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婚姻

老公說坐月子不能吹風受涼,更不能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所以他沒收了我的手機和空調遙控器。
四十五度的高溫,我和女兒被熱到中暑,奄奄一息。
面對天價醫藥費,他哭着簽下放棄治療同意書。
「我也不想啊,可我們活着的人也要生活啊……」
一個月後,他拿着我的保險賠償金娶了一個懷孕六個月的女人進門。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那個炎熱的下午。

-1-
看着手機裏不斷髮布的高溫紅色預警,我才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今天是我生完孩子的第七天,女兒小滿此時小臉通紅,鼻子吭哧吭哧吸着氣,身子不斷地扭來扭去,看起來極其不舒服。
我知道,小滿這是熱得難受。
四十五度的高溫,如今房間的窗戶被死死關住,密不透風。
更要命的是,我們這間房還是朝西的。
此時整個房間就像一個烤爐,空氣中一絲溼度也沒有。
我一個成年人都感覺胸口好像被壓了塊大石頭,汗水直流。更別提小滿這個身體各項機能都還沒有發育完全的新生兒了。
上輩子我和小滿就是這樣被活生生熱死的。
想到這,我鼻頭一酸,側着身在牀頭櫃抽屜裏翻找空調遙控器。
因爲當初生孩子時胎兒過大,最後我只能順轉剖。
剖腹過程中又遇上了大出血,差點一屍兩命。
幸好我哥聯繫了他在血站的朋友,這才保住了我和小滿一條命。
但現在刀口還沒有完全康復,一動就是鑽心刺骨地疼。
好在遙控器此時還沒被程楊拿走。
我快速按下開關,然後將溫度調到最低。
我們房間空間不大,不一會兒冷氣就充斥了大半個房間。
感受到涼意,小滿也不再哼哼唧唧,很快安靜下來。
接着用手機給爸媽分別發了一條信息,然後改掉了鎖屏密碼。
最後我不放心,將發送記錄也刪掉了。
做完這一切,我才深深鬆了口氣。
下一秒,我老公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和程楊是相親認識的。
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程楊對我確實不錯,加上他爲人成熟穩重,正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我們從相親到結婚算是水到渠成。
結婚半年後我便懷了孕。
程楊老家在鄰市,他爸去世得早,他媽獨自一人生活在鄉下。程楊提出想讓他媽來照顧我一些時日,可他媽說家裏有幾十畝地要照看,而且坐車也不方便,實在脫不開身來照顧我。
我媽想過來照顧,可又正好碰上我嫂子懷孕在家保胎。
嫂子是遠嫁,孃家遠在千里之外。
當初她爲了愛情不顧父母的阻攔硬是要嫁給我哥。
這些年她對我們家的付出,我們都有目共睹。
這種時期我也不可能讓我媽過來照顧我而拋下她。
所以我整個孕期包括生產都是程楊貼身照顧的,程楊他媽只在我生產時來了一趟。
見我生的是個女兒後,重重嘆了口氣,藉口說家裏還有活要忙,把給我帶的土雞又拎了回去。
好在程楊把我照顧得很好,後期我快生產之際他甚至辭了職。
「老婆,我辛辛苦苦工作不就是爲了你和孩子嗎?別擔心,工作沒了我還能再找,現在你和寶寶最重要。」
我雖有點埋怨他一聲不吭就辭職,但轉念一想他也是爲了照顧我,就沒有再說什麼。
就連我媽也連連稱讚程楊是個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女婿。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外人眼裏的好丈夫,會親手害死自己的妻子女兒。
懷孕五個月的時候,程楊說他大學時的一個好哥們兒正在賣保險,自己想幫他完成下任務,便給我買了份高額意外險。
當時我並沒有多想。
雖然現在殺妻騙保的新聞屢見不鮮,但誰能想到,自己的枕邊人真能做出這種事呢?

