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回來,老公刪掉了所有關於我的朋友圈。
他的女兄弟解釋,「我離婚了,他怕刺激到我才刪掉的……嫂子別生氣,我這就讓他重新發……」
老公皺眉,「我自己的朋友圈,刪掉也不需要別人同意吧。」
我怔了怔,點頭認可。
「說的也是。
「既然是給我準備的接風宴,我叫幾個男閨蜜來助助興,也沒問題吧?」
-1-
包間瞬間陷入死寂。
我拿起的電話被人抽出去丟在桌上。
池昭皺眉。
「大家都高高興興的日子,非要說點掃興的話?」
許簡兮挽上他的手臂。
眉眼彎彎,「嫂子可別惱啊,我和池昭,打小就關係好。」
桌上有人跟着笑。
「確實是這樣,嫂子別生氣,他們倆真有事,池哥也就不會發了瘋的追你啦!」
「就是,池哥纔看不上許簡兮呢!」
她像是羞惱了。
桌上擦過嘴的紙巾丟向說話的人。
「怎麼說話呢你。」
桌上,笑成了一團。
所有人的氣氛都很好。
除了我。
許簡兮的身側。
扎着羊角辮兒的小姑娘下了桌。
輕輕扯池昭的袖口,「乾爸,那個姨姨是不是不高興啊……」
-2-
四五歲的小姑娘嘟起了臉。
池昭立刻放下酒杯把她抱起來輕聲哄着。
再抬起頭時,已經眯起眼,「晚榆,別嚇着孩子。」
我的目光對上他懷裏的小姑娘。
她咧開嘴。
朝我吐舌。
池昭捏了捏她白嫩的臉頰,聲音壓低,「甜甜以後能不能照顧好媽媽?」
小姑娘大聲喊,「以後有乾爸和我一起照顧媽媽!」
包間裏,所有人都跟着甜甜的童音笑出聲來。
有服務生拿着禮花『砰』的一聲炸開。
他們大喊,「恭喜許簡兮重回單身!」
角落裏,服務員同情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我才明白。
接風宴是真。
但接的並不是我。
從桌上把轉走的手機拿回來。
我輕輕地笑,「勞駕,再幫我開一個間,和這桌的規模要一模一樣的。」
-3-
池昭追出來,眉頭夾的很死。
「林晚榆,幹什麼去!
「一頓飯好好喫不行?非要鬧的大家臉上都難看?」
他上下地打量我,「怎麼出個差回來,人也不懂事了?
「簡兮離婚了,和你不一樣,大家從小就在一ṱû⁹起,難免對她特別一點,晚榆,你要理解。」
我善解人意,「當然理解。
「我馬上也要離婚了,我的男閨蜜們可能也會對我特別。
「憐憫心嘛。」
池昭愣住。
包間的大門,被人推開。
小姑娘小跑着出來,抱住池昭的腿,「乾爸,甜甜想你~」
她仰起頭看了我一眼。
甜甜地,笑出兩個梨渦,「媽媽也想你啦~」
走廊裏,氣氛一時間陷入詭異。
小姑娘繼續晃池昭的腿撒着嬌。
他才揉了揉她的頭。
「甜甜乖,你先回去,乾爸先處理事情好不好?」
包間的門再次推開。
許簡兮探出臉笑,「嫂子,昭哥,你們倆還沒鬧完呢。」
這個詞彙用的就有意思。
鬧。
她像是很苦惱,走出來把甜甜抱起。
「嫂子要是非要鬧,昭哥你就先回去吧,別和我們二場了。
「咱們的感情,缺一頓少一頓也不會產生變化的。
「甜甜乖,跟乾爸說再見。」
話音落下。
小姑娘開始哽咽。
「乾爸……再見……」
池昭幾乎是瞬間變了臉。
把小孩子接到懷裏,「林晚榆,要走你就先走吧,我還沒見過連小孩子醋都喫的大人!」
他拉開了包廂門進去。
許簡兮單手抱着手臂,似笑非笑。
「我能懂嫂子擔心什麼,不過真沒必要。
「我和昭哥,從小到大的關係都很好,真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她的眼裏是隻有女人才看得懂的挑釁。
