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藝術家

外甥高考失利，想留學列賓美院，畢業成爲藝術家，姐姐讓我無條件支持學費兩百萬。
我擔心國外學校不安全，自掏腰包安排外甥去香港留學。
外甥卻嫌去香港沒面子，揍了面試官，失去留學資格，最後只能上三流大專混日子。
姐姐說：「都怪你小姨，耽誤了你的天賦，讓你沒當成大畫家。」
外甥懷恨在心，趁我生病口渴，給我灌下農藥，霸佔了我所有財產。
再睜眼，我重生回到姐姐要我無條件支持學費的那一天。
我果斷拒絕。
再好心指給姐姐一條「明路」。
既然外甥要出國，就讓他出國吧，國外可沒有國內安全。

-1-
「小澤，你去列賓美院留學的錢，全是你小姨出的。你小姨以後還會給你買車買房，現在可要好好表現。」
一睜眼，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姐姐堅持要將兒子周澤送出國留學的那天。
前世，姐姐讓我無條件支持學費兩百萬。
我好心勸她：「列賓美院雖然好，但最近的留學騙子太多，姐姐你確定找的是正經留學渠道嗎？」
我話說得委婉，實際上是在勸她放棄出國留學這個想法。
藝術家都是百裏挑一，周澤顯然沒有這方面的藝術天賦。
何況姐姐找的留學渠道並不靠譜，要是把人騙到俄羅斯，再轉賣到緬甸，哭都沒地方去。
姐姐順勢提出請求。
她說自己是家庭主婦，不懂留學渠道里面的彎彎繞繞。
而我是資深教師，給周澤弄個留學資格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被架在高處，不得不答應下來。
我處處賠笑臉，到處湊錢，好不容易纔給周澤弄來個香港留學的機會。
臨門一腳，只差面試。
可週澤卻嫌去香港留學沒面子，當場揍了面試官。
不僅丟了留學機會，還賠償了大筆醫藥費。
我自認掏心掏肺。
可姐姐並不領情。
她不僅沒有絲毫感謝，反而還埋怨我小氣，安排在香港留學。
她哪裏知道，香港既安全，教育水平又高，再適合不過。
留學夢碎，周澤最後只能上個三流大專混日子。
姐姐挑撥說：「都怪你小姨，耽誤了你的天賦，讓你沒當成大畫家。」
周澤懷恨在心，趁我生病口渴，給我灌下農藥，霸佔了我所有財產。
我最後的意識，是他怨毒的眼神和刺耳的尖叫：
「老孃們，都怪你，我原來是能當藝術家的，前途全被你毀了。」
事後，姐姐佯裝跳樓，逼着我媽簽下諒解書。
她站在我的墓碑前嘲笑：「誰叫你破壞了我兒子的藝術路。」
「我兒子本該是大藝術家的，我們全家都可以靠着他榮華富貴。」
「都怪你，死了都不足以賠償我的損失。」

