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症妹妹是戀愛腦

我妹確診漸凍症後,唯一的心願就是替妹夫生一個孩子。
我以孩子可能遺傳爲由勸妹妹放棄,妹夫陰陽怪氣地說我要斷他家的香火。
後來妹夫出軌,以他家三代單傳爲藉口,要和妹妹離婚。
妹妹把這一切都怪在我頭上,她將用過的針管藏起,趁我不備,將空氣打入我的血管裏,致我死亡。
再睜眼,妹妹正詢問我要不要懷孕。
「當然要,妹夫家三代單傳,你不生個孩子怎麼行呢。」

-1-
「姐,我想給明軒生個孩子,你看行嗎?」
我妹坐在輪椅上,手腳侷促,眼神渴望地徵求我的意見。
她從結婚就開始備孕,一直到確診漸凍症都沒有放棄。
前不久醫生告訴妹夫,妹妹活不了多久,她回去哭了一天,現在卻告訴我,她想生孩子。
我剛想開口阻攔,腦子一陣鈍痛,打斷了我即將說出口的話。
等疼痛逐漸消退,我才意識到,我重新回到了妹妹詢問我意見的這天。
我雙手贊同,「當然要,妹夫家三代單傳,你不生個孩子怎麼能行呢。」
妹妹見我不反對,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一個勁地誇我真Ŧů⁺是好姐姐。
在門外等着的陳明軒也走了進來,摟過妹妹,貼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你看,我就說咱姐會同意吧,那藥你就先別喫了,針也別打了,萬一懷孕了,對孩子不好。」
妹妹害羞地打了一下陳明軒的手,讓他別亂說,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妹妹扭頭看向我,「姐,那治療我就先停了,但錢你可得幫我交着啊。」
我莞爾一笑,答應了下來。
陳明軒興致沖沖地推着輪椅,說要回去備孕,ťú₀等他們離開後,我才冷下了臉。
上輩子,妹妹話剛說出口,我連猶豫都沒猶豫,就讓她別生。
怕她多想,我還舉了各種例子,告訴她孩子可能會遺傳漸凍症。
那時,妹妹淚眼婆娑地看着我,「醫生不是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不會遺傳嗎?」
「但遺傳的概率太大了,而且你有可能會死在手術檯上,這樣的可能,我接受不了。」
妹夫從門口衝進來,開口就是陰陽怪氣,「夏平婉,你是想斷了我們家的香火吧,平瀾必須給我們家生個孩子,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妹妹也覺得他說得有理,爲了生孩子,把自己喫的藥停了,該做的治療也不去了,一門心思在家備孕。
臨近醫生給的期限,妹妹也沒能懷上孩子,氣得陳明軒天天在家諷刺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陳明軒光明正大出了軌,被我抓住還理直氣壯,先發制人說要和我妹離婚。
「我家三代單傳,她都要斷了我家香火了,我出個軌,離個婚,有什麼不行的。」
我妹將這一切都怪在我頭上,偷偷藏了一根用過的針管,又往我的杯子裏下了安眠藥,趁我不備,扎進了我的血管,把我害死。
回想起上輩子空氣注入我體內後,妹妹怕我死不了,隔一會兒又給我打一次。
還時不時地用枕頭捂住我的口鼻,見我到了瀕死的地步,還笑得心滿意足。
這輩子,我祝她一胎八個。

-2-
我約了妹妹的主治醫生見面,剛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問他,剩餘的治療費用能不能退。
說來也是好笑,妹妹確診漸凍症以後,陳明軒家不僅沒來看過她一眼,甚至連當時的住院費都拖三延四。
最後住院錢,連同她的治療費都是我出的,可妹妹把這一切都記在了陳明軒身上。
醫生有些爲難,「夏小姐如果不繼續治療,可能連一年都活不到。」
