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外賣的路上我被一輛寶馬撞了。
車主不僅不道歉,還好玩似的開車兜圈恐嚇我。
直到看到我腿部鮮血淋漓的傷口,他才傲慢往車窗外丟下兩百塊:
「這兩百夠你看傷了,最煩你們這種又窮又懶的人,整天想着訛錢暴富!」
下個路口轉彎,我恰好目擊了孕婦碰瓷寶馬車主的全過程,是現場唯一證人。
當我要開口向警察說出事情真相時,突然看到了彈幕。
【男主這是背刺老天爺啊!!!】
【他難道忘記了高中讀書時被這人霸凌,將他關在小黑屋直接讓他錯過了高考嗎!】
【這聖母男主現在還要幫霸凌者證明,活該他這麼窮!】
面對正在詢問我的警察,我默默閉上了嘴。
-1-
一個小時前。
我冒着大雨騎着電動車在紅綠燈路口右轉,一輛直行寶馬突然衝出來把我撞倒在地。
腿上的劇痛讓我還來不及爬起來,寶馬車主死命按着喇叭:「送外賣的!不知道看路嗎?刮花了我的車你賠得起嗎?」
大雨很快打溼了我全身,我費力睜眼看着價格昂貴的寶馬車,站在車前給他鞠躬道歉。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我指了指,撒了一地的外賣。
「但是你把我的車撞倒了,你得賠錢!」
車窗裏丟出兩百塊錢,車主不屑:「這些錢夠你看傷了,最煩你們這種又窮又懶的人,整天想着訛錢暴富!」
「你的外賣還想要我賠?本爺大發善心都沒找你要我車子的維修費!」
我心裏一陣窩火。
先不說是他不按交通規則直行撞到我,光地上這些外賣都不止兩百。
但我一想到還有客戶在等我送外賣,也顧不上和他爭論。
外賣撒了肯定是我賠,我也只能認栽。
好歹還能減少兩百塊,剩下還外賣的錢只能拿這幾天的工資抵了。
現在最緊要的是趕緊重新去店裏,給客戶重買一份再送過去。
我這樣計劃着,正準備接過寶馬車主手裏的錢時,他突然將錢丟在了地上。
我看了他一眼,只見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冷笑一聲,譏諷的眼神瞟了眼地面。
這一刻,我看出了寶馬車主的意圖。
他在故意羞辱我,甚至覺得這是件有趣的事情。
我看着地下被微風吹動的兩百塊錢,竟下意識害怕它被風吹走。
是的,我害怕,我非常需要這兩百塊錢。
這兩百塊錢抵我兩天的工資,可以買我好久都捨不得買的草莓三公斤。
我可以一次性喫過癮,不用在水果攤門口徘徊好久。
對於我這種高中都沒畢業的人來說,蹲在地上撿錢這點尊嚴算不得什麼。
更何況,我只是一個陌生人,沒人會記得我。
爲了生計,我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兩百塊錢,順便將地上剩下還完好的外賣撿起。
寶馬車主卻在這時開動車子,在我旁邊兜圈,將地上的外賣碾得稀巴爛。
他似乎還覺得不過癮,竟將車輪差點攆到我的手。
猛地狂按喇叭,我被嚇得後退絆倒摔在地上。
寶馬車主突然停車,疑惑開口:「李條狗?」
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看見他摘下帽子,露出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宋遠豪!!!
那個在高中霸凌了我三年,讓我跪着舔乾淨他吐的痰,害我最後錯過高考的人。
曾經對我拳打腳踢的恐懼感席捲全身,我身體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
宋遠豪撐傘從寶馬車上下來,居高臨下地看我,笑出了聲。
「李條狗,看來我高中三年把你這條狗訓得不錯啊。」
「這次見到我,怎麼沒被嚇得尿褲子了?」
他看着我跪在地上的樣子十分痛快,興致很好地點了支菸,「嘖,今天不用你舔乾淨我吐的痰了。」
我抬頭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見他拿着煙指了指地上那些外賣。
他想讓我將地上沾了沙石的外賣舔乾淨。
我手撐在地上,還在試圖努力站起,咬了咬牙:「不可能,你別太欺人太甚!」
宋遠豪將手裏的菸頭戳在我的手背上:「我就是欺負你怎麼了?你有本事去告發我啊?țṻ⁺」
我被他踩得倒吸一口涼氣,順着他的手往四周看。
這附近連個路燈都沒有,根本沒有監控!