拉開了包間們,又換上如花朵般的笑臉。
「難得大家聚這麼齊,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包間裏,很快出來『乾杯』的呼喊。
當中還夾雜着小孩子獨有的嗓音。
-4-
賭氣的心,瞬間消磨殆盡。
回到家裏,出差用的行李箱還擺在門口。
桌上,放着池昭接我時送上的鮮花。
「我的老婆終於回來了,晚上一起,大家接個風。」
到了酒莊,我的第一反應是有些鋪張。
池昭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接風嘛,能用幾回。」
可我的工作,經常有出差需求。
當時我還沒有聽懂他的話外之音。
回想起來,愈發惱怒。
電話響起,朋友們的聲音傳來。
「晚姐,訂了這麼大一桌,你怎麼不來呀?!」
背景音裏,響起小孩子的歡呼。
「爸爸媽媽,我想喫冰激凌耶。」
另一頭,有許簡兮的笑聲,「昭哥,這次也算圓了當爸的心。」
池昭的聲音帶着笑意。
「甜甜已經喫了那麼多冰的,今天不喫明天再喫好不好呀。
「乾爸給你買。」
朋友在電話裏「我靠」。
「晚姐,那個男的長得有點像你老公啊……」
-5-
酒莊。
我還是沒有選擇回去。
池昭回家的時候,時鐘已經過了凌晨三點。
「怎麼還沒睡?」
他手裏的餐盒擱在桌上,「剛好,簡兮怕你餓,讓我回來帶給你的。」
視線劃過透明的餐盒。
池昭把餐盒打開,擱在我的面前。
綠色的抹茶慕斯。
正中間,不大不小被挖掉了一塊。
他的表情凝固。
隔了好一會兒,才試圖解釋。
「打包的時候拿了兩份,甜甜餓了……在車上說要喫,大概是下車的時候拿錯了……」
「沒拿錯。」
我點了點中間空心的地方,「綠色的蓋,加上變了的心,許簡兮表達的不就是這個。」
池昭皺眉。
「小孩子喫一口蛋糕而已,不至於這麼過分解讀吧。」
我抬眼。
「過分解讀?
「那什麼纔不算過分解讀?
「等我看到你和許簡兮睡在一張牀上?」
池昭的眸底閃過一絲慌亂。
「什麼睡一起,你被小說荼毒了吧?」
他蹙着眉,「如果你心情不好,那就冷靜冷靜再談話,猜忌這些無稽之言,我看你真是出差出傻了!」
他加快了腳步。
乾脆關上了次臥的門。
望着那份被剜掉一塊的慕斯。
我的心臟,漸漸下沉。
-6-
一大早。
我的電話響起。
陌生人申請的好友添加。
通過後瞬間被拉入小羣。
【6 哇,嫂子,不會真的導致你們吵架了吧。】
我沒回應。
對方又發了一條語音。
小孩子帶着睡意,【是爸爸嗎,甜甜醒了,爸爸爲什麼不和媽媽在一起睡呀!】
一分五十九秒。
語音條被掐着時間撤回。
許簡兮的聲音帶着試探,【剛剛是甜甜拿了我的手機,小孩子沒睡醒亂講話,嫂子,你沒聽見吧?】
她嘻嘻笑笑地,又發了幾條,【昭哥疼愛甜甜,小孩子嘛,難免和昭哥親近。】
【不過嫂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嫂子在,不僅是我,甜甜我也不會讓她離昭哥太近的。】
那邊隱隱約約傳出甜甜委屈的嗚咽。
小羣裏,其他人沉默。
很快,傳出池昭微微沙啞的聲音。
【簡兮,說什麼胡話。】
【甜甜別哭,你永遠是乾爸重要的人。】
羣裏。
再次沉默。
可隔着屏幕,我也感受到了羣裏的微妙反應。
我笑。
【不好意思,誤入了你們的爸爸媽媽家庭羣。】
次臥裏傳出聲音。
池昭猛地拉開門跑出來,面帶驚愕。
「誰給你拉到羣裏了?!」
-7-
能有誰。
池昭心知肚明。
念頭大概也就在肚子裏過了兩圈。
他冷靜下來。
「簡兮沒惡意。