「平瀾要備孕,她丈夫怕治療對孩子不好,就要求她停止治療,她也同意了。」
醫生不認同地開口,「夏小姐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懷孕,如果懷了,她和孩子只能留一個。」
我苦笑着搖頭,請求醫生停止治療,把費用退回來。
他沉吟片刻,答應了我。
很快錢就退到了我的賬戶,一到賬,我就給妹妹發去消息,讓她安心備孕,治療的事我都給她解決好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腦海裏閃過的都是妹妹。
我和妹妹從小父母雙亡,相依爲命,她確診漸凍症後,也是我天天推着輪椅帶她來做治療。
幾萬塊一針的特效藥,我咬着牙給她用,一天打三份工,還ṱùₛ時不時去跑外賣,爲的都是能讓她好起來。
可在她眼裏,我做的這一切,還不如陳明軒的一句「我家三代單傳」來得重要。
既然如此,這錢我也不會再多給她花一分。

-3-
我剛完成一個大項目,妹妹的電話就跳了出來。
「姐,我懷孕了。」
電話那頭,妹妹高興地和我分享這個喜訊,轉而又對我頤指氣使。
「醫生說我這胎懷相不好,姐,你來照顧我吧。」
我拒絕了她的要求,「有陳明軒照顧你不就行了,你不是說他做的泡麪湯最好喝了嗎。」
那時妹妹住院,對喫的喝的都挑剔得不行。
她躺在病牀上,喝着我煮了七八回,才合她心意的雞湯,嘴上還念着陳明軒爲她留的方便麪湯。
「還是明軒對我好,每次喫泡麪都會把最有營養的湯留給我,他做的湯味道還特別棒。」
她停頓了一會兒,語氣嫌棄,「比你這雞湯可好喝多了。」
我將傷痕累累的手藏在身後,笑得溫柔,哄着她再多喝兩口,沒把她的話放心上。
但我現在可沒那麼傻,妹妹既然覺得方便麪湯好喝,那她就喝個夠吧。
我妹對我的回答很不滿意,鄙夷地說,「明軒那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能天天照顧我啊,反正你工資也不高,大不了算我們請你咯。」
如果喫喝嫖賭都算大事,那陳明軒確實是個名副其實的成功人士。
我假裝心動,問她能開多少工資。
妹妹施捨般地吐出一個數字,「一個月給你 800,夠高了吧。菜錢水電費那些的,我們報銷不了,姐你就自己出一下吧。」
她這算盤打得真好,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我還沒開口拒絕,妹妹又給我發過來一個 pdf,要我仔細閱讀。
「你下週就過來照顧我吧,記得把 pdf 裏的每一條都記牢,不要犯錯。」
我掛斷電話後,饒有興致地點開那個 pdf,第一條就把我整笑了。
「每天早上五點要做好全家人的早餐,早餐須包含中式西式兩種,且每種餐品準備兩份以上,早餐總費用不得超過五元,超出自行解決。」
這還不如去伺候太后,至少人家不需要我自掏腰包。
整整一百頁的 pdf,囊括了衣食住行四個方面,每條要求都苛刻至極。
裏面甚至還高亮標註了一條,「每月開銷不得超 200 元,超出部分自掏腰包,且當月工資全部扣除。」
空手套白狼,她倒是學得比陳明軒厲害。
我將這件事拋之腦後,給妹妹開了個免打擾後,把這個 pdf 分享給身邊朋友當樂子聽。
閨蜜聽了,笑得前仰後合,直拍大腿,「你這個妹妹還挺懂,想白嫖還知道遮掩一番。」
她甚至慫恿我去菜市場撿點爛菜葉子,送去妹妹家,讓她別那麼摳搜。
週一一大早,妹妹就打來電話質問我,爲什麼沒有做早飯。
我還沉浸在夢裏,下意識回了句,「喫個屁,爛菜葉子,你喫不喫。」
妹妹在電話那頭罵得很難聽,從百草園罵到三味書屋也沒她厲害。
我皺着眉頭,就想直接掛斷電話,讓她去喝西北風。
妹妹的尖叫突然把我從睡意中驚醒,她苦苦哀求我去救她,「姐,你快來,我流血了。」
我嗯嗯啊啊地應和着,手上的動作卻慢悠悠的,我又不是醫生,去那麼快也不能做什麼。
萬一是她故意給我設套,就爲了讓我去做保姆呢。