-2-
回憶結束。
姐姐還在沾沾自喜地向我訴說着她兒子自小展現出的藝術天賦。
無外乎是那些從小就喜歡畫畫，家裏的白牆上全都是他的塗鴉這種老生常談的事例。
若是這都算藝術天賦，那人人都能當藝術家了。
但我當然不會如此直白。
我點點頭，贊同道：「小澤確實有天賦，既然姐你有錢，就支持小澤出國留學唄！」
「你要是不支持，就是不認同小澤的天賦，小澤的前途就會毀於一旦啊！」
周澤拳頭握緊，神色警戒。
看向姐姐的眼神開始狠毒，生怕姐姐不肯支持他留學。
姐姐可疑地抖了抖：「你是小澤的親小姨，還是個不婚主義，以後肯定要靠小澤幫你撐腰。」「你現在支持小澤學費，等澤學成歸來，你也能沾光。」
我又點點頭，看似認同了她的說法。
不等她露出得償所願的表情，先一步潑了涼水。
「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姐姐，我壓根沒錢啊。」
「你忘了？我的錢，都賠給報課家長們了。」
那是半年前的事情。
姐姐非要介紹我去校外培訓機構當講師，結果無證機構攜款跑路。
憤怒的報課家長們追款追到了我身上。
爲了不將事情鬧大，影響我的本職工作，我只能自掏腰包賠了錢。
其實，我手裏還有部分積蓄。
但我纔不會告訴她真相呢。
既然她喜歡在我身上找優越感，那麼就滿足她。
姐姐聽我說沒錢，一時間有些語塞。
畢竟我沒錢，她可是罪魁禍首。
她尷尬地咳了一聲，轉而詢問我出國留學的風險。
「我只是個家庭主婦，也不知道這個留學渠道有沒有出國留學的資格。」
「你是老師，最懂這些，快幫着我參謀參謀。」
原來，姐姐不傻。
還知道留學渠道可能存在不正規。
看來她單純就是想要找我當替罪羊而已。
「姐姐，我只是個普通教師，在教育局也沒有人，我哪兒知道這個留學渠道是否正規啊？」
「我哪裏比得上姐姐好命，有姐夫養着。姐姐能不能借點錢給我啊？我手裏是真的沒錢了。」
姐姐生怕我纏上她，氣憤地甩開我的手，就要把我轟走。
「你真是個廢物，怎麼別人行，就你不行啊？」
「這麼大年紀了，沒錢，沒男人，真沒用。你趕緊走吧，等你姐夫回來看到你在，又要生氣了。」
我默默落淚，無助又可憐。

-3-
從姐姐家出來，我立馬抹掉了眼淚。
開始給交好的同事們發消息，詢問姐姐找的這個留學渠道的內幕。
前世，我一眼就看出這個渠道不正規，勸姐姐放棄。
然後到處借錢，託人走關係，給周澤弄了個香港留學的面試資格。
最後卻讓周澤毀了個徹底。
我不僅替他賠償了面試官大筆的醫藥費。
對方將此事經過廣而傳之後，同行圈子裏沒少議論我。
許多跟我關係本來很好的老師都漸漸疏遠了我。
我也漸漸變得孤僻，再沒了朋友，徹底變成孤家寡人。
以至於，我家失火，直至全家都燒完了，也沒人想到告訴我。
等我上完課回家，只餘下滿目瘡痍。
氣急țúₑ暈倒醒來，又被周澤灌了農藥。
現在想起來，我只覺得自己太過可笑。
既然周澤要出國，就讓他出國，我多管什麼閒事？
喝個咖啡的功夫，同事們傳回了消息。
姐姐找的這個留學渠道果然有問題。
周澤這世，恐怕連面試都入不了。
可姐姐顯然並不這麼認爲。
她一得到留學渠道給的所謂的「準話」，就給通知了所有親朋好友。
她要辦升學宴。
她兒子馬上就要出國，成爲周家第一個藝術家了！
我有預感，升學宴上絕對有熱鬧可看。
爲此，我特意包了八百塊錢當餐費和票價。
姐姐萬分嫌棄我：「你外甥馬上要出國留學了，你這個親小姨纔拿八百塊錢，太小氣了吧？」
「人家小姨都是十幾萬。你再怎麼上不了檯面，也要給七萬、八萬吧。」
呵，七萬八萬？
周澤配嗎？
他配嗎？
真當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啊！
「姐，我一個月工資才三千，給八百可以了。而且姐你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怎麼還跟我斤斤計較呢？」
姐姐從小就喜歡 CPU 我，我當然要學以致用，反擊過去了。
她這個人好面子，我這些話不知道會讓她得意成什麼樣呢！
果然——
「我就知道你沒什麼用。」
「從小到大，你的命就不好，雖然考上大學，卻只當了老師，不像我，嫁了個有錢人！」
「算了，孩子的升學宴，你說話注意點。」

