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斤的母愛

我媽養豬一輩子,堅信人和豬一樣,越胖越健康。
弟弟被她喂到一千斤,器官衰竭,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我心生不忍,爲弟弟做了縮胃手術,幫他科學減肥。
手術後,我媽卻偷換了弟弟的減肥藥,導致弟弟休克,差點死亡。
沒想到,弟弟醒後卻突然指認我是害他的兇手。
我被告上法庭,含冤入獄。
出獄後,我才知道我媽養胖弟弟是爲了讓弟弟成名,靠直播減肥撈錢。
弟弟懷恨在心,認爲是我毀了他的成名夢,在我出獄後將我綁架殺害。
再睜眼,回到我媽把弟弟喂成一千斤大胖子的時候。
這一次,我笑眯眯地將整盆肥肉推到滿嘴流油的弟弟面前:
「咱媽說得對,能喫是福!」
「你這都瘦成什麼樣了,我看着都心疼,快多喫點補回來!」

-1-
弟弟瞬間愣住,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趁着我媽去廚房端菜的功夫,他湊近我焦急喊道:
「姐!上門採訪的記者都說了我不能再喫了!」
「他們說再喫下去我的器官都會衰竭,我會死的!」
「你不是說好要幫我減肥的嗎?」
他越說越激動,泛着油光的贅肉晃盪着逼近我。
我垂下眼,嫌惡地避開他。
上一世,我在聽說記者的勸告後,立刻轉告給了我媽。
勸她和我一起幫弟弟減肥。
我媽卻認爲記者說的都是騙人的。
她養豬一輩子,養的豬個個膘肥體壯,沒一個有問題。
她強詞奪理,堅信人和豬一樣,越胖越健康。
見弟弟身體越來越胖,越來越虛弱。
我主動拿出自己打工攢下的十萬私房錢聯繫專業的減肥團隊,給弟弟做了縮胃手術,幫他科學減肥。
手術恢復期,我媽卻偷換了弟弟的減肥藥,阻止他減肥,導致弟弟休克,差點死亡。
我及時發現,立刻將弟弟送去醫院,救回了他。
但弟弟醒來後,卻突然和我媽一起指認我,聲稱是我換藥,想要害死他。
我被告上法庭,含冤入獄。
五十歲出獄那年,我被蹲守在監獄大門外的弟弟綁架。
他咬牙切齒,拿刀捅向我:
「媽在手術後就把真相都告訴我了!她養我是爲了我好。」
「等我長到一千兩百斤,我就能登上吉尼斯世界紀錄,成爲名人!出名後再減肥,我們就能靠直播減肥撈一波大錢!」
「都怪你給我做了縮胃手術,害得我沒法喫東西增肥!是你毀了我的名人網紅夢!去死吧!」
回憶裏的咆哮聲和現實不斷重合,我抬眼看向弟弟,輕笑出聲。
這一次,我可不會再多管閒事了。
不是想做名人嗎,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命去做。

-2-
我媽剛從廚房出來,就聽到弟弟大吼着自己要減肥。
她急忙衝過來,把我弟按回了牀上,拿着醬肘子塞進了弟弟的嘴:
「別信他們瞎說!都是嫉妒你被我養得太好了!」
「這羣人指不定是什麼不三不四的減肥團伙,想騙你去醫院花冤枉錢!」
弟弟有些懷疑:
「他們來的時候都出示了電視臺的證件,還有王村長陪他們一起來。」
「總不能王村長也一起騙我們。」
我媽冷哼一聲,一邊往弟弟嘴裏塞肉,一邊罵道:
「王彪能是個什麼好東西?當年養豬的時候,他就污衊我養的豬太肥,口感不行不願意收,害得我差點破產。」
「那年要不是你爸那年出意外死了,有一筆保險金,否則我連生你的手術費都拿不出。」
「王彪就是我們家的仇人!你再提王彪,信王彪的話去減肥,就別再認我當你媽!」
見我弟沒回話。
我媽索性摔了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這個不孝子!你這是要活生生氣死我啊!我不活了!」
我連忙上前,將我媽從地上攙扶起來。
怒聲指責弟弟:
「媽能害你不成?」
「不信咱媽,還幫着外人說話!你對得起爸那筆花在你身上的保險金嗎!」
