纔看到幾個答案，所以我考不到一百分了呀。
「所以媽媽，你知道了嗎 ？不是王思然抄我的，是我抄她的，我抄她好久好久了。」
陳丹踉蹌着身體往後退：「不可能，我的孩子不可能不如別人，憑什麼呢？你憑什麼不如別人？」

-10-
王建國快速地扶住了差點倒下去的陳丹。
「丹丹，你不要着急，孩子還小，一次兩次考試決定不了什麼，她將來的路還有很遠很遠，你不要因爲一次考試成績不好就否定她。」
陳丹好像已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那個出軌的渣男爸爸外面生了個私生子，那個小三天天發私生子的成績單給我，科科一百分，門門一百分。
「你說憑什麼？他一個小三生的私生子爲什麼能那麼聰明？不公平，老天簡直太不公平了。」
笑死我了，原來她被老公渣了啊。
可是我對她一點都同情不起來。
難道她被老公綠了，她就要去綠別人的老婆嗎？
王建國心疼得都要掉眼淚了，但是這場狗血劇我不想再看下去。
沒什麼意思。
於是，我大喊一聲：「王建國，這是學校，你還沒離婚呢就抱着同學的媽媽，影響不好吧。」
已經快到中午放學的時間，門外陸陸續續站了很多家長。
聽到我這句話，看熱鬧的人們都興奮了，甚至有認識我的家長問我。
「思然媽媽，那不是你老公嗎？他怎麼抱着其他女人啊？」
「是啊，思然爸爸，你老婆在那邊，你抱錯人了。」
王建國尷尬地馬上放開手，陳丹失去支撐，差點摔倒在地。
「你們誤會了，我和婷婷媽媽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她不舒服我扶她一下而已。」
笑死，根本沒有人在意他的解釋，大家都只是想看看笑話而已。
我也對着圍觀的人說了句：
「沒事，他馬上就不是思然爸爸了，以後你們見到他就叫他婷婷爸爸吧。」
哇，圍觀的人都笑了。
「網絡上的段子變成現實了嗎？真的有學生家長互相出軌的啊？」
「呵，你這人就是少見多怪，這種事情簡直是太多了，你啊，還是見識少。」
有一個媽媽馬上拿出手機發了消息出去：【老公，馬上退出兒子的家長羣，以後羣裏有我一個就行。】
旁邊的爸爸也如法炮製：【我也得叫我老婆出去，她那麼漂亮，可別被這些垃圾盯上。】
王建國和陳丹都尷尬了，陳丹低着頭扯上何婷婷要走。
王建國馬上護着她們：「大家讓一讓，讓一讓啊。」
眼看他們就要穿過人羣，我一把抓住了王建國的衣服。
「別走啊，想名正言順當別人的爸爸，至少你得先跟我離婚吧。」

-11-
他轉過頭憤怒地咆哮：「你在發什麼瘋？我什麼時候要和你離婚了？我什麼時候要當別人的爸爸了？
「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和丹丹清清白白，我們就是從小到大的朋友。」
「我管你們什麼關係，我現在就是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王建國，你今天想走的話，必須先和我離婚，馬上去離婚。」
他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離什麼婚？過得好好的，離什麼婚？我看你是日子過得太好、太舒服，想去過一下苦日子是不是？
「你看看丹丹，她離婚了一個人帶着孩子，日子過得多難，你是不是也想過她這樣的生活？」
笑死，她離婚過得難是因爲她不賺錢、不上班，她只能靠男人生活。
可我不是，我有工作，我有穩定的收入，我有父母，我有兄弟姐妹，我爲什麼會難？
「所以，你的丹丹太難了，太可憐了，我放你自由去照顧她們啊，去安慰她們啊，王建國，馬上去ţüₗ離婚。」
圍觀的人太多了，陳丹也不好意思，她低聲開口。
「秦眠，你一定是誤會我們了，我和建國我們真的什麼……」
我一個字都不想聽，我只想要離婚。
「王建國，你好好想想，離婚了你才能光明正大地照顧她們母女，離婚了纔不會有人對你們指指點點。
「離婚了纔不會有人說你們是出軌的姦夫淫婦，所以，你離還是不離？」
他一直看着我，看了好久好久。
「真的要離？」
「真的。」
「離了你不後悔？」
「 我後悔你大爺我後悔！」

