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真千金（完結）全文在線閱讀-PIPIPAPA故事會

我是被保姆故意調包的真千金。
從小在底層惡人窩長大，幾乎見慣了這世間所有的黑暗。
回到親生父母家後，總有人要我讓着假千金，不要和她爭寵。
可是他們不知道，淺薄的寵愛從來滿足不了我的野心。

-1-
所有人都說，溫家幼女從小千嬌萬寵長大，是全京都最幸福的小千金。
每年她生日，溫氏集團旗下各大公司都會搞活動慶祝。
而我，爹不疼娘不愛，生活中只有幹不完的活和挨不完的打。
直到溫家律師找上門的那天，我才知道，原來我纔是溫家的千金。
回溫家那天，是傭人和司機來接的我。
我抱着對未來的憧憬，走進了那棟頂級豪宅。
在沒見到溫家人前，我對親情還是有那麼一絲隱祕嚮往。
溫家人早就在客廳等我，哪怕早在手機上搜過照片，知道他們和我長得像，見到本人後還是小小驚了一下。
溫亦璇靠着我媽媽坐，她有一頭漂亮的微卷長髮，皮膚白淨，此時雙眼微腫，像是剛哭過。
看向我時，微紅的眼中閃過一絲嫌棄與恨意。
哪怕我回來了，我的媽媽第一時間還是溫柔地摸着她的手小聲安慰。
我的家人，把她養成了公主。
而我，穿着洗到微微泛黃的白色校服，背的書包肩帶縫了四五次，手上滿是老繭。
「太像了，是我的女兒沒錯。」溫宥安走上前，摸了摸我的頭，聲音慈愛。
「小秋，你受苦了。」葉時娥一把將我抱住，眼中滿是愧疚。
「現在你回家了，以後那些苦日子都過去了。」
溫亦璇看不得這場面，哭着說：
「你們一家人團聚，我就不在這礙你們的眼了。」
說完，跑回了房間。
葉時娥鬆開我，追了過去。
我的哥哥溫硯風眼中也滿是擔憂之色，對我道：
「小璇從小被我們寵慣了，她一時還無法接受，你多體諒體諒。」
是她爸媽換了我和她的人生。
現在因爲她這個受益者無法接受，我的家人要我這個受害者多體諒她。
真可笑。
回溫家前江祈曾問我：「你以後有了父母保護，脾氣是不是會變好？」
當時我回的是，我不知道。
現在，我對親情的那絲最後嚮往，也徹底消失了。
「我爲什麼要體諒她？」我反問溫硯風。
溫硯風沒想到我會有這麼一問，一時噎住。
「我要體諒她什麼？體諒她過了我十六年的富貴生活，卻讓我在她家像豬狗一樣捱打捱罵？」
溫硯風眼中閃過愧色，卻還是下意維護溫亦璇：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小璇什麼都不知道，她也是受害者。」
我冷笑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所以，你們已經決定要讓她留下來了？」
「小秋，爸爸懂你的心情，但你也知道那家人是什麼德行。小璇畢竟是我養大的，爸爸怎麼狠得下心把她推進火坑。」
他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就是養貓養狗養了這麼多年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個從小嬌養的女兒。
「好！爸爸，我理解。但是我纔是你血脈相連的親骨肉，她只是個養女，在身份方面我希望不要混淆。」
聽到我這話，溫硯風不願意了：
「你和小璇都是溫家的女兒，沒有什麼親女養女之分，小璇這幾日已經夠內疚傷心了，要是再對外說她是養女……她從小就沒碰到過什麼打擊，怎麼接受得了。」
「她從小沒碰到過什麼打擊，我從小捱打，所以你覺得我命賤，我接受得了對嗎？」我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眼有怒意，聲音卻很平淡。
溫硯風微微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已經同意她留在家裏了，你是不是真覺得我是個烏龜，要一退再退？」
「爸爸答應你。」溫宥安表態。
溫硯風還想說什麼，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他早調查過我這十六年的過去，知道我過得有多慘。
我自揭傷疤，他聽得愧疚。

-2-
他和溫硯風陪着我去看早準備好的房間，我提出想自己選，轉了一圈，來到了溫亦璇的房間。
葉時娥正抱着她柔聲輕哄。
「別說傻話，你永遠是媽媽的女兒，媽媽不會讓你離開的。」
我當沒看見他們，自顧自逛起來。
除了主臥，就溫亦璇的房間最大。
「爸爸，就這間吧，各方面我都挺喜歡的，就是傢俱這些我想換一批新的。」
聽到這句話，剛被哄好的溫亦璇又哭了起來，鬧着要走。
葉時娥一邊安撫她，一邊對我道：
「這是小璇的房間，媽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房間，讓你哥帶你去。」
「我帶你去。」溫硯風來拉我。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那間房我已經看過了，對比起這間房它太小了，我不願意住那。」
我看向葉時娥的眼神疏離冷淡。
「養女住大房子，親女兒住小房子，這個世界哪有這樣的道理。」
「什麼養女，你和小璇都是我的女兒，媽媽知道你心中有氣，可小璇她也是受害者。」葉時娥只覺得我在鬧脾氣。
「我不是溫家的女兒，讓我走吧，給她騰地方。」溫亦璇哭着就要往外走，被溫硯風拉住。
「你永遠是我的妹妹，誰也不能趕你走。」
好一場情感大戲，他們情深難斷，倒顯得我是個壞人。
「媽媽和哥哥都說她是受害者，她之前十六年的人生在我家裏當千嬌萬寵的千金小姐，我替她在爲豬爲狗。」
「不對，她親生父母對她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會把她換到我家，就算我們倆的人生沒換，她也不會過得像我這麼慘。」
「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這些年我的學費都是自己掙的，他們願意讓我上學，還是因爲我學歷越高以後把我嫁了能賣的彩禮就越多。」
「幸虧上天開眼，讓我重新回到溫家，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逃離他們。」
「我回來了，但你們已經和假女兒有了感情，你們要留下她，溫家家大業大，她以後還是可以過着富足的生活。」
講到這，我的喉嚨裏溢出笑聲。
「她明明是最大的受益者，結果你們告訴我，她是受害者。」
「現在我的親媽、親哥哥要我住小房間，讓她住大房間，這樣的受害者我也想當呢。」
我眼中的嘲諷毫不掩飾，對面被我講得啞口無言。
連溫亦璇都消停了。
我不想再看他們，轉頭望向溫宥安，眉眼變得溫軟：
「爸，三個小時能把這裏的傢俱都換了嗎？」
我面對其他人像個刺蝟，唯獨看向他時眼中會流露出依賴。
因爲他，纔是溫家的掌權人。
「可以，你放心吧，爸爸會安排好一切。」溫宥安同意了。
錢到位，工人們的速度很快。
溫亦璇在葉時娥和溫硯風的輕哄聲中，雙眼通紅住進了原本爲我準備的房間。
溫宥安雖說對我有愧，卻也不想家宅不寧，勸說我要和溫亦璇好好相處。
客廳裏只有我和他，我慢慢褪去外表堅強的盔甲，眼中露出傷心神色，淚光盈盈。
「小秋，好孩子，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
我倔強擦去眼淚：「爸爸，媽媽和哥哥他們太偏心了，他們根本就不關心我，我不喜歡他們。」
「從今天起，我只有爸爸這一個親人。」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別亂想，他們當然是關心你的。」溫宥安雖然在爲他們說話，可眼角閃過的笑意還是暴露了他那絲隱祕的受用。
晚餐，溫亦璇把自己關在房間
我淡然用餐，沒有半分不自在。
不管葉時娥和溫硯風怎麼擔憂、維護溫亦璇，我都當沒聽見。
只有溫宥安和我說話時，我纔會笑着回話。
這頓晚餐是爲慶祝我回家準備的，很豐盛，味道很好，我都要喫撐了。
葉時娥見我這般，眼裏滿是心疼：
「小秋，你慢點喫，晚上喫多了對腸胃不好。」
但她很快又想起那個傷心到連晚飯都不想喫的女兒。
「小璇她很乖的，她只是受了打擊，一時把自己困在了死衚衕裏，你別怪她。」
「媽，別說了。」溫硯風冷臉，語氣並不算好。
「人家根本不搭理你，你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
他這句話我十分贊同，我並不想搭理葉時娥。
或許她對我有愧疚，也想着日後要好好補償我，但我和溫亦璇之間，她是偏心溫亦璇的，溫亦璇不會允許我和她親密，必然要常常作妖。
我對父母的依賴和愛，早在溫亦璇親父母的毒打辱罵下，消磨殆盡。
我這人從不喫虧，也不想以後過得太辛苦，這個家需要搞好關係的人，有溫宥安一個已經夠了。
「爸，我喫完了，我先回房間了。」我獨獨看向他。
溫宥安只當我是小孩子家賭氣，提醒我：
「記得早點睡，明天還要去新學校報道。」
「好。」
葉時娥因我的態度，神色傷心。
溫硯風卻像動了怒。

-3-
一連上網，手裏噔噔噔跳出無數條消息，都在關心溫家對我好不好。
我只點開了江祈的聊天框。
【一切都在可控範圍內，別擔心】
他幾乎是秒回。
【你有什麼可擔心的，該擔心的是溫家。】
【看來他們還是讓你失望了。】
我的手滑過一排昂貴的名牌包包，輕彎脣角。
溫家的財力，沒有讓我失望，我很滿意眼前看到的一切。
溫亦璇不算太傻，經過昨天房間被換，她早上出現時乖順了許多。
葉時娥和溫硯滿臉心疼。
溫宥安十分欣慰，在飯桌上說要溫亦璇在學校多照顧我。
溫亦璇乖乖同意，上車後卻變了張臉，看向我的神情高高在上，語氣陰惻惻：「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是嗎，那我很期待。」我面含笑意。
在這所京都排名第一的貴族學校，溫亦璇是被稱爲女王的存在，溫家的權勢地位讓所有人都不敢違抗她的命令。
當我這個陌生面孔跟在她身後走進學校時，路過的人都投來探究的目光。
有相熟的人問溫亦璇：「她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她和你一輛車，是不是你家親戚？」
聽到親戚一詞，溫亦璇臉冷了下來。