弟弟滿臉憋得通紅,不情不願地低下了頭。
「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提減肥的事情。」
我媽立馬喜笑顏開地從地上爬起來:
「這就對了,媽還做了你最愛喫的烤豬腿!快喫!多喫點!」
說完,我媽扭頭看向我,隨手推給我一碗水煮白菜:
「蘇漁,你也多喫點白菜,白菜對女孩身體好。」
「老張都說了,他們家要一個身材纖細的兒媳婦,你要是喫胖了,還怎麼拿他們家的彩禮錢?」
我含笑應下,慢吞吞地喫着白菜,餘光瞥向弟弟面前的各類肉菜。
每一份豬肉皮上,都長着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有些甚至變異成了詭異的青紫色。
只是在各色調料和暖黃燈光的遮掩下,很難看清。
這些肉菜的原料都來自於豬場,病死後賣不出去的豬都被我媽回收,拿回家做成了弟弟的營養餐。
前世,我送弟弟去醫院做手術體檢時,才意外得知弟弟除了患有肥胖症外,體內還含有多種病毒和寄生蟲。
在我的逼問下,我媽才坦白了實情,承認自己一直讓弟弟喫病豬肉。
她義正言辭:
「我都消毒過!寄生蟲在做飯的時候都被高溫殺死了!」
「一定是你們的手術有問題,才讓耀祖感染病毒,別想陷害我!」
想到這裏,我抬眼看向弟弟眼前的三十盆豬肉。
此時已經都被我媽全部塞進了弟弟的胃裏。
弟弟試圖反抗,但他實在是太胖了,連坐起身推開我媽都做不到。
一彎腰,就會被腰間層疊的贅肉擋住動作。
只能放任我媽拿着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地給他餵飯。
看他被噎得狂翻白眼的樣子。
我緩緩勾起嘴角。
不知道弟弟在知道這些菜是用病豬肉做的時,會是什麼表情。
一定很有意思。

-3-
一連幾天,我媽都孜孜不倦地爲弟弟餵飯,立志要讓弟弟喫得越多越好。
週末一早,我媽在爲弟弟準備完早飯後,就拉着我一起去豬場幹活。
等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家裏卻突然多出了一股臭味,廚房裏還傳來弟弟悽慘的呻吟聲。
我媽驚慌失措地衝進去,在看到廚房裏的景象後。
驚恐地尖叫出聲。
弟弟癱倒在廚房地面上,面目猙獰,動彈不得。
他渾身上下都是混亂不堪的嘔吐物和被打翻的調料品,黏膩膩地依附在他的贅肉縫隙裏。
不僅如此,他的身下,也正源源不斷向外流出黃色的液體。
放眼望去,整個房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泔水桶。
弟弟掙扎着撐手想要站起來,他撕心裂肺地大叫:
「媽!救我!我的肚子好痛啊!」
「不是說喫豬油可以潤腸減肥嗎?爲什麼我的肚子會這麼痛!還會一直吐。」
他鼻涕眼淚流了一臉,口中不斷湧出更多的嘔吐物:
「媽,救我!我不想死!」
我上前一步,撿起掉落在一旁的豬油盆。
在看到盆邊殘留的白色黴菌後,再也憋不住笑。
我媽認爲豬油大補,經常用家裏病豬身上的淋巴肉熬豬油。
又不肯把豬油放冰箱保存。
豬油本就變質,在高溫的影響下,變質的情況越發嚴重,豬油盆直接成了黴菌培養皿。
直接喫這麼多黴菌,不死算是他命大。
我媽急得團團轉,在聽到我的笑聲後,直接怒火中燒。
衝上來扇了我一巴掌:
「白眼狼!還不快扶你弟起來!去醫院!」
「還有閒心笑,你是不是想找死?」
臉頰紅腫一片,火辣辣地疼。
我捂着臉,良久後才扭頭看向我媽。
我媽一邊將弟弟的手臂扛在自己肩上,一邊指着鼻子罵我:
「你是個死人嗎?快過來搭把手!扶你弟弟去沙發上坐着!」
我慢慢走過去,將弟弟的攙扶起來。
在合力將弟弟扶起走到廚房門口的一瞬間,我鬆開了扛着弟弟的手。
他本就因爲食物中毒而渾身無力。
沒了我的支撐後,身體立馬不受控制地朝我媽的方向傾倒。
下一瞬,我媽的慘叫聲響起,她被弟弟結結實實地壓在地上。
