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訂婚，找相熟的櫃姐買點黃金。
到店後，櫃姐一臉假笑地遞給我一根狗繩。
「親愛的，你知道我把你當好朋友吧？
「我現在接待的富婆小姐姐要買好多款，但她的小狗急着要拉臭臭，你趕緊帶小狗去外面解決下！」
隨後，她遞給我一個塑料袋和溼巾。
「記得撿狗屎，還有把狗的 pp 擦下，不然富婆姐姐會不高興的……」
-1-
最近我迷上了買黃金。
大大小小買了幾十萬。
所以認識了不少櫃姐，有幾個相處得還不錯。
陳鹿鹿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男朋友周旭承 40 萬獎金到賬，正好我們準備要訂婚，他就說帶我去挑點黃金。
我發微信給陳鹿鹿，說晚上去店裏看款式。
陳鹿鹿回得很快。
【親愛的，又要給國外的客戶送禮物嗎？】
陳鹿鹿之所以會這樣以爲，是因爲我這段時間找她買黃金的頻率非常高。她一直有意無意地打聽我的家境，我遵循財不露白的原則，就說是幫公司買來送給國外的客戶的。
而這次我要帶周旭承一起去買訂婚的黃金，就直接告訴她了。
【不是，是我馬上要訂婚了，男朋友要帶我來買五金。】
陳鹿鹿刪刪打打了很久，似乎在斟酌什麼。
【好的，親愛的！不過你經常幫公司買黃金，也知道我們家調性很高的，但我還是會盡力幫你和你男朋友挑些性價比高的哈~】
陳鹿鹿的語氣讓我有些不舒服，我正要回復，她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你們預算多少啊？】
我：【20 萬左右。】
陳鹿鹿立馬回了一個黃豆微笑的表情包，然後反問我：【大姐，你認真的？】
此時我已經不爽了，開始在小粉書上找這個品牌的其他銷售。
而陳鹿鹿還在繼續她的說教。
【其實你和我可以和我說實話的，我們相處那麼久，我已經把你當作朋友了。】
【你一個公司行政，工資也就 3000 塊，男友頂多也就是個普通職員，真的不用打腫臉充胖子。】
【微笑、微笑、微笑】
朋友？真是給你臉了！
我冷笑一聲，懶得和她多費一句話，直接把她刪除拉黑一條龍了。
本來我以爲和陳鹿鹿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可沒想到新找的櫃ťú₅姐和陳鹿鹿還是一個門店的。
男友下班接到我後，我們便如約前往。
-2-
因爲下地庫容易暈車，男友把我放在商場門口，他獨自下去停車。
而我剛進到商場大門，就接到了新櫃姐的語音。
「許女士，不好意思！其實我今天本來是休息的，但爲了業績，就從家裏趕過來了，但沒想到路上堵車了。能不能辛苦你等我 15 分鐘，先在店裏挑挑喜歡的款式，實在不好意思！」
我回了 ok 的表情包，就往裏走去。
剛靠近金店，就看見穿着制服的陳鹿鹿站在發亮的玻璃門邊，正嗲聲嗲氣地對一個打扮時尚的女生說話：「周小姐，路上堵車了吧？快請進，我給您倒水！」
年輕女孩攥着狗繩，面露煩躁，「都是你！催催催！這個點本來是我家豆豆放風和拉臭臭的時間！」
女孩嘴裏的豆豆是一隻白色泰迪串串。
此時，它正夾着尾巴在原地打轉，溼漉漉的鼻尖反覆杵着地磚。
陳鹿鹿弓着身子，訕訕一笑，她正要說什麼，眼角餘光突然瞥見我。
她立馬接過女孩手中的狗繩，然後轉頭一臉假笑朝我走了兩步。
「親愛的～親愛的！我的大救星！
「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我ƭũ̂ₖ知道你最好了！」
我冷冷盯着陳鹿鹿的眼睛，並未開口。
見我不接話，陳鹿鹿瞬間耷拉下臉，語氣中帶着尖銳和埋怨。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遲到了？
「所以現在我要先接待這位富婆小姐姐，她可是要買很多款！
「但她的小狗急着要拉臭臭，你趕緊帶小狗去商場外面草地解決下！」
隨後，陳鹿鹿又遞來一個塑料袋和溼巾。
「記得撿狗屎，不然保安會罵你的。還有，辛苦你把豆豆的 pp 擦下，不然周小姐會不高興的……」
-3-
陳鹿鹿話說完，有一瞬間，我甚至懷疑了下自己的耳朵。
因爲我還從沒見過如此蠢壞的櫃姐。
現在我總算明白我哥那句：「不要對層次低的人釋放過多的善意，認知維度越低，他的動物本性就會越大。你覺得你禮貌善良，對方只覺得你好欺負、好拿捏。」