-2-
可事實告訴我們,永遠不要低估人性的惡。
譬如此時。
看到空調被打開,程楊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但轉瞬即逝。
他快步走到牀頭,眼神在桌面快速掃過,接着將目光落在我身上:「老婆,不是跟你說了嗎?你這坐月子不能受風,不然以後是要落下月子病的,這可都是爲了你好,快把遙控器拿出來。」
上輩子他眼裏對我的關心呼之欲出,讓人分不出真假。
我腦子一抽,聽信了他的鬼話,纔會害得自己和小滿慘死。
所以在他說出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說辭時,我立馬反駁道:
「現在醫生都說要科學坐月子,家裏要注意開窗通風,空調也是可以吹的。今天氣溫都四十五度了,誰受得了?就算有什麼月子病我也認了。」
見我表情堅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程楊皺着眉說:「鬱青,你怎麼這麼自私?你別忘了小滿纔出生三天,小孩子這麼嬌嫩怎麼可以吹空調?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再說了,以前大家坐月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沒見別人家有什麼事,快點把遙控器給我。」
我將遙控器死死扣在手心裏,心裏做好了程楊過來搶的準備。
可程楊並沒有來搶的意思。
僵持幾分鐘後他起身打算離開房間。
臨走前,程楊低頭看見我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珠一轉,開口道:「還有手機也不能玩,月子裏玩手機容易把眼睛看壞,我先替你保管,等你出月子了我再給你。」
我想起身去搶,卻有心無力。
說什麼爲了我好,無非就是和上輩子一樣,害怕我用手機向我爸媽求救,會破壞他的計劃。
程楊前腳剛出門,後腳空調就直接斷了電。
我才意識到,這個王八蛋,竟然直接拉了電閘。
我的手機也已經被程楊拿走,如今只能期盼爸媽能早點看到我的信息,快點趕過來。
空調斷電後,熱浪再次席捲而來。
我只好拖着虛弱的身體向門口挪去,明明只是十多步的距離。
此刻對於我來說,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我想起來,跟懷孕前期喫什麼吐什麼不同。
到了三十多周我胃口大開,程楊爲了給我補身體,每天換着法地給我做好喫的。
短短兩個月我便長了四十多斤,與此同時,尚在腹中的小滿也被喂成了巨大兒。
現在想來,這大概也是程楊殺妻騙保計劃中的一環吧。
等走到門口,我已是大汗淋漓,傷口混着汗水刺得生疼。
我擰了擰把手,紋絲不動。
門竟然也被反鎖了。
這時小滿被熱醒,嚎啕大哭起來。
我只好轉身回去,將她身上唯一一件小肚兜脫掉,最後乾脆把尿不溼也脫了。
不一會兒,小滿嘴脣開始發白,呼吸越來越急促。
聲嘶力竭向門外吶喊:「程楊,我求你了,你放我們出去吧。
「你可以不管我,小滿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她纔出生七天啊!」
門外鴉雀無聲。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小滿從牀上抱起來放到了飄窗上,然後打開了窗戶。
這時我感到傷口正在崩裂,衣服開始透出斑斑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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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一條渴水的魚,不停地張着嘴巴大口呼吸,卻只是徒勞。
失去意識前幾秒,我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還伴隨着怒罵與毆打聲。
最後我的房門被踹開,幾道熟悉又親切的身影向我衝來。

-3-
再次甦醒,我穿着病號服躺在病牀上。
映入眼簾的是爸媽還有哥嫂關切的眼神。
幾乎是一瞬間,眼淚便從眼眶中洶湧而出。
「爸媽……」
「哥哥嫂子……」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媽媽激動地握着我的手,「你放心,小滿也沒事,醫生說在新生兒科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媽媽看出我的擔心,率先開口。