弟弟的身軀瞬間將她吞沒,只剩下一個後腦勺露在外面。
她破口大罵:
「你沒喫飯?連個人都扶不穩!快點拉我起來!」
我靠在門框上,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乾身上沾上的嘔吐物。
聲音帶了委屈:
「媽,真不是我故意的,弟弟太重了我也沒辦法啊。」
「我看只靠我們兩,根本沒辦法把弟弟送去醫院。」
「媽你等着,我這就出門去找人幫忙!」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關上了廚房大門。
慢悠悠給自己洗了一個澡,換上乾淨衣服後,我靜步挪到了廚房門口。
弟弟嚎啕大哭:
「媽!姐怎麼還沒叫人來救我們?我吐得快死了!」
我媽氣若游絲:
「死丫頭就是靠不住!耀祖,你快從媽身上挪開,媽要喘不上氣了。」
「別動!啊!耀祖你踩到媽的手指了!」
我捂着嘴憋笑,等到廚房裏我媽的聲音越來越弱時,纔打電話給急救中心。

-4-
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趕到時,看見了弟弟的樣子紛紛傻眼。
他們帶來的擔架不足以承受弟弟的重量,無法順利將弟弟轉移到救護車上。
只能聯繫吊車幫忙。
好不容易將弟弟和不能動彈的我媽移到救護車附近後,更大的問題出現了。
救護車內的空間有限,根本無法同時容納弟弟和媽兩個人。
現在從周邊調車過來,也需要一段時間。
會耽誤救弟弟的最佳治療時間。
我媽破口大罵:
「一羣廢物,我要舉報你們沒有醫德!」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當什麼醫生!讓我和我兒子上車,你們下車不就行了!」
醫生解釋道:
「女士,您兒子的情況嚴重,需要我們在一旁時刻監測體徵狀況纔行。」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我上前一步,提議由我送我媽去醫院。
「我們家裏還有一輛小車可以運貨,就由我送我媽去醫院。」
我媽立刻瞪大了雙眼:
「死丫頭!那是家裏運豬的車!就一個駕駛位,後座三年沒洗過了!」
「不行!我要坐救護車去醫院!」
我嘆了口氣,點頭:
「好吧,那隻能讓弟弟坐家裏的車去醫院了。」
「醫生們,請你們幫忙把弟弟抬上車,我們現在就走,我怕再不送弟弟去醫院治療,弟弟可能就要不行了。」
我媽連忙心疼地看向一旁痛苦蠕動的弟弟。
她連忙開口,咬ṭũⁱ牙切齒道:
「我兒子不能坐運豬車!讓我坐!」
救護車走後,我媽被我塞進了運豬車的後座。
爲了避免她在後座坐得太舒服,開車時我特意繞去了凹凸不平的路段。
等我送我媽趕到醫院時,她歪歪扭扭地坐在柵欄邊,被顛得昏迷不醒。
來看診的路人們想要湊上來幫我把她扶下車。
剛走近,路人們就捂着鼻子四散而逃,一邊跑一邊罵:
「臥槽,好大一股豬騷味!」
最後,還是醫生護士們戴上了足足三層口罩,才勉強忍住想吐的生理反應,把她送去急診部治療。
我媽從病牀上醒來後,立刻想要站起身想要找弟弟:
「耀祖呢!耀祖怎麼樣了!」
只是剛站起來,她就猛然跌倒在地。
我站在門口驚訝道:
「媽!你被弟弟壓斷了一根腿骨和兩根肋骨,纔剛做完手術,站起來傷口會裂開的!」
我媽的臉色因爲疼痛格外蒼白,她捶地大喊着讓我扶她起來。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而是慢慢後退,將病房大門讓了出來,笑道:
「媽你不是要找弟弟嗎?我把他給你帶過來了。」
「有什麼事你找他幫忙。」
下一瞬,弟弟肥胖的身體出現在門口,他拄着拐,一瘸一拐地挪向我媽。
他憤怒嘶吼:
「記者們說的都是真的!我現在已經有了器官衰竭的先兆!而且還查出來身體裏全是病毒和Ťû₌寄生蟲!」