「從小她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大概也是想把你拉到羣裏讓你融入集體。」
我的手指。
摩挲着手機屏幕。
頁面上的羣名稱很有意思。
【許大小姐和她的狗子們】。
英氣的男人皺着眉,「今天我要出門一趟,簡兮剛離婚回來,甜甜的幼兒園還沒有定好。
「只是去幫忙。
「所以,別再說那些有的沒有的話。」
池昭嘆氣。
「我和簡兮,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靜靜地審視着池昭的動作。
他轉身去了洗手間。
一絲不苟地颳着臉上的胡茬。
羣裏有消息響起。
小姑娘似乎清醒了,咯咯地笑。
「乾爸的鬍子一定要刮乾淨哦,不然扎死甜甜啦。」
男人的動作頓住。
拿着手機,眉眼溫柔。
不知道和誰說了什麼。
很快,羣裏響起許簡兮大大咧咧的聲音。
「狗子們,今天給甜甜辦好事情,晚上出來約酒嘛。」
頓了頓。
她又補了一句,「一定要和家裏的嫂子們請好假哦。」
寂靜的羣裏,彷彿活了起來。
一又一個我認識的人,飛快地在羣裏發着 1。
-8-
池昭出了門。
很快他又把消息發到我的手機裏。
【愛馬仕上了新款,要不要?】
變相的求和。
我卻實Ţüₕ在懶得應對。
熟悉的櫃姐在下一秒發來消息。
【林小姐,您預定的新款到貨了。】
視頻裏,帶着白色手套拎着包包。
小孩子在不遠處拿着雙肩包,正給面前的男人示意。
「乾爸,這個好看~」
我關掉視頻。
給她回覆。
「今天不用送貨上門,我去取。」
我說不清這樣的感ṱũ̂ₒ覺。
像我們這樣的人,即使散場,也不該鬧得太難看。
可我還是驅車到了商場。
兒童玩樂區。
「爸爸媽媽我要玩這個!」
四五歲的小姑娘,揹着愛馬仕的雙肩包,歡快地跑來跑去。
許簡兮挽着池昭的手臂,歪着頭,「那你要問問爸爸給不給你買哦。」
小姑娘立刻撒着歡兒地跑到池昭跟前。
仰起頭,「爸爸,可以嗎~」
多麼溫馨的場面。
可惜,多了一個我。
四目相對。
池昭的笑意,全全凝固在臉上。
許簡兮後知後覺地鬆開他的手臂,「嫂子,我這都是沒結婚之前養成的習慣,可沒別的意思啊。」
小姑娘也嘟起嘴。
「姨姨,爲什麼每次見了你,爸爸媽媽都要分開啊。」
我蹲下來。
在池昭緊張的神色下摸了摸小姑娘的發啾。
「因爲啊,我是你爸爸的老婆啊。」
-9-
場館內,安靜了三秒。
三秒後,小姑娘爆發出尖銳的哭聲。
「你胡說,媽媽明明說只要我按照她說的做,以後爸爸就是我的。
「是我一個人的!
「他是我的新爸爸,老婆也只能我媽媽,你胡說你胡說,姨姨壞!!!」
她哭的小臉都是淚人。
仍不忘了牟足了勁兒推我,「你壞,你壞!」
我站起來。
池昭已經黑了臉,「你和小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許簡兮把孩子擋在身後,急的已經紅了眼。
「嫂子,你再怎麼不喜歡我,也沒必要帶上小孩子吧。」
「是啊……」
我拉長了聲音,「大人的事情利用小孩子,確實不要臉。」
許簡兮錯愕地瞪着眼。
池昭的表情難看。
「林晚榆,別再鬧了。」
他似乎竭力忍着,
「簡兮離婚回來,一個女人帶着孩子。
「北城就只有我們幾個朋友。
「幫點小忙,至於鬧成這樣?!」
小姑娘捂着眼睛,還在嗚咽。
商場裏,不少人駐足觀望。
許簡兮氣紅了眼,「嫂子Ťûₒ,就算你要維繫婚姻,我家甜甜才五歲,至於這麼跟蹤恐嚇嗎?!」
我被她避重就輕的本事折服,不由得鼓起掌來。
「孩子五歲,孩子媽媽多大呀?