我哥還說，這種人她有自己一Ṭů¹套無解的邏輯，遇到不用和她多爭辯，直接動手收拾掉就行。
我似笑非笑地將陳鹿鹿從上到下地掃了一遍，淡淡道：「你們店長呢？」
陳鹿鹿臉上的神情僵了幾秒，隨後嘴角的弧度便帶着幾分委屈。
她壓低着聲音：「姐姐，我盡心盡力服務你這麼久，剛剛還一直在幫你找性價比高的款式，你就幫我這個小忙怎麼啦？
「哎喲！實在不行，我一會送你個小禮物總可以了吧？」
我嗤笑一聲，從包裏拿出手機。
「既然你不叫你們店長，那我把樓層經理喊來。」
陳鹿鹿臉上的笑容已經要掛不住了，「親愛的，你火氣怎麼這麼大啊！你要實在不願意，你倒是說呀，我可以幫你做……」
還幫我做？
簡直可笑！
而陳鹿鹿自以爲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尖銳的女聲打斷。
「你倆有完沒完了？到底誰帶我家豆豆去拉臭臭！我家豆豆要是憋壞了，你們陪得起嗎？」
我本來以爲這位周小姐誤會我也是店裏的員工，所以我特意轉頭和她解釋了一下。
結果，她輕輕斜睨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淺淺不屑。
「這位阿姨！你們兩個人事情可不關我的屁事！我只關心誰帶我家豆豆去拉臭臭！
「我給你們 30 秒做決定！否則豆豆要是出了啥事，在場誰都別想好過！」
果然。
有臥龍的地方必定有鳳雛。
我向前一步，直勾勾盯着這位周小姐，目光如冰。
「行！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要怎麼讓我不好過！」
她目光閃躲了下，脖子卻梗得老直，正要開口時–
「噗……」
「噗……」
2 聲。
豆豆已經拉稀拉在了店門口。
-4-
瞬間，一股子酸腐味衝得人腦殼疼。
我趕忙退後幾步。
「豆豆，你怎麼了？怎麼拉稀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豆豆，你別嚇媽媽！」
這位周小姐的聲音倒是焦急萬分，可是身子卻立得筆直，連俯身看一眼豆豆都不肯。
陳鹿鹿此時也是滿臉嫌棄。
但她不敢對那位周小姐說什麼，只敢轉頭埋怨我。
「你不願意去你早說啊，耽擱我那麼久！
「你看看你這事弄得……現在要怎麼辦啊？」
而此時的我已經無暇反駁！
我早已經跑到邊上的垃圾桶邊乾嘔。
倒不是我矯情，是因爲我從小對氣味很敏感，聞見特別衝的味道就會生理性乾嘔。
我弓着腰剛緩過氣，正好看見周旭承從電梯口快步向我走來。
「夏夏，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哭了？」
-5-
我捂着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周曉妍拉着豆豆一個箭步就衝到了周旭承面前。
「哥，你認識這位阿姨？」
「不是…這個女的該不會就是你之前說的…女朋友吧？」
原來陳鹿鹿捧着的這位周小姐，竟是周旭承的妹妹。
周旭承抬眸的瞬間，眉頭微蹙。
「周曉妍？你不是說要帶豆豆去醫院的嗎？怎麼跑這裏來了？」
周曉妍上前挽住周旭承的手臂，臉上很是無辜，嘴上卻添油加醋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哥，豆豆可是我和你撿的流浪狗，早就成爲我們家的一份子了。可你找的女朋友，卻嫌棄它成這樣……
「不會她一嫁進來，就又要把送豆豆去流浪吧？」
周旭承之前和我說過，他人生曾經有過一段至暗時光，是撿到的一隻小狗治癒了他。
這隻小狗對他很重要。
我看着周旭承的眼睛，解釋道：「我並不是嫌棄……」
「既然不嫌棄，就去把豆豆的排泄物清理掉！」周曉妍突然拔高音調，挑眉看我，「否則我哥根本不可能娶你！」
「畢竟你只是我哥談了 1 年的女朋友，可豆豆卻是我們養了 6 年的家人！」
周曉妍話音剛落，周旭承的目光隨之落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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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靜地迎上週旭承的目光，眼底無波無瀾。