隨後哥哥喊來了醫生給我檢查,我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
當時我怕程楊和上輩子一樣拿走我的手機,所以提前編輯了短信發給爸媽。
但由於時間緊張,來不及細說,只告訴他們我和小滿遇到了危險,讓他們趕緊來我家。
因爲平時程楊僞裝得實在太好,爲了防止爸媽再受到他的欺騙,必須要讓爸媽親眼看見他的真面目纔行。
媽媽說,她看到信息後,第一時間給我發消息問我到底怎麼了。
可那時候我的手機已經被程楊拿走,他試圖假扮我回信息,但我已經提前換了密碼,他根本打不開手機。
於是媽媽立馬給我打過來電話,開始她只是以爲我和程楊吵架鬧了脾氣,但當媽媽發現我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時,她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於是她馬上給還在上班的爸爸還有哥哥打了電話,一家人馬不停蹄地殺了過來。
「程楊那個兔崽子是存心要你的命啊,我們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門他都不開,最後還是你哥說要報警他纔開的門,他簡直是個畜生!」
媽媽邊說邊抹眼淚,爸爸拍着媽媽的肩膀輕輕安慰。
據說門開的時候,程楊還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很驚訝地表示我爸媽怎麼都來了,自己昨天晚上帶了一晚上孩子,剛剛正在補覺,所以纔沒聽到敲門聲。
我哥是此刻心急如焚,根本不聽程楊解釋。
只是一個勁地詢問我究竟怎麼了,怎麼打電話發信息都沒有人回。
程楊竟然說我這段時間有點產後抑鬱的傾向,他擔心我出事,所以拿走了我的手機。
這個人渣,竟然到這個時候還想着往我身上潑髒水。
幸好我爸媽根本不信他的這套說辭。
幾人推搡間來到了客廳,程楊還在用我和孩子正在休息這種話來阻攔爸媽他們進屋。
好在我哥第一時間來到我房門前,發現門已經用鑰匙反鎖。
他情急之下一腳踹開我的房門,這才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和小滿。

-4-
「程楊那個畜生,四十多度的天氣把你和孩子鎖在屋裏,那根本就是謀殺!
「幸好你哥當機立斷把門踹開了,不然……那個房間簡直就是個蒸籠!你和小滿都熱昏過去了,程楊那個殺千刀的還在說什麼坐月子不能着涼吹風。
「你生小滿時本來就遭了那麼大的罪,現在又被他害得傷口感染遭二次罪,這筆賬說什麼也不能這麼算了!」
我媽現在對程楊恨得是咬牙切齒,她越說越激動,想殺了程楊的心都有。
「媽,你彆氣了,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我先是將我媽安慰了一番,隨後啞着嗓子問:
「那後來呢?程楊現在在哪?」
「哼!」一直沒出聲的我爸冷冷道,「你媽當時看見你和小滿那副樣子幾乎暈過去,那小子縮在後面想跑,我讓你哥給他抓了,報了警,現在還在看守所待着。」
我點點頭,對於這件事,程楊理應付出相應的代價。
爸媽和嫂子義憤填膺,還在不斷聲討着程楊。
這時我哥問了一句:「青青,你和程楊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嗎?我看他平時對你也挺好的,怎麼突然就變這樣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聽到這話,爸媽和嫂子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所有的變化都蟄伏已久。
程楊不是突然變的,而是從一開始就在僞裝。
「如果我說,他從一開始就想要我的命呢?」
我看見爸媽還有哥嫂的表情從驚訝變得越來越凝重。
我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完整地梳理了一遍給他們聽。
程楊大概是在我們結婚後不久就出了軌,或者更早。
因爲上輩子我和女兒死時,那個女人已經有了五個多月的身孕。
程楊在我孕後期給我買了意外險,其間甚至辭職來樹立他好男人的人設。
爲了讓我「意外去世」,他先是孕期給我無止盡地塞各種補品,試圖讓我胎大難產。
最後小滿確實被喂成了巨大兒,但因爲醫生的全力搶救,他的第一步計劃落了空。
於是他開始了第二步計劃,趁我坐月子最虛弱的時候給我致命一擊。
上輩子,等爸媽和哥嫂收到消息趕來醫院,只看見了我和小滿的屍體。
程楊憔悴的臉上盡是悔恨,他瘋了一般扇自己耳光:「都是我不對,可我也不知道啊,大家都說坐月子不能受風……