-4-
我拿着鑰匙打開了妹妹家的房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她褲子上一大片的鮮血,地上也有一小灘。
她看見我,眼睛都亮了起來,求我趕緊救救她。
我這邊撥着急救電話,妹妹就在咒罵我,把她流血這件事都怪在我不來給她當保姆上。
她罵得起勁,身下的血也緩慢地流着。
我似笑非笑,「情緒越大,流得就越快哦。」
妹妹立馬捂住嘴,但抓起身邊的東西就朝我丟過來。
摔東西的聲音,把陳明軒吵醒了,他趿拉着拖鞋,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走出來,語氣十分差。
「夏平瀾你尖叫什麼啊,不知道我要睡覺的嗎。」
妹妹顫聲道,「明軒,我……我流血了。」
陳明軒不耐煩的表情一僵,眼睛驟然睜大,臉色蒼白。
「我現在就送你上醫院,我兒子可得保住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推着妹妹的輪椅就想直奔醫院,還是救護車的聲音,喚醒了他的理智。
救護車上,陳明軒訓斥妹妹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我們家就我這一根獨苗苗,你好不容易懷上孩子,要是掉了,那我就找其他女人生!」
妹妹泣不成聲,想去拉陳明軒的手,但又肌肉無力,只能哭着求他別找別人。
到了醫院,由於妹妹是漸凍症患者,五六個護士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她抱到病牀上。
還好送來及時,但醫生要妹妹在醫院保胎,住懷孕七個月,再視情況決定要不要提前生。
一提到錢,前面還嚷嚷着不能讓他寶貝兒子有半點閃失的陳明軒,就立馬噤聲,當起了縮頭烏龜。
護士催了他好幾次,他都當沒聽見。
妹妹只好把目光投向我,「姐,你去把錢交了吧。」
陳明軒鬆了一口氣,指着我的方向,讓護士找我要錢。
「我沒錢,你說讓我照顧你,我就把工作辭了,前面的錢都拿來給你治療了。」
我餘光瞥見陳明軒手上的浪琴經典款,笑語晏晏地給他出了個主意。
「醫院門口有個典當行,交幾天的住院費應該不成問題。」
陳明軒皺着眉,讓妹妹開點藥回家。
拿藥時,陳明軒擰着眉頭,挖苦我不願給妹妹花錢。
「你姐也真是的,這是她親外甥,她都不願意出錢,該不會是巴不得你沒孩子吧。」
妹妹把這話聽了進去,面色黑沉,出了醫院就讓我收拾衣服,去照顧她。

-5-
我當着他們的面,撥通了陳明軒他媽的電話。
他媽一聽妹妹要我去照顧她,就要我把電話遞給妹妹。
我打開擴音,尖利而又刻薄的聲音傳了出來。
「夏平瀾你怎麼想的,讓你姐去照顧你,她一個連孩子都沒生過的人,懂照顧孕婦嗎?」
妹妹嘴脣微動,剛想說些什麼,對面就做好了決定。
「我現在就去問神婆,讓明軒給我買張火車票,我過來照顧你。」
陳明軒他媽迷信,做什麼事之前都要去問一問神婆,神婆同意,她纔會做。
第二天,他媽就提着大包小包過來了。
見我也在,他媽的臉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不是說不需要你來伺候了嗎?怎麼還上趕着來了。」
陳明軒和妹妹結婚前,她就看不慣我。
婚禮當天,她當着全場那麼多人的面,公開諷刺我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我們村有一個 60 多歲的鰥夫,你要不去見見吧,反正也沒人要你。」
妹妹結婚多年沒孩子,被她刺得幾年沒上過桌,在家也不喊她名字,就叫不下蛋的老母雞。
我作勢想走,妹妹一把拉住我的手,頭一回頂撞了她婆婆。
「我就想讓我姐在這兒陪我,我肚子裏可是你家孫子,我不開心他也會不開心的。」