他的表情越來越猙獰,整個人貼近我媽,費力地舉起拳頭一拳又一拳地砸過去:
「你爲什麼要把我養這麼胖!爲什麼給我喫病死豬的肉!!!」
「憑什麼得病的人不是你!」
過了十幾分鍾後,弟弟的怒火才逐漸平息。
他收回拳頭,冷漠地將縮胃手術同意書扔到我媽臉上:
「準備好錢,我要做縮胃手術減肥。」
「這是你欠我的。」
聽到弟弟要做縮胃手術,我媽的瞳孔猛然放大又縮小。
她顧不上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勢,死死抱住弟弟的小腿。
嚎啕大哭:
「不行!我努力了一輩子的計劃!就差最後一步就能成功!」
「不能在這裏功虧一簣!」
她苦苦哀求弟弟:
「耀祖,再等一段時間好嗎!再等一段時間媽就幫你減肥!現在不行,現在絕對不行!」
弟弟敏銳地捕捉到我媽話中的不對勁。
他皺起眉頭,再度揚起拳頭:
「什麼計劃!你還在拿我做實驗?!」

-5-
有了先前被弟弟毆打的經歷,我媽條件反射地蜷縮成一團,捂住自己的頭。
但不管她怎麼躲,都避不開弟弟的拳頭。
在弟弟的不斷威逼下,我媽終於坦白了自己想要利用弟弟成名的計劃。
她不斷啜泣:
「媽也是爲了你好啊!只差兩百斤,你就能出名,成爲吉尼斯世界紀錄的第一名。」
「只要有了名氣,我們娘倆就能靠直播減肥再撈一筆大錢,有了錢就能治好你的器官衰竭!」
弟弟猶豫了。
我媽立刻乘勝追擊,繼續勸道:
「耀祖,你真的捨得放棄成爲名人的機會嗎?」
「所有人都會把你當偶像,上趕着巴結你,奉承你。」
「你難道就不想打臉那些以前欺負你,瞧不起你的人嗎?」
我忍不住在心裏嗤笑。
要不是她把弟弟養得這麼胖,弟弟也不會在村裏一直被同齡人欺負。
而且有我這個瘦小的姐姐在他身邊,對比更加明顯。
大家紛紛嘲笑拿我和他比較,嘲笑他是個死肥豬。
因爲被同齡人欺負,弟弟的性格也越來越極端。
他打不過欺負他的人,便將怒火全部發泄在我身上。
他學着媽的樣子,把我關進雜物間,毆打我。
小臂一樣粗的木棍狠狠抽在我的身上:
「都怪你!都怪你不能保護我!」
「一個要嫁出去的賠錢貨,還敢幫他們一起嘲笑我!我打死你!」
往事歷歷在目,在心裏升起旺盛的怒火。
我忍不住出聲附和:
「我聽說這些大網紅們一場直播下來都能賺好幾千萬。」
「開幾場直播下來,勞斯萊斯星空頂都有了,還有 36D 美女跟在身邊隨時換。」
我滑動手機屏幕,將弟弟被記者採訪的視頻找出來:
「你看,你都已經有了不小的名氣了,就聽媽的話再等等吧。」
弟弟舉起的拳頭鬆開了,他冷哼威脅道:
「要是到時候沒能成功,你們兩都別想跑!」
「我死了,我也要你們一起陪葬!」
當天晚上,弟弟拒絕了縮胃手術,不顧我媽還沒痊癒的傷口,強逼着她出院回家。
他衝着我炫耀:
「就是要給她點苦頭喫!讓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當初讓我喫了這麼多苦,都是她活該!」
我笑而不語,目光挪向廚房裏瘸着腿爲弟弟做飯的我媽。
在冰箱的遮掩下,她正偷偷摸摸地拿着針管往豬肉裏注水。
有了弟弟的威脅,她再也不敢拿病豬肉給弟弟做飯。
每天去豬場爲弟弟挑選最好的豬肉。
但家裏的豬場在我爸去世後,生意就一落千丈,又因爲我媽飼養不當,能賣的良種豬仔越來越少。
而弟弟每天幾乎都要喫下半頭豬的分量,爲自己增肥。
我媽看着豬場內越來越少的豬仔和越來越少的進賬,心疼不已。
於是,她想出一個辦法,爲豬肉注水,以次充好。
既能瞞過弟弟,又能省錢。
只是現在看來,我媽在豬肉裏注射的不僅只有水而已。
弟弟喫下注水豬肉後,增重的情況發生了異常。
他體重增加的速度比一日快,比以往的增重速度快了三倍不止,短短半個月,就長胖了一百斤。
但那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一世,他們是死是活都和我無關。