可心底早就想好，如果他敢開口，那就直接分手。
而周旭承的目光只是稍在我身上停留，就重新轉向周曉妍。
「曉妍，這事是你的問題，你去把地面清理一下。」
周曉妍臉漲得通紅，正要發作時，站在一旁的陳鹿鹿忽然橫插了進來，「周小姐，你別生氣了，這事你們都不用管了，交給我來處理。」
說着，她從店裏拿了 2 個「小心地滑」的黃色三腳架，把豆豆拉稀的地方圍了起來。
就在陳鹿鹿做這些的時候，新櫃姐李菲的信息發來了，她已經到了。
我便帶着周旭承往店裏走去。
周曉妍也跟在後面。
一到店，和李菲打了個招呼，我直截了當地開了口。
「我有個事情要投訴，你們店長在嗎？」
李菲明顯愣了一下，停頓了幾秒後，開口道：「今天整個商場的管理人員都在 12 樓開會，店長開完會就會過來。」
我點了點頭，「那行，先選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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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鹿鹿重新回到店裏時，我已經選了幾款項鍊，準備試戴。
看見是李菲正在服務我，她當即變了臉。
「李菲，這可是我的預約顧客，你這麼明晃晃地搶我業績，有點太不要臉了吧？」
我冷冷地瞥了眼陳鹿鹿：「是我約的李菲，你已經被我拉黑了。
「等你們店長和商場管理層開完會，我會和他們逐一投訴。」
陳鹿鹿盯着我看了幾秒，眼中全是對我的失望。
「服務你這麼久，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但你卻想在我這當人上人~」
「我惹咱們貴客生氣了~我罪該萬死~
她把工牌晃得叮噹響：「您可要看準我工號~千萬記得要投訴呀~
「畢竟人上人從來不把我們服務人員當人看，最喜歡的就是投訴啦！」
周旭承站起身，正要替我說話，卻被周曉妍一把拉住：「哥，你一個大男人，就別欺負人家小姑娘了！
「本來雙方都有責任的事，就因爲她是顧客，就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關鍵還是花你的錢才能當顧客……也是裝得不行了……」
說着，周曉妍轉頭看向陳鹿鹿，語氣十分義氣。
「鹿鹿，我知道你委屈求全是想要業績。無論今天這個女的買了什麼，我都買一份一樣的。」
「反正我哥最疼我，他會給錢的。」
「是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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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承輕輕搖頭，眼中帶着幾分無奈。
「我帶夏夏買的是準備訂婚的 5 金，盡在這裏添亂。你趕緊挑 2 件喜歡的，然後帶豆豆去醫院，一會兒我一起結賬。」
周曉妍昂起下巴，看我的目光挑釁味十足。
我沒有理會，而是讓李菲幫我把手上梵克雅寶的鑽石五花手鍊取下，準備試戴幾個手鐲。
李菲小心翼翼將手鍊取下，「許女士，我們店剛到一款洗這種鑲嵌類珠寶的機器，需要幫你把手鍊清潔一下嗎？」
我點頭應下後，李菲將手鍊拿進後面的倉庫。
10 分鐘後。
機器發出「滴滴滴」的提示音。
李菲和我打了個招呼，就去幫我取手鍊。
可很快，李菲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陳鹿鹿，你有沒有誤拿顧客梵克雅寶的手鍊？」
陳鹿鹿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還梵克雅寶？拼夕夕款的梵克雅寶嗎？我可不敢碰~」
李菲眉頭微皺，「剛剛進出倉庫找貨的就我們兩個人！陳鹿鹿，你再不拿出來，我就讓店長下來調監控了，反正倉庫裏的監控都是無死角覆蓋的！」
我將手上試戴的鐲子一一摘下，轉頭對周旭承道：
「幫我報警。」
陳鹿鹿嗤笑出聲：「大姐，警察蜀黍也是很辛苦的！你那 9.9 包郵的梵克雅寶，就別麻煩他們了。