「是我害了青青和小滿,我該死啊!」
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我的死確實是一場意外。
程楊的愚昧無知讓他喪妻又喪女。
看見他那副痛徹心扉的樣子,我爸媽還要反過頭來安慰他。
天知道,我看見這一切時心裏有多恨。
最後我爸媽白髮人送黑髮人,程楊領了高額賠償金後回到老家,和另一個女人舉辦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
還好老天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可這次我提前給爸媽發了短信,讓他們能及時趕來救我。
雖然程楊現在還在看守所,但我和他還屬於婚姻存續期,警察那邊對於程楊估計最多也就是一個行政拘留,再批評教育一番。
我應該好好想想,怎麼讓程楊得到實際處罰。
畢竟上輩子,他可是欠我兩條命。

-5-
「這個龜兒,真不是個東西!」
嫂子是四川人,性格很是直爽潑辣,她氣得將程楊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最後,大家一致提出像程楊這般心狠手辣的人,說什麼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必須離婚。
「青青你別怕,離婚了我和你哥一起幫你養小滿,以後小滿就是我親閨女!」
看着嫂子堅定的神色,我不禁又紅了眼眶。
第二天,程楊在看守所給我打來電話。
電話裏他苦苦哀求我,讓我原諒他放他出去。
「老婆,你不知道我在這裏面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喫也喫不好,睡也睡不好,人都要瘋了。
「我只是一片好心辦了壞事,要是知道你和女兒會中暑,我怎麼可能不讓你開空調呢?
「我知道錯了,咱們兩口子的事就在家解決好不好?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了,出去後我一定讓你科學坐月子,你就原諒我吧,老婆。」
程楊說得情真意切,認錯態度那叫一個好。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的話,我還真有可能被他騙了。
我對着電話那頭的程楊冷冷道:「放你出來可以,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吧。」
聽到我要離婚,程楊沉默了半晌,隨後爆發一聲咆哮:「不!我不離婚!我這輩子都不會離婚,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程楊如此暴躁的一面。
當然,我也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他不想離婚,但是可以喪偶。
見我沒說話,他大概以爲我是被他嚇到了,急忙又恢復正常給自己找補:「老婆,我的意思是我離不開你啊老婆,我們還有小滿這麼可愛的女兒,你捨得孩子沒有爸爸嗎?」
「你這樣的爸爸,有還不如沒有。」
不等程楊說話,我掛斷了電話。
由於我堅持不諒解,警察那邊給程楊做出了拘留十四天的處罰。
我那自結婚以來總共露過兩面的婆婆也給我打來電話,想來她也憋不出什麼好屁。
這些電話被我統統掛掉,最後乾脆拉黑。
離婚是場持久戰,我決定先養好身體。
三天後,我和小滿的身體都恢復得差不多了,至於我的傷口,經過醫生查看已經沒有大問題,回去注意休養就好。
哥哥立馬替我和小滿辦了出院手續。
晚上,爲了慶祝我和小滿康復出院,爸媽做了一桌子好菜,哥哥幫忙打下手,小滿在樓上睡着了,嫂子帶着侄子團團陪着我說話。
團團比小滿剛好大四個月,與每天喫了睡睡了喫的小滿不同,他現在已經會做各種表情和大人互動,很是討人喜歡。
今天氣溫也很高,可家裏的空調溫度開得正適宜。
其樂融融的氛圍很快衝散了這些日子的陰霾,我整個人變得輕鬆不少。
可下一秒,我們家的大鐵門就被人砸得「砰砰」響。

-6-
程楊他媽帶着幾個膀大腰圓的小夥子打上了門。
這下把我們家氣得夠嗆,我們還沒去找他們,他們竟然還有臉上門。
我卻心中暗喜,來得正好。
爸媽還有哥哥率先走了出去,囑咐我和嫂子就待在家裏看好兩個孩子。
此時正是晚飯時間,程楊他媽一行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引得不少圍觀羣衆端着碗出來觀看。
「大傢伙都來給我評評理,這戶人家教的好女兒,竟然把自己老公送到公安局去了!