他繼續冷笑:「這條路沒什麼人會路過,監控壞了好幾天了,不然你以爲爲什麼會敢直行。」
「不把那些渣舔乾淨,我車子的劃痕,你賠得起嗎?」
我抬起頭,宋遠豪得意洋洋,拿着一把鑰匙使勁地轉,發動車引擎。
他知道我賠不起,是想故意栽贓來威脅我。
這時,宋遠豪手機鈴聲響了,他不耐煩接通電話,「我馬上過去,媽的今天真是倒黴了,遇到一個窮逼碰瓷!」
「呸!真晦氣!」他朝我吐了口唾沫開着寶馬車離開。
沒過十幾秒,耳邊傳來一陣猛地剎車聲,還有一位女人的哭聲。
我朝聲源處看去,正是宋遠豪的寶馬車停在了不遠處的路口。
寶馬車前橫躺着一位捂着肚子的孕婦。
「哎呦,我的肚子好痛啊!」
她面容痛苦指着宋遠豪說:「你撞到我了,你得賠錢!」
宋遠豪怒了:「老子他媽什麼時候撞你了,你個臭婆娘!」
孕婦無所謂笑了笑:「你也說了,監控壞了啊。」
「有誰能爲你證明,你沒撞我嗎?」
-2-
「李文,你有看到這輛寶馬車的車主撞到這位孕婦嗎?」
接到宋遠豪報警的警察正在詢問我。
看着眼前的彈幕還在不停翻滾,我陷入了沉思。
低頭看了眼手背密密麻麻已經結痂的死肉,方纔被宋遠豪拿菸頭燙出的新傷口黏在死肉上,疼痛感並沒有那麼強烈。
高中被宋遠豪打了三年,我的耐痛力很好,就連被寶馬車撞倒在地上傷到的膝蓋,到現在纔開始隱隱發痛。
宋遠豪雙手合十,眼神十分緊張害怕地盯着我。
這一刻我竟動了惻隱之心。
孕婦雙眼含淚,捂着大大的肚子拉起警察的手,哭着說:
「警官,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我剛纔正在走在馬路上,這輛寶馬車突然右轉,嚇得我倒在了地上。」
「你說要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啊!」
宋遠豪指着她罵,「你裝什麼呢,你不好好地站在這裏嗎!哪像有事的樣子!」
聽到這話,孕婦也頓時來氣了,「幸虧我還好好地站在這裏,不然你現在早在警察局了!」
「我是看不出像有事的樣子,但我肚子裏的孩子呢,他被你這麼一嚇,要是過幾天死在了我肚子裏怎麼辦!」
「我告訴你,你今天不僅要陪我去醫院做一套全身檢查,還要支付我精神損失費,還有我懷孕期間一切開支,還有我兒子平安長大到 18 歲的所有費用!」
宋遠豪越往後聽,臉黑得能滴出水來,衝上去差點就要給孕婦一巴掌:
「你個瘋婆娘分明就是見我開豪車,想要訛錢!」
「他奶奶的,老子今天非得要弄死你,讓你胡說八道!」
這一巴掌多虧被警察給攔住,警察扭頭對他說:「夠了!我們警察還在這兒呢!注意些!」
宋遠豪被這一吼,頓時冷靜了不少。
站在一旁的孕婦,淚如雨下,「警官你看看這人,要是沒你們在,說不定他會真殺了我啊!」
「我說的話你們一定要相信,就是他開車差點撞到了我啊!」
警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說:「你是孕婦情緒不能太激動,真相一定會調查清楚的,請相信我們警察。」
警察目光轉移到我身上,又再次耐心詢問了我一遍:
「你剛纔有看到寶馬車撞到孕婦沒?」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清楚,當時我外賣撒了,只顧着低頭撿外賣,沒注意看。」
警察嘆了口氣,繼續追問,「寶馬車是車主新買的,還沒來得及安裝行程記錄儀,再加上這條路比較偏,前幾天剛壞的攝像頭還沒來得及換。」
「目前來看,你是現場唯一的證人,所以請你仔細回想一下。」
我說:「警官,我真的沒注意看。」
「我還要着急送外賣,能讓我先走嗎?」
警官無奈搖了搖頭,拿出手機了我他的聯繫方式:「行吧,你也不容易,快走吧。」
「如果想起了什麼,記得一定要和我說。」
我點了點頭,說:「好。」
偏頭看了眼宋遠豪,他還在那惡狠狠地瞪着我。