「算了，就當我倒黴！你給我發個鏈接，我重新給你買一條，行了吧！
「遇到點屁事就是投訴、報警的！和你相處的人怕死要累死！」
我用眼神示意周旭承繼續報警，自己則拿手機發了條信息。
可週旭承的電話還沒撥通，一個自稱店長的男人快步走過來，按住了周旭承的手背。
「哥們，不好意思。我是這家店的店長，有任何不滿你都可以和我說，能不能先別報警？因爲你們一旦報警，我們整個店所有員工的業績都會被扣光。大家都是打工人，都要養家餬口！」
店長又走到我面前，「這位美女，是不是李菲惹您生氣了？只要您能消氣，我可以立刻開除她！」
-9-
我出聲打斷：「不是李菲，是陳鹿鹿。」
接着，我把下午的聊天內容，還有陳鹿鹿的所作所爲都一一說了出來。
店長聽完摸了摸鼻子，然後戰術性咳嗽兩聲：「美女，這事小陳確實有錯，我讓她和你道個歉，你看行嗎？」
我盯着他反問道：「剛剛李菲惹我生氣就是開除，陳鹿鹿這麼對客戶，甚至偷拿了我梵克雅寶的手鍊，就只需要道歉？？？」
「你說陳鹿鹿偷拿了你的手鍊？證據呢？」
我眼神冷漠，「你們店裏有監控，一看就知道誰拿了。」
店長的視線在陳鹿鹿身上掃了一圈，眼睛微微眯起。
「不好意思，店裏監控壞了。
還有，如果你想要我開除陳鹿鹿，我沒這個權限，只能幫你往上級那邊反饋！
「這位貴客，還有其他可以幫你的嗎？」
我怒極反笑，「既然你這個態度，那我就找商場投訴。」
店長無所謂地聳聳肩，他拿着手機隨意劃拉兩下，然後放到耳邊。
「你在忙不？不忙過來下，有人要投訴！順便讓打掃的阿姨也來下。」
掛完電話，店長便倚在櫃檯țů³上一臉漫不經心。
「我剛剛已經叫商場領導下來了，你有什麼事一會你和他反饋吧！」
-10-
2 分鐘後。
商場的領導沒來，打掃的阿姨已經在金店門口罵了起來。
「哪個缺德玩意把狗帶進來了？眼睛長褲襠裏了？？看不見門口禁帶寵物幾個字？？？
「這玩意誰弄得誰掃！！籤合同的時候說 3000 一個月，可沒說要掃狗屎！！！」
阿姨聲音洪亮，引起不少人駐足。
周曉妍氣得滿臉通紅，抱着豆豆就衝了出去！
店裏幾人也緊隨其後。
李菲跟在我後面，偷偷拉了下我的衣角，小聲道：「這層的樓層經理和我們店長是表兄弟，陳鹿鹿就是樓層經理的女朋友。所以店長根本就不怕你投訴……」
我輕輕抬起眼皮，「放心！別說是樓層經理，他就是總經理，今天這三個人都得統統滾蛋！」
李菲聽聞，臉上疑慮一閃而過。
而她不知道的是–
這家商場就是我媽的。
我爸媽當年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的婚姻讓他們過得非常痛苦。
我剛滿 18 那年，他倆就火速離婚，移民去了國外發展事業。
而他們在國內的幾家商場和公司，一直找職業經理人在代管。
這幾年我哥逐漸接手了幾家公司，而我對經營沒有興趣，我媽還是讓職業經理人盯着，每年給我打分紅。
所以這家商場除了總經理，根本沒人認識我。
-11-
「老東西你給我睜大眼睛看看清楚！我這條狗項圈比你全年工資都要貴，我家豆豆把地弄髒給你掃，那都是給你面子！」
周曉妍的手指都快指在打掃阿姨的鼻子上罵了。
「你還敢對着顧客吼，清潔工的工作不就是掃地嗎？要是我們顧客不把環境弄髒，商場會請你打掃嗎？你會有工資嗎？」
周旭承一直擋在周曉妍面前，試圖勸阻。
可收效甚微。
因爲陳鹿鹿一直在火上澆油，幫着周曉妍說話。
打掃阿姨也是個聰明人，見周曉妍是顧客便將怒火轉向穿着制服的陳鹿鹿。
「我天天擦地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你們倒好，客人遛狗都不攔着？清潔工就不是人了？就能被你們這麼隨意欺負？」
陳鹿鹿眼睛瞪得滾圓，抄起手機對準阿姨。
「來來來，你繼續罵！我現在就把你的視頻發給你們領導，一個清潔工不僅不打掃，還要辱罵營業員、辱罵顧客，簡直反了天了！」
就在場面越ṭùₜ來越混亂時，一個留着油亮背頭的樓層經理不急不緩地走了過來。
陳鹿鹿快速朝他眨了眨眼。
樓層經理面色不變，朝着打掃阿姨的工牌看去。
「張桂芬是吧？我也不和你多說什麼，你被開除了。你去收拾下自己的物品，然後去人事結工資！」
張桂芬面色變得僵硬，語氣中全是無措，「開除？經理，我……」
樓層經理眼皮子都沒掀一下，拿出對講機道：