「哪有這樣的道理,誰家過日子沒個磕磕絆絆?就他們家女兒嬌貴,一言不合就報警,現在我兒子還被關着,這一家人連我的電話都不敢接!
「你們不知道,我兒子爲了伺候她把工作都辭了,二十多塊錢一斤的草莓Ťű₀說給她買就買,她還不知足,一點點小事就要把我兒子送進牢裏啊!」
程楊他媽避重就輕,對於事情真相絕口不談,一門心思將髒水潑我身上。
這時候人羣也嘰嘰喳喳開始討論開了。
也有不少和我們家相熟的鄰居爲我說話,說我是個斯文懂事的孩子,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也有人勸程楊他媽,有什麼事坐下來好好說,沒必要鬧得這麼難堪。
「放屁!她懂事?說句不好聽的,她生的那個孩子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家的種呢!」
聽見這話,我媽瘋了,衝上去一把推開程楊他媽,嘶吼:「你再往我女兒身上潑髒水試試?」
我媽比程楊他媽高一個頭,程楊他媽一下被推到了地上。
和程楊他媽一起來的幾個小夥子立馬站在她身前,對着我媽怒目圓睜,氣焰十分囂張。
我爸和我哥一下衝到我媽面前,將我媽護到身後,對着幾人冷冷道:「怎麼,還想動手打人?」
幾人看見我爸和我哥的塊頭,氣焰頓時滅了一半,弱弱說:「是她先動手推我嬸子的!」
幾個二三十歲的小夥子都是程楊的堂哥堂弟,估計是害怕程楊他媽人單勢孤被我們欺負,特意來充場子的。
程楊他媽這時也從小夥子身後蹦躂出來,指着我媽的鼻子罵:「誰潑髒水了?鬱青那個死丫頭做Ṱų₎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三十歲了還嫁不出去,一看就是在外面被人玩壞了找不到人接盤!
「我說她生孩子怎麼大出血呢,別人都說只有打胎打多了纔會這樣,可憐我兒子竟然被她這種貨色騙了,嗚嗚嗚。」

-7-
程楊他媽唾沫與眼淚齊飛,又是拍手又是跺腳的,活像鬼上身。
而這一次,連我爸和我哥都忍不住了,快步上去就要薅程楊他媽的頭髮。
「我打爛你這個老妖婆的嘴!」
程楊他媽見我爸和我哥來真的,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菜刀。
「來啊,敢打我,我和你們拼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她帶來的幾個小夥子都嚇了一大跳。
圍觀的鄰居也自動後退幾步,與事故中心隔離開來。
我更是嚇得心肝俱顫,好在我媽和嫂子眼疾手快,分別抱住我爸和我哥的腰。
刀劍無眼,實在沒必要爲了這樣一家子人賠上自己,不值得。
事到如今,我實在忍不住,衝出去對着程楊他媽連聲質問:
「你怎麼不問你的好兒子都幹了些什麼?如果他沒犯錯警察怎麼會抓他?