-3-
補送外賣的路上,我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除了一兩位客戶在催訂單外,都是宋遠豪一直在給我打電話,發短信。
我被他吵得頭疼,直接將他拉入了黑名單。
一直忙到晚上兩點鐘,我纔回到僅有六平米寬的出租屋躺下休息。
我一直關注着宋遠豪和孕婦的案件動向,看見網上有人匿名爆出了當天的視頻。
當天,宋遠豪徹底慌了。
竟然尋到我出租屋的地方蹲守了一天。
他一看到我,立刻卑微地彎曲膝蓋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祈求我:
「李文,求求你明天一定要爲我出庭作證,我熬了那麼多年才升職。」
「我不能失去我現在的工作。」
「之前都是我年輕不懂事,你不要和我計較。」
我低頭面對着宋遠豪的仰視,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從前都是我跪在地上抬頭仰視他,如今生活也壓低了他年輕時的輕狂。
見我不說話,宋遠豪將一張銀行卡塞進我手裏,面帶假笑說:「李文,只要你出庭爲我做證,裏面的錢都是你的。」
他目光熾熱地望着我。
過了半晌,我點了點頭,說「好。」
宋遠豪離開後,我看到彈幕不停在滾動:
【這男主怎麼這麼窩囊啊!看得我都要吐了!】
【氣得我想進去給他一巴掌,霸凌男配更是降龍十八掌!】
【男主這是把老天爺當日本人整啊!】
第二天,我早早地來到了法庭爲宋遠豪作證。
臺上,法官問我:「李文,在廣泉路口,你有沒有看到宋遠豪駕駛寶馬車撞到這位孕婦。」
衆人的眼神匯聚到了我身上,尤其宋遠豪的眼神狠辣而又忐忑。
我無視面前這些只有我看得見,但卻一直在罵我無能懦弱的彈幕。
看着法官說:「法官大人,我看到了……」
-4-
「我看到了真相。」
「那天我正在地上撿外賣,突然聽到了一陣剎車聲,抬頭一看便看到了這位孕婦躺在了寶馬車前。」
我看向孕婦。
法官問:「李文,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寶馬車主撞倒了孕婦嗎?」
宋遠豪在聽到這話後,猛地站起來,聲音突然拔。
「李條狗,你給我好好說!」
「你到底有沒有看到!你他麼再給老子在這兒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法官緊皺眉頭,敲下法錘,提聲說:「肅靜!!!」
「李文,你接着說。」
我點了點頭說,「我剛纔話還沒說完,在這之前我雖然沒注意看,但我是先聽到了剎車聲,接着才聽到孕婦的哭聲。」
「從我的角度正可以看到孕婦躺在寶馬車前,而且我還聽到她說什麼監控壞了之類的話。」
「所以我大膽猜測,也許,可能是這個孕婦看到寶馬車,想要訛寶馬車主的錢。」
【這男主真賤啊!】
【男配高中霸凌他三年,害他失去了高考的機會,他還幫男配做假證!】
【我終於懂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男主真活該被霸凌!】
【就是!男主也太沒骨氣了,收了男配的錢就幫他,一點志氣都沒有,根本不配做一個男人!】
宋遠豪臉色舒緩了許多,眼神裏都是對我的讚賞。
他說:「法官大人,真相就是這樣。」
「我根本沒有撞到那女人,是她自己往我車上撞,想要訛錢。」
「放屁!」孕婦挺着個肚子先是指向宋遠豪接着指向我說:
「法官大人,我不同意,他們倆肯定認識!」
「這個外賣員一定是收了寶馬車主的好處,他說的是假話!」
坐在臺上的法官很是認同孕婦的說法,問我:「李文你剛纔所說的話不具備可信度,你和寶馬車主宋遠豪是否認識?」
「認識。」我說。