「人事，你現在就幫張桂芬辦下離職手續。」
對講機背後的女聲猶豫道：「趙經理，張阿姨家兒子癱瘓多年，老公最近還得了尿毒症，如果不是原則性問題，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
「哎喲喂~家裏窮成這樣了，居然還這麼囂張？」
陳鹿鹿與周曉妍對視一眼，笑作一團。
「不知道的還以爲董事長夫人下基層，體驗清潔工生活呢！」
張桂芬攥着拖把的指節從青白轉爲通紅，她蜷縮着身子慢慢蹲下，臃腫的工褲膝蓋處磨得發亮。
「別開除我，我掃。今年冬天太冷了，我得給我兒子老伴買件羽絨服……」
說着，張桂芬的抹布就要附在豆豆的排泄物上。
我猛然拉住阿姨的手，眼睛直直剜向站在陳鹿鹿身旁的樓層經理。
「我看今天誰敢讓她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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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承察覺氣氛不對勁，在原地站了好幾秒，才猶猶豫豫靠近我，「夏夏，你犯得着出這個頭嗎？」
「周旭承，這家商場本來就不準帶寵物！你妹私自把狗帶進來，把排泄物搞一地，憑什麼要阿姨替你們打掃？」
周旭承目光閃爍，「確實是小妍的問題，但現在這麼多人，你讓小妍清理，她一個年輕小姑娘多沒面子！
「要不這樣，我給張阿姨發個 20 塊紅包當作辛苦費。但我有個條件，就是她必須和小妍道歉！小妍從小嬌生慣養，這個阿姨當這麼多人面罵她，我怕她會有心理陰影……」
我垂眸看向周旭承，目光寒涼。
因爲從小看父母他們互相折磨，所以我對結婚對象並沒有太多的物質要求。
但有兩點，一是要帥，二是要善良。
帥是爲了養眼。
善良是爲了好拿捏，不肖想我的婚前財產。
而周旭承是我目前見過的人里長得最帥的。
我和他談了一年多，自認爲他還算善良。
沒想到還是看走眼了。
難怪閨蜜說我人間清醒體質，唯獨在男人這事兒上是眼盲模式！
我不耐煩地打斷周旭承，「原來你和這羣狗東西是一個德行，只是你裝得深多了。」
「那咱們就有一個算一個吧！」
-13-
周曉妍一聽到我罵周旭承，急得立刻要扇我。
我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一隻手攥住周曉妍手腕，另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頭髮，然後用力把她的臉往豆豆的排泄物上推。
「嘴上這麼愛狗，爲什麼狗屎都不願清理？」
「養狗人的名聲就是被你們這羣賤人給破壞的！」
周曉妍瘋狂地尖叫！
陳鹿鹿幾人迅速圍了過來，樓層經理還叫來幾個保安。
「這位女士，你在我們商場惡意傷人，請和我們去趟保安室！」
我看向樓層經理的目光冷到了極致：「我要是不去呢？」
樓層經理帶着 6 個大漢齊齊站在我面前，語氣裏全是威脅的意味。
「我記得前段時間有個新聞，一個女的在公共場合不懂事，最後被保安按住，滋啦——」他兩手做着撕衣服的動作，「第二天全網可都是馬賽克視頻。」
「我這些保安兄弟可都是粗人，小姐姐也不想打馬賽克上新聞吧？」
話音剛落，樓層經理就要上手拽我的手腕。
剎那間。
一聲暴喝從升降梯的方向炸了開來！
「趙永強！你這頭蠢豬！你他麼的活膩了是吧？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董事長的千金！」
-14-
所有人都循聲回頭。
十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到我面前，爲首的是我媽聘請的職業經理人，也是這家商場的總經理–趙德發。
趙永強迎上前去，「叔，你怎麼下來了？」
趙德發一腳踹在趙永強膝窩，然後狠狠抽了趙永強兩個大耳光。
「叔你媽的叔！」
趙永強和保安們集體僵住了。
趙德發還沒來得及平息喘氣，就躬身 90 度給我道歉。
「小許總，實在對不起…您千萬別動怒…接下來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結果。」