「所以你和我老公私混了一夜,是去玩了淘氣堡呀。」
駐足的人羣,有人笑出聲來。
許簡兮渾身顫抖,抱着的孩子也跟着放大聲音哭的撕心裂肺。
池昭扯住我。
氣急敗壞,「這是公共場合,你不覺得丟人嗎?!」
我有什麼好丟人的。
「偷情的又不是我。」
我甩開他的手,「你還是考慮下醜聞爆出來時,池家有多丟人吧。」
我轉身離開。
給愛馬仕的櫃姐發了消息。
【下個季度的新款出了,直接送到我家。】
-10-
網友們的速度極快。
一個下午。
池家少爺的桃色新聞,就上了本地熱門。
造成的影響。
可見一斑。
池昭的父母喊了我們回去。
茉莉花剛剛送到嘴邊,突然有人砸了菸灰缸。
「啪嚓」的一聲。
桌下的波斯貓,被嚇了一跳。
公公夾着眉,「鬧這麼大,池昭,到底怎麼回事?!」
我的手頓住。
婆婆有意無意地看向我。
我垂下眸,輕輕吹氣。
今年的新茶。
味道不錯。
我身邊的男人試圖解釋,「爸,你也不是不認識簡兮,如果把事情換成是我,簡兮也不會不管我的。」
桌上,沉默了一瞬。
公公開口,「那個孩子,怎麼回事?」
池昭的神情鬆動,「那是簡兮離婚帶回來的,爸,孩子還小,只是單純的喜歡我沒有什麼壞心思的。」
「這麼點小事兒,沒有人推動,怎麼會鬧得這麼大?」
公公的手指敲擊在桌面。
我乾脆放下茶杯,拎起茶几下的波斯貓逗弄。
小貓兒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我才輕笑,「爸,媽,出去透透氣。」
公公在商場混了多年,煽動輿論的事兒,原本我也沒想瞞過他。
只是沒想到,當老人的也跟着失了分寸。
妄圖拿捏我。
剛剛邁出幾步,別墅的門推開。
有小孩子撒着歡跑進來。
「乾爸,乾爸,我和媽媽來找你啦。」
許簡兮拎着禮盒,目光對上我,似乎有些意外。
後知後覺地笑,「我來看看乾爸乾媽,嫂子,真巧啊。」
不巧。
發了一條回老宅的圈兒僅她可見。
許簡兮就巴巴追過來。
這怎麼能是巧合呢?
我回過頭,看到甜甜已經到池昭的懷裏撒着嬌。
婆婆的笑意,一點一點凝固在臉上。
我摸着懷裏貓兒的軟毛。
乾脆走回去,坐在了沙發上。
「家裏來客人了啊,那我再陪一會兒。」
-11-
池昭看我,眉眼閃過一絲慌亂。
「怎麼這個時間來了。」
許簡兮自然地把東西放好,聽到這話頓住,謹慎地看了我一眼。
「我來看看乾爸乾媽,嫂子……不至於這都誤會吧。」
下一刻。
甜甜撲進他的懷裏,「爸爸,是我想你啦。」
池昭的臉色有些難看。
遲疑了片刻,還是拖住了甜甜的身體,生怕他掉下去。
「簡兮你……」婆婆的手鐲,磕在大理石桌面上,「這孩子怎麼能隨便叫爸爸。」
我懷裏的小貓兒,像是被嚇到,跳到地面。
甜甜尖叫,抱着池昭的脖子不撒手,「爸爸媽媽,貓貓抓人……」
場面,亂成了一團。
「晚榆!」公公叫住我,深吸了一口氣才壓着說出話。
「池家不好,對你沒有好處。」
我彎腰。
拎起了地上的波斯貓。
「看來婆婆有了孫女養不了貓了,既然這樣,兒媳就幫帶走了。」
婆婆驚詫。
白着臉卻沒有說話。
我走出老宅。
心裏,明白了想要的答案。
或許婆婆被蒙在了鼓裏。
但是公公,對池昭的態度,並不像一無所知。
身後,有腳步聲追來。
池昭臉色難看。
「你去哪。」
我沒說話,平靜地望着他。
池昭的鼻尖漸漸有汗滲出來,「別胡思亂想行嗎,等我,我處理完這邊一起回家,我和你解釋清楚。」
「許簡兮的上一段婚姻,是嫁到了海城吧。」
他愣住。
囁嚅着說不出話來。
我淡笑。
「五年前,海城,是陪着許簡兮剛生了孩子?」
池昭瞬間白了臉。
Ṫų₎我轉身。
沒興趣再聽他編出來的故事。
-12-
回到和池昭一起住的房子。
整理手邊現有的重要資料。
防盜門很快被人拉開,池昭氣喘吁吁地闖進來,「晚榆。」
他抓住我的手,「我和簡兮沒做過出格的事。」
「你急什麼?」
我推開他的手。
池昭啞然。
愣了半天才試圖阻攔我的腳步,「你不生氣?」
「生氣,能改變你出軌的事實?」
他急了,「沒有出軌,簡兮母女剛回北城,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
他說到一半啞了火。
「你對我態度冷淡,是因爲那些朋友圈?