接着我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宋遠豪,繼續說:「但我能證明我沒有爲宋遠豪做假證的理由。」
「因爲我和宋遠豪並不是好友,而是霸凌者與被霸凌者的關係。」
在場的衆人紛紛譁聲一片,記者讓攝像頭對準了我。
這些記者都是爲了今天寶馬車撞孕婦,還是孕婦碰瓷寶馬車的熱搜而來。
但現在,他們發現了更大的熱度在我這裏。
我淡淡掃過衆人,說:「霸凌者我的正是宋遠豪,所以我不可能會爲他做假證。」
「我剛纔所說都是我所看見的,沒有撒謊。」
法官問:「李文,你能細說一下高中三年被宋遠豪霸凌,還願意爲他作證的原因嗎?」
「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是受宋遠豪脅迫,才爲他出庭作證。」
我搖了搖頭,說:「我並沒有受到宋遠豪他的脅迫,我是自願來作證的。」
「作爲場上唯一的目擊者,不管是出於道義還是一位公民的責任,我都有義務說出我所看到的真相。」
宋遠豪早已認定他會勝訴,完全放鬆地靠在椅子上。
他滿不在乎,笑着對我說:「李文,你把我高中三年對你的霸凌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讓大家都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會爲了我做假證,證明我是清白的。」
我握了握拳頭,要當着衆人的面再揭開曾經傷痕累累的傷口,我並不怎麼情願。
可宋遠豪並不在乎我會不會難受,只在乎我能不能證明他的清白。
Ṭṻ³他語氣不耐煩催促我,說:「李條狗,你別墨跡了,快說啊!」
宋遠豪那麼着急地催促我,我也只能說出當年被霸凌的經過。
-6-
二十年前,我從農村考上了全省最好的高中。
這本該是件非常高興的事情,當時 16 歲的我也堅信着自己能夠憑藉高考,考上好大學報答家裏種地供我讀書的父母。
可夢想的起點在我進高中成爲宋遠豪同桌的第一天,就已經開始破碎了。
我的課桌被粉筆寫滿了字。
【李文是頭鄉下來的一條狗!】
【窮逼、傻逼、土老帽…….】這些刺眼的詞語寫在我的課桌上。
我抬頭看向周圍的同學,一臉茫然又生氣。
我不知道入學第一天,我明明沒有惹到任何人,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捨不得把校服弄髒,正當我打算用手將桌子上的粉筆字時,一個粉筆頭砸在了我的鼻子上。
我鼻子被砸的生疼,第一次發怒瞪着朝我扔粉筆頭的宋遠豪。
「你爲什麼要砸我!」
他只是不屑一笑,抬手就將一盒粉筆砸在我的臉上。
「因爲你窮!」
「瞧瞧你這幅把窮字寫在臉上的模樣,你不配做我的同桌!」
我繼續用手擦掉課桌上的粉筆字,低着頭說:「你不滿意,可以讓老師跟你重新調換……。」
我話未來得及說完,就被他揪着頭髮扯進了衛生間,幾個男同學和他對我一頓拳打腳踢。
我捨不得弄髒的校服就這樣沾滿了衛生間裏的污穢,我害怕地捂着頭,不敢吭聲。
不知道被打了多久,耳邊傳來了他的聲音,「把地上的痰給我舔乾淨!」
看着地面上噁心粘稠的唾液,我偏過頭想要逃走,卻又被他拉回來拳打腳踢。
他一把按住我的頭,讓另外幾個男生按着我的手臂和膝蓋,臉被他按在了地面上摩擦。
「舔不舔!給老子舔乾淨!」
我被宋遠豪按着舔乾淨了地上的痰液,他笑着說:
「桌子上的字你要是敢擦一個字,我就像今天一樣揍你一頓!」
「要是全都不見了,就有你好看!!」
我從衛生間回到教室,一路上其他同學朝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高中三年的每一天,我都小心翼翼保護課桌上的字,連老師也不給碰。
儘管如此,我還是經常會被宋遠豪拉去衛生間打,喫他的剩菜剩飯前,要學狗汪汪叫。
所以,宋遠豪給我起了個外號,李條狗。