「她是我帶來的新的小狗。」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得幽暗怪異。
我先去的班主任辦公室，早自習時間，班主任將我帶到講臺，讓我做自我介紹。
我視力好，一進來就看到班上唯一空着的座位，課桌上的新書被撕碎，還被人倒上了幾瓶酸奶，場面狼藉。
講臺下的少爺小姐們都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望着我。
溫亦璇和我一個班，她此時微彎脣角，正挑釁地看着我。
說實話，我沒想到她會這麼蠢。
我站在講臺上，臉上扯出個淡淡的笑容。
「大家好，我叫溫秋，我的爸爸是溫氏集團的溫宥安，我是他唯一的女兒。」
我眼看着溫亦璇的臉越來越黑。
「溫亦璇的親生媽媽以前在我家做保姆，黑心把我和她換了人生。」
我語不驚人死不休，淡定將隱祕家事講出。
「不過我爸媽善良，願意將溫亦璇收爲養女，她以後還是可以繼續呆在我家。」
喫到豪門大瓜同學們滿臉震驚，眼睛在我和溫亦璇中來回轉。
「真的假的，溫亦璇竟然是假千金。」
「該說不說，這位新來的確實和溫家人很像……」
溫亦璇受不了這些議論，低喊了聲：「閉嘴。」
教室裏立刻鴉雀無聲。
我頂着她仇恨的眼神走到一片狼藉的空座位前，環視一週，無人敢與我對視。
「這是怎麼回事？」我笑着問。
班主任變了臉，立刻讓人把桌椅換掉，幾個男同學起身主動幫忙，沒一會兒就幫我換了新的桌椅，搬來了新書。
溫亦璇就坐在我身後，咬牙切齒低聲道：「你竟然敢越過爸媽對外宣佈這件事，爸媽不會放過你。」
她蠢得令我發笑。
「我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我不過是說實話，他們能如何？」
我的話戳到了溫亦璇的痛點，她聲音發狠：
「我會讓你知道，誰纔是溫氏唯一的千金。」
一下課，她就出了教室，後面的兩節課都沒有回來。
午餐期間，有男生給我送來一句口信。
沈霽約我在學生會辦公室見面。
溫家和沈家並稱爲京都兩大巨頭，沈霽是沈家未來的繼承人，他從小就和溫亦璇定了娃娃親，二人青梅竹馬，感情深厚。
溫亦璇在我這受了委屈，他約我見面應該是要爲溫亦璇出頭。
兩大巨頭的繼承人都這麼寵她，難怪溫亦璇對我放狠話時底氣那麼足。
這所學校的學生會由京都財勢最上層的繼承人們壟斷。
能去學生會辦公室和這些繼承人們見面，我很期待。

-4-
學校劃了一棟樓給學生會使用，由於使用者是各大集團繼承人，這棟樓是整個學校最豪華的場所。
我走在其中，享受財勢帶來的愉悅。
從前，我是在這個城市底層艱難求生存的窮人，如今，我站在了財勢的金字塔尖。
電梯直達頂層，環型大落地窗旁的沙發上聚集了整個學校財勢頂層的繼承者們。
沈霽和溫亦璇坐在 C 位。
在沈霽面前的溫亦璇絲毫沒了教室裏的高傲模樣，她此時溫軟可憐地靠在沈霽的懷裏，像朵需要人呵護的嬌花。
沈霽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看向她的眼中滿是心疼。
「還真敢來啊，膽子挺大。」有人看見了我，看戲似的笑道。
衆人隨即紛紛朝我看來。
沈霽眸光狠厲，一張俊臉滿是山雨欲來。
以前我在一中也聽過別人討論他，說沈家太子爺皮囊好看到能進娛樂圈，見到真人才知道那些人並沒有誇大。
我欣賞似的掃過他，又看向旁邊的學生會成員們，這批繼承人基本都長得不賴。
「見到我們不知道打招呼嗎，懂不懂禮貌？」一個男生用棒球棒輕敲了敲地板，嘴角彎了抹惡意的弧度。
我看過他的資料，鄭氏集團的小兒子鄭言君，他和沈霽是發小，也是這所貴族學校的三大校草之一。
只是，鄭家早就沒落，他在這所學校的地位是沈霽給的。
他率先發難，所有人都看好戲似的冷眼旁觀。
我此時站在大廳正中間，身旁無一人，氣場卻半點不弱，冷聲反問他：「讓我向你打招呼，你是什麼大人物嗎？」
鄭言君想起我的身份，笑容僵在臉上。
「怎麼，不說話了？不是要我向你打招呼嗎，你倒是先自報家門，讓我好好認識一下。」我不打算放過他，句句緊逼。
現在就算是他老子在我面前，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喝了點沈霽的馬尿，跟我耍上威風了。
「姐姐，言君只是開了句玩笑。」溫亦璇柔聲開口維護。
沈言君立刻給了她一個感動的眼神，沈霽的臉色越加陰沉。
「他在開玩笑啊，原來我錯怪他了，那我以後每天都跟你開這種玩笑好嗎？」
溫亦璇裝作被嚇到，弱弱道：「姐姐你別這樣。」
「咱倆誰先出生還不一定呢，別亂叫姐姐。」我滿臉不耐煩，語氣嫌棄。
「我們家養你這麼多年，從沒虧待過你，沒想到我被人欺負你不幫忙還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聽我這話，溫亦璇當即落淚哭了起來。
沈霽哪能見心上人受委屈，身旁的拳頭捏緊，沉聲呵道：「你給我閉嘴！」
若我不是女的，那拳頭怕是就揮我臉上了。
「溫秋，我警告你，小璇是我的未婚妻，你要是敢欺負她，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聽笑了，問道：「你要怎麼不客氣呢？」
「你不會想知道。」他毫不掩飾眼底的殺意。
在京都，沈家太子爺想要誰消失，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但他能動的名單裏，絕對不會有溫家人。
我接收到他的暗示，沒憋住，直接笑出了聲。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爲何發笑，有些人的表情似乎在懷疑我的精神狀態。
他們已經習慣了沈霽的霸總髮言。

-5-
我卻不喫這套。
「大清早亡了，被人喊兩句太子爺，你還真當自己是京都的太子爺了。」
沈霽從小到大一直被身邊的人捧着，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下面子，臉色陰沉道：「我從來話不說第二遍。」
溫亦璇挽上他的手，細聲勸道：「沈霽哥，你別生氣。」
「姐姐她纔是溫家的親女兒，她能留我繼續呆在溫家，我已經很感激了。」
「你就是太善良了，纔會被她欺負。」沈霽輕聲哄她，滿眼心疼。
「溫姨他們一直是把你當親女兒疼的，有我在你別怕，沒人可以傷害你。」
旁邊幾位和溫亦璇關係好的女生們也開始搭腔。
「纔剛飛上枝頭的山雞，就敢來我們這耍威風。」
「難怪硯風哥讓我們照顧小璇，原來他早料到你要欺負小璇。」
「硯風哥和沈霽都是小璇的靠山，我勸你識相點。」
我說這些人怎麼敢給我臉色看，原來是溫家明面上的繼承人提前打了招呼。
他還真是寵這個假妹妹，生怕她受一點委屈。
「原來把我約到這來，是想給我扣帽子再立立下馬威，只是，憑你們也配？」我冷眼看向剛剛開腔的三人。
她們很快發現，我向她們發難，沒有人敢出頭。
我嗤笑一聲，微抬下巴，帶着股恰到好處的傲慢走向正中的沙發。
路過沈霽和溫亦璇時，溫亦璇哭哭啼啼伸手要來拉我，我皺眉一甩手，她故意往後倒去，被沈霽抱在了懷裏。
溫亦璇是沈霽的心頭愛，愛情衝昏頭腦，就算再破綻百出他也只覺得溫亦璇受了委屈，當下怒火中燒，一巴掌朝我扇來。
我站着沒動，他那一巴掌扇了十成十的力量，打得我耳鳴臉腫。
大廳內傳來幾聲不敢相信地抽氣聲。
溫亦璇躲在他身後，嘴角揚起了個得逞的笑容。
我左手摸上自己的臉，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眼中亮起興奮地光芒。
是你先動手的哦。
衆人還沒從沈家繼承人打了溫家千金的震驚中反應過來，我迅速反擊，招招陰狠，把人撂倒了踩在他的蛋上，抓着頭髮就要往地上砸。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衆人趕緊衝上來拉我。
剛好我也覺得夠了，爽快鬆手，後退幾步倒坐在正中心的沙發上。
見我離開，溫亦璇這纔敢靠近沈霽，哭着喊他。
沈霽疼得在地上蜷縮，望向我的眼神裏滿是憤怒與錯愕，他沒想到自己會打不過我，也沒想到我下手這麼下作。
像沈霽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打架根本沒經歷過什麼實戰，喜歡硬拼力氣。
我不同，我打的每一場架都是爲了生存，夠拼命夠狠才能贏。
「聽說，在學校裏你們管這個位置叫王位，坐上王位的感覺確實不錯呢。」我撐開手靠在沙發上，好心情道。
此時的我外套被扯爛了半截，左臉充血紅腫，頭髮凌亂，可嘴角卻帶着肆意的笑容，在旁人看來像個瘋子。
被我這股瘋勁震懾，平日裏不可一世的繼承人們此時都噤聲呆站在原地。
溫亦璇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裏字字清晰。
「姐姐，你欺負我就算了，怎麼能打沈霽哥，沈家不會放過你的！」
「你嚇到我了，真可怕。」我帶着笑意拍拍小胸口，語氣漫不經心。
「學生在學校打架，怎麼處理來着。」
我當着衆人的面給校長打了個電話。
「校長，沈霽打我。」
「什麼？溫小姐你沒事吧。」校長聲音在顫抖。
「你和沈少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誤會，我也打了他。」
說完，我掛了電話。
衆人看我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傻子，溫硯風站在溫亦璇那邊，我雖然是親生的，但在沈家並不算多受寵。
打了沈家的繼承人不想着息事寧人，竟然還要鬧大。

-6-
溫沈兩家的孩子打架，校方不敢怠慢，通知了雙方的家長後立刻讓校醫趕來爲我們看傷。
溫亦璇在沈霽面前自責落淚：「都怪我，要不是我，姐姐和你就不會動手。」
沈霽愛憐地爲她擦淚：「不怪你，是她先對你動手的，沒有人能在我面前傷害你。」
聽得我翻白眼，我不過是甩開了溫亦璇的手，她根本沒受傷。
太子爺喊久了，沈霽養成了霸道不可一世的性子，他欺負別人理所當然，別人要是逆着他來，就是罪不可恕。
沈家來的是沈霽的媽媽，接電話時她剛好在附近商城，她篤定自己兒子不會喫虧，面上淡定得很。
果然，她來時沈霽好好坐在沙發上，瞧不出有受傷，我腫了半張臉，頭髮凌亂，傷勢看起來頗爲嚇人。