-4-
姐姐的虛榮心一直持續到升學宴席。
她站在臺上，嘰裏呱啦地不停敘說着她兒子有多聰明。
這就算了。
偏偏她還不忘拉踩別人：「二姨你看看，你兒子就算考上了國防科技大學又怎麼樣？還不是跟我妹妹一樣，掙的都是死錢。」
「等我兒子出國留學回來，隨便辦一個畫展，就得年入千萬。」
二姨可不像我會慣着她，噼裏啪啦地回懟一大堆。
「喲喲還藝術家呢，就你兒子那個毛病，不死在外面就好了。」
「不知道從哪裏走的黑道辦的留學資格，遲早要露餡。」
這話可算是戳到了姐姐的肺管子。
看她肉疼的表情，就知道被訛了不少錢。
「你就是嫉妒我兒子，你嫉妒我的好命，你全家都是窮光蛋！」
「等我兒子成爲達·芬奇那樣的畫家時，你不要來求我！」
這句話徹底把我整笑了。
知道她無知，沒想到她這麼無知。
二姨也嘲笑：「呀喲喲，真是笑死人了。還達·芬奇？鬼畫奇還差不多！」
「才獲得資格，腳還沒伸出去呢，就先得意起來了。」
白可可受不了嘲諷，直接將桌子掀翻，湯湯水水全都灑了一地。
她竟像潑婦一樣，和二姨竟然打了起來。
我嗑着Ṱú₋瓜子，聽見周家的親戚指着姐姐議論紛紛。
姐姐現在一定覺得自己很驕傲，好像她在爲所有人衝鋒陷陣。
實則，她的兒子在一旁打遊戲，她的丈夫早就鐵青着臉走了。
我抓了一把瓜子，悄悄走了。
防止她遷怒我不幫她打架。
事後不久，我聽說姐姐的臉被抓花了，訛了二姨好大一筆錢。
可姐夫並不以此爲榮。
因爲經過這麼一鬧，周家親戚都瞧不上姐姐，吐槽姐夫娶了個神經病。
偏偏姐夫的生意全依賴親戚們支持，所以收益比以前差了許多。
姐姐因此常常被打，被姐夫罵掃把星，被斷了生活費，被逼離婚。
可她找我吐槽完這一切後，又神經質地搖頭。
嘴裏喃喃：「我這一切都是爲了我兒子，我兒子還沒成爲藝術家呢，我不能離婚！」

-5-
姐姐將重心全部放到了周澤身上。
幫他準備即將到來的選拔面試。
這回沒了姐夫出錢，她又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小昭，我要給小澤請最好的輔導老師。你拿點錢出來，沒錢你就想辦法借點。等小澤留學歸來，就提拔你當教育局局長。」
「姐，我是真借不到錢啊。上次輔導機構那件事後，再沒人願意幫我了，倒是姐姐你要有富餘的錢，先借點給我應急。」
聽說我要借錢，姐姐立馬就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她又打來電話。
「小昭，要不你給我找個輔導小澤美術專業的也成，不過必須是清華美院的，其他學校的配不上。」
「姐姐，都怪我沒用，沒有這方面的人脈。不然我早就幫襯小澤了，我是不婚主義，以後還不是要靠小澤給我養老。」
姐姐這次沒掛電話，意猶未盡地又跟我誇她兒子。
「小昭你也不用太羨慕，畢竟你從小到大都比不過我，沒有我好命，以後有兒子的福氣能享。」
「你抓緊掙錢，多給我兒子留點錢，說不定他以後也會像孝敬我一樣孝敬你的。」
像孝敬她一樣孝敬我？
別搞笑了！
我想起，前世的我剛剛靠做自媒體、寫小說等副業賺了一點錢，就拿去給周澤交輔導費。
那麼用心栽培他，卻換不來一點好結局，心裏就一陣哽塞。
還是算了吧，這世咱們就互相遠離。
我不奢求他的孝敬，只要他不再喫我的人血饅頭就萬分感激了！
我下定決心。
所以，當我得知周澤來我學校找我要錢，沒找到我人，先跟學校同學動手打架的消息後。
我第一時間就給姐姐打去電話，讓她過來處理她兒子的爛攤子。