「晚榆,總不能我們一直幸福,看着簡兮難過吧?
「朋友之間,我做不出這種傷害人的事兒。」
他倒是越說越有底氣。
煩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從商場,鬧到了我家裏,差不多夠了吧。
「夫妻兩個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不信你不知道。」
我看着手機上剛剛發來的鑑定報告。
面色,愈發平靜下來。
「也不一定吧。」
池昭愣住。
單側的眉尾挑起,「你說什麼?」
話音未落。
他的電話響了。
裏面傳出許簡兮驚慌失措的聲音。
「昭哥,甜甜被貓驚嚇到發燒了,怎麼辦啊?!」
他立刻站起來。
「你別慌亂,我馬上來。」
他匆匆地轉身。
出門前,遲疑了片刻又看向我。
「甜甜生了病,我就是去……」
「我知道。」我打斷他,「你和許簡兮,關係單純,只是爲了幫朋友而已。」
池昭怔了怔。
「等我回來,安排好她們的事,我會好好守着你。」
房間裏,只剩下我自己。
我突然想起和池昭五年前的初見。
在海城。
他身上摻雜着消毒水的氣息。
見到我的那一刻,眸子發亮。
「林小姐,能賞臉跳個舞嗎?」
酒會上,他着重強調,「我目前單身,沒有緋聞。」
收拾好房間裏的證件。
我轉身離去。
婚內的財產不算少。
剩餘的,只能交給律師,儘快做財產分割。
-13-
網絡上傳播的負面影響,被公公壓的銷聲匿跡。
整整一週。
池昭消失了徹底。
連我的手機都沒有響過一次。
不知道是在許簡兮身邊太過樂不思蜀,還是乾脆忘記了家裏還有個老婆。
不過好在,一週的時間,足夠讓律師分割清楚婚內的財產。
起草了訴狀遞到法院。
這次,我的電話終於響起。
池昭的聲音急促,「林晚榆,告我,你是不是瘋了?」
我的手指摩挲着池昭剛剛發佈的朋友圈。
幼兒園裏,親子活動熱烈。
池昭正再帶甜甜堆積木。
積木很高,是全場最高的那一個。
一家三口,在視頻裏笑的很甜。
我隨手點贊。
手機出現電流音,那邊的歡聲笑聲,被切割的支離破碎。
「你冷靜點,行嗎?我現在回家,我們談談。」
電話被切斷。
我的身邊吹着海風。
有男人在我身邊回過頭,「林總,到海邊是度假啊,還是躲事情。」
我笑着拿起橙汁,「都不是,您把項目給我,我才能回去沒有後顧之憂的解決家事。」
男人在身邊呵呵地笑。
助理遞上協議,對方乾脆地簽署。
「林總,年紀輕輕,大有作爲。」
橙汁與紅酒,瑤瑤相碰。
我的電話響起。
池昭的聲音帶着慌亂,「你不在家?阿姨說你早就走了一直都沒回來。
「你在哪?我去接你,我們談一談。」
海邊的風啊,有些刺眼。
我伸手擋住。
「談什麼?模擬開庭?還是替你做庭前指導?」
池昭深深地吸氣。
「晚榆,不管你信不信,簡兮離婚之前,我一直都沒有和她聯絡。
「包括在海城……」
他頓了頓,「那次是簡兮的前夫不能陪她生產,所以我纔去……」
我乾脆地掛斷電話。
謊話聽多了。
膩。
-14-
時間掐算的很好。
開庭之前,項目拿下。
剛下飛機,就對上了池昭的臉。
能查到我的去向,也不算讓人意外。
「晚榆!」他快步跟上來,面上帶着胡茬,倦意滿身。
「去了外地怎麼沒說?