說到這,我手心已經被我極力控制情緒掐出了血。
在場的衆人都用憤憤不平的眼神看着宋遠豪,指着他罵。
「太過分了,小小的年紀居然這麼惡毒!」
「依我看,李文一定是受到了宋遠豪的威脅,纔出庭爲他作證的!」
「一定是這樣,不知道剛纔大家有沒有注意到,李文一開始說了不利於他的話時,他就管李文叫李條狗,要不是法官制止了,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呢!」
宋遠豪沒想到場面變成了他不可控的樣子,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擼起袖子,冷聲說,「李文,你說的這麼詳細幹什麼!」
我一臉無辜地看着他,「不是你讓我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的嗎,現在我才說了一部分而已。」
「媽的!我讓你住嘴!你他媽聽不懂人話嗎!」
宋遠豪怒了,他慌張地看向那些對着我的攝影機,怒吼:
「拍什麼拍,都給我放下!」
記者可不會搭理他,不客氣回懟,「我們可是經過法院同意的,你管不着!」
「李文,你別怕,接着說。」
法官向我投來鼓勵的眼神說,「李文,你繼續說宋遠豪當初是怎麼霸凌你的。」
我沒搭理宋遠豪對我的虎視眈眈,繼續說了下去。
-7-
高中三年我的成績是全校第一名,老師也對我寄予厚望,說我是最有希望考生清北大學的學生。
但,在高考前一天,我被宋遠豪和幾位男生堵在了學校后街。
宋遠豪將書包砸在我的臉上,「李條狗,你想跑去哪兒?」
我被他推倒在地上。
他一臉鄙夷地踩在了我身上,十分不屑:「呵,想趕緊跑回去複習嗎?」
「就你這樣的鄉巴佬就算考上了大學也跟我沒法比,憑什麼認爲考一場考試就能可以和我一樣站在社會頂端!」
「李條狗你只配舔我的痰,喫我不要的剩飯剩菜,這就是你一輩子的人生!」
一旁的幾個男生也不斷髮出嘲笑的聲音,一腳一腳往我身上踢。
「嘖,能被我新買的鞋子踢,也是你的榮幸!」
「笑死了,這個土老帽身上的十身衣服都沒有豪哥你的鞋貴,擔心他把你的鞋子弄髒了!」
宋遠豪聞言,將鞋子硬抵到我的嘴上,「給老子舔乾淨!」
我拳頭捏得死死地低下頭,沒有吭聲。
宋遠豪一把按住我的腦袋,幾個巴掌連着扇在我臉上,指着旁邊的門,威脅我說:「你今天要是不舔乾淨,我就給你關進去,讓你沒法去參加明天的高考!」
聽到這話,我瞬間慌了。
我絕對不能不參加高考,不然我怎麼對得起辛苦供我讀書的爸媽,怎麼對得起三年來一直的隱忍。
我一定要參加高考!
這個信念支撐着我度過了三年高中,也支撐了我委屈自己,將宋遠豪鞋子舔乾淨。
我在心裏安慰自己,李文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只要參加明天的高考後,就再也不會遇見這羣一直欺負你的人了。
宋遠豪看着我舔乾淨他的鞋子,Ŧṻ₁得意笑出了聲,「李條狗你可真是一隻聽話的好狗啊!哈哈哈!」
「但是我不滿意,所以你還是滾進去吧!」
聽到他這話,我渾身顫抖,第一次嘶聲求他:「宋遠豪求求你,不要把我關進去,讓我去參加高考!」
「我知道錯了,是我不對,我重新給你舔鞋子,只要你讓我參加高考,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宋遠豪無視我的懇求,扯着我的頭髮將我一腳踢進了旁邊的門裏。
嘭的一聲,門被他們上了鎖。
我瘋狂地敲着門,求他放我出去,得到的卻是宋遠豪無所謂的話,「李條狗,放心,明天我會來放你出去高考的,你就安心待在這吧!」
我仍然使勁敲門,得到的卻是無聲的回應,還有他和幾個男生越走越遠的嬉笑聲。
第二天高考,宋遠豪並沒有按照約定來放我出去。
直到高考結束,我徹底癱倒在地上,抱着頭痛哭。
爸媽,我對不起你們!