-6-
事後我才瞭解到，起因是同學在室外大聲朗讀英語，被周澤取笑。
「你那麼努力有什麼用？你不懂藝術，你沒有前途，家裏還那麼窮，以後只能當我的奴隸，一輩子都是下層人。」
那個同學的家庭情況的確清苦，被周澤說哭了。
有路過老師勸周澤不要看不起人，周澤卻說：
「你和我小姨一樣沒出息，命苦只能賺死工資，不像我輕鬆賺錢，是人上人！」
那個同學沒忍住動了手。
事情鬧大，引來了校長。
校長苦口婆心地教育周澤，以爲他終於醒悟。
可週澤卻說：「校長，你更沒出息，只能和老師工作，但我以後會和全世界的藝術家合作，我會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們都會是我的奴隸，爲我工作！」
校長無奈，只能請我過來。
姐姐到達學校，校長好心勸誡她：「周澤同學的等級觀念太重了，老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這種觀念不利於同學間的和諧。」
姐姐卻很贊同周澤的言論：「你們賺得少，本來就是下層人。」
「我家小澤未來可是藝術家，纔不會這種一身窮氣的人做同學呢。」
旁觀的我不禁樂了。
真是一家子的智障，自斷後路。
校長也無奈了，讓姐姐帶周澤離開了。
姐姐拉着我到學校偏僻處，聲嘶力竭地喊：
「白昭昭，你有沒有點良心？竟然指使你的學生欺負小澤？世界上有這麼狠心的小姨嗎？」
「你要還有點良心的話，就快點把錢給我，不然我就讓媽媽收拾你！」
「難道你忍心看小澤過你學生那樣的生活嗎？要是小澤的前途毀了，我們全家的榮華富貴都沒了，都怪你！」
我現在還沒打算跟她們徹底撕破臉，只能好言相勸。
總算將姐姐的怒火勸了回去。
當天晚上，姐姐就在朋友圈內涵了今天的事，再順勢誇獎起周澤。
【我兒子終於趕上留學熱了！看看我家的留二代，我家的大畫家！】
親戚們全都安靜如雞。
我也沒有評論。
姐姐不死心，又給我發了截圖，下面全是她在留學渠道那兒認識的朋友。
【誒，要是我媽同意把退休金拿出來，我兒子也能出去留學了！】
【羨慕你！向你看齊，我兒子也要成爲留二代。】
【我家婆娘生不出來這麼出息的兒子，只能生女兒，我回去就打死她！】
姐姐在下面統一回復：【要是你們兒子也像我兒子這麼聰明的話，也能成爲藝術家。可惜你們兒子太笨了！】

-7-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澤去面試的那天。
可工作人員覈查了好半天身份，也沒找到周澤的資格證。
後來檢查出來，他的資格證是假的，他被人騙了。
周澤沒進去考場。
姐姐在考場門口大吵大鬧，最後鬧到了教育局。
姐姐堅定地說，是教育局的人不負責。
「肯定是你們嫉妒我兒子的才學，不讓我兒子考國外的學校，所以纔將我兒子攔在外面。」
「你們這羣資本家，專門欺壓底層人民，還有沒有公平啊？」
「我要見你們領導。」
國家本來就注重教育公平，堅ťúₐ決打擊一切舞弊和官員開後門行爲。
加上最近某省聯考作弊案，整個省的領導班子都被查了。
爲了國家教育政策的執行。
姐姐此話一出，瞬間成爲社會熱點，引來了熱心媒體的現場直播。
當天的媒體標題是：【震驚，某某市的教育局打壓無助母子。】
【是道德扭曲？還是資本打壓，黑色現象滲透青少年教育。】
鏡頭裏，姐姐的無理取鬧變成了可憐無助。
而工作人員的沉默無奈就變成了趾高氣揚。
這場直播很快就帶火了姐姐。
她趁熱打鐵，開了直播。
我進入她的直播間，聽她哭訴自己兒子多麼有天賦、多麼聰明，卻如何被社會打壓。
我冷笑，剛準備退出直播，就聽到她說：
「我家庭情況特別慘，爲了供妹妹上大學，我早早放棄了學業，嫁了人。」
「我承認，我沒上過大學，我沒能力，我窮，難道這就應該受到歧視嘛？」
此話一出，立馬引發了網友同情。
彈幕飛快地刷：【這妹妹是誰？扒出來！怎麼有這種人？】
【這妹妹真不是人！】
【不是我說，教育局應該給這對母子一個解釋。】
【誒呀，我真是見不得人間疾苦，爲什麼我們華國存在這種腐敗螻蟻！】
這件事影響越來越大，短短兩天，就在網友的幫助下上了幾次熱搜。
小藍書、鬥音上幾千萬的轉發量。
無數大 V 出來同情姐姐母子，批判華式教育。
姐姐甚至藉此開通了「幫助孩子成就藝術夢」的公益賬號，賬號瞬間轉入了幾百萬。
還不等姐姐沾沾自喜。
兩天後，教育局就發佈了嚴正聲明：嚴厲譴責白可可的行爲。
調查證明，根本沒看到周澤的報名信息，而且周澤的資格證也是假的！
且將以污衊罪起訴白可可和周澤。
一瞬間，網友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有網友人肉到了姐姐家的位置，可惜她是家庭主婦，只要不出門就不會出現安全問題。
所以，網友順藤摸瓜，摸到了我工作的學校。
他們到處扔垃圾、寫標語。
我的同事們都替我憤怒，叫我回擊。
我卻微笑着拒絕。
我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契機很快就出現了！