陳明軒他媽一聽見肚子裏的金孫,連忙點頭答應,轉身就從身後那破舊不堪的黑色布袋子裏,掏出了一包味道極怪的藥包。
「我問過神婆了,她說你這胎是文曲星下凡,要帶着咱家富起來的。」
她稍作停頓後,繼續說道,「就是可能會沒那麼健康,所以你得多喝藥。」
妹妹一聽,讓她婆婆趕緊給她熬上。
那藥還沒熬好,屋子裏就有一股濃濃的臭味,我捂着鼻子,跑到窗戶邊,用嘴大口呼吸,都被燻得一陣陣反胃。
妹妹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加上孕反,輪椅周圍全是她吐出來的嘔吐物。
等藥熬好,那味道更是濃郁,有種死老鼠被煮成湯的味道。
我捂着口鼻不敢靠近,卻見陳明軒他媽一點反應都沒有,我隔着大老遠,提高音量問她怎麼沒事。
她遞給我一個白眼,「不識貨,這裏頭可都是好東西,雖然味道難聞了點,但是生男孩一生一個準。」
她笑得像白雪公主裏的老巫婆一樣,讓妹妹一口氣全喝進去。
妹妹不願意,她就掐着妹妹手臂上的肉擰一圈,嘴上又說着,這都是爲了孩子好。
妹妹含着眼淚,艱難地把藥喝了進去,喝完還被陳明軒他媽用手捏住了嘴巴,硬是等她吐不出來了,才放手。
等她進了廚房,妹妹眼淚汪汪求我住下來,「姐,你不住下來,我怕他媽折騰死我。」
我暗自發笑,我真傻,沒看清妹妹是怎樣的人。
上輩子,她確診漸凍症後,每次回老家都要我陪同,說是離不開我。
陳明軒他媽覺得我是去蹭喫蹭喝的,對我的臉色更是不好。
妹妹有了我這個火力掩護,日子反而好過了許多。
現在想想,她只是拿我當擋箭牌罷了。
我拉起妹妹的手,輕輕地拍着。
「別擔心,你都有孩子了,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6-
自從陳明軒他媽來了以後,妹妹就沒去做過一次產檢。
最開始我也好心好意地勸過,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妹妹眉頭一擰,跟我一筆筆算產檢要花多少錢。
算到最後,她把賬單丟在我面前,「要不姐姐幫我出了吧,你知道的,我沒錢。」
陳明軒他媽也來摻一腳,拿着幾十張符紙就往我面前遞。
「這可比那坑死人的產檢有用多了,一張就是一碗符水,喝了就能讓肚子裏的孩子沒病沒災。」
妹妹沒顧我緊皺的眉頭,催她婆婆去給她來上一碗。
「孩子能出什麼事,不產檢也沒事的,最壞不就是遺傳我的病麼。」
建檔的醫院催她去產檢,她怪人家多管閒事,不僅拉黑電話,還去投訴。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我也不勸了,反正生孩子的不是我,這產檢愛做不做。
妹妹懷孕五個月時,陳明軒他媽從老家帶了個姑娘過來,說是陳明軒遠方表妹李熙柔,來這邊找工作,要暫住在妹妹家。
我定睛一看,這姑娘就是陳明軒上輩子的出軌對象。
上輩子我本以爲陳明軒和她是在工作時認識的,沒想到兩個人還是老鄉。
我端着杯子準備去廚房裝水,陳明軒和他媽的對話,讓我停下了腳步。
「媽,你怎麼把熙柔接過來了,平瀾肚子裏還懷着孩子呢。」
「那又咋了,熙柔都跟你那麼多年了,讓她過來享享福怎麼了。誰會懷疑你和表țŭ̀₈妹有情況啊,讓熙柔和你睡一張牀,也滿足一下你。」
我悄悄離開,獨自消化這個消息。
上輩子,我抓住陳明軒出軌後,他媽護着李熙柔,埋怨是妹妹留不住男人,陳明軒纔會出軌。
陳明軒說要離婚,他媽也是雙手贊成,甚至在他們去民政局領證的當天,還Ţṻ⁷把李熙柔拉過去。
陳明軒前腳領完離婚證,後腳他媽就拉着他們去領了結婚證。
我整理好情緒回到客廳,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妹妹搖着輪椅到我面前,讓我給李熙柔找份工作。
「熙柔是明軒表妹,那就也是我們的表妹,姐,你給她找份工作總沒問題吧。」
我詫異地看向她,她要是知道李熙柔跟陳明軒有一腿,她還說得出這種話嗎?