「阿霽，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她皺起眉問自己的兒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
要是旁人打就打了，我可是溫家剛找回來的親生女兒。
沈霽黑着一張臉：「她下的手也不輕。」
「你哪受傷了？」
沈霽無法回答。
我打沈霽，下的重手都在隱祕處，讓他無法啓齒，只能恨恨瞪向我，罵了句：「卑鄙。」
我一向卑鄙，以後還會更卑鄙。
「周姨，都怪我，沈霽哥是爲我出頭才動的手。」溫亦璇內疚道。
「和你有什麼關係，是她欺負你！」沈霽維護道。
這場面，沈霽他媽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兒子爲了溫亦璇摻和進了溫家家事。
她瞪了沈霽一眼，而後神色擔憂朝我走來，向校醫詢問我的情況。
得知我被扇到短暫耳鳴，幸好耳鳴時間不長，不然很有可能耳膜穿孔後，她轉身就朝沈霽身上捶了幾拳。
我靜靜看着，她沒用多大力。
「小秋，阿姨代阿霽向你道歉，你放心，今天回去我和他爸一定不會放過他。」
正說着，葉時娥和溫硯風走了進來，他們直直朝溫亦璇走去，緊張查看她有沒有受傷。
見她無礙後又看向沈霽，最後，才把目光轉到我身上。
「小秋，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溫亦璇聽到這話，自責落淚，拉着葉時娥的手道：「媽媽，都怪我，要不是我沈霽哥不會和姐姐打起來。」
沈霽嘴快反駁：「是她先對你動手，你別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她打你了！」溫硯風臉色大變，望向我時眉眼染上厭煩與慍怒。
「溫秋，你別太過分了。」
葉時娥知道沈霽從小就偏護溫亦璇，聽到這話，只覺得是他幹得出來的事。
「小秋，你爲什麼要對小璇動手?」她看向我，表情失望。
「媽媽和你說過了，你和小璇都是我的女兒，別再針對小璇了。」
溫家母子都站在溫亦璇那邊，在場的其餘學生們看我的眼神或嘲諷或憐憫。
沈霽的媽媽面露意外，事不關己站在旁邊看戲。
「溫亦璇，你的戲演得真不錯，你不應該當舞蹈特長生，應該去學表演。」我讚賞爲她鼓掌。
「我沒有演戲，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她求救似地看向溫硯風。
溫硯風正要爲寶貝妹妹說話，被我制止了。
「閉嘴！」
「剛纔我給了你們那麼長的時間，要說的也該說完了吧，我只需要 5 分鐘陳述。」
我冷冷看他一眼。
「今天早上進學校發生了件有趣的事，聽聽吧。」
我將利用下課時間剪出來的錄音放出。
「她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她和你一輛車，是不是你家親戚？」
錄音裏溫亦璇的聲音傳出：「她是我帶來的新的小狗。」
我撩了撩頭髮，將那半張被打腫的臉完全展現在衆人面前，眉眼一片冰涼。
「我想請問各位，小狗是什麼意思？」

-7-
得罪了學生會成員的人被稱爲小狗，「小狗」會成爲全校人的玩具，直到他頂不住退學。
除了兩位家長，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回答。
溫硯風和沈霽面上驚訝，看向溫亦璇。
溫亦璇慌亂搖頭，可有錄音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葉時娥面色震驚問她：「小璇，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小秋？」
「血緣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你的親爸親媽把我當狗，你管我叫狗，這一點還真像呢。」我調侃道。
葉時娥和溫硯風聽完起了愧疚之心，但他們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出聲想要阻止我繼續講下去。
「小秋，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你們剛纔當這麼多人的面罵我的時候，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怎麼到對溫亦璇不利的時候，就想讓我閉嘴了，你們可真是她的好媽媽，好哥哥。」我陰陽怪氣道。
葉時娥聽到我這話，面色發白，解釋道：「在媽媽心裏，你們都是一樣的。」
我輕笑一聲，繼續道：「來這個學校前，我關注了學校的論壇，溫亦璇被大家稱爲女王，她宣佈我是小狗後論壇裏的人很興奮，都在想着怎麼折磨我來討好她。」
我翻轉手機爲他們展示截圖。
「要不要拉個羣，我分享給你們？」
沒人回答。
「不要啊，那就算了吧。」
「這個學校的學生辦事效率非常高，班主任帶我到班上時，給我準備的座位上被倒滿了酸奶和飲料，新發下來的書也都被撕碎了。」
「不過，這所學校的老師辦事效率也很高，我讓班主任幫我調監控，第 2 節課一下課監控就已經到我手上了。」
我將監控放給他們看。
「各位，真的不要拉羣嗎？我覺得你們這樣看不清楚。」
在場的學生會成員們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們欺凌過那麼多人，還是第一次碰到我這麼愛留證據的。
「溫亦璇就坐在我那個位置的後面笑着看他們撕我的書，我們溫家還真是花大錢養了條白眼狼。」
我看着視頻繼續講：「爲了自保，我向同學們公開了我是溫家親生女的身份，溫亦璇不樂意了，她跟我說她會讓我知道誰纔是溫家唯一的女兒，然後課也不上跑了出去，現在看來，她那時是去找沈霽了。」
講到沈霽，我嘴角彎起嘲弄的弧度，放錄音。
「你說誰找我？」
「沈霽找你，快去學生會辦公室，去晚了他是要生氣的。」
衆人驚呆。
「連這個她都要錄！」
我挑眉不語，活這麼年，從不打無準備之戰。
沈霽對我的警告和生命威脅都被完完整整錄了下來，沈母是聰明人，能聽出溫亦璇一直在拱火。
溫亦璇見所作所爲被我拆穿了，只好哭着承認：「對不起……我……我是因爲害怕！我怕大家知道我不是親生的看不起我，姐姐一回來就把我的房間搶了，我怕她把我的生活全部搶走，趕我離開。」
「我太害怕了。」
溫亦璇哭得無助。
她從小被嬌寵長大，沒受過什麼委屈，這兩天幾乎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掉完了。
葉時娥和溫硯風心軟了。
溫硯風對我道：「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小秋，是你受委屈了。」
「好了小秋，別說了，媽媽帶你到醫院去看看臉。」
我聽笑了，當着他們的面報了警。
溫硯風上前來要搶我的手機，我毫不猶豫給了他響亮地一巴掌，在他震驚的目光中把地址報給警察。
打完電話，我看着他，冷聲道：「這事沒完！」
我又看向沈霽，聲音拔高：「你說我先對溫亦璇動手你纔打的我，那你現在倒是說說，我是怎麼對她動的手？」
「我是打她了還是踢她了？」
我質問的氣勢很強，連一向不可一世地沈霽都被短暫震住，不知道怎麼回話。
「你不說我來說，她來拉我，我把她手甩開了，這也叫動手嗎？」
我指着被打的臉，神色激動：「這纔是動手！」
「我被打成這樣，我的家長卻只知道讓我閉嘴忍下屈辱！」
「你們給不了我公道，警察會給！」
「我的上半輩子一直在被欺負，我早就受夠那種日子，現在我有爸爸了，我是溫家的親生女兒，你們別想再欺負我！」
最後一句話，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吼完後，眼淚奪眶而出，我用衣袖倔強擦去眼淚。
一直以爲自己已經看淡了，可有些事，其實心裏還是沒有釋懷。
大廳裏，所有人像是被我嚇到一般，安靜得可怕。
葉時娥滿臉愧疚，哭着要來拉我，我甩手躲過。
溫硯風看向我時眼底的情緒翻湧複雜，他像是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我報了警，沈母無法再旁觀看戲，上前說好話爲自己兒子道歉。
「阿姨，謝謝你。」
我突然對她道謝，沈母臉上閃過錯愕：「你爲什麼謝我？」
「因爲阿姨是唯一一個向校醫詢問我傷勢的人，我很謝謝阿姨的關心。」我雙眼微紅，又盈起了些淚花。
就算沈母心中對我報警之事頗有微詞，見我這麼可憐，也不免起了惻隱之心。
「我很感謝阿姨，但是沈霽他已經成年了，他需要爲自己做的事負責任。」
沈母暫時不能太得罪，再聊下去效果就不好了。
我抬頭將淚花逼回去，快步朝大廳外走去。
溫硯風追了出來，在電梯前拉住我的手，語氣無奈：「你一定要這樣嗎？」
「這件事確實是小璇的錯，她太沒安全感了，她怕被你趕走，所以纔想給你個下馬威。」
「回家後，我會讓她給你個交代的。」
我甩開他的手，嫌惡地在他碰過的地方拍了拍，彷彿沾上了什麼髒東西。
「別裝了溫硯風，你是從這個學校出去的，小狗代表什麼你會不知道嗎？」
溫硯風被我的話噎住。
「你從昨天起，一直在怪媽和我？」
我搖頭：「沒有啊，我早就說過了，血緣是種很奇妙的東西，我和你是一種人。」
「如果從小被換的人是你，我想，你被認回來後，我也一定會維護我的假哥哥。」
我走進電梯，按下關門鍵。
溫硯風還想進來繼續和我理論。
「我建議你不要糾纏我，不然我可能會管不住我自己的嘴，豪門千金遭遇校園霸凌，沈家太子爺爲假千金出頭，哪一條做標題都能吸引無數人喫瓜。」
聽到這話，溫硯風收回了進電梯的腿，警告我不要亂來。
電梯門如我願關上了。
傻哥哥，我當然知道溫亦璇想給我個下馬威。
因爲，我和她的目的是一樣的啊。

-8-
頂樓的所有人都被警察帶走，從小被寄予厚望當繼承人精養着的他們，還是第一次進派出所。
我的傷情鑑定結果是輕微傷，警察將這一結果告訴沈母。
「好好道歉，爭取調解，小姑娘要是不肯原諒，你兒子會被拘留。」
聽到會被拘留，溫亦璇比溫母還不樂意。
「沈霽哥也受傷了。」
她想讓沈霽也做個傷情鑑定，但他受傷的地方太隱祕，沈霽搖頭拒絕，只沉着一張臉盯着我țü⁻。
溫母拉着他到我面前道歉，沈霽抿着脣，並不願意低這個頭。
葉時娥和溫硯風也在一旁替沈霽說好話。
溫沈兩家表面交好，都不願意得罪對方。
我冷着臉坐在調解室的椅子上，任誰勸都不鬆口。
直到驚動了溫沈兩家的掌權人。