因爲聚集的顧客越來越多，所以在場幾人一起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我徑直坐下，趙德發半弓着腰往我手邊遞茶。
剛剛還非常囂張的趙永強和陳鹿鹿各自縮在牆角，臉色慘白。
而周旭承兄妹臉上晦暗不明。
喝了一口茶後，我不急不緩地把事情又說了一遍。
聽完我的講述，趙永強喉結劇烈滾動兩下，突然轉身走向房間另一邊的陳鹿鹿，抬手一記耳光甩在她臉上。
-15-
陳鹿鹿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趙永強的第二巴掌又已經扇下去了。
「賤人！都怪你剛剛顛倒是非！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會誤會小許總？」
陳鹿鹿被打得踉蹌後退，她猛地抬頭瞪向趙永強，正要反撲。
趙永強卻飛速朝她眨了幾下眼睛。
陳鹿鹿瞳孔猛地一縮，嘴角還掛着血絲就急忙開口：「對不起，小許總！是因爲我顛倒是非黑白，強哥…不是…趙經理才誤會您了！」
趙永強突然抬手就給了自己兩記耳光，「不管怎麼說，我對小許總出言不遜，我該死。」
瞬間，陳鹿鹿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我知道我今天所作所爲實在過分，但趙經理真被我矇在鼓裏了！您要是想開除我，我絕無怨言！」
我輕笑一聲，把茶杯往桌上一放。
「開除？倒是想得美！
「你知道我那條梵克雅寶的手鍊多少錢嗎？
「你倆就等着喫牢飯吧！」
-16-
我找出手機裏的付款記錄，展示在陳鹿鹿面前。
「我這條梵克雅寶的 5 花滿鑽手鍊是在專櫃買的，價值 23.5 萬人民幣。」
「按照我國刑法，盜竊數額達到 20 萬元，屬於數額巨大的情形。可能會被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說說吧，這條手鍊現在在你們誰手裏？」
陳鹿鹿雙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她下意識看向趙永強。
趙永強臉色也不比陳鹿鹿好多少。
見他們倆誰也不說話，我又看向我身後的趙德發。
「趙總經理，剛剛金店的店長說店裏的監控壞了，是真的壞了嗎？」
趙德發一秒都沒有猶豫，「小許總，沒壞。需要讓保安室把監控視頻都發過來嗎？」
趙永強胸口劇烈起伏：「叔……」
趙德發暴喝一聲：「你別叫我叔，我可憐你從小沒有父親，給你安排工作，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今天要不是小許總，我都不知道你在這裏作威作福成這樣！！」
……
保安那邊很快發來幾段監控視頻。
我一看更覺得有意思了，沒想到這裏邊還有周曉妍的事。
-17-
監控顯示，剛剛在店裏時，李菲前腳把我的手鍊送進去清洗，陳鹿鹿後腳就進去把我手鍊拿出來了。
只是我和李菲在店鋪另一個角落，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她的小動作。
陳鹿鹿故意用身體遮擋住我們的視線，然後把手鍊放在周曉妍面前，小聲道：「周小姐，你比較識貨，你看看這手鍊是不是假貨？」
「其實我覺得都不用看！她一個月薪 3000 的行政，怎麼可能買得起梵克雅寶！還好意思帶到我們金店來，讓我們幫她清洗，真是虛榮得沒邊了！」
周曉妍打開手機，用了淘寶識圖。
「假貨來的！官網根本沒有這款！」她神情不屑地擺弄着我的手鍊，「不過她這款假貨做得還挺精緻，我試試看。」
周曉妍手指在手鍊釦子上撥弄了好久，都沒解開。她心生不滿，雙手發泄般一扯，手鍊直接斷成了兩截。
這下，陳鹿鹿和周曉妍齊齊愣住。
過了幾秒，還是陳鹿鹿先反應過來。
「沒事，周小姐，反正這是假貨。一會兒我去把這玩意扔了，如果那女的真要追究，我就在拼夕夕上給她重新買一根。」
我又快速瀏覽了剩下的幾條監控視頻。
後來，陳鹿鹿知道我要報警，應該有些害怕了。所以她在趙永強下樓後，趁亂把手鍊給了趙永強，讓他把手鍊扔了。還讓趙永強有空時，把那個時間段的監控刪掉。
而趙永強只是隨手把手鍊扔進了一樓電梯旁的垃圾桶，但是監控卻沒來得及刪。