-12-
民政局，我遞給他一張離婚協議，他哆嗦着手接過。
「你連協議都打好了，想離婚多久了？」
我笑着告訴他：「不久，就昨天晚上，我這人執行力一向很快，你知道的。」
他看了看協議內容，所有財產我七他三，孩子歸我，撫養費一個月三千。
這些錢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大壓力，但是孩子的撫養權他不同意了。
「爲什麼歸你？」
簡直是笑話：「難道還歸你？」
「我是她爸爸，我爲什麼沒有資格？你憑什麼就單宣佈歸你？」
我一個巴掌給他扇到臉上，然後打開手機監控，把昨晚的視頻反覆給他播放。
「看，你好好看看，就你這樣的，配當她爸爸嗎？你配嗎？」
他低了低頭：「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爲了教育她，我不想她變成一個滿嘴謊言的孩子。
「你相信我，我一切都是爲了她好。」
我不想多聽：「王建國，孩子大了，她有自己的思想了，就算訴訟到法院，也是充分考慮她的意願。
「你以爲她會跟我還是跟你？答案很明顯，王建國，別掙扎了，越掙扎只會讓我和思然更恨你，更討厭你，簽字吧。」
他不籤：「我沒有想離婚，我真的沒有想。」
我朝窗外看了看：「可是你的丹丹想你離啊，你的婷婷還沒有人照顧啊，她們母女那麼難，經濟收入都沒有 ，你不離婚，你怎麼照顧她們母女？
「難道你會奢望我大方地讓你用我們的共同財產去養她們嗎？對不起，我做不到。」
他猶豫了，好久之後終於拿起筆簽了字。
「眠眠，不是我不愛你和思然，只是，只是丹丹和婷婷更加需要人照顧，你說得對，你有工作，你有收入，而她們沒有。」
我也迅速地簽好了字，看都沒看他一眼。
「一個月後辦手續，希望不要我提醒你。」
出了大門，何婷婷迅速撲到王建國懷裏。
「叔叔，媽媽說你和思然媽媽離婚了，你就可以當我爸爸了，是嗎？
「你一定會做一個好爸爸的，對嗎？你不會像我爸爸一樣只想着他外面那個成績好的兒子，是嗎？」
王建國看了看我，試圖張嘴解釋，但是我一個轉身離開，我不想多看他一眼。
陳丹追上我：「秦眠，我和建國真的沒什麼，就算你們離婚了，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
笑死我，跟我有什麼關係？
渣男我還要去搶嗎？