「我剛出月子,四十多度的天,他把我和孩子關在房間裏,不准我們開空調還拿走了我的手機,不准我和外界聯繫,要不是我爸媽他們及時趕到,我現在還有命在?就他這樣的,拘留十四天都是輕的!」
見我出來,程楊他媽更加激動,拿着刀尖指向我:
「坐月子本來就不能吹空調!我們當初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兒子還不是爲了你好?這麼一點點小事,有必要報警來害我兒子?你個毒心婆娘,那可是你男人!」
程楊他媽不依不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兒子的問題。
「你現在就跟我走,告訴警察你們就是小夫妻鬧脾氣而已,讓他們趕緊把我兒子放出來!」
「不可能!」
我斬釘截鐵地說。
程楊他媽被氣得渾身發抖:「好啊好啊,你這樣的女人我們程家實在伺候不起,等程楊出來我就讓他和你離婚,我倒要看看,你一個老女人帶着一個小賠錢貨怎麼過日子,還有沒有男人敢要你!」
她揮舞着手中的菜刀向我撲來,十足一個瘋婆子。
見她來真的,幾個小夥子連忙抱住她。
可程楊他媽已經陷入瘋魔,力氣大得幾個小夥子都把她按不住。
我爸和我哥也將我護在身後向家裏退去。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臥槽,嬸子你砍到我手了!!」
眼見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突然一聲厲喝響起:「放下武器!」
人羣俱靜,程楊他媽臉上浮現一陣慌亂。
最後我們一行人都被帶到了警察局。
其中程楊的一個堂弟還被誤傷了一刀,被送到了醫院縫針。
早在爸媽和哥哥出門時,我就已經打了電話報警。
重活一世,我當然要用法律好好保護自己。

-8-
這次,程楊他媽總算實現了心願,和兒子團聚了。
不管她怎麼在警察面前解釋,警察都不爲所動。
「她是我兒媳婦,我就是拿刀嚇嚇她,沒什麼別的意思。
「警察同志,咱們這都是家務事,可以私下自己解決,就不勞煩你們了吧。
「青青你說句話啊,今天這事是媽做得不對,可媽那不是太着急了嗎?」
眼見自己真的要和兒子團聚,程楊他媽慌了,一個勁地要我原諒她。
當着警察的面,我捂着臉「嗚嗚嗚」地痛哭起來。
「警察同志,您一定要爲我做Ţũ₁主,我這還在坐月子呢,先是我老公把我囚禁在家,試圖熱死我和孩子騙取保險金,這又是他媽拿着刀上門威脅我,我好害怕啊嗚嗚嗚嗚。」
此話一出,警察、程楊他媽以及程楊的堂兄弟們都蒙了。
「你——
「你這個賤人胡說八道些什麼?我非要撕了你的嘴!」
程楊他媽突然暴起要衝過來扒拉我。
好在這是警察局,警察同志給了我極大的安全感。
很快警察就將程楊他媽控制住。
「鬱女士,您的遭遇我們很同情,但是對於您丈夫殺妻騙保這件事證據並不充足,您應該知道……」
「對啊,我兒子可是大公司的程序員,年薪五十萬,正是前途無量的時候,哪用得着幹這種事?」
程楊他Ṭŭ₋媽飛快地打斷警察的話。
說起自己優秀的兒子,她露出驕傲的神色,沒有一絲作僞。
看來,程楊他媽確實不知道程楊的計劃,只是單純的護犢子以及不喜歡我。
我裝作驚訝的樣子說:「啊,你不知道程楊他賭博嗎?」
程楊他媽臉上的笑意逐漸褪去,面露蒼白地說:「我兒子壓力那麼大,偶爾玩一下放鬆放鬆不很正常嗎?」
還真是不見黃河心不死啊。
「可程楊是網賭啊!現在他在外面欠了幾百萬的債,債主可每天都在催債呢。還有啊,他根本不是什麼爲了照顧我生孩子辭的職,而是沉迷網賭,在工作上出了不少岔子,被公司辭退的!」
說到這,我又瞄了那幾個堂兄弟一眼說:「這種賭狗想必找親戚也借了不少錢ẗųₙ吧,你們可得注意,借給賭狗的錢可都是有去無回。」
幾個堂兄弟不約而同變了臉色。
其中一個滿臉憤怒:「艹,他找我和我爸拿了八十萬,說是要投資項目,那可是我爸的棺材本!」
「他找我也拿了,說是要買房還差二十萬!」
幾個人當着警察的面開始合計,最後發現程楊竟然以各種理由找他們借了大概兩百萬!