「快快快！快讓人去一樓電梯口的垃圾桶裏找！」趙永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抱住腦袋，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我真的不知道這裏面的手鍊這麼值錢！」
趙德發冷哼一聲：「我早就讓人去找了，可是今天所有的垃圾已經全部被運走了。你們幾個人好好想想怎麼和警察交代吧？」
趙德發這話讓周曉妍也慌了神，「哥，我不想去警局……」
周旭承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後轉頭看向我：
「夏夏，你這麼生氣，無非是因爲手鍊沒了。現在營業員和樓層經理已經和你道歉了，小妍也被你嚇成這樣，這樣的報復已經夠了。」
「我答應你，只要你和我訂婚，我會再給你買一條，就當我送你的訂婚禮物。」
「你要知道，我們馬上要成爲一家人，小妍也是你妹妹！」
我的眼皮都沒抬，嘴角全是嘲諷：「周旭承，誰要和你們成爲一家人？你該不會還在這做和我訂婚的美夢呢？」
周旭承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難堪的神色在眼底蔓延。
他別過頭，冷聲道：
「許清夏，你最好別後悔！」
「你是有購買記錄沒錯，但你怎麼證明，你今天帶的這條手鍊，就是那條 23.5 萬的呢？」
剛剛還像死魚的幾人，聽了周旭承的話，瞬間活了過來。
陳鹿鹿緊繃的肩膀陡然放鬆，臉上的驚恐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得意。
「小許總，據我所知，監控畫面是不能鑑定手鍊真僞的！」
「既然如此，我可以走了嗎？辭職報告我明天交過來！」
-18-
陳鹿鹿說着就要往外走，正好警察到了。
趙德發大致和警察交代了事情經過，一聽涉案金額巨大，警方就要把我們幾個帶回警局做筆錄。
就在這時，周旭承站了出來。
「警官，這裏面其實有誤會的。」
「今天我載我女朋友許清夏來商場時，她親口告訴我，她是有一條 23.5 萬的手鍊，但她害怕弄丟了，就買了一條高仿，日常隨便戴戴。」
「其實她今天戴的就是仿製品！但因爲這幾個店員態度不好，我女朋友就想嚇唬嚇唬他們！」
警察聞言，一臉嚴肅地盯着我：「你知不知道報假警和虛報涉案金額，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警官你好，我並沒有虛報金額，反倒是我前男友爲了幫他妹逃避責任在作僞證！」我邊說邊把手機遞給年長的警察，「我丟失的這個手鍊品牌叫梵克雅寶，它家手鍊和證書上是有一個唯一的編碼，用於防僞和識別。」
「我這個人比較謹慎，凡事喜歡留證據。在把手鍊拿進去清洗前，我給我閨蜜拍了好幾張高清圖。其中就有梵克雅寶的唯一獨二的編碼，證書和發票也都在我家裏。所以說，這條手鍊 100% 是正品！」
聽到Ťū́⁷這裏Ṱŭ̀⁻，陳鹿鹿幾人臉色煞白地互相望着，眼裏全是絕望……
警局做完筆錄，我就把事情全權交給律師。
但有一點，堅決不諒解。
-19-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趙德發的辭職報告。
我稍作考慮便同意了。
不管趙永強的所作所爲他是否知情，但趙永強把一個商場保安部管理得像黑社會一樣，他這個總經理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順勢把整個保安部做了大清洗。
畢竟昨晚要是一個普通女孩遭遇這一切，還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心理陰影。
我還把昨晚逛的那家金店的店長也給開了，讓李菲當了店長。然後給整個保潔部的阿姨都漲了工資，並從我個人賬戶上給張桂芬阿姨轉了 10 萬。
最後和我媽商量完新的職業經理人人選，我纔回了我哥的公司。
而我前腳剛進辦公室，周旭承後腳就氣勢洶洶地進來了。
當初待在家裏太無聊，就在我哥公司掛了個總裁助理的職位。
也是在這家公司，認識了周旭承。
剛開始他還是個Ŧũ̂ₐ小職員，被我看上後，才連升三級。
「許清夏，我已經和你的律師說了，我們願意賠償你的損失。你爲什麼還是不同意和解？」
我盯着文件，頭都沒抬，「就是不想。」