「我找了你一天。」
他接過我的行李,「爸已經給我說了,是我考慮不周,沒有邊界感,但是你知道的,我只是可憐她們母女。」
我站住。
上下地掃視他的全身。
刨去戀愛濾鏡,竟然第一次發現池昭的本性。
「法院給你寄的證據資料,你沒看?」
池昭怔住。
我往前走,他又緊忙跟上來。
「得饒人處且饒人,和你比起來,她們母女兩個人已經很慘了,我適當幫助,晚榆,別再鬧下去了。
「再不撤訴,真開庭了怎麼辦?」
我笑出聲。
乾脆把他手裏的行李接過來自己拖着,「有空求和,不如去看看給被告的資料吧,池先生。」
現在社會。
私家偵探並不算難找。
這一週池昭確實在外面開了兩間房。
不過是甜甜一間。
他們倆一間。
噁心透頂。
-15-
距離開庭,還有兩天。
池昭一次又一次地試圖聯繫我。
煩了,乾脆拉黑。
除了法庭上需要爭取的財產,我不認爲還有什麼和他好談。
跟進項目回來。
樓下等着熟悉的身影。
池昭迎上來,喉結滾動,卻半天沒說出話。
我繞過去,卻被他橫着手臂攔住。
「晚榆……」
他的臉上帶着苦澀。
「那幾天,我是喝多了才發生……」
「什麼酒,大醉了七天?」
池昭愣住。
啞口無言了半天,最後慌亂地把手機遞出來。
「那個羣我退了,簡兮的聯繫方式也刪了乾淨,你可以看。」
我不伸手。
對峙良久,池昭破防了,「你在婚前也不是隻有我一個男人,喝多了的事情,到底有什麼好計較的,別太矯情了行嗎?!」
我朝他走近,「我這一週,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池昭愣住。
下一刻又紅了眼,「你說什麼?!」
「池先生,你能接受嗎?」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和我怎麼能一樣,我是男的,又不喫虧……」
我冷笑。
突然感受到站在這裏有多麼的多餘。
「到此爲止吧池昭,糾纏不清,你讓我覺得噁心!」
站在原地的男人,微微白了臉。
我從他身邊走過。
突然想起不知道從哪裏看到的話。
【有過人渣一樣前任,和有案底真的沒什麼區別。】
足以讓人終身銘記。
-16-
池老爺子是個要臉的人。
有他的約束,開庭之前,池昭大概率不會再鬧出事來。
但,許簡兮不在他的約束範圍裏。
她坐在我的對面。
和之前女兄弟的裝束截然不同。
特意打扮了一番,帶着優雅高貴。
我看了一眼時間。
「許小姐,你只有三分鐘。」
許簡兮的笑容僵住,手裏的咖啡還在用勺子打着轉。
「甜甜,是池昭的孩子。」
我看着她。
所以呢?
許簡兮冷嗤一聲,「聽昭哥說,你沒有生孩子的打算。
「昭哥是獨生子,你總不能斷了池家的根。」
許簡兮微微仰起下巴,「所以,昭哥不會不認甜甜的。」
「哦。」我點頭,「三分鐘結束了; 許小姐,再見。」
我站起來。
許簡兮氣急敗壞地跟着起身,「林晚榆你能不能聽懂,你怎麼做,都是無用功!」
我站定身體。
「許小姐是在炫耀自己的女性功能完善?