我沒一口答應她,只是說我去問問看,讓她別把希望全放我身上。
晚上喫了飯,陳明軒他媽推着妹妹的輪椅就往她房間走。
「平瀾,你今天晚上就和我睡吧,明軒,你好好安置熙柔啊。」
妹妹側過頭,「明軒,你可好把熙柔安置好,別讓人家睡沙發啊。」
他家就兩間房,還能把李熙柔安置到哪兒去。
陳明軒拉着李熙柔的手就往房間裏走,我咳嗽兩聲,陳明軒如夢初醒般丟開李熙柔的手,笑得不夠自然。
他見我似笑非笑的表情,連忙解釋。
「姐,你還在呢,我跟熙柔是好兄妹,小時候我就喜歡拉着她的手去玩,習慣了。」
我自然不會去戳穿他們,陳明軒也只好放李熙柔一個人回房,但他那猴急的樣子還是沒能掩蓋住。
我前腳剛走,門還沒關上,陳明軒就迫不及待進了房間。
說不定,妹妹還沒生,陳明軒就要喜迎二胎了。

-7-
前兩天妹妹跟我抱怨,她給李熙柔找的工作被陳明軒貶低得一無是處,陳明軒冷着臉,叫她別瞎摻和李熙柔的事。
她和我訴苦完,又問我給李熙柔找工作的事情如何,還提起要求,要事少錢多離家近的。
「有啊,你家保姆不就很合適嗎。」
一開始妹妹還不願意,「事少離家近都可以,但錢多我可做不到。」
「你包喫包住,還不用她出水電費,怎麼就不算錢多了呢。」
妹妹哎了一聲,留下一句「我這就去跟熙柔商量」,匆匆掛斷了電話。
晚上我就收到她發來的語音,「明軒誇我,說我這主意出得好。」
畢竟李熙柔也不是正經來找工作的,可不是得誇她做得對。
我拎着從二手市場淘來的舊衣服去了妹妹家,她示意李熙柔接過衣服,笑眯眯地說,「寶寶有你這麼個姨媽可太好了,還沒生呢,就想着給他送新……」
李熙柔大咧咧地打開袋子,妹妹見裏面都是洗得發白的嬰兒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李熙柔在一旁給妹妹上眼藥,說我連新的都不願意買,妹妹看我的眼神都暗了不少,門都沒讓我進。
陳明軒出現在我們身後,手上也拿着一袋舊衣服,隨手就丟到了妹妹的肚子上。
「我同事給的,說是剛出生的小孩穿別人穿過的衣服,對身體好。」
妹妹也不生氣,連番誇讚陳明軒想得周到,到我這兒只有一句冷冰冰的「進來吧」。
我坐在沙發上連杯水都沒有,妹妹更是視我爲無物,放着音樂給孩子做胎教。
我餘光瞥見陳明軒進了廚房,沒多久,李熙柔就說要做飯也進去了。
我假裝坐累了,站起來活動活動,一眼就看見陳明軒和李熙柔在廚房裏擁吻。
我見妹妹專心致志地看着電視,沒注意到廚房的動靜。
走到妹妹身邊,把她轉了一圈,將她推到了廚房門口。
一開始她還有些摸不着頭腦,等她視線對上正在和陳明軒擁吻的李熙柔時,人一下就僵住了。
李熙柔挑釁地笑了笑,抓着陳明軒的手就往胸口上放,陳明軒也沒客氣,手直接探進她的衣服裏。
妹妹直接被陳明軒這一舉動整崩潰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喊。
「陳明軒你對得起我嗎?!我還想着李熙柔是你表妹,費心費力地給她找工作,怪不得你同意她當保姆。」
「白天是保姆,晚上就是牀伴是吧。」
一開始陳明軒臉上還有被我們抓包的窘迫,妹妹這話一出,他就恢復了以往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他摟着李熙柔又親了一口,惹得妹妹想轉動輪椅上前撓他,又苦於沒有力氣,只能在原地咆哮。
「夏平瀾我告訴你,熙柔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可比你長多了,我能讓你當個正宮娘娘就不錯了。」