溫宥安來時眉間壓着怒意，我死咬着沈霽不放在他看來很不懂事。
一直冷着臉的我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卸掉了所有防備，滿臉委屈哭進撲進他的懷裏，他到嘴邊的話被我的眼淚逼了回去。
「爸爸，你終於來了，他們都欺負我。」
態度轉變之快，讓一直勸我的葉時娥和溫硯風都露出尷尬神色。
我哭着把來龍去脈和溫宥安說了，滿臉依賴抬頭看向他：「我以前總被欺負，現在我有爸爸了，爸爸會爲我撐腰的。」
我的態度取悅了他，溫宥安輕拍我的背小聲哄着：「小秋受委屈了，爸爸當然會爲你撐腰。」
沈父似乎在罵沈霽，沈霽滿臉不服，望向我的眼神裏有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恨意，這大概是沈家太子爺這輩子最丟臉的時候。
我裝作被他的眼神嚇到，哭着說：「他的眼神好可怕，等到了學校他肯定又要打我的！」
沈父的怒氣已到臨界點，踢了沈霽一腳，讓他向我道歉，沈霽仍是不願低頭。
眼見沈父又要踹沈霽，沈母趕緊擋在兩人中間：「他這倔脾氣，你踢他有什麼用。」
警察出主意說先把我們分開，兩邊再好好勸勸。
沈母把沈霽拉了出去，其他人也被警察叫出去，很快調解室就只剩下我和溫宥安。
我知道溫宥安不可能爲了我與沈家爲敵，所以哭了一會後，我倔強擦乾眼淚，順便把額邊的頭髮撩至耳後，完完全全露出臉上紅腫的半張臉，在溫宥安前先開了口：「爸爸，全世界只有你對我好，我不想你爲難。」
「我願意籤諒解書。」
在外人面前滿身是刺的女兒，卻願意爲他忍下委屈，這讓溫宥安如何不動容。
「小秋真乖。」
我暗示他：「可是爸爸，如果不給教訓的話，沈霽他回學校肯定還會欺負我的。」
溫宥安眸中微亮，道：「放心，爸爸一定會讓沈叔叔罰沈ƭũₐ霽，讓他不敢再欺負你。」
我不過小小暗示，這隻老狐狸立刻心領神會，出去找沈父談了好一會，回來時眉眼舒展心情頗好，應該是得了滿意的好處。
沈父出了血，回家自然要罰沈霽。
溫宥安到家後細細把我遞給警方的證據都過了一遍，溫亦璇緊張絞着手，眼眶裏滿是無助的淚水。
搞清楚一切，溫宥安嚴厲將她斥罵了一頓，停了她的卡，讓她向我道歉。
這個女兒他如掌上明珠般寵到大，雖然失望，卻沒到放棄她的地步。
我態度堅硬，並不接受溫亦璇的道歉。
「我不想爸爸爲難，所以這件事我以後不會再追究。你偷了我的身份纔能有現在的生活，我們一家都是你的恩人，希望你不要再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
溫亦璇聽得面上難堪，落下淚來。
溫硯風忍不住爲她說話：「小璇都已經和你道歉了，你何必說這麼狠的話。」
我輕笑一聲，道：「要說狠我可沒你狠，學生會那羣人敢羞辱我，還不都是因爲你放了話。」
他被我的話噎住，張了張嘴，到底是反駁不了。
我不想再和他們糾纏，藉口累了，回房休息。
晚飯時，是溫亦璇來敲門喊我。
她看到我，眼睛裏如同淬了毒。
「一進校門你就開始錄音，你是故意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們都被你算計了。」
我但笑不語，忽的手伸進她外套口袋，拿出手機，果然在錄音，點了停止後笑得倚在門上。
「蠢貨。」
將手機扔給她。
「既然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以後就夾緊尾巴，少到我面前來犯蠢。」
「你……」她不甘瞪向我。
我笑夠了，反手關上門，經過她旁邊時輕聲說：「當了十多年的溫家千金，竟然還要靠男人來對付我，你真是個廢物。」
而後，不管身後的她是什麼表情，心情很好地下樓了。
飯桌上，溫亦璇喫得小翼翼，時不時做出一副看我眼色纔敢夾菜的樣子，惹得葉時娥和溫硯風一陣心疼。
溫宥安也不忍看她這副模樣，主動給她夾了一筷子菜，道：「自己家想喫什麼喫什麼。」
溫亦璇感動點頭。
剛要說點什麼，被我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爸爸，我想進學生會。」
聽到這話，溫亦璇眸色生驚，拿筷子的那幾根手指因爲用力捏得指間發白。
「好，爸爸給你安排。」
溫家每年給學校捐那麼多錢，進個學生會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我和溫亦璇一樣成了學生會的副主席，不同的是，溫亦璇是自己甘願當副手，而我，是在管理經驗上不如沈霽，暫時無法取而代之。
貴族學校是個小社會，以前很多人還想着折磨我去討好溫亦璇，現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又轉過來向我獻殷勤，我不計前嫌收了許多跟班，沒多久在學校裏獨成一股勢力。
在不落下學習成績的前提下，我苦學英語，又高薪請了高爾夫和網球明星私教，每天苦練，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葉時娥近來一直想和我打好關係，但溫亦璇時時黏在她身邊，故意曲解挑撥，她每次都會上當，次數多了我覺得浪費時間，連她的話都不想聽完。
溫硯風性格傲，不是個容易低頭的，偶爾冷冷問上一句近況，我淡聲回答，不想多聊。
溫亦璇自從上次被我拆穿後表現得異常乖巧體貼，撒嬌討好花了百分百的精力去修護和溫家人的關係，時不時在我面前炫耀她有多得寵。
許多人爲我鳴不平，我對此毫無反應。
溫亦璇從小在溫家人的精心愛護下長大，那些年的感情我無法替代，他們雖然對我心存愧疚，但我知道他們的心是偏向她的。
天天和溫亦璇糾纏在一起，既愚蠢又浪費時間。
他們的愧疚和退讓要花在刀刃上。

-9-
這日，我在常去的那家網球俱樂部遇到了沈霽和溫亦璇。
我當沒看見他們徑直離開，沈霽卻喊住了我。
「溫秋。」
他聲音很淡，眉眼間是掩不住的厭煩。
「我不會和你訂婚，我的未婚妻只會是小璇。」
我立刻明白這不是偶遇，他們是特意來找我的。
溫亦璇站在他身邊，雙眼含淚。
「姐姐，求你不要拆散我們。」
沈家會改聯姻對象在我預料之中，畢竟沈家真正想要的是溫家女兒帶過去的股份嫁妝，溫亦璇雖然還養在溫家，但能分到多少股份還未可知。
我沒想到這件事會來得這麼快，我和溫亦璇才高二，也太着急了。
溫亦璇當了這麼多年的溫家女兒，竟然連沈家人想要什麼都不懂，出了事只知道來找我麻煩，又蠢又廢。
「這件事你們爲什麼要來找我？」我語氣很淡，像是對這件事不太在意。
「別裝了，我警告你立刻停止在溫叔叔那的小動作。」
這句話竟然是沈家未來繼承人說出來的，連我這種剛入豪門圈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沈霽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管他是不願意相信還是真蠢，我都沒多大興趣。
「你們要搞清楚，我纔是溫家的真女兒，而你……」我看向溫亦璇，扯出個輕蔑的笑。
「你不過是我家養的一個小寵ŧṻⁱ物，別肖想那些你配不上的東西。」
對面兩人都被激怒了，沈霽怒聲表示他永遠不會和我這種惡毒的女人訂婚，他的未婚妻只會是溫亦璇。
我對他的反應很滿意，繼續添油加火。
「沈大少，光嘴上亂喊可沒用，有本事你就說服父母別改聯姻對象。」
他被我噎得臉黑如墨。
臨走前，我嘲諷笑道：「加油！我很期待訂婚宴。」
赤裸裸的挑釁。
沈霽被我刺激，果然在沈家鬧了起來。
溫亦璇也每日在家哭鬧，想向我證明溫家人對她的寵愛。
關於她和沈霽訂婚這件事，溫家人都是同意的。
對溫宥安而言，假女兒嫁過去他能名正言順留下那些股份。而對溫家母子而言，溫亦璇和沈霽青梅竹馬感情好，把溫亦璇交給沈霽，他們放心。
對此，溫家人輪流找我談話。
溫宥安誇了我的學業，說我年紀還小，好好讀書別想這些，他以我爲榮。
葉時娥給我看了他們二人從小到大的相冊，勸我不要介入沈霽和溫亦璇的感情。
溫硯風說，他以後會給我找一個像沈霽一樣優秀的男人。
溫亦璇和他們說我喜歡沈霽，結果他們還真信了。
學校裏也開始傳我喜歡沈霽的言論，有人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引起沈霽的注意。
同是溫家出身，溫硯風是和沈霽齊名的太子爺，而我和溫亦璇卻任沈霽選擇，讓人看盡笑話。
我上次的月考成績年級第一，領先第二名 40 多分，考出了這個貴族學校的建校以來最高分，溫硯風當年不過剛入前二十名，高考堪堪摸到京大的分數線，成績遠不如我。
可在這些人看來，兒子天生就是繼承人，要投入家裏所有資源支持他，而女兒，表面上寵着卻分不到任何實權，到了合適的年紀聯姻嫁出去爲兒子事業添磚加瓦。
我不是在他們蜜糖環境下培養出來的，寵愛對我來說可有可無，聯姻後雖然也能過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我的一切都是依賴別人給的，要看別人的臉色活着。
以前也就算了，那時我陷在泥潭裏，只要能把我拉出來讓我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可現在我是溫家千金，在法律上我和溫硯風享有平等財產繼承權，底層呆久了，我不會放棄任何能往上爬的機會。
沈霽是沈家獨子，沈家父母不想和他鬧得太僵，表面上鬆了口，只說他們還太小了，這些事大學以後再說。
溫亦璇跑來告訴我這件事時，我正在練網球，聽完後我輕回了聲哦，便繼續投入練習。
她被我不在乎的態度氣得跳腳。
雖然沈家父母鬆了口，但她依舊沒有安全感，把槍口對準了我。
我猜她想的是，只要我聲名狼藉，沈家自然不會願意讓我進門。
她請的人動作很快，沒多久，一條標題名爲《扒一扒豪門千金那些年情事》的帖子在學校論壇爆了，回帖上千，開帖的人聲稱自己是我以前的同學。
帖子裏放的是我從初中起和學校男生的偷拍照，照片裏的行爲算不上多親密，但也不算清白。
我上過別人的車，給人送過水，也和人在學校的偏僻角落相坐談心，編輯文案的人看圖寫故事杜撰了許多離譜橋段，帖子的最後，提到了一中校草江祈，並猜測他是我現任男友。
在溫亦璇的有意操作下，這條帖飛快傳播，連江祈也知道了這件事。
他主動聯繫我：【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我回道：【不用管】