我想要的只是在他們鬥得兩敗俱傷時,能夠順利擺脫他們的控制,逃出這個家。
和他們再沒有一點糾葛。

-6-
有了我媽自制的注水Ṭŭ₄豬肉輔助,弟弟的體重很快就長到驚人的 1200 斤。
他們興致沖沖,請了幾十位記者到家採訪,爲自己造勢。
弟弟難得地洗了澡,颳了鬍子,把自己收拾出一個人樣。
我媽換上大紅色旗袍,得意洋洋地站在弟弟身邊,大肆宣傳自己對弟弟的疼愛。
至於我,則被她們排擠到了最外圈,爲記者們端茶倒水。
我媽唾沫橫飛地推銷弟弟:
「這些年也是我太疼耀祖,一個沒注意控制他的體重,就讓他成爲吉尼斯世界紀錄體重第一名。」
「現在根據醫生的建議,我們打算爲耀祖減肥,爲了保證真實性,全程直播進行。」
她慈愛地摸上弟弟的臉:
「我家耀祖長得可俊了,等他瘦下來,一定能成個大帥哥。」
「說不定還能進娛樂圈當明星。」
弟弟配合地抽動嘴角,想要擺出霸總的邪魅一笑。
但就在他扯動嘴角的瞬間,他僵住了。
他的整張臉以眉中心爲分割線,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
半邊臉冷若冰霜,另外半張臉的嘴鼻眼卻都瘋狂抽搐,痙攣,宛如惡鬼。
弟弟驚恐地叫起來:
「我的半張臉動不了了!我控制不了我的臉!」
「我的頭也好痛啊!」
他捂住頭,表情越來越痛苦。
求救的話哽在喉嚨裏還沒說完,就仰頭栽了過去。
徹底暈死。
我媽哭得幾乎暈厥,好半天才找齊人手,用吊車把弟弟送到醫院。
診斷結果很快出來。
因爲體內激素絮亂,直接影響壓迫到了弟弟的面部神經。
導致他患上了永久性面癱,無法醫治。
醫生語氣嚴肅:
「並且患者體內激素影響還在持續不斷地擴大,甚至進一步加劇了患者衰竭的進度!」
「之前再三提醒過,患者的體重已經觸碰到了高壓線,必須馬上減重治療。你們怎麼能用激素爲患者繼續增重呢?這不是害他的命嗎!」
「現在患者情況危機,必須馬上手術,請在手術單上簽字,簽字後跟護士去一樓繳納手術費。」
我媽抖着手接過手術同意書,簽完了字。
她將同意書遞給醫生,隨後推搡着我跟護士繳費:
「蘇漁!快去交手術費。我在這守着你弟弟!」
我抬眼看向她,再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算計後,在心中冷笑。
這是又想拿我做冤大頭啊。
在我畢業工作後,我媽就經常拿血緣親情綁架我,讓我給家裏打錢,甚至負責弟弟的衣食住行。
「她是你唯一的弟弟!老蘇家的香火,姐姐爲弟弟花錢天經地義!」
「你出去問問,哪家的姐姐不是賺錢給弟弟花,買車買房的。」
「我只是讓你往家裏每個月打一萬的生活費,已經夠體諒你了。」
上一世,我被她道德綁架的思想捆綁太久,纔會傻傻地拿自己的積蓄給弟弟做手術。
這一次,我不會再心軟。
我跟着護士去了門診大廳後,徑直往醫院附近最近的取款機走去。
從包中拿出我媽藏在保險櫃裏的銀行卡,塞進取款機裏。
我媽一定沒想到,在她急着送弟弟去醫院時,我會順手帶走她的銀行卡。
驗證密碼時,我沒有絲毫猶豫,輸入了和保險箱一樣的數字。
弟弟的生日。
不出意料,驗證成功了。
我勾脣一笑,將銀行卡里的所有存款取出後,回到了醫院。
將弟弟的住院費用付清後,我將剩下的錢全部存進了醫院,對負責辦理住院的小護士微笑道:
「蘇耀祖的後續的所有住院費用都從這筆預存款里扣,直到扣完爲止。」
「還有,蘇耀祖住院期間的病房和醫護服務都給我升成最頂級的,越貴越好。」

-7-
做完這一切後,我折轉回病房。
弟弟手術完成,被安排住進了單人病房。
他插着氧氣管,憤恨地盯着我媽,口中不斷髮出嘶嘶怒吼。
我媽心虛不已,仍舊硬着頭皮上前安慰弟弟:
「耀祖,現在先保養身體最重要,你看你姐爲你安排的病房多豪華。」
「等身體好了,我們就開減肥直播。」
「媽一定能把你捧成大名人!」
弟弟冷笑出聲,怨恨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媽生吞活剝。