「你要是容不下熙柔,那我們就離婚!」
妹妹被陳明軒這句離婚捏住了死穴,捏着鼻子認下了李熙柔。
她把這股氣全撒在我的身上,「你爲什麼要破壞我的婚姻,如果不是你,我會很幸福的。」
「你自己沒人疼,沒人愛,爲什麼要來害我!」
她又神神叨叨地開始罵李熙柔,怪她要來家裏,又怪她要同意做保姆。
我被她這無理取鬧的話氣笑,不愧是戀愛腦,怪誰都不會怪陳明軒。
她的情緒起伏越來越大,到了最後,連隔壁家的大黃,她都要罵兩句。
我看着她身下滲出的水,好心打斷了她。
「你可能要生了。」

-8-
整個房間都炸開了鍋,李熙柔反應最快,打完 120 就催着陳明軒趕緊把妹妹送下樓。
陳明軒他媽也跑出來,手上還拿着一串符紙,死活不讓妹妹走。
「你把這符紙水喝了再下去,這水喝了,我大孫子不會受罪!」
陳明軒拗不過,拿着打火機就點,差點把他媽的手燒了也不管,衝好一碗符水就拼命往妹妹嘴裏灌。
妹妹大口吞嚥,但還是流出來很多,衣服都被打溼了,也沒人在意。
救護車來得極快,妹妹到醫院時已經開了八指,直接就被推進了產房。
醫院早早地給出了方案,妹妹只有剖腹產,這孩子才生得下。
沒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陳明軒他媽死活不同意剖腹產,連醫生拿出來的手術簽字單,也被她撕碎了。
她喘着粗氣,惡聲惡氣地說,「必須順產,剖腹產的孩子不健康,還不聰明,就是個順產而已,就她矯情。」
護士好聲好氣地和她解釋,她也全然不聽,陳明軒剛拿起筆,她就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
醫院領導過來給她做思想工作,她也絕不鬆口。
妹妹在裏面痛苦地呻吟,他媽一骨碌爬起來,趴在門上,大聲朝裏面喊着,「平瀾你努努力,順產的孩子更聰明!」
我趁她喊叫的功夫,偷偷把小護士喊過來,用手捅捅陳明軒,示意他趕緊簽字。
陳明軒也沒含糊,二話不說就簽了字。
我們沒多等,護士就抱着一個小嬰兒推門而出,只是她的表情有點奇怪。

-9-
陳明軒趕緊迎上去,「護士,我老婆生的男孩女孩啊?」
他伸長了脖子看去,還沒看見,護士就擋住了孩子。
她面色古怪,試探性地問了句,「你們產檢的時候,醫生沒勸你們放棄這個孩子嗎?」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孩子該不會是畸形兒吧。
陳明軒他媽一聽這話,臉瞬間拉長,「產檢有什麼好做的,這東西還不如我一碗符水管用。而且你那是什麼話,我家大孫子好好的,你們有什麼資格讓我們放棄他。」
護士氣鼓鼓的,但是也沒辦法,把孩子遞給陳明軒時,叮囑他做好思想準備。
陳明軒接過時還喜氣洋洋的,一掀開小被子就大叫一聲,把孩子又丟回了護士手中。
「這怪物絕對不是我們家的孩子,這是孕婦她姐姐,你把孩子給她吧,我們不熟。」
他指着我,說什麼都不肯再接過孩子,他媽本想訓斥他,但看他被嚇得如此厲害,就覺得這孩子可能不祥,也不願抱他。
我只好接過,掀開小被子,我也一陣駭然。
這孩子只有一個胳膊,兩條腿也不一樣長,如果去做了產檢,這孩子就不會被生下了。
陳明軒他媽湊過來看,整個人嚇得直往後退,嘴裏不停唸叨。
「不可能,這絕對不是我家孩子,大仙說了,喝了藥就會聰明,喝了符水就會健健康康的。」
護士看了她好幾眼,偷偷和身邊的同事不知道說了什麼,就拿着手機走開了。
妹妹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醫生喊了幾遍,陳明軒全當沒聽見。