-13-
我回家收拾了王建國所有東西，把屬於他的那三成財產全部規整到了一張銀行上。
他回來的時候，屬於他的東西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在客廳。
他默默地抽了根菸：「眠眠，這段時間，我確實因爲丹丹和婷婷的事情對你和思然態度不好。
「但是你要相信，我是愛你、愛思然的，我真的沒有想過和你離婚，我……」
我打斷了他的話：「趕緊搬東西，免得思然回來看到你心情不好。」
「爲什麼？我是她爸爸。」
我淡定地回答他：「不，她說你現在不是她爸爸，是僞人。」
「什麼？什麼僞人？」
他跟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一樣瞪大眼睛，他不能理解。
我也懶得跟她解釋，在女兒回來之前轟了他出去。
女兒聽說我和王建國離婚之後沒有半點悲傷，她反而每天過得很快樂，從來沒有提過王建國。
老師把何婷婷換到了其他班級，當然這並不是我提的要求，我想應該是陳丹提出來的。
接孩子的時候我們偶爾碰見，她會笑着告訴我。
「建國對孩子可是真細心啊，尤其是輔導作業，你知道的，每次這個時候大人都會被氣死，但是建國一點也不生氣，他超有耐心的。
「在他的輔導下，婷婷的成績直線上升，肯定可以追上你們家思然。」
我毫不在意，我的女兒，只跟自己比較，從來不跟其他人比。
一個月後，我和王建國順利離了婚。
拿到離婚證那天，王建國說要見一見女兒，我直接拒絕。
「趕緊回去輔導你的婷婷吧，馬上期中考試了，別丟陳丹的臉。」
他頓了頓，好久之後才說：「我真的只是輔導她的作業，完了我就走，我沒有和她們住一起，我租了小房子，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我已經拉開了車門。
誰想多聽他說一句？
我和女兒過得很開心，有媽媽幫我接送孩子，有穩定的生活來源。
沒有了王建國的 PUA，沒有了他整天跟何婷婷的對比。
我們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舒服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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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爲日子就這麼無憂無慮地過下去，誰知道期中考試之後不久，我就收到了何婷婷跳樓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
畢竟也是一個孩子。
但是始終跟我沒有多少關係，所以我也沒有過多關注。
可是陳丹卻找上了我。
她瘋了似的擋在我的面前，舉起手就要打我。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王建國及時抱住了發瘋的她。
「沒事，眠眠，不關你的事。」
當然不關我的事。
但是看在她失去女兒的份上，我沒有去惹她。
可是她卻不停地辱罵我：「都是女兒, 王思然爲什麼又比我婷婷考得好，爲什麼？
「她連爸爸都沒有了, 她爲什麼還能活得那麼開心快樂, 還能考一百分, 爲什麼？
「我的婷婷沒有爸爸之後, 成績一落千丈，每天都不開心，可是爲什麼王思然不一樣, 她爲什麼不一樣？」
哦，原來是因爲我女兒離開了爸爸依然活得明媚, 依然活得燦爛，她破防了啊。
簡直是神經病，我覺得何婷婷突然去世一定跟她有關係, 絕對。
很快, 我的猜測就成了現實。
陳丹前夫去警局告她了, 告她虐待兒童。
告她逼死了自己的女兒。
他提供了證據, 陳丹家裏的監控。
監控顯示, 期中成績出來之後，何婷婷考了三門：九十、八十八、九十三。
陳丹剛開始還很平靜, 可是她接到一個電話之後就開始發瘋。
她瘋狂地辱罵何婷婷。
「賤種，我這麼聰明, 爲什麼生出你這麼個蠢貨？
「人人都能考一百，你爲什麼不可以？
「你爸爸的私生子一百分, 王思然一百分，爲什麼你偏偏就考這麼點分數，你爲什麼要讓我在她們面前抬不起頭？爲什麼？
「我陳丹驕傲了一輩子，沒想到在你身上栽了這麼大的跟頭, 我就不該生你這個賤貨。
「你去死，你給我去死。」
何婷婷真的去死了。
她從二十八樓跳了下來, 一句話沒說, 一個字沒留。
陳丹找不到發泄的出口，所以她來找我。
因爲在她的認知中，我離了婚就應該像她一樣悽慘, 像她一樣可憐。
像她一樣生活費都賺不到，靠勾引別人的丈夫而生活。
可是我沒有。
我反而生活得更好，我女兒成績也越來越好。
她無法接受。
儘管王建國每天陪着她, 陪着她的女兒，甚至給她們生活費。
但是她依然憤憤不平。
因爲我沒過成她那個樣子。

-15-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她被小三插足破壞了家庭, 爲什麼她不去報復小三，反而把仇恨放在了我身上？
我真的不明白。
直到她被前夫告得坐了牢。
在監獄她給我打來一個電話。
「我恨建國沒有等我, 我恨他爲什麼娶了你, 就算我結婚了，他也不能背叛我，作爲竹馬, 他就應該一直在原地等我。
「永遠等我一輩子。
「可是他沒有, 等我一身傷痛要回頭的時候，他已經和你組成了幸福美滿的家庭，憑什麼？」
我按了免提, 過來協助我給女兒遷戶口的王建國直接呆在了原地。
「我，我真的沒有想這麼多，我真的只是想幫助她。」
誰想聽他解釋這些？
我不想！
永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