咔嚓一聲,門被宋遠豪打開了,他隨意拍了拍手,「抱歉啊,高考太忙,這兩天我忘記你在這兒了。」
「你這麼委屈的看着我幹什麼,屁大點事,你再復讀一年,明年繼續高考就行了。」
我冷笑一聲,不可能了,我沒法再高考了。
爸媽將家裏的錢拿來供我讀書,家裏沒法再支撐我復讀一年。
我咬咬牙,死死盯着宋遠豪。
「爲什麼,我明明沒有得罪過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宋遠豪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用手不停戳着我的腦袋說:
「笑死我了,李條狗,當然是因爲你窮啊!」
我看着宋遠豪囂張地消失在我的視線內。
正如此刻我平靜地盯着對面的宋遠豪一樣。
-8-
我話講完,法庭徹底炸了。
甚至有不少來觀看這場庭審的人,沒忍住拿手裏的礦泉水瓶砸在宋遠豪的臉上。
還有隻有我能看見的彈幕,也都在罵宋遠豪。
【我去,男主讀書時過得也太慘了吧,男配真該死啊!】
【男主也是賤,都被霸凌成這樣了,還要揭開曾經的傷疤來爲男配證明清白!】
【其實,我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Ṫüₘ】
【樓上的,你快說啊,別吊大家胃口了!】
【我現在還不確定,大家先看男主怎麼說吧,我總覺得會有反轉!】
場面陷入了混亂,法官及時讓保安制止,才能繼續開庭。
法官看向鼻青臉腫的宋遠豪問,「剛纔李文說你在高中時霸凌他,讓他無法參加高考的事情屬實嗎?」
宋遠豪猶豫了。
他在糾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如果不承認對我的霸凌,那麼我的證詞對他就沒有什麼用。
如果承認了對我的霸凌,他也會被人人喊打。
但他最終在開車撞孕婦和學校霸凌之間,選擇了後者。
他抬起頭瞧了我一眼,冷哼一聲。
「我承認,我確實在讀高中時,霸凌了李文三年。」
「但這也更證明了李文他不會爲了我說謊,我確實沒有開車撞到孕婦,是她想要碰瓷我!」
果然。
一切如我所料。
開車撞孕婦是涉及到法律,一不小心說不定宋遠豪還會去坐牢。
但學校霸凌就不一樣了,他認爲頂多就是道德不好,被人罵一頓。
觀衆席有人忍不住指着宋遠豪大罵:「你這種人就該坐牢,你害得人家沒法高考,毀了別人的一輩子!」
「你根本不配做個人!」
宋遠豪瞥了那人一眼,冷哼說:「年輕的時候不懂事不是很正常嗎!」
「再說了,他錯過了高考,再復讀一年就是,多大點事也值得拿出來說!」
那人被宋遠豪的話氣得胸口起伏,「你那是不懂事嗎,你是黑心惡人!垓下十八層地獄!」
宋遠豪指着我大聲說:
「我又沒有殺他,讀書時被欺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他自己懦弱不反抗能夠怪誰,還不是怪他窮,是農村來的,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和我沒有關係,就算和我有關係,也只是我太年輕了!」
宋遠豪完全不認爲他霸凌我有錯,甚至覺得都虧了他霸凌過我,我的證詞更能證明他的清白。
比起法律的制裁,他根本不把別人對他的指責放在眼裏。
宋遠豪無所謂擺了擺手,看向法官,「法官大人,現在能證明我的清白了吧。」
【無語死了!男主還真幫男配證明清白!太下頭了!】
【男主真是狗改不了喫屎!】
我無視彈幕都是在罵我的話,等待法官宣佈結果。
法官白了宋遠豪一眼,「可以,李文的話確實能證明的清白。」
「現在我宣佈,此案是……」
「等一下!法官大人我還有證據!」孕婦打斷了法官的話。
她拿出一塊 U 盤。
「我這裏有一段宋遠豪開車故意撞到我的視頻,請法官大人查看!」
U 盤裏的視頻被播放在大屏幕上。
視頻畫面裏,只見宋遠豪開着寶馬車快速直行,正在過馬路的孕婦被他的剎車突然嚇倒在了地上。
孕婦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宋遠豪卻下車指着孕婦大罵,看起來似乎生氣。