這下,堂兄弟們看向程楊他媽的眼神也變了。
程楊他媽被嚇住,嘟囔着:「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在醫院住院的那幾天,我可沒有閒着,而是找了專業人士去調查程楊。
我一直納悶,如果僅僅因爲出軌,程楊承擔的風險實在太大。
但如果是網賭急需要大筆錢就說得通了。
畢竟,陷入賭博的人爲了錢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專業人士告訴我,程楊在和我結婚之前就開始接觸賭博了,只是那時候玩得還不大,只是和同事朋友偶爾玩玩。
後來,不知道怎麼沾染上了網賭。
網賭,實際上就是詐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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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讓你十把贏九把,嚐到甜頭後你便會加大籌碼。
等到你的籌碼累積到一定程度,開始讓你輸。
人輸了也會抱着僥倖心理,萬一我下一把贏了呢?
這時,網貸也會接踵而至,給你提供資金。
讓你進入惡性循環。
最後墜入深淵。
至於那個懷孕的女人,也是程楊的下一個殺妻騙保對象。

-9-
後來程楊他媽因爲尋釁滋事被拘留。
那幾個堂兄弟也分別被關了幾天。
在家人的幫助下,我整理了相關證據,正式向法院起訴離婚。
我有證據證明,程楊所欠下的債務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欠下,且這些債務全部用作他賭博的賭資。
所以,儘管這些債務是他在婚姻存續期欠下的,也不關我的事,我無需和他共同承擔。
很快,程楊被放了出來。
可能是知道殺妻騙保這件事走不通,他開始打起了房子的主意。
畢竟我們那套房子地段實在不錯,想要的人也多,能很快出手賣個高價。
可回到家,看到映入眼簾的毛坯房,他直接傻眼了。
甚至以爲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實不相瞞,當鄰居小姐姐繪聲繪色描述出程楊的表情時,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當初這套房子是程楊出的首付,我們家弄的裝修。
既然要離婚,財產也是要好好分清楚的。
趁程楊被拘留,我們把能搬的家電全部搬走,不能帶走的我也絕不留給他,統統砸掉。
原來這房子可能還能賣個兩百來萬,可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只能攔腰斬了。
程楊給我打來電話,怒聲質問:「鬱青,我們夫妻一場,你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我的房子你有什麼資格砸?」
我看了眼睡熟的小滿,輕聲來到窗邊,不耐煩地說:「裝修是我出的錢,我自己的東西想砸就砸。」
程楊沉默幾秒,軟了聲調:「怎麼說我都是小滿的爸爸,你這樣做不是逼我去死嗎?老婆,你原諒我吧,是我一時走錯了路,可我那不也是想給你創造好的條件嗎?我再也不敢了,我們一家人共渡難關好不好?」
事到如今,程楊沒有半分想悔改的意思,而是不斷地推卸責任,以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我聽得想作嘔,於是將他的電話拖進了黑名單。
接下來的日子,在媽媽的照顧下,我徹底恢復了身體。
小滿滿月後,我和我媽帶着她去醫院做滿月體檢。
幸好小滿沒有受到月子裏的影響,各項指標都不錯,還長胖了幾斤。
眼見着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我稍微鬆了口氣。
很快第一次開庭時間到了,程楊卻沒有出席。
聽說他把我們那套房子賣了,把他媽鄉下的老宅和地也賣了。
但就算賣了房子和地,這點錢對於程楊欠下的債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更要命的是,他欠下的那些債務裏有一部分是高利貸。
這些高利貸利滾利,最終滾成了一個他幾輩子都還不完的數字。