周旭承猛地一拍桌子，「許清夏，你家名下的那座商場和我們公司旗下的商業綜合體, 本質上來說就是競品關係。如果我把這事捅到總裁那裏, 你猜猜後果會是什麼？」
就在周旭承還是喋喋不休時，我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個內線。
「Linda 嗎？人事那邊爲什麼還沒和周旭承談辭退的事？」
Linda 稍作解釋, 我接着道：「現在就把在公司的所有權限取消，立刻約談他，下午我不想再在公司看見這個人。」
驟然間, 周旭承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般驟然頓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你……你憑什麼開除我？你不過是個總助！況且我根本沒違反公司任何規定！！！」
我拿起桌上的手機，給周旭承轉發了一個帖子。
「這是你妹妹在小粉書上炫耀你工資的帖子，公司規章上寫得很清楚，禁止員工在任意社交軟件曬工資單，違反者一律開除處理。」
「其實我關注你妹妹挺久的, 但一直沒狠下心調查她是哪位員工的家屬。但既然昨天我們已經見過了, 那我也沒辦法裝不知道了！」
周旭承額頭上青筋暴起, 雙眼瞪得彷彿要噴出火來。
「好！既然你對我不仁, 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我現在就去和總裁舉報！！！」
他的手剛碰到門把, 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進來的正好是周旭承嘴裏的總裁。
「來得正好, 和你介紹下, 這位是我親哥。」
「昨天那家商場他也有股份。」
周旭承雙腿一軟，疑似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
-20-
兩個月後。
檢察院主持調解。
因爲周曉妍和趙永強一直強調自己沒有毀壞、丟棄高價財物的主觀惡意，並願意進行全額賠償, 司法機關認定兩人主觀惡性低，決定不予起訴。
而陳鹿鹿那邊一直不願進行賠償, 且我不同意和解, 會進行刑事訴訟。
最終陳鹿鹿被判 6 個月, 緩刑 1 年。
案子結束後，周旭承非要求着在咖啡館我見一面。
我到時, 他就坐在靠窗位置。脊背佝僂着陷進沙發，全然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夏夏，我杭城的房子還不起貸款了，我已經把它賣了，準備回老家了。」
「對不起！之前我真不知道你幫了我那麼多！要不是你的關係，我根本做不到部長的位置。」
周旭承苦笑一聲：「我卻還那樣對你！所以現在找不到工作都是我的報應！」
我沒出聲，只是靜靜看着他。
「我也替我妹妹和你說聲對不起！自從我當上這個部長, 年薪百萬後，我妹心態就變了。處處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畢業後連工作都不找, 每天就是拿着我的工資卡消費！這次的事情也是給她長了個教訓！
「現在她在奶茶店打工, 慢慢在還錢給我。
「謝謝你還願意見我最後一面。
「再見, 夏夏。」
我點了點頭。
「拜拜。」
-21-
一年後。
我和我哥在去海城出差時, 再次遇到了趙永強。
他在我入住的酒店裏當服務員。
儘管趙永強在看見我時, 表現得十分低聲下氣, 甚至可以說很卑微，但我總覺得很不對勁。
我把顧慮和我哥說了, 我哥悄悄和我換了房間。
果不其然。
凌晨 3 點, 我哥的房門被刷開了。
一個喝得爛醉的男人進了我哥的房間。
我哥當即報警。
經過警方的調查，是趙永強查了我的房間號，故意又把我的房間開給一個酒鬼。
很快，趙永強就被刑事立案。
當初他在商場裏洋洋得意說着受害女生被扒光衣服時的表情, 我就知道他骨子裏就是天生的壞種。
現在也算是惡有惡報！
這世道終究邪不壓正，願每個女孩都能被世界溫柔以待，每個惡念都被陽光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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