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
從視頻可以直接看出宋遠豪不顧交通規則直行,還在城市道路超速駕駛。
視頻裏的種種都在表明孕婦只是正常過馬路,反而是宋遠豪違反了交通規則。
看到畫面的宋遠豪吼出了聲,「法官大人當時附近除了李文根本沒有其他人,這視頻一定是她僞造的!」
法官淡淡說,「這個視頻是一位無人機的使用者提供的,且視頻經過檢測沒有造假。」
「事實就是你宋遠豪違反交通規則超速執行,還差點撞倒了孕婦。」
「現在本法官宣佈,宋遠豪吊銷駕照,並且賠償孕婦懷孕期間一切檢查費用,還有精神損失費。」
話音一落,在場的衆人皆拍手稱讚,看向宋遠豪的眼神裏盡是鄙夷。
「不服,我不服!」宋遠豪面對強有力的證據,無力癱坐在椅子上。
-9-
此時,宋遠豪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麼。
嚇得他臉色大變。
他惡狠狠地朝我走來,一把抓住我的領子說:
「廢物,都是因爲你,我才被公司辭了!」
「你知不道我馬上就可以升職了,都怪你!」
我用力扯ẗŭ̀₇下他的手,看着他淡淡說,「不就是一個工作嗎,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一臉憤怒地說:「你個窮逼懂什麼!」
「我花了二十年才走到了現在,這個職位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是我的命!」
我理了理領口的衣服,瞧着他說:「看吧,鞭子不打在你身上,你是不知道疼的。」
「對於二十年前的我來說,高考也是我的命啊。」
「如今,失去多年拼搏努力的成果,滋味如何?」
宋遠豪嚇得朝後退了一步,驚悚地看着我,「這……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我搖了搖頭,看着他笑:「不,這都是你自找的。」
「是你自己以爲沒有監控,超速直行下差點撞到了孕婦,是你主動跪在我家門前,拿銀行卡里的錢想要收買我,也是你自己要求我在法庭上一五一十地說出你曾經對我的霸凌。」
「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將他拿給我的銀行卡扔在他臉上,「還是說,你想要自己去舉報你自己,拿錢賄賂我,讓我爲你做假țű₈證?」
宋遠豪眼睛發紅瞪着我,「是又如何,現在老子工作也沒了。」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一個墊背的!」
聽到他的話,我不禁嗤笑,「宋遠豪,我可沒有替你做假證。」
「法官問我的,我說的都是真話。」
「至於你現在如果真去舉報我收受你的賄賂,替你做假證,也是你罪加一等。」
「畢竟,銀行卡現在在你那裏,沒有人能爲你證明,我真的收了ţú³你的錢。」
在法庭上法官問我的一切,我都是如實回答。
發生車禍時,從我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寶馬車和孕婦的事情,我只能聽到聲音。
我將我聽到的聲音說出來有什麼問題。
宋遠豪怒了,「你分明說孕婦是看到我的寶馬車貴,才故意碰瓷的!」
我嗤笑:「我說的是可能。」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我當時和法官明確說的是可能。」
「法官只是將我的這份證詞作爲一個考量,代表不了真實證據,你沒見法官都說我的證詞沒有可信度了嗎?」
宋遠豪氣瘋了,在人還沒有完全散場的情況下,就想對我大打出手。
這一幕恰好被記者拍了下來。
宋遠豪也被趕來的警察抓走,拘留了三天。
離我出租屋有一條街的麪館內,孕婦笑着坐在我的對面。
「李文,謝謝你,我終於替我老公討回了公道。」
我看着她說,「王姐您別這麼客氣,如果沒有你,我可能真的沒法讓宋遠豪這個混蛋付出代價!」