「給一個男人生孩子,是什麼可以拿出來炫耀的資本嗎?」
「何況……」我拉長了聲音,「你確定甜甜是池昭的?」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磕磕巴巴地盯着我,「你……你胡說什麼……」
我笑,「沒什麼,很高興和許小姐今天的會面。」
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
身後有女人大喊。
「就算你用離婚讓昭哥後悔也沒用的,林晚榆!」
我往公司走。
突然佩服許簡兮的腦回路。
與我而言。
戀愛、婚姻、都可以作爲金錢的踏腳石。
但孩子不行。
要孩子的前提是,穩定的家庭關係,和充足的物質條件。
這二者缺一不可。
我曾和池昭說的是。
「結婚可以,孩子我先不要。
「因爲我感覺你還沒有做好當爸爸的打算。」
池昭把玫瑰塞進我的懷裏,「好,都聽老婆的。」
-17-
開庭這一天,北城下了大雨。
律師團爲我爭取的最大的財產分割利益。
商人的離婚案子不好打。
兩邊的團隊,爲了爭取財產,吵的不可開交。
觀衆席上突然傳來女孩子脆脆的喊聲。
「爸爸快點贏,帶我和媽媽回奶奶家!」
法庭,瞬Ťů₁間安靜。
小姑娘被捂住了嘴。
我的律師團隊,拿出一段錄音。
「甜甜,是池昭的孩子。」
「聽昭哥說,你沒有生孩子的打算。」
「昭哥是獨生子,你總不能斷了池家的根。」
「所以,昭哥不會不認甜甜的。」
「甜甜,是池昭的孩子。」
「聽昭哥說,你沒有生孩子的打算。」
「昭哥是獨生子,你總不能斷了池家的根。」
「所以,昭哥不會不認甜甜的。」
一遍一遍。
循環播放。
席上的池昭變了臉色。
許簡兮連忙擺手,「不,不是……」
對方律師指證非法錄音。
我的律師團卻收起錄音筆,「本通錄音,並沒有作爲證據鏈條提交。」
實錘的開放證據。
加上許簡兮故作聰明的大放厥詞。
釘死了池昭過錯方的事實。
針對財產分割又爭論了許久,最終一錘定音。
作爲過錯方,池昭財產賠償,我拿到了 70%的婚內財產。
從法院走出那一刻。
天空放晴。
池昭跟着我,神情破天荒地帶着茫然。
「晚榆,我們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簡兮離婚了,我真的只是想幫一幫忙……
「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批的記者,蜂擁而至。
話筒通通懟到了池昭的臉上,「池先生,請問商場裏的那個女孩兒真的是你的私生女嗎?」
「您夫妻二人今天打的是離婚官司嗎?」
「請問池先生這種情況會不會對池家的商業產生影響呢?」
小姑娘哇的一聲哭了。
連忙被許簡兮抱起來。
聚光燈紛紛對向那對母女,許簡兮怒不可遏,「誰讓你們採訪的,都走開,走開!」
我從臺階的另一邊往下走。
「各位精英,辛苦了,給大家安排了娛樂項目,一起放鬆一下。」
這次。
媒體的曝光,讓池家再次火了一把。
連帶着,上次被池老爺子壓下去的事情也被人翻了出來。
互聯網有記憶。
老百姓們或許不關心哪個富豪又多了幾個私生女。
但涉及到婚姻、第三者、就變成了人人都想喫瓜的對象。
一時間,池家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18-
會所裏,早早就有人等在了那裏。
有男人站起來,白了我一眼。
「真行啊,林晚榆,結了婚就馬上和我斷了聯,要我幹活纔想起我是吧,連飯店都要我給你挑好。」
律師團隊們落了座。
我才笑,「男閨蜜嘛,結了婚是要有點邊界感。」
閨蜜的白眼翻到了後腦勺,乾脆離我遠了又遠。
夜深,律師團三三兩兩地散了。
男閨蜜才湊近我。
「池家今天的股票跌停,散股撿漏不少,說說吧,你拿到了多少?」
任誰也想不到。
小小的輿論,壓下去又有。
不知道何方神聖僱了大批的水軍,把池家的事情扒的乾乾淨淨。
就差把池老爺子走路吐了口痰拿出來再抨擊一頓。
池家,股票一跌再跌。
閨蜜抱怨,「你這點靠男人出軌得來的財產,也就夠帶個輿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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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的一大早。
北城最新的財經新聞。