但他手術後身體虛弱無力,又渾身上下都插滿了儀器管,動彈不得。
只能躺在牀上和我媽乾瞪眼。
在手術後的第三天,他的身體狀況好轉,在醫生的允許下,能夠短暫地移動手臂。
得到醫生首肯的那一刻,弟弟立刻抬起手,狠狠地扇向我媽:
「我現在毀了容,還怎麼當網紅!怎麼圈錢泡女人?」
「你現在要我直播不就是讓所有人都來嘲笑我?說我是個把自己喫成面癱的死肥豬!」
「老妖婆,說什麼愛我,爲我好,根本就是想害死我!」
我媽癱坐在地上,捂着臉淚如雨下。
不斷爲自己辯解。
但這一次,無論她怎麼說,弟弟都不會再相信她了。
自那以後,我媽就變成了弟弟的沙包。
醫生囑咐他適當鍛鍊減重,他扭頭便對我媽拳打腳踢,還美名其曰這是在做康復訓練。
我媽本想躲開,但一聽說是康復訓練後,就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讓弟弟毆打。
我媽真蠢。
爲了她的寶貝兒子,居然連自己的命也不要。
幾周下來,我媽傷痕累累,臉也腫成了豬頭。
醫生來查房時,被我媽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關切地推薦她去就醫治療。
我媽一邊心虛地觀察弟弟的臉色,一邊擺手拒絕:
「我這都是小傷,醫生你快看看我家耀祖究竟是怎麼了,怎麼住了這麼久還不能出院?」
醫生看了弟弟的體檢報告後,耐心解釋:
「患者屬於高風險患者,需要這個月內減重到安全範圍內,否則我們不能給他辦出院手續。」
「而且根據體檢報告來看,患者住院期間,體重不降反增。」
那當然,我媽可捨不得她的寶貝兒子受苦。
在被打後,她每天都還要拖着瘸腿回家,親自爲弟弟做飯。
她討好地看向弟弟:
「手術後必須補身體,媽給你燉了烏雞湯,大補!快多喝點。」
我弟術後餓了快一週,看見肉湯,立刻兩眼放光,捧起盆喝了個乾淨。
還指揮我媽去快餐店又給他買了十個漢堡。
兩人把醫囑忘得一乾二淨,幾周下來,我弟身上的贅肉又多了幾層。
醫生面帶嚴肅,宣佈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接下來,將由我爲患者置頂嚴格的減肥計劃,幫助患者減肥。」
醫院的監督格外嚴格。
弟弟從小被我媽當豬仔一樣養大,每天除了喫就是睡,從沒做過重活,受過苦。
在第四天被醫生減餐,拉去鍛鍊慢走後,他終於爆發了。
他撐着柺杖,氣喘吁吁地走回病房,罵道:
「什麼狗屁醫院,天天把我當狗溜!我不做了!」
我媽憂心忡忡:
「可是,醫生說必須鍛鍊減肥,才能幫你治療。」
弟弟不滿地呸了一口:
「不就是減肥嗎?減肥的方法那麼多,憑什麼一定要我自己動?做個抽脂手術就好了,又方便又快。」
「除非給我做抽脂手術,否則我不會再減肥了!」
「我要是真因爲這事器官衰竭,耽擱了治療,你就是害死我的殺人犯!」
我媽咬緊牙關,猶豫半天后才點頭:
「做!你想要啥媽都給你做!」
她瞥向我,小聲嘀咕:
「反正花的也是那個死丫頭的錢,花起來不心疼。」
弟弟順利躺上了手術檯。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醫生們從弟弟體內抽出了整整兩大桶油脂。
弟弟原本高高挺起的大肚子,也在手術後陷下去一塊,讓他能順利看見自己的腳尖。
嚐到了甜頭的弟弟興奮雀躍,徹底放棄運動減肥,只靠做抽脂手術減重。
但很快,抽脂手術的弊端就顯現出來。
短時間大量減脂後,沒了脂肪支撐的皮膚紛紛耷拉在身體骨架上和臉上。
遠遠看去 就像是一層層深淺不一的肉色波浪,格外難看。
我路過病房時,正聽到我媽安慰弟弟:
「等做完抽脂手術,媽就拿死丫頭的錢給你做贅皮切除手術,把這些肉皮全割除了。」
「還有臉,媽也一定給你治回你之前的樣子!」
「哼,我就知道死丫頭瞞着我們攢了不少錢, 高級病房住了都快一個月了也沒人催我們走。她的存款一定多着呢,耀祖你使勁花就是!」