-8-
自從出事之後，姐姐一直沒出面出聲。
直到這天，她才神色憔悴，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出鏡直播。
「對不起大家，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願意退還大家的錢。其實我也被人迷惑的，嗚嗚嗚。」
「這個留學渠道是我妹妹介紹給我的，我全心信任她，所以沒好好檢查。」
「我實在是沒想到，我的親妹妹竟會害我。可能是我從小就比她優秀，她嫉妒我。」
網友們並不買賬，紛紛出言聲討。
姐姐將鏡頭對準我媽：「大家不相信的話，可以問我媽，她是親眼看到妹妹給我介紹留學渠道的。」
面對鏡頭，我媽一邊痛哭一邊鞠躬道歉：「是我對不起大家，是我沒教好我的二女兒，讓她生出這種害人的想法。」
「我們全家都決定，以後跟二女兒斷絕關係，以後不再認她了。」
我看着直播視頻裏瘦骨嶙峋的母親，不知是該心疼她，還是心疼我自己。
明明我什麼都沒做。
還是這麼被拋棄了。
我心一梗，眼眶酸澀得緊。
透過直播，我看着掛在我媽家中牆上的獎狀，那上面從來都只有姐姐的。
而我從小學到研究生的獎狀，卻只能偷偷藏在牀底的木箱。
從前，我只敢躲在暗處偷偷驕傲。
但現在，我決定將我的勳章擺在陽光之下。
姐姐的直播哭訴，外加斷章取義的所謂證據，的確動搖一部分網友的心。
甚至還有一大批水軍湧進她的直播間，試圖爲她洗白，將罪推到我身上。
但還不等他們做出進一步動作，我就Ṫüₐ連夜發佈了一段視頻。
我將我和姐姐的聊天記錄和錄音文件整合做了一個文檔，內容爲：
一、我沒有不幫她。
二、我沒有一刻放棄過我對父母的養老。
三、我沒有給她介紹過虛假的留學渠道。
證據完整，面面俱到。
甚至就連我媽從小給我花費過的所有錢都一一列舉出來。
從高中起，我就沒有再花過他們一分錢，這個錢很容易算。
視頻最後，我給出結論：如果姐姐不道歉，我將會起訴，告她污衊罪。