王姐喫了口面,關心我臉上的傷口說:「真是便宜了這小子,只是讓他吊銷駕照,拘留了三天!」
「你其實沒必要挨他那一拳的,他現在因爲高中霸凌你的事情上了熱搜,沒了工作,就連當初和他一起霸凌你的那幾個男同學也被網友扒了出來,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給王姐拿了瓶水,安撫她,「王姐,我不會輕易放過宋遠豪的,接下來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安心養胎,把孩子生下來就行。」
王姐一臉憂慮地看向我,說:「我知道這件事你籌謀了多年,也自知攔不住你,你小心便是。」
「只是要切記,沒必要爲了宋遠豪那種人渣,搭上你自己,不值得。」
我點了點頭,「王姐,我曉得的, 你放心。」
一碗麪下肚, 我離開了麪館,再次回到了我六平米的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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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二十年ťű̂₈前宋遠豪得意洋洋毀了我高考那天,我便一直在他生活的地方蟄伏。
終於我等到了機會, 我知道他每天都會從廣泉路口經過。
廣泉路的監控損壞,他每天去上班都會不按交通規則直行超速。
所以我特意選在了下雨天,從他旁邊經過摔倒。
我用攢了好久的錢買了一架無人機, 本想激怒宋遠豪對我大打出手,留下證據。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宋遠豪被一通電話打破了我的計劃。
我原想着只能下次再找機會下手。
恰巧在這時,我聽到了宋遠豪和王姐發生的爭執。
我找到王姐想要和她合作,我將她誤會成了想要訛錢的孕婦,試圖用積蓄來換來她的合作。
可王姐拒絕手下我的錢,我才知道原來王姐的老公曾經是宋遠豪的前同事。
在職場上遭遇宋遠豪的霸凌, 最終抑鬱在家, 沒法工作。
王姐爲了給老公報仇, 不惜以身犯險。
於是, 我和王姐達成了合作。
在法庭上我故意引導宋遠豪承認高中對我霸凌的事實, 在讓王姐拿出我給她無人機拍下的視頻。
一切水到渠成, 宋遠豪輸掉了官司, 丟了工作。
但,我想讓他付出的不僅僅如此。
接下來她將一步步踏進,我爲他編織的陷阱。
宋遠豪被放出來的那天, 我剛打開門,一把刀朝我腹部刺來。
還未等刀尖碰到我的衣服, 他手上的刀便被警察反握住他的手, 掉在了地上。
宋遠豪一臉驚恐地看着我, 「你什麼時候報的警!」
警察搶先我一步回答了他,「李先生, 早就擔心你出獄後會對他有所威脅,特意報警,沒想到你還真敢入室仇殺!」
宋遠豪被警察戴上手銬時,還在惡狠狠地咒我:
「李條狗,老子當初就該揍死你!哈哈哈!」
我無視掉他的咒罵,只看見一排排的彈幕炸開了鍋。
【哇塞!反轉中的反轉!】
【男主居然從一開始就佈局復仇,要讓霸凌過他的男配付出代價, 爽!!!】
【當我看到男主在法庭的發言時,我就猜到了, 沒想到真是這樣, 男主也太腹黑了!】
【我爲之前對男主的謾罵, 道歉, 希望男主不要和我計較!】
……
看到這, 我笑出了聲。
連續多日的雨天終於轉晴, 心中的霧霾被一掃而空。
再次聽到宋遠豪的消息還是在新聞上,他進去以後想搞小團體欺負裏面的一個人。
沒想到那人居然是囚犯裏的老大, 他反被監獄裏的囚犯活生生打死。
又過了三月, 王姐老公恢復了健康,可以正常上班,肚子裏的孩子也平安生了下來。
而我這段時間以來,上了夜校也考到了教師資格證。
在一家幼兒園當老師, 從起點教育好孩子們,互幫互助,沒有霸凌。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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