就算沒有沈家，還有李家陳家，溫家人總會找到下一個聯姻對象，我巴不得沈亦璇鬧大一點，讓我聲名狼藉，無人敢娶。
【我聽說豪門水深，你現在是不是過得挺不容易的？】
怎麼會不容易，有錢有勢的生活無比快樂。
【我過得很好】字打到這，ṱūₗ我停頓了會。
【這些年你對我挺照顧的。】
我給他轉了二十萬。
【這些錢就當是我感謝你的，以後就不要再聯繫了。】
然後，我把以前的同學都刪了，退出了置頂幾年的羣聊。
江祈說得沒錯，豪門確實水深，我不想他們涉險。
這可能是我最後的良心。
他沒有領那筆錢，24 小時後錢自動退回到我的賬戶，以他的爲人，應該是生氣我玷污了和他們之間的感情。
有的時候我還挺羨慕他的，家裏沒讓他喫過什麼苦，爲了感情可以連錢都不要。
帖子的影響越來越大，終於傳到了溫沈兩家的長輩耳中。
溫宥安找我談話，我保持着在他面前一貫的乖巧模樣，委屈道：「我和他們都只是同學，沒有別的關係，從初中起我就半工半讀，一中學習壓力大，爲了穩住排名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學習，哪有時間做這些無聊的事。」
我在一中一直排名前五，回到溫家後也常常學到半夜，他自然是信我的。
「爸爸，我最近有數學競賽，不想被這種事影響，你幫我解決了吧。」
他點頭答應，關心起我的數學競賽。
我從書房出來後，傭人告訴我葉時娥在琴房等我，她有話要問我。
葉時娥和溫硯風正在指導溫亦璇練琴，察覺到我的到來三人都斂了笑意。
溫亦璇微微偏頭看我，眼尾揚起，滿臉幸災樂禍。
「姐姐來了。」
「有什麼事嗎？」我並沒理會她，看向葉時娥。
「那條帖子是怎麼回事？」溫硯風越過葉時娥，正色問我。
葉時娥板着臉：「小秋，你年紀還小，現在應該好好學習，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以後不許再和他們聯繫了。」
「原來是這件事啊，我不懂這有什麼好問的，哥哥也談了不少女朋友吧，他和林學姐的事現在同學們還常常在聊呢。」
我說得理所當然：「人不風流枉少年，更何況是我這種貌美又多金的天之嬌女，太多人前仆後繼追求了。不過你放心，我心裏有底，不會讓不三不四的男人進家門。」
「你在說些什麼……」
對面三人看我的眼神彷彿在看瘋子。
「在說普通話啊。」
葉時娥和溫硯風嘴微張，像是又要說些什麼，我出聲打斷。
「你們，一個前女友一隻手數不過來，一個天天爲自己沒成年的假女兒搶未來老公，我都不知道你們哪來的資格找我談這件事。」
我又睨向溫亦璇。
「還有你們培養的這個蠢貨，除了靠男人就只會在網上給我編點謠言，沒什麼大用。」
說完，不管他們的反應轉身就走。
溫亦璇在後面委屈質問：「不是我，我沒有，姐姐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溫硯風：「她就是個瘋子，你別理她。」

-10-
溫硯風已經提醒過溫亦璇我是個瘋子，但她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天放學，她的某位跟班突然着急地跑到我面前，大聲說：「溫秋，我在學校門口看見了一中的江祈，他是不是來找你的啊？」
這句話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
江祈的性格我瞭解，帖子那件事後他不可能主動來找我，會出現在我學校門口應該是有人在其中動了些手腳。
越過人羣，我看向站在樓梯口的溫亦璇。
她與沈霽站在一起，臉上憤懣，嘴巴一張一合激動地在說些什麼。
我其實能猜到，無非是說我私生活不檢點，想讓沈霽更厭惡我。
沒有理會周邊人的詢問，我徑直走向她。
她見我來了，當着衆人的面憤憤問我：「姐姐，媽媽不是說了不准你和他們再來往嗎？」
我微微勾脣：「你還真是愛叫我姐姐，但是好妹妹，你這一次玩脫了……」
在此之前溫亦璇做的一切都對我有利，我樂於推波助瀾，可江祈我已經打算放過他了，她怎麼能又把他扯進局裏來，讓我不開心呢。
我扯過她的頭髮用力將她拉到身前，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啪啪對着她的臉扇了好幾巴掌。
好久沒活動手腳了，這幾巴掌下去，打得我心情舒暢不少。
周圍響起驚訝的抽氣聲和沈霽的暴怒聲，力氣強橫的拳頭朝我揮了過來，我扔開溫亦璇後退躲過，語氣帶笑意。
「沈大少還真是喜歡管我溫家的家事，這是想念和我進派出所的日子了？」
去扶溫亦璇的他聽到這話，氣得攥起拳頭又要來動手，同行的朋友們趕緊拉住他。
溫亦璇捂着紅腫的臉，凌亂的頭髮下一雙眼如毒蛇般陰冷，恨恨道：「你竟然敢打我，爸媽不會放過你的。」
我嗤笑一聲：「你都喊我姐姐了，姐妹打架爸媽能說什麼，更何況你還只是個養女。」
「好妹妹，下次注意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我又看向被好幾個人拉着的沈霽，好心情的將剛剛打人的右手放到臉旁搖了搖，神情囂張。
「看到了嗎，這才叫動手。」
沈霽被我刺激得爆發了驚人的力氣，掙開了阻攔他的人，但馬上他又被幾人拉住，只能對着我的背影不乾不淨地罵我惡毒。
那幾人那麼賣力，想來報警事件後，沈家對他友圈放過話，不再允許沈霽插手溫家家事。
一中和我現在的學校只隔了一條街，江祈常會路過，對這一塊很熟。他沒有像別人說的站在大門口，而是坐在馬路對面的灌木綠化帶後面，時不時低頭看向手機，焦躁不安。
從大門出來如果不注意找，根本看不見他。
我嘆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淡淡說了句：「跟我上車吧。」
他看到我，面上又驚又喜，動作卻表現得不自在，沉默了一路。
我把他送到小區門口，一起下了車。
司機離得遠了，我才問他爲什麼要去我學校。
他說有人給他寄了封信，信封裏都是我的偷拍照，那人約他今天在學校門口見面。
我接過他遞來的信封，又問：「電話錄音了嗎？」
「錄了。」
「藍牙發我吧。」
江祈身體一滯，看着手機許久沒動作，平日自傲到不可一世的一中校草此時臉上生出幾分卑微神情，聲音很輕：「一定要這樣嗎？」
我有些無奈。
「能拍到我這麼多校服照的人身份不會簡單，但你卻敢和對方約着見面，江祈，你喜歡我。」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直白說出來，耳尖不知是因爲尷尬還是羞意變得通紅，語氣卻很堅定：「我是喜歡你。」
「但我不喜歡你，我一直在利用你，高一那段時間我被人纏煩了，和你來往是爲了避開那些人，那些偶遇全都是我故意爲之。」
「我知道。」
「你知道？」這倒是讓我意外。
「像你這樣的人我不țű̂ₚ知道利用了多少個，你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溫亦璇那條帖子有一些內容寫的是事實，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我利用過很多人，男男女女，我自己都數不清了。
我有多狠，江祈其實是見過的。
「我都知道。」他看着我，少年堅定熾熱的眼神似乎想把我熔化。
我不由失笑，這麼多年他是我碰到最傻的一個，知道我的真面目後還一心往火裏撲。
「江祈，我記得你當年是以特招生第一進的一中。」
「對。」他有點懵，不知道我爲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才高二還來得及，努努力上京大，畢業以後來溫氏幫我。」
冷霜消融，我的眉眼柔和下來，露出個淡淡的笑容，道：「我勢單力薄，需要培養自己的心腹。」
他又驚又喜，燦爛的笑容迅速在臉上盪漾開來，一雙眼明亮堅定充滿鬥志：「我會考上京大的。」
江祈高中以前成績在全市都數一數二，父母離婚後他接受不了用墮落與他們做無聲抗議，就算這樣他成績還是能保持在 100 名內，以他的基礎，拼一把還是有機會上京大的。
我在溫氏缺的就是這種毫無根基，又能一心爲我做事的可造之材。

-11-
打了溫家最寵愛的女兒，回家路上手機鈴聲就沒停過。
溫宥安工作忙，江祈也有自己精彩的大學生活，除了週末他們基本不回家喫晚飯，今天人倒是都齊了。
一見到我，葉時娥和溫硯風的嘴就沒停過，尤其是溫硯風，氣得恨不得要動手打我了。
溫亦璇做出害怕模樣，埋在葉時娥懷裏哭。
溫宥安還是那副一家之主的做派，但我知道葉時娥他們說的正是他心裏所想。
「說說吧，你去哪了？爲什麼動手打小璇？」溫宥安問我。
等的就是他問我，把江祈給我的信和電話錄音給他看了，咬了咬脣，滿臉委屈：「江祈是被人故意引來的，爸爸，有人想害我。」
「今天故意大聲說江祈來找我的那個同學和溫亦璇玩得很好，溫亦璇和她一唱一和詆譭我，旁邊圍了很多人，他們都在議論我，我好害怕，我那個時候只想讓她不要再說了。」我越說越傷心，眼淚控制不住往下落，卻又抿着脣倔強擦去。
對面三人還沒見過我示弱的樣子，呆在原地。
結合不久前我那句囂張的人不風流枉少年，現在的我讓他們陌生。
「那你也不能動手，你看小璇的臉被你打成什麼樣了。」葉時娥生氣道。
打成什麼樣，我瞥了她一眼，差點笑出聲來。
豬頭樣。
「動手是我的錯，但我想問你……」我停頓了下，眸間含了絲冷意。
「最近發生的這一切和你有沒有關係，江祈是不是你叫來學校的？」
溫亦璇聽完哭鬧起來：「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不是我，你打了我還想往我身上潑髒水，你就算再討厭我也不能這麼污衊我。」
葉時娥心疼地給她擦眼淚，轉頭看向我時滿臉失望：「閉上你的嘴。」
「道歉!如果小璇不原諒你，從今天起我就沒你這個妹妹。」溫硯風厲聲道。
「一個叫我道歉一個叫我閉嘴，我該聽誰的？」我弱弱發問。
溫硯風被激怒，拉着我的手就要往溫亦璇面前扯，我不肯去，使勁想甩開他。
「都別鬧了。」溫宥安終於開口。
「小秋，回房間去把書包放下，收拾收拾準備喫飯。」
「爸？」溫硯風不滿，但被他爸一個眼神止住了嘴裏的話。
「這件事以後都不許再提了，小璇，你跟我到書房來。」
「好的爸爸。」我扯回手，朝溫硯風嫌惡地甩了甩，頭也不回上樓回房。
以溫宥安的能耐應該已經查出在網上造謠中傷我的人是溫亦璇，今天的事他那種老狐狸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是誰幹的。