弟弟的眼睛陡然瞪大,他欣喜若狂:
「這麼說!我還是能做網紅大帥哥?!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靠在門外,看着護士發來的欠費通知。
笑得渾身顫抖。
他們的如意算盤,馬上就要落空了。

-8-
第二天一早,護士們就把繳費通知單送到了病房。
我媽拍了拍胸脯:
「去找我女兒,她有錢。」
我連忙擺手搖頭:
「媽,我一分錢都沒有,所有的錢都給弟弟做手術了。」
我媽顯然不信,衝上來要搜身,查我的賬戶餘額。
但在重生後,我就將積攢的所有的餘額都取出。
把現金分散地藏在了不同的出租屋裏。
不管我媽怎麼查,我的賬戶上也只有短短幾百塊,再拿不出一分錢。
由於沒錢繳納住院費,弟弟從單人高級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的走廊外。
走廊外人來人往,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會朝弟弟投來詫異打量的目光,不少小孩看見他後的第一眼,就嚇得嚎啕大哭,說他是個怪物。
搬出病房後不過一天,弟弟就氣紅了臉。
他拽着我媽大吼:
「錢呢!沒錢我怎麼做手術!」
我媽不安分地看向我,低聲咬牙道:
「老張家不是想要你姐做他兒子張大年的媳婦嗎?把她賣過去,媽就能拿彩禮錢給你做手術。」
當天晚上,我媽就硬拉着我回家。
張家父子早在我家等候多時。
張大年佝僂着背,猥瑣地衝我癡笑,不少口水順着他的嘴角流下,噁心不堪Ţūₗ。
我媽掛着笑臉:
「你看,蘇漁和你家大年多配。死丫頭,過去挽着大年,以後他就是你老公。」
「快和大年進屋,早點給大年生個大胖小子。」
我譏笑一聲,甩開我媽的手:
「要嫁你嫁,關我屁事。」
我媽還想衝上來抓我,下一秒,就被我手裏的摺疊電棒電暈了過去。
我早就知道我媽會把我賣出去換彩禮,特意準備了摺疊電棒防身。
還報了泰拳訓練班,訓練自己的身手。
我轉頭看向張家父子,問道:
「你們兩,誰先來?」
張家父子立刻嚇得奪門而出,連頭也不敢回。
等到我媽醒來時,家裏只剩下我和她。
我坐在沙發上拿刀削蘋果。
我媽睜眼看見這一幕,又被嚇得渾身哆嗦:
「我是你媽!你敢動我就是大逆不孝!」
我好心提醒她:
「弟弟的醫藥費還差十萬,你想好一會兒怎麼回去和弟弟交待了嗎?」
「我不介意你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反正瘦下來的弟弟現在打不過我。你和他說了,他也只會把火氣都撒在你身上。」
我媽眼神裏的光消失了,她哆嗦着打開保險櫃。
「沒事,還有他爸留下來的錢,一定能治好耀祖。」
在看見裏面空無一物後,她愣住了。
我敲了敲桌子,把我媽的銀行卡從包裏拿出,甩在她面前。
微笑道:
「物歸原主。」
「你猜我一個工作不到兩年的職場新手,哪裏能有那麼多錢讓弟弟住單人高級病房?還讓弟弟做了十幾次抽脂手術?」
我媽僵在了原ṭùₜ地。
她的臉色逐漸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紫。
一口氣哽在喉嚨裏,指着我的鼻子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她被刺激得失聲,成了啞巴。
好在,只是成了一個啞巴,不是斷手。
她還能在貸款同意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弟弟爲了做贅皮切除手術和整容,拉着我媽抵押了家裏的豬場,貸款了三十萬。
看着一旁哭哭啼啼的我媽,他不耐煩地一腳踹過去:
「哭什麼?等我整容成功ťũₖ當名人網紅,不過五十萬,分分鐘就能賺回來!」
「哭哭哭!把福氣都哭沒了!」