進了普通病房,妹妹小聲地喊着陳明軒的名字,問他有沒有看到兒子。
一提起這個,陳明軒的表情就不怎麼好看,拿着煙盒就往外走,再也沒回來過。
陳明軒他媽的臉色也不好看,「果然還得是健康的人,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她起身想走,卻被趕來的警察壓住了,後面是氣喘吁吁的護士,她扶着門框,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
「她可能虐待孕婦,這孕婦沒做過產ƭů³檢,還被逼着喝了很多奇怪的東西,那孩子都……」
陳明軒他媽嚷着冤枉,直說自己那都是爲了她好。
但都無濟於事,還是被警察帶回了警局。
妹妹一聽,都顧不上自己疼痛的身體,一個勁讓我把孩子抱給她看看。
我將孩子放在她身邊,妹妹沒有力氣,即使看見了孩子的殘缺,也不可能將孩子丟出去。
我幫她掀開被子,妹妹努力轉過頭來看,她臉上的笑意瞬間凝住,眼淚唰地一下就噴湧而出。
「都是我的問題,如果我去做產檢就好了。」
我不置可否,孩子到底是本身就如此,還是其他原因造成的,我們都不能確定。
直到三天後,警局țůₓ那邊傳來了消息,這一切才真相大白。

-10-
陳明軒他媽一直信奉的所謂讓孩子變聰明的藥,其實就是一些土方子的合集。
每次給的藥包也不同,因爲她也不知道什麼藥纔有效。
那個招搖撞騙的神婆,將這方子ŧū́₃給了很多家庭,大部分都是畸形兒。
只是很多都會去產檢,孩子都沒能被生下,各家也不想談這傷心事,纔沒人知曉。
至於那個符水,倒是隻有陳明軒他媽纔有。
警察問神婆原因時,神婆大言不慚地說,「她是我的大客戶啊,一年在我這兒少說都得花一兩千。」
妹妹出院時,陳明軒帶着結婚證過來接她,直接推着她去了民政局。
妹妹一開始還想反抗,陳明軒以不會支付撫養費爲由逼她同意。
到了簽字的時候,更是替代妹妹簽了字。
工作人員搬出離婚冷靜期,讓他們下個月再來一趟,妹妹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陳明軒的臉色倒是不太好看,他給李熙柔發了條語音,告知她下個月領證後,就開着車揚長而去。
我抱着孩子站在妹妹身邊,妹妹眼神陰狠地看着離開的車,冷不丁地開了口。
「你幫我約李熙柔出來。」
我嗤笑一聲,「夏平瀾,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就憑我是你妹妹,你就必須幫我。」
我被她這不要臉的邏輯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見我沒開口,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都是李熙柔,只要她死了,明軒還會愛我的。」
她癡癡地笑起來,微微抬起手,想要抱孩子。
「我們都有孩子了,明軒只是被她迷住心神,她死了,我們還是幸福的一家人。」
我一轉身,抱着孩子離她遠了點。
她看我的眼神也幽深起來,「姐姐,如果你沒發現明軒出軌,我就能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了。」
她突然轉動着輪椅朝我衝來,我身後就是馬路,腦子突然一片空白,直接被她撞得飛了出去。

-11-
我睜開眼,從地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孩子有沒有事。
孩子的哭聲震耳欲聾,妹妹坐在輪椅上笑得無辜。