本來他們想在老家躲一陣,可因爲騙錢,程楊已經把老家的親戚朋友都得罪光了,現在誰也不願意收留他們。
聽說程楊和他媽現在躲在我們本市的一個朋友家。
我很驚訝,這個時候竟然還有朋友願意接納他。
而程楊,鐵了心地打算不放過我。
他換了號碼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他死也不會離婚,而我就是死也要埋在他們程家的祖墳裏。
電話裏他的語氣神經兮兮,一會兒溫柔一會兒癲狂。
我想,程楊大概是瘋了。

-10-
他給我打來電話後的第三天,我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昨天晚上,討債的人不知道怎麼查到了程楊如今的藏身之地。
幾個人拎着棍子鋼管找上了門。
近日的一連番變故已經讓程楊的精神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當他從貓眼看到外面烏泱泱站着一羣人時,他一不做二不休,從廚房掏了兩把菜刀出來。
「來啊,大不了同歸於盡。
「不就是點錢嗎?有必要趕盡殺絕?」
程楊這樣想着打開了門。
對面原本只是想要個債,過來威脅兩句。
誰能想到程楊已經瘋了,他嘴裏號叫着向前揮舞菜刀。
一瞬間,對面討債的就見了紅。
見自己人喫虧,對面也開始反擊。
很快,現場便一片血肉模糊。
程楊他媽在拉扯推搡中被砍了一刀,當時暈死過去。
最後還是對門的住戶打了 110 和 120。
等警察趕到, 那羣討債的已經不見蹤影。
唯有兩個血人躺在地上。
程楊被砍了十幾刀, 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程楊他媽被砍中大動脈,直接當場去世,現在人已經拉到殯儀館了。
他們母子倆現在可謂是衆叛親離,只能聯繫我這個法律上的妻子。
我哥陪着我去的醫院。
穿過醫院過道時我還有些恍惚。
上輩子我和小滿也是在這裏搶救。
後來……
想到這, 我感到周身發冷。
我哥大概以爲我害怕, 輕輕摟了摟我的肩膀:「放心, 哥在呢。」
這時醫生滿身是血地從搶救室裏出來,說道:「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病人失血過多,現在情況十分危險, 就算救回來也很有可能是植物人, 你們可以商量一下……」
「醫生……」我緩緩開口,「如果救的話,後續醫藥費大概需要多少啊?」
聽見我這句話,我哥倒吸一口涼氣,甚至輕輕掐了一下我的胳膊。
醫生說:「估計得準備二十萬,還有後續的康復治療費用……」
「啊,這麼多錢……
「我選擇放棄治療, 畢竟我們活着的人也要繼續生活啊……」
我抬起頭, 含淚看着醫生。
最後, 醫生安排我進入搶救室和程楊做最後的告別。
程楊現在意識還比較清醒, 似乎沒有想到我會來。
他驚喜地說:「老婆,我沒想到你竟然會來, 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果然最後陪在我身邊的還是你。
「你放心, 我以後一定做個好老公好爸爸, 不會讓你和孩子失望的。
「我一定會好好養好身體, 以後再也不賭了, 我會認真工作,努力還錢, 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他越說越激動, 最後甚至流下淚來。
等他說完, 我纔開口說第一句話:「你媽死了。」
程楊呆了, 眼神裏出現一絲痛苦與愧疚,但是轉瞬即逝。
「我媽死了……死了……死了好啊, 死了就再也沒人來管我們的事了。」
「你也要死了。」我冷冷說道。
「什麼?」程楊滿眼不可置信。
「就在剛剛,我親手簽下了放棄治療同意書,你現在之所以還這樣生龍活虎,完全是因爲腎上腺素替你撐着。」
這句話一出, 程楊的精神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頹敗下去, 臉色也變得灰白。
離開前我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程楊, 你欠我的兩條命還了。」
程楊瞪大了眼睛, 梗着脖子還想問我些什麼,但最終倒了下去。
從搶救室出來,警察大概是看見我臉色不太好, 安慰了我兩句。
說他們會盡快找到殺人兇手,給我們一個交代。
臨走前,我問:「警察同志, 程楊那個朋友沒事吧。