在手術準備期間,我回家收拾了自己所有的重要文件,打算離開這個家。
臨走前,我還特意把自己的戶口從家裏遷了出來,和他們徹底斷絕關係。
弟弟還想繼續吸我的血,讓我養他。
他衝過來阻攔,下一秒,就被我打翻在地,摔斷了兩顆門牙。
他趴在地上捂住嘴,強撐面子:
「誰稀罕你那三瓜兩棗的工資!」
「滾!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我等着你回來跪舔我的腳求饒!」
我隨手拿起地上的拖鞋塞進他的嘴裏。
「行啊,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先把我的拖鞋舔乾淨纔行。」

-9-
再次見到我媽和弟弟的臉,是在獵奇視頻網站上。
電腦臨時出了故障, 爲了完成工作, 我只好帶着 u 盤去了附近的網吧。
做完工作後,時間已經到了凌晨。
就在我導出文件準備回家時,不小心誤觸到了電腦右下角的小廣告。
頁面上全是ƭũ̂⁵五顏六色的重口味獵奇直播間。
我煩躁地準備退出, 卻在看到視頻首頁推薦時,意外發現正在直播的兩人是我媽和弟弟。
他們兩人都憔悴了不少, 尤其是我媽, 瘦得只剩皮包骨, 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烏紫色。
弟弟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整容失敗,填充過度, 整張臉都饅化僵硬,連張嘴說話都費勁。
而且他身上的贅皮也依舊存在, 鬆鬆垮垮地堆積在脖子上。
配合上饅化腫脹的臉, 看起來人不人, 鬼不鬼, 恐怖極了。
此時,他正拿着一瓶渾濁的油脂對鏡頭小聲介紹:
「這是從我體內抽出來的油脂, 現在, 我就用這些油脂來做肥皂。」
「人造肥皂不含任何有毒物質,非常適合皮膚嬌嫩的人羣用。」
「需要的可以私信主播購買。」
鏡頭外, 隱隱約傳來幾個男人帶笑的聲音:
「頭兒,你確定做這些肥皂能賣出去?」
「賣不賣得出去都無所謂,Ṭũ₌ 點擊率纔是最重要的, 人多了就會有人刷禮物。」
緊接着,直播畫面黑屏, 傳來弟弟的慘叫和棍棒擊打聲:
「蘇耀祖!念臺詞的時候大聲點!直播間才這麼點人!你是不是不想還債了, 一百萬的債你別想抵賴!」
「今天不想直播也行, 你和你媽一人選一條腿來換。」
過了一會兒,鏡頭再度打開。
弟弟和我媽一瘸一拐走進鏡頭內,舉起道具繼續直播。
這一次,他們的聲音大了不少。
我沒再繼續往下看, 關閉了直播頁面。
坐在我身旁的人嘆了口氣:
「這兩人真可憐。」
「他們的其他親屬們也真是狠心,居然對他們不管不顧,不過一百萬而已,一家人一起努力幾年也就還清了!」
我翻了個白眼:
「那給你這樣的家人,讓你去給他們還一百萬,你願不願意啊?」
他立刻閉嘴,被我懟得說不出話來。
我略過他, 徑直離開了網吧。
我和家裏人早就斷絕了親屬關係, 沒有任何牽扯。
而且他們的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的報應。
可憐他們, 只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我的時間和精力很寶貴,只能花在自己身上。
這樣想着,我毫不猶豫聯繫閨蜜, 同意了她提議的國外旅遊計劃。
閨蜜大喫一驚:
「工作狂居然幡然醒悟,肯對自己好一點了?」
我含笑回應:
「對啊,我想通了。」
「以前喫苦那麼多年, 現在有資本了,當然要善待自己,好好享福。」
「過好我自己的幸福人生。」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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