-9-
視頻發出來後，網友倒戈。
姐姐的微博再次淪陷。
這一次的聲討浪潮，比上次要洶湧很多，最後逼得姐ţű̂⁰姐不得不狼狽道歉。
周澤最後還是上了個三流大專混日子。
姐夫也賠了不少錢進去，每天都跟姐姐吵得不可開交。
還在外面光明正大地養了小三，小三還挺着肚子上門討要名分。
姐姐當然不肯離婚，也曾到我學校大鬧，要求我刪除視頻微博。
我只冷笑道：「你們不是不認我嗎？那你們的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
「以後不準再打我電話，到我學校鬧事，不然我就繼續起訴你們。」
「還有你兒子的什麼鬼藝術家啊，老鼠的兒子會是什麼好東西？」
隨後，我將她手機拉黑，跟學校申請了辭職，轉頭就搬去了新家。
除了獎狀，我什麼東西都沒帶走。
我花光了所有積蓄，終於住進了 128 平的新家。
買了我從前捨不得買的面膜，不捨得喫的美食。
想想前世，我真是蠢透了，捨不得喫捨不得穿，全花在了周澤身上。
實在不值當的。
我以後的目標，就是繼續賺錢，賺很多錢。
穿香奈兒衣服，挎着迪奧包包，開着奔馳車，去海邊度假。
我心中不平千萬，唯有錢能填平。
接到我媽以死威脅我出面的電話時，我正在忙着新房裝修。
權衡利弊後，我還是去了她提供的地址。
醫院。
結果認知再次被刷新。
原來是周澤心情不好，動手打了我媽，致使我媽毀容。
我媽的整張臉都經過了縫合，完全看不出是一張完整的皮。ƭųₕ
我站在病房側面，斜眼看着裏面的場景。
滄桑的我媽，顫顫巍巍地想要拉周澤的手。
「小澤，我是爲你好啊！你生病了，不能喫老乾媽和辣條這樣又油又辣的。我如果讓你喫了，你媽會反過來說我的。」
周澤抽回手，滿不在乎：「你這個老巫婆，拿不出錢來，天天在家好喫懶做，用我爸的錢。我爸說得對，你們白家沒一個好人。」
旁邊的護士都驚了，這是人說得出來的話嗎？
簡直是畜生一個。
我的內心卻十分平靜。
其實我一直懷疑，周澤患有超雄綜合徵。
纔剛成年，就已經長得人高馬大，一拳頭就能將姐姐打飛。
可說他超雄，他卻只敢打在家打他親媽，去了外面連屁都不敢放。
說白了就是欺軟怕硬。
哦，現在又多了一個人能打！

-10-
姐姐拿着病歷本往出走，也一臉嫌棄地看着我媽：
「媽，你老了，太不中用了，連你孫子都照顧不好，你還能幹什麼？生活費給你降下來，之前六百，現在給三百吧。」
她一回頭看我來了，神情一如既往地驕傲：
「白昭昭，你也是媽的女兒，要不你今天就把媽帶回去吧！反正你說你很孝順的。」
「還有，小澤要報考留學班。上次是你害的小澤沒成功考上，現在你出五百萬，我就還認你這個妹妹。」
我拿出手機，冷聲道：「李律師，我要起訴白可可污衊我這件事，你做好準備。」
姐姐驚了，咒罵道：「你這個毒婦！我可是你姐姐。」
我轉身想走開，周澤卻攔在我面前，開口求饒：「小姨，我媽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吧。」
他遞過來一杯奶茶：「我專門給你買的奶茶，我們一家真的知道錯了。」
眼前這一幕和前世我臨死前的那一幕漸漸重合。
我接過奶茶，冷笑一聲：「真的要我喝嗎？」
周澤點頭：「不喝我就不認你這個姑姑。」
我抓過奶茶，直接潑在他的臉上，又扇了他幾耳光。
「喝你 M 的，你給老子喝了，老子認你當姑姑！」
周澤怒了，搬起凳子就朝我砸來。
就在那一瞬間，警察衝進來，狠狠將周澤按壓到地上。
他嘴裏還罵罵咧咧：「老巫婆，你去死！」
姐姐連忙捂住周澤的嘴。
但是警察早就已經將一切收入眼中，根本不理會他的嘶吼。
臨走之前，我回頭看了我媽最後一眼。
卻對上了一雙仇恨的眼睛。
明明是她的親孫子先要下手害我，可她卻恨上了我。
爲什麼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卻永遠不反省自己？
無解！