「姐姐沒事吧,你下次可得站穩點,這次還好是沒車,要是有車,你就得坐輪椅了。」
她毫不掩飾的惡意讓我背後陣陣發涼,誰會相信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人會當衆行兇呢。
我唯唯諾諾地和妹妹賠禮道歉,餘光掃視着周圍有沒有監控。
瞥見有一個離得比較近的監控,我一點點地挪向那邊,直到站在監控下,我才鬆了一口氣。
或許是我的唯唯諾諾給了妹妹底氣,她頤指氣使地要求我現在就給李熙柔打電話。
站在監控下,我也不擔心妹妹誣陷,直接撥通了李熙柔的電話,順便點開了免提。
剛接通,妹妹就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李熙柔,你現在來醫院的天台一趟,我有話想跟你說。」
李熙柔聽見妹妹的聲音,下意識就拒絕了她的邀約,但妹妹也狠心。
「你不來,我就給陳明軒送女人,反正你能做小三,就多的是人願意做小四。」
她自信地掛斷電話,言辭篤定李熙柔一定會來赴約。
果然,我們到的時候,李熙柔已經在天台等候多時。
我偷偷打開手機的攝像功能,把手機調整到能拍到她們倆的角度。
妹妹搖着輪椅,慢慢靠近李熙柔。
李熙柔防備得很,沒等她徹底靠近,就叫了停。
「你喊我來幹嘛?」
妹妹聽見她問的這句笑得花枝亂顫,「只要你離開明軒,我就保證你好好的。」
李熙柔扶着後腰,手撫摸着肚子, 得意洋洋。
「不可能,我是不能讓我的孩子沒爸的。」
妹妹難以置信地尖叫出聲,看看李熙柔的眼神愈發像看死人一般。
她默默地流眼淚, 嘴上還說着祝他們幸福。
李熙柔慢慢放鬆了警惕, 妹妹趁機一下子就把她撞到了天台邊上,李熙柔整個人搖搖欲墜。
妹妹本想一腳將李熙柔踹下去,但她太久沒參與治療, 力氣不夠, 反被李熙柔拉住了腳。
我剛撥通報警電話, 就見妹妹轉動輪椅想把李熙柔送走,卻反被她推了下去。
我跑過去, 朝樓底下看, 地上一片血紅。

-12-
等警察趕到,李熙柔大方承認是她推下去的, 我的視頻證明她是正當防衛,但還是判了三年。
孩子最後還是留給了陳明軒, 我偶爾也會去看看孩子,對他家的事,也有所耳聞。
因爲懷孕,李熙柔有了一年緩刑,但她過得也不好。
陳明軒他媽依舊迷信, 又找了一個神婆,說是遠近聞名得神,成天給李熙柔喂各種藥。
李熙柔比妹妹聰明, 產檢次次不落, 生怕孩子有一點問題。
結果孩子六個月的時候, 還是畸形了。
她在服刑的前一天,給陳明軒他媽餵了七八包藥,導致他媽中風躺在牀上。
陳明軒沒和李熙柔結婚, 反而靠着臉找了個不錯的富婆, 但沒出倆月就被人家甩了。
他也不放棄, 繼續找新的, 結果富婆沒傍上還惹上了一身病。
他用孩子威脅我,想讓我嫁給他,好給他家當牛做馬。
「你妹妹沒了,那我們就湊合湊合吧,反正你長得也還過得去。」
我忍不住給了他一巴掌, 又偷偷找了幾個壯漢教訓他,把他揍得鼻青臉腫。
他來一次, 我揍一次,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他才作罷。
最後一次聽見陳明軒消息,他已經死在了家裏,只剩他媽咿咿呀呀地躺在牀上, 渾身髒臭慘不忍睹。
我沒有收養那個孩子,而是把他送去了福利院。
從福利院大門走出的那刻,我才感覺我的生活真的開始了。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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