池家的小少爺,被剔除企業的核心團隊。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再沒了接手企業的可能。
第二個週一。
股東大會。
律師把文件放在桌面上,「林小姐,持股 51%。」
池老爺子突然站起身,「林晚榆你……」
我摘下墨鏡。
「怎麼了?爸?」
他捂着胸口,跌回到椅子上喘着粗氣。
閨蜜抬眼,助理立刻領着醫師跑進來,檢查後,往老爺子的嘴裏塞了十顆藥丸。
我皺着眉,ẗů₁努力模仿他之前的樣子。
「爸, 時代更替而已, 鬧這麼大做什麼?」
「林晚榆——!」視頻電話裏, 有人大喊。
男閨蜜堵住自己的耳朵, 「好心幫你直播, 不想看就關了吧。」
他的手指落在屏幕上之前。
突然又想到什麼, 「哦對了,有件事情忘了問。」
閨蜜笑眯眯的,「許小姐的女兒到底是誰的, 你知道嗎?」
屏幕裏, 池昭憤怒着沒有回應。
閨蜜乾脆地掛了電話。
一個小時後, 有熱心網友扒出了『池氏前東家三姐的感情史』。
精彩之餘, 竟然把海城的半數企業家包含在內。
離婚原因, 也有『前夫摯友』爆料。
許小姐被前夫捉姦在牀,順藤摸瓜,又發現了女兒非親生。
有但具體甜甜是誰的孩子。
真不好說。
禍不及家人。
有人私下裏討論,卻沒有人把這點作爲攻擊的方式。
在閨蜜的建議下。
我聯繫到了律師。
申請『婚姻欺詐』的訴訟官司。
老實說,這種情況,勝算不大。
就算是我被判決爲婚姻無效,無非就是單身和離異的區別。
對我來講,也沒什麼用。
但我這人,道德感低下,就是喜歡看我討厭的人官司纏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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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到了海邊。
男閨蜜抱着波斯貓, 有一下沒一下的摸。
「看清楚誰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吧,看你以後,還和不和我鍛鍊。」
我頓了頓。
還是告訴他, 「如果結婚, 可能還會斷聯。」
閨蜜愣住。
氣的眉毛橫飛,我連忙拉住他討饒,「但是,成功女性就不考慮結婚啦。」
房子、車子、票子、貓子我都有。
這樣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走進婚姻啊。
閨蜜白了我一眼。
「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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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池家的煩心事。
日子過得極快。
可很快, 我的微博爆了。
無數的人在帖子下艾特了我。
許簡兮發的。
連自己和池昭小時候的合照都發了出來。
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
是她先認識的池昭。
帖子裏沒有明說,卻話裏話外暗示着, 我纔是那個破壞感情的第三者。
帖子的最後, 聲淚俱下地哀求。
大人的事情, 和小孩子沒有關係, 希望大家能放過孩子。
不要讓這麼小的孩子遭受網暴。
事實上,開庭那天,我從ṱüₕ來沒有把小孩子算在內。
誰又能想到,許簡兮會帶着孩子去看商人的離婚現場。
不過這次, 沒等我這邊任何人出手。
網絡上的俠客們自發組隊回應。
「從來沒有人網暴過孩子,建議某些人不要發這些來裝可憐。
婚外情可怕,婚內不知道給哪個男人生了娃更可怕。
當代網友有腦子。
麻煩這位女士不要過度消耗孩子,謝謝。」
很快。
許簡兮刪了貼。
閨蜜在我身後拍大腿。
「這個女人, 不會是因爲池昭不肯要她所以來噁心你吧。」
白色的貓兒從他的腿上躍下。
親暱地蹭着我的小腿。
我抱起貓兒, 颳着它的鼻子。
「做這個女人的孩子,真可憐。」
溫熱的海風吹過。
白色的貓毛被卷出波浪。
小傢伙舒服地眯起眼。
「晚榆,它有名字嗎。」
「應該沒有。」
「那就叫不息吧, 自強不息;走嘍,小不息,乾爸帶你去趕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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