-11-
事後，我就閉關，關閉一切通信，準備考試。
我要考到我年少時真正想去的那個學校。
都說缺愛的孩子長大以後養的第一個小孩子就是自己。
我就是如此。
在校期間，我獲得了多項先進，也獲得了留校任教的機會。
我決定賣掉之前的房子，這纔回去了出生的城市。
聽我的租客說，周澤進了監獄。
我媽和姐姐她們不止一次地到我學校鬧事。
可惜我早已不在那個學校任職，也沒人知道我的蹤跡。
姐夫鬧了幾次離婚，都沒能得逞，直到姐姐再次懷孕，他才安分了些。
姐姐自以爲精明，可姐夫也不是喫素的。
他買通了監獄裏的人，把周澤的腿給打斷了。
姐姐給周澤申請了保外就醫，不顧自己高齡產婦的情況，忙前忙後。
所幸孩子沒事。
可週澤又出事了。
他偶然聽見一個小孩子嘲諷他是討債鬼，心懷恨意，就在人家的奶茶裏下了大劑量的農藥。
像上一輩子毒死我一樣，想要毒死她。
小女孩差點沒搶救過來。
人家父母悲痛至極，周澤卻還在叫囂：「我是藝術家，以後你們都是我的奴隸，你們現在這樣對我，我以後把你們碎屍萬段。」
推搡之間，我媽被推下樓梯，腦袋被磕破，腦漿都差點出來。
姐姐並不關心我媽的死活，對着那家人抱怨：「這下好了，跟你女兒抵消了，可以放了我兒子吧？」
那家人當然沒有同意，直接報了警。
可週澤早就已經逃了。
姐姐想要救子，卻無計可施，只能求到了姐夫面前。
小三抱着剛出生的兒子，得意洋洋的姐姐面前轉來轉去，欣賞她狼狽的樣子。
姐姐怎麼會受得了？
立馬就和小三打了起來。
打到最後，她意外流產了，手裏的籌碼又少了一個。
姐夫不僅沒露面，也沒派人照顧，還斷了她的生活費。

-12-
賣完房子後，我沒有準備在這個城市繼續停留。
直接買了最近的航班，準備回去學校宿舍。
可就在候機大廳裏，我接到了姐姐開播的通知。
我還是打開了。
鏡頭裏，姐姐正小心翼翼地將手機藏到隱蔽處。
不一會兒，姐夫帶着離婚協議登門了。
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
離婚協議上要求姐姐承擔夫妻共同債務 50 萬。
姐姐不哭不吵，溫柔地答應了，卻趁着姐夫毫無防備，拿刀就往姐夫身上砍。
硬生生將姐夫的胳膊砍了下來。
血腥的一幕上演，直播間的人氣爆了。
我看見直播不停地刷屏。
姐姐卻像瘋魔一般，臉色慘白，對着直播間大叫：
「我要毀了他們，他們全部都要下地獄。」
她將一桶像水一樣的東西倒在地板上，倒在了姐夫身上。
我敏銳地注意到了全部封死的窗戶。
許多網友都注意到了。
果然，下一瞬間，直播間裏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越來越大，姐姐的眼睛死死盯着直播間：
「我兒子一定會成爲藝術家的，我兒子一定可以永遠享富貴，直達極樂。」
「而你們這羣螻蟻，只能生生世世被我兒子踩到腳下。」
滿身是火的女人尖叫的臉ṭų⁽在屏幕上放大，直至煙霧瀰漫了整個空間，隱約傳來救火車和警車的聲音。
我退出了直播間。
平靜地看着直播間上狂刷着不可置信的話，甚至還有覺得是一場笑話的彈幕。
第二天的熱搜報道了這個事件。
姐姐姐夫兩人重傷不治，最終死在了醫院。
透過陽光，我細細品嚐着今天的咖啡，覺得分外香甜。
空氣裏面都是幸福的味道。
我扼住喉嚨中的爽意，忍住想要尖叫的聲音。
就結束了嗎？
不可能的！