或許是爲了家宅安寧，又或許是爲了這麼多年的父女情，他選擇幫溫亦璇瞞了下來。
又讓他對我多了分愧疚，倒是不虧。
晚飯時，溫宥安提到我的生日，他說要爲我辦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把我正式介紹給所有人。
我知道，這是他的補償。
宴會的帖子寫了兩個人的名字，溫亦璇和我一起過。
這場生日宴幾乎聚齊了京都所有的上流豪門家族，溫亦璇行走其間，表現得如魚得水，我只和同個學校的同齡人相識，而她，幾乎和所有人都認識。
京都這個年齡的豪門圈子以溫硯風和沈霽爲首，沈霽毫不掩飾對我的厭惡只給溫亦璇送了禮，溫硯風倒是都送了禮，但給溫亦璇的禮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更名貴也更用心。
他這麼做是在向我表達不滿。
當時溫亦璇設計讓沈霽打了我，他無動於衷甚至還覺得我家醜外揚不懂事，我打了溫亦璇，他憤憤不平當衆下我面子，什麼家醜不可外揚通通都不考慮了。
送完禮，他還故意遙遙看我一眼，表情彷彿在說，我不道歉他就不會原諒我。
我舉起酒杯，笑敬他。
剛好轉過頭來的沈霽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似乎沒想到我還能笑得出來，表情變得古怪。
按理說生日宴我和溫亦璇纔是主角，可我們連主桌都坐不上。
主桌的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位來自南方的互聯網大佬，溫沈兩家都在爭取和他合作，他的兩邊依次坐着溫沈兩家父子，再往後排是京都各大豪門掌權人。
溫母和葉時娥和我們一桌。
這個排位讓我很不爽，偏偏溫亦璇還在旁邊炫耀主桌的男人們對她有多好，我被她蠢得更不爽了。
只不過，這些我都還能忍。
可當溫母說出溫宥安打算讓溫硯風提前進公司幫忙時，我不想忍了。
溫硯風才大二，他們還真是着急。
我端起酒杯繞過衆人走向主位上尊貴的客人，緊張地向他敬酒。
「請問，您是希望計劃的創始人嗎？」
「希望計劃……」男人喝到微醺，低思沉吟，「我是創始人沒錯。」
「林叔叔，我敬您一杯。」我表現得頗爲驚喜。
他抬眼看我，用手背輕推了下我的酒杯，道：「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碰酒做什麼，這個對身體不好。」
他只有個獨女，最見不得女孩不愛惜身體。
溫宥安笑着向他介紹我。
他知道我成績後，笑着誇溫宥安好福氣，又鼓勵了我幾句，讓我好好學習。
我乖巧點頭，面容堅定：「我從小就知道，只有好好讀書纔會有出路，養父養母不讓我讀書我就自己打工賺學費生活費，那段時間我真的很痛苦……」
說到這我倔強的臉上流下了淚水，但很快又綻放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幸好有像林叔叔這樣的好心人存在，希望計劃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幫助了我，讓我有錢交學費，林叔叔，這杯酒我必須敬你。」
我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作勢關心的來攔我，脣角卻帶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林叔叔，我沒有辜負希望計劃對我的期望，班主任說我現在的成績是建校以來的歷史第一，很快就要高考報名了，我想去試一試。」
「你想提前參加高考？」
在場的人都被我這句話驚到。
「對，我想提前去感受一下高考氛圍，林叔叔你放心我很厲害的，絕對不會給希望計劃丟臉。」我撅着嘴表情傲嬌。
在場的大佬們都被我逗笑，紛紛誇我有志氣，林叔叔和溫宥安更是被衆人捧得臉都要笑爛了。
溫宥安對我今天的表現很滿意，宴會結束後表明要全力支持我提前參加高考。
溫亦璇全程哭喪着臉，靠在葉時娥的肩上撒嬌，葉時娥輕聲哄着她的乖女兒。
溫宥安走後，溫硯風譴責我：「今天是小璇的生日，你爲什麼要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提起自己的身世，你是存心想讓小璇下不來臺對嗎？」
我此時心情好，懶得動口舌罵他：「一個養女而已，哪裏值得我動心思。」
真正讓我動心思的是你啊，哥哥。

-12-
這之後，我進入了艱苦的備考期。
我的目標是京大，京市商圈的上層基本都是從京大出來的，考進這個學校是我所有計劃的第一步。
溫宥安爲我請了名師指導，老師們都很嚴厲，我也從不懈怠。
除了喫飯睡覺，其餘時間我幾乎全拿來學習，學校裏大部分人並不理解我的行爲，就連我的幾個跟班也勸我，溫家的千金不需要這麼努力。
面對這些勸導，我從來只笑笑不回答。
我本來基礎就好，經名師一指導進步得更快，這次全市統考，我有好幾科拿了滿分，考出了全市第一的好成績。
溫宥安給我辦了場慶功宴，南方那位大佬也來了，我眼含感激又把他誇了一遍，他受用極了，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沒多久，他和溫氏達成了合作。
溫宥安開心之餘給我送了很多禮物。
因着成績好家世好，我在圈內的名聲又好了起來，那條帖子帶來的流言慢慢消失不見。
沈家父母或許是想撮合我和沈霽，以他成績退步爲由把他塞進了我的一對一補習裏。沈霽這人當太子爺當習慣了，不太聽老師的話，他的學習進程也慢，還在學高二的內容，拖累了我。
自他來後，溫亦璇常常來打擾，又是送水果又是送甜點的，煩人得很。
後來，她乾脆加入了補習，她的基礎更差，學習進度又被拖慢了。
原本因爲老師們的專業性我一直在忍，拖得多了我就不忍了，在京大最強的復讀機構辦了張卡，動用身份挑了專業過硬的幾位老師教我。
換老師的事我誰也沒告訴，缺席的第二天，沈霽到班裏來找我，我在衆人的注視下和他走出了教室。
溫亦璇小跑着追了上來。
「昨天你爲什麼沒回來補課？」沈霽用的是質問的語氣。
溫亦璇接話道：「姐姐，你是不是又去找江祈了，我聽說江祈是個小混混總欺負同學，你別和他來往了。」
「溫亦璇，造謠污衊是違法行爲，你比我想得更沒有教養，溫家養條狗都比養你來得實在，養條狗還能護主，養了你只會天天在外面抹黑主人家。」
我冷着臉並不想和他們多費口舌，沈霽要爲溫亦璇出頭，我皺眉唸了聲：「閉嘴！」
「我已經在機構找好了老師，之前爸爸安排的補習我就不去了，和兩個只會拖慢我學習進度的蠢貨一起學習，簡直在浪費我的時間。」
說完，毫無留戀轉身離去。
沈霽自尊心強，我的話又說得很重，這之後他對我的厭惡表現得更爲明顯，溫亦璇放心不少，很長一段時間沒來煩我。
期末統考，我的成績依舊保持全市第一。
寒假期間我繼續泡在機構裏，就連除夕那天也沒放下書。
溫亦璇穿上了父母買的限量高定，漂亮的紅裙子襯得她明豔動人，溫硯風拿着相機在幫她和葉時娥拍照，溫宥安在一旁看着，脣角露出寵溺的笑。
他們更像一家人。
外面正在下雪，我窩在落地窗旁的沙發裏，屋裏的暖氣很足，舒服得讓我想睡覺。
今年過年，沒有打罵與寒冷。
真好。
我微笑着，繼續看書。
回校後，我申請轉進了高三 A 級班，幾個月後，和他們一起參加了高考。
我被分到一中考點，溫家全家來陪考，還沒進考場先被各大媒體採訪了幾輪。
江祈在學校當志願者，爲我指路時輕聲說了句：「在京大等我。」
我走向他指的方向，淡淡回道：「我不喜歡等人，你自己走快點跟上來。」
努力沒有白費，我以全市理科第三的成績考進了京大，排在我前面的兩位只比我多了幾分，還都是一中的學生。
溫宥安大喜，爲我辦了場轟動全市的慶功宴，溫氏以此做噱頭爲考生提供了許多打折活動，吸引了不少顧客。
以這麼好的成績考上京大，我理所當然提前上了大學。
京大的商學院臥虎藏龍，溫硯風作爲沈家繼承人，一入學就成爲了學生會主席，在學生中擁有絕對話語權。
相比他的高高在上，我從副主席爬起，更願意花錢花精力維繫與下屬的關係，積極參與學生會和社團的活動，專業門門拿 A，所有人都對我讚不絕口，終於在大二選舉那年，我 PK 掉溫硯風和沈霽，成爲了新的學生會主席。
溫硯風已升上大四，重心都放在工作上，雖然被 PK 掉讓他意外，但也沒多難釋懷。
真正不能釋懷的是沈霽。
沈家太子爺還是第一次給人當副手，要是輸給溫硯風也就算了，偏偏是輸給我這麼個女人。
我見他滿臉不服，故意出言挑釁：「你這麼沒用，以後孩子可不能跟你姓，哦對了……我聽說學生會會長在學校的可操作性很強，你要保護好溫亦璇哦。」
他還是那副護花使者的老樣子，怒聲道：「你要敢欺負小璇，我不會放過你。」
我抱胸冷聲道：「她不過就是個養女，現在對她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溫氏最近籌備南下，以後我們倆結了婚，我讓爸爸找個南邊的富商把她嫁過去聯姻，養了她這麼多年，也該她報答我們了。」
「你休想，她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讓她嫁富商衣食無憂哪裏惡毒了，嫌我惡毒，有本事你就拯救她。包養起來，讓她當你小蜜，我是不介意你外面有人。」說到這，我惡劣朝他笑笑。
沈霽氣得破口大罵，說他不會娶我這個惡毒的女人。
兩邊父母議親時他大鬧一場，直言非溫亦璇不娶，溫家人也在旁邊幫襯，爲溫亦璇保住了婚約。
回到家，我砸了茶臺上的所有東西，破防發瘋。
「我纔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和沈家訂婚的應該是我，她一個養女憑什麼和我爭。」
「我知道她和你們有十多年的感情，可爲什麼我都這麼努力了你們還是偏心她，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回來了。」
從前就算有爭執我也是一臉冷淡模樣，他們沒見過這麼瘋魔的我，驚嚇後欲開口責怪我，可聽到我那些話後將責怪嚥了回去。
原來我從前的冷淡都是在強撐。
原來我那麼努力地學習是爲了得到他們的認可。
原來我並不是脾氣古怪不好相處，只是從小沒被愛過，不知道怎麼去親近他們。
他們面帶愧疚勸我，但我怒氣上頭，誰來勸，我就懟誰。
「媽，你總說我和溫亦璇在你心裏是一樣的，那爲什麼我回來的那一天，她一哭你就拋下我去安慰她？她設計我被校園暴凌，被沈霽扇巴掌，你到學校第一時間還是先關心她，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你也爲她找藉口，她沒安全感，那我就有安全感嗎？這麼愛給別人養孩子你乾脆直接結紮，生我出來幹什麼。」
「溫硯風你少在這給我假惺惺，要不是你給學校裏的人放話，我會被他們言語侮辱嗎？以你在圈子裏的威望，如果你看重我這個妹妹，沈霽敢對我動手嗎？生日會那天故意在所有人面前羞辱我的難道不是你嗎？你有什麼臉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溫亦璇你可別裝了，我回來那天你故意哭鬧給我下馬威，第二天到學校你又想引導全校對我校園霸凌，我甩個手你倒得好像來了二十級颱風，溫家把你養得身強體壯你去學林妹妹，老天就該讓你跟她一樣活不過 17 歲。」
「爸，我早就知道高中時期的黃謠是溫亦璇乾的，江祈也是她找來學校的，她爲了讓沈家改訂婚對象就往我身上潑髒水，這一切爸你都幫她瞞了下來。」說到這，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我面色痛苦，彷彿受了極大的傷害。
「溫亦璇你給她找了沈霽這門好親事，溫硯風大二就分到股份進了集團，，我呢，我爲了讓你們多看我一眼拼盡了所有力氣，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偏心？」
哭歸哭，我吐出的每個帶着訴求的字都格外清晰。
我平常從不索取，也很少和溫亦璇爭，爲的就是今天把積壓的所有委屈化成他們的愧疚。
葉時娥聽哭了，溫家父子面帶愧色，爲我的表演動容。
只有溫亦璇，嚇得臉色煞白。
溫宥安爲了補償我，承諾讓我進集團就職，並將原本要給溫亦璇的那 5% 的股份給了我，再加上之前承諾給我的 5%，我到手 10% 的股份。
惡事剛被拆穿的溫亦璇沒敢有異議。
溫沈商業聯姻，她就算沒有股份溫家也會給她準備豐厚到讓沈家無法挑剔的嫁妝。
溫宥安之所以給我這些補償，一是因爲他覺得我說的想進集團不過是氣話，二是承諾給溫亦璇的股份他早就想收回了，我這麼一鬧給了他一個合理的理由。
再者，我表現得這麼缺愛，他可能以爲日後哄一鬨就能把股份收回去留給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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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哭的孩子有奶喝，自我鬧過那一場後葉時娥和溫硯風悔恨當初，近來對我殷勤得很，禮物像流水一樣往我這送。
剛回溫家沒見過什麼錢時這招對我或許有點用，現在我又不缺錢，想要什麼自己都有能力買。
以前我還能耐着性子聽他們說話，現在說開後看見他們就冷臉轉身，一個眼神也不想多給。
沈霽聽說我爲他大鬧一場後，竟然和顏悅色來找我談話。
「我不知道你喜歡我，我以爲你只是想搶走小璇擁有的一切，以前那些事你原來都是爲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小璇做的事硯風哥都告訴我了，你其實沒有你自己說得那麼惡毒，這麼多年你從沒主動傷害過小璇，是我們誤會你了。」
「只是，對不起，我承諾過會一直保護小璇。」
自作多情，聽得我沒了耐心。
「你好賤啊。」
「說來說去不就是對我動心了，我和你從沒和諧相處過，我挺好奇的，你是喜歡我這張臉呢，還是輸給我那麼多次後被我的才華折服了？」
沈霽被我氣得臉色發黑：「你少自作多情，要不是硯風哥，我纔不會來安慰你。」
「不是你先自作多情的嗎？」我冷聲留下一句，撞開他走了。
我近來得志，誰也不想忍，更何況他提到了溫硯風。
溫宥安就溫硯風這麼一個兒子，從小當繼承人培養，一考上京大就給了他 20% 的股份，大方得很。
到女兒這，5% 都摳摳搜搜一直拖着，要不是我揣測準他的心思找準時機博了一把，怕是會和溫亦璇一樣什麼也得不到。
我知道，我現在所得到的已經是溫宥安能給我最多的了。
所以，我沒必要再裝乖乖女，可以慢慢露出尖利的爪牙。
同是進集團，溫硯風分到的是溫氏旗下五星連鎖酒店，這個酒店是溫氏重要產業之一，我去的卻是一個瀕臨破產的小遊戲公司。
溫宥安想讓我受挫後知難而退，就算我不願意退，這小公司也活不了多久。
其實這個遊戲公司曾經也輝煌過，那幾年溫氏眼紅互聯網行業的暴利，也想順從時代潮流分一杯羹，成立了遊戲公司後花重金挖人砸錢宣傳，也許是前期投資太多怕會虧損，做出來的東西大部分照抄成功的那幾款遊戲，異想天開能直接 copy 別人的成功。
結果開服後罵聲一片，還被那幾家公司聯手告上了法庭。
在別人看來，這家公司沒有前途，可在我看來這是天賜的機遇。
互聯網時代遊戲行業是風口，我有錢有人脈更有博一場的決心，現在缺的只是人才。
參加了好幾場招商會後，我看上了一支年輕的大學生團隊，巧的是，他們也是京大的學生。
這個團隊的領導人是計算機系的學神周以淮，我和他有過幾次接觸曾留下聯繫方式，很快，我帶着誠意和資金把他們談下了。
他們想在遊戲裏展現出中華的神話世界，這羣人大多是附近高校剛畢業的大學生，眼裏充滿着對未來的憧憬，熾熱的逐夢氛圍把公司裏只想混日子的老員工都帶熱血了。
爲了自己的夢想，大部分年輕人主動加班，有的甚至自費買了摺疊牀，工作量大的時候直接住在了公司。
我從不擺領導架子，支持他們一切決定，讓這羣年輕人在追夢路上沒有任何後顧之憂，擰成一股繩往前衝。
公司進入正軌後，我做的第一件就是將公司改名爲逐夢。
這個名字爲公司吸引了更多的年輕團隊投簡歷，遊戲作爲新興行業，要的就是能創新的年輕人才。
神話世界那個項目燒錢又費時，短時間無法出效果，前期我重點扶持了其他團隊的原創小遊戲，又利用自己的身份營銷，營收頗豐。
當年我提前高考上過熱搜，許多網友因爲我姣好的面容和家世成績對我還有印象，再出現在大衆面前時，我已經成爲了公司總裁，一身黑色西裝知性大方地回答媒體們對遊戲的提問。
數重 buff 疊加下，我又一次上了熱搜。
【她就是提前參加高考，以京市第三考進京大的溫氏長公主】
【好美好自信，是有書香氣質的富家千金】
【這是什麼爽文大女主，大學就當總裁】
【古人誠不欺我，探花的確是長得最好看的】
社交平臺上對我的討論熱度頗高，很多人好奇我能搞出什麼遊戲，在喫瓜網友參與下，新推出的遊戲下載量節節攀升，衝上日榜。
遊戲的質量留住了部分用戶，口碑發酵。
我和逐夢打了場漂亮的翻身仗。
圈子裏聚會，開始有人叫我小溫總。
只是，小溫總的稱呼有兩個人在用。
溫亦璇和沈霽的議親流程很順利，沒多久，溫沈兩家舉行了訂婚儀式。
我沒去。
溫硯風氣得打電話來訓我：「你知道因爲你的胡鬧，流出了多少風言風語嗎……」
我正在忙，等他說完後淡淡道：「我現在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而後，掛掉電話。
我購置了幾套房產，以工作學業忙爲由住在外面，鮮少回家。
再次見到溫硯風，是在商業酒會上。
他問我爲什麼不回他消息，還說葉時娥最近身體不好，讓我回家看看她。
「我又不是醫生，身體不好找我沒用。」我微搖酒杯，嫣紅的液體在杯壁上下流蕩。
「你到底還要鬧多久的脾氣！」他皺起眉，不滿我的不懂事。
「我從小身體不舒服的時侯都是自己去醫院的，也沒什麼人來看我，媽都這個年紀了，不至於是巨嬰吧。」
我冷淡的模樣激起了溫硯風的怒氣。
「她是你媽！」
「我知道啊，她對我有生恩，我會盡到自己那一份贍養義務，最近正在爲她掙錢。」
「媽根本不缺錢，她只想見你。」
「錢有什麼不好的，你們也只給了我錢，種因得果，做人別太貪心。」
「那還不是因爲你對我們避而遠之，小璇知道媽媽身體不好，比賽都推了在家照顧，你但凡有她的十分之一，咱們家也不至於是現在這樣。」
這話聽着是在抱怨。
「回溫家第二天我就被溫亦璇設計捱了打，你們卻只相信溫亦璇的話，要不是我準備了證據，不知道要被她欺負成什麼樣。心偏成那樣，你是怎麼好意思怪我對你們避而遠之的？」
我把他噎得沒有話回。
他語氣放軟，試圖打感情牌：「媽這次是被爸氣着了，你……」
我冷聲打斷他的話：「媽只是被爸氣着了嗎？」
溫宥安在外紅旗飄飄已經不是稀罕事了，葉時娥一向是當不知道的，這一次是因爲和我的事撞到了一起，她心情不佳才抱怨幾句，溫宥安嫌她越線管太多，溫硯風這個親生兒子不但不爲她說話，還讓她想開點別再鬧。
當天，她就被氣進了醫院。
溫硯風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溫家太子爺，享盡了錢權給男人帶來的所有紅利，現Ṫű⁽在他入了集團有了實權，更加體會到其中的妙處，只要溫宥安不給他搞個弟弟出來，他都是理解溫宥安的。
「你把媽氣進了醫院，自己不照顧賠罪，反而讓妹妹退了比賽在家陪着。一個連道德及格線都沒上的人天天站在道德制高點對別人指指點點，每次聽你說話我都替你尷尬。」
他滿臉莫名其妙：「溫秋，你是瘋了嗎？見到個人就亂咬！小璇照顧媽是她孝順，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
我斜眼睨他，只覺可笑：「連住院都不用的病，家裏有好幾個住家保姆在，需要她放棄比賽照顧嗎？」
「傭人哪有自己女兒更放心，小璇在家還能開解開解媽，陪媽談心解悶。」他說得理所當然。
「根本不是她自己放棄比賽，而是你覺得她該陪在媽身邊，但你沒有主動說，是她讀懂了你的想法識趣主動提出來的吧。」
他和溫宥安平常總愛說溫亦璇被他們寵得太任性了，但實際上，溫亦璇的所謂任性都在他們的允許範圍內，看他們臉色行事。
我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溫硯風，你少到我面前晃，影響食慾。」

-14-
溫硯風自尊心強，那次不歡而散後再也沒送禮物過來。
再見面，已是小年。
溫家有在小年一起包餃子的傳統。
逐夢發佈的兩款小遊戲穩定了用戶後，收益可觀，我的好心情表現在臉上。
包餃子過程中葉時娥殷勤找話和我聊。
對面溫家兩兄妹的眼神快把我盯穿了。
溫宥安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他笑着讓保姆幫忙拍照，記錄家庭的溫馨一刻。
我回房間時，溫亦璇一路跟了進來，帶着股莫名的自信反鎖了我的房門。
轉過頭怒氣衝衝質問：「聖誕夜那天你在哪裏？」
「我在哪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惹怒了她，她整張臉兇狠起來。
「我和沈霽的婚禮時間已經定好了，一到婚齡就去領證，你算再鬧也不會有機會。」
她說到這，像是想起什麼，脣角帶上勝利的笑容，道：「他們不過是一時愧疚，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只要我們有矛盾，他們一定會站在我這邊。」
我靜靜等她說完，望着她臉上愚蠢的笑容不由發笑。
「要按你說的父母這麼寵你，爲什麼溫家的家業你什麼都得不到？」
她一雙眼恨恨地瞪着我：「那還不是因爲你！」
「咱倆爲了 5% 爭得死去活來，溫硯風剛上大學就有 20% 的股份，明明父母最偏心他，怎麼不見你跟他爭寵？」
她被噎住，鼓着眼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因爲你知道你爭不過他，在這個家他天生高你一等，你只能討好他，讓他願意低下身來對你好。」
「你胡說。」溫亦璇不願意承認，「爸媽最疼的是我，從小媽媽就陪我上課，她從沒陪過你和哥哥。我想要什麼，爸媽都會滿足我。」
「那是因爲溫硯風是作爲繼承人培養的，而你的Ŧų⁽價值，是養好了嫁出去聯姻。你要的東西從來沒觸碰到溫硯風的利益，溫家錢多，花錢滿足你沒多複雜。」
「有本事你去鬧退婚，跟爸媽要股份和集團繼承人的位子，你看看他們還會不會滿足你。」
她被我的話噎了會，但很快又重整旗鼓：「你想得美，我不可能退婚，我有自己的夢想，溫氏的產業我沒興趣。」
我嗤笑：「你說的是那個成爲舞蹈家的夢想嗎？它要真對你重要的話，你爲什麼會放棄出國的機會留在國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讓你留在國內的是爸和哥，他們說不想你離家太遠照顧不到，但其實是怕你出國後沈霽移情別戀。媽上次被他們氣着了，他們卻讓你推了比賽去照顧，那場比賽你肯定準備了很久吧……」
「閉嘴！」溫亦璇不想再聽，「你別想挑撥離間!」
「是不是挑撥你自己清楚，要做夢關起門來自己做，別到我面前來耍威風，我不愛陪人演戲。」
「出去。」
溫亦璇沒動，嘲諷我道：「說得冠冕堂皇，你還不是羨慕我有人愛，你勾引沈霽不就是爲了讓我難受。但我告訴你，沈霽他心裏只有我，爸媽偏心的也永遠是我，你做的所有一切都只是徒勞。」
她總是把自己在我心裏想得太重要。
見我不說話，她惱怒問：「你敢說你聖誕那晚沒和沈霽在一起嗎？」
我依然態度淡淡的：「聖誕那晚我在工作，我對處處不如我的男人沒有興趣。」
我的話不像作假，溫亦璇這才驚疑不對勁，她一直以爲要防的只有我。
但沈霽這種含着金湯匙出身的男人，身邊怎麼會少得了誘惑，他接觸的上層男人圈子，酒桌上美女是必備的。
想讓他們這種人守身如玉，難如登天。
溫宥安和葉時娥年輕時感情也好，他最多也是做到了沒在外面搞出孩子。
和他同等財力的，有的老婆換了好幾任，有的私生子上門，相比下來，他竟然還算不錯。
溫亦璇自小就被捧着寵着，哪裏受得了對方背叛，找了私家偵探去查，在一次聚會中捉了沈霽現形。
聽人說，那時沈霽那組遊戲輸了，女生含着酒去喂他，喂完整整一杯才能結束。
結果才第二口就被溫亦璇扯着頭髮從沈霽腿上拽了下來。
溫亦璇大鬧一場，沈霽一直在無奈解釋，後面還追出去了。
青梅竹馬的感情，還算經得起折騰。
之後溫亦璇又抓了他好幾回，弄得他的好友圈怨聲載道，他自覺沒面子對溫亦璇說話重了些，溫亦璇哭着回來說要退婚。
溫宥安先是說會讓沈家教訓沈霽，又勸了溫亦璇許久，溫亦璇覺得有了靠山，更氣了，沈霽打電話來時她竟然直接提了退婚。
溫宥安那張慈父臉在溫亦璇說出退婚二字後驟然陰鬱，扇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溫亦璇打懵了，她呆呆看着溫宥安，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一切。
葉時娥哭着護住溫亦璇：「打孩子幹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
一旁的溫硯風拿走她手上的手機，低聲在和電話那頭的沈霽說着什麼。
只有我，靠坐在沙發上，欣賞這一家子的表演。
溫宥安開始和溫亦璇道歉，好言勸她，溫硯風也在一旁幫腔。
溫亦璇靠在葉時娥懷裏哭，葉時娥許是想起自己的遭遇，她對女兒的未來無力改變，只能默默落淚。
溫家父子很會拿捏溫亦璇，沒一會她就被哄得連連點頭，反過來給他們道歉。
戲唱罷，我也看夠了。
江祈開車來接的我。
他還沒畢業，入不了公司，只在外替我辦些私事。
「溫總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他笑着問我。
「嗯。」我彎脣微笑。
「看虛僞的人撕開面具，挺有意思。」
「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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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發遊戲燒錢，公司的前兩款小遊戲雖有營收，但都被我用來填ţū́₄《神明在上》這個坑了，公司還在運營是我以一己之力用錢頂着。
周以淮他們知道我的難處，主動提出減薪的想法，我全駁回了。
「神明在上是所有人的夢想，我沒出力，只能多出點錢了。」
「後背交給我，你們要做的是毫無顧慮往前衝。」
一番話下來把他們感動得不行，卯足勁趕工，終於在一年半後，開始公測。
意料之中，好評頗多。
我砸了許多錢宣傳，甚至親自出場遊戲發佈會，介紹完遊戲後爲所有人講了這個遊戲背後的艱辛。
這個團隊組成時幾乎全是京大剛畢業的大學生，他們都是資深遊戲迷，把他們聚在一起的是他們共同的夢想。
在遊戲裏向全世界展現我國的神話世界。
這個故事中我的形象，是一個被他們夢想打動的有錢學妹。
周以淮形象很好，他團隊裏的幾個核心成員收拾收拾也都拿得出手，男生統一黑西裝，女生則穿西裝裙，鏡頭不管掃到哪，都能看到膠原蛋白滿滿的一張張年輕小臉。
前期，團隊的故事比遊戲還火，網友還猜測我和周以淮有情，不然我不會花這麼多錢支持他，許多網友嗑起了我和他的 cp。
工作羣的截圖被爆，我的那些加薪語錄和節日紅包被營銷號發散，網友們把逐夢稱爲最想入職公司。
大多數企業家不愛在自己身上搞噱頭，他們受不了網友對自己不好的評價。
在我這，成功最重要，我不在乎自己在輿論中心是什麼形象。
不出我所料，一番操作下來吸引了衆多玩家，開服當天火爆到服務器都被擠崩了。
神明之上這款遊戲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營收蒸蒸日上，在新遊戲中風頭無兩。
溫家父子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我在溫宥安面前，一直是個缺愛依賴爸爸的形象, 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爲了要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從來沒把我和一直在虧錢的逐夢放在眼裏。
神明在上的日營收讓他們震驚，他們沒想到, 我這個一直被他們忽視的女人竟然會取得這樣的成就。
溫家父子在家以爲我慶祝爲由擺了場鴻門宴, 一入座噓寒問暖讓我感受了一把溫亦璇的待遇，氣得溫亦璇看我時眼裏像藏了刀子。
他們自以爲將我哄好後終於說出了真實的訴求, 要我把逐夢給溫硯風。
我直接拒絕了，不僅拒絕我還大倒苦水，最後跟他們要起錢來。
溫硯風順勢心疼我太辛苦, 讓我不要再管這些，左右有他們養我。
我冷哼一聲，語氣嫌棄道：「這麼多年的心血, 我不管難道讓你管嗎？家裏的酒店讓你管了幾年，也沒看你做出什麼成績。」
這話一出，溫硯風被激怒, 一家人不歡而散。
我懟溫硯風時，溫宥安雖然沒說什麼, 但臉上的不悅明晃晃擺着。
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的野心, 我和他們離撕破臉只差一層窗戶紙。
神明之上很爭氣，端遊手遊齊發力, 回本比我預料中快了許多。
逐夢的名聲打出去後, 擁有了一羣龐大的遊戲粉, 他們給我省下了一大筆營銷費。
我從京大畢業, 重心全部放到了事業上。
逐夢的項目組越開越多, 漸漸成爲溫氏的支柱產業, 爲溫氏在遊戲市場打出了一片天地。
慢慢地營利超越其他公司, 成爲溫氏第一。
董事會上，我坐到了溫宥安的右側。
我與溫硯風徹底撕破臉皮, 每次見面互不相讓，企業內部分化出兩方派系。
葉時娥不願看到家庭不和勸過我幾回, 都被我噎回去了。
她見我堅定，終於不再勸, 把她手上的 10% 股份轉給了我。
看見我錯愕的表情她有些尷尬, 輕聲解釋：「小璇和沈霽感情好，我很放心。你從來沒跟我要過什麼, 我能爲你做的只有這些了。」
她雖然偏心，但確實是這個家最關心我的。
「小秋,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沒有，你有錢有時間想養多少人都是你的自由，溫亦璇其實並沒有損害到我的利益。」
相反，她無形中幫助了我許多。
葉時娥沒想到我這麼理智, 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慢走媽媽，有時間我會回去看你的。」我朝她微笑, 聲音是少有的溫和。
葉時娥點頭，她含淚緊緊拉着我的手, 好一會才鬆開。
20% 的股份加上逐夢，董事會上我成功當選爲溫氏集團新一任執行總裁。
坐上互聯網大船的溫氏在我的帶領下成功轉型，慢慢將從前齊行的沈氏甩到身後。
國內福布斯榜, 我把溫硯風和沈霽遠遠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