-13-
我去了醫院一趟。
空空如也的病房內，我媽的脣已經幹得不成樣子。
她看見我，眼神錯愕，轉而變成狠毒。
「你爲什麼不幫你姐姐？爲什麼？你要是幫周澤出國留學，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你太狠心了。」
我搖搖頭，在她的牀上坐了會兒。
「我狠心？你說不認我這個女兒的時候不狠心？你污衊我的時候不狠心？」
我貼近她的耳朵：「遇到你們，我自認倒黴。算命的不是說我姐命好嗎？可是我現在既有了房子，又有了車子，還有存款，到底是誰命好？」
我媽突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不，這一切都是可可的，你應該……」
她氣得想打我，瞳孔卻逐漸散了。
我想笑着說：我贏了。
但是眼淚卻無聲地滑落。
沒算命之前，她也是疼愛我的媽媽啊！
眼淚滴溼白色的牀單，我心裏還是好難受。
牆那麼大，爲什麼就貼不下我的獎狀呢？
媽！
給媽媽安葬完，我最後一次去了從小長大的家。
剛走出小巷子，就看見滿身骯髒的周澤。
我假裝沒看見他，他卻持刀衝向我。
「老巫婆，都是你！害的我沒成爲藝術家！都怪你，把你的錢給我，不然就殺死你！「
我無所謂地聳肩。
下一秒，警笛的聲音響起。
周澤慌了神, 他怯懦了，害怕了，逃跑了。
可惜沒跑過警車。
周澤以故意殺人罪被逮捕，被判終身監禁。
他嚮往自由的國外，卻這輩子都只能活在一方之地了。
他要做聲名顯赫的藝術家, 卻最終成爲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而我, 將從小到大的獎狀全部貼在了我的新房內。
終於, 我的驕傲能夠被擺在光明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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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我媽
生了小女兒之後，大女兒就埋怨我沒那麼愛她了。
可小女兒真的好可愛。
她喜歡和我盪鞦韆，喜歡黏着我, 喜歡聽我讀書。
可就在小女兒三歲生日的那天，我的丈夫在礦場被炸死了。
我男人死在了礦場裏面, 而我的小女兒還來叫我喫飯。
我第一次打了她。
她太不懂事了，她爸爸都死了，她怎麼能過生日呢？
後來, 算命的告訴我, 我小女兒命不好, 是她剋死了我男人。
我將她關在柴房裏, 白天打她，晚上餓她。
誰叫她害死我男人呢！
小女兒讀書費錢，讀到高中我就不讓她讀了。
畢竟我大女兒也只讀到初中就不讀了。
小女兒很會裝，鄰里街坊都誇她乖巧。
她上高中時, 我一分錢沒給她，但是她還是拿了獎狀回來。
要那麼多獎狀幹什麼？又換不回她爸爸的命。
小女兒考上大學了，Ťű⁷我堅決不同意。
她在外面跪了兩天, 要不是村長勸我，讓我覺得沒面子才簽了字。
大女兒嫁了個有錢人, 有大房子，大房間。
算命的說得對, 小女兒果然一事無成，我真是白生了她。
孫子要出國留學當藝術家了, 我真爲他驕傲。
雖然孫子打了我，但我最討厭的人還是小女兒。
她憑什麼比我大女兒過得好？
我做了個夢，夢中的事情和現在完全一樣。
難道她也夢見了嗎？
最後一刻, 我看見她的眼淚，我心裏竟然有一絲絲的痛意。
最後什麼也沒有了。

-15-
番外：我姐
白昭昭憑什麼比我過得好？
所以我賄賂了那個算命的, 沒想到媽媽果然對我好了。
媽媽不再偏心白昭, 常常說白昭是個掃把星。
媽媽說得對。
白昭成績比我好, 我就在我媽耳邊說白昭的壞話。
可我沒想到，白昭還是考上大學了。
我天天在我媽耳邊哭, 但是白昭運氣好, 被村長救了。
爲了不被白昭超過, 我想方設法地把周家的兒子睡到手。
我生的兒子不太爭氣，但如果我兒子去留學了，那麼就沒人敢嘲笑我了。
我拼命了, 可是老天不公，都嫉妒我兒子，不想我過得好。
火燒得我頭暈。
我好像做了一場榮華富貴的夢。
（全文完）
作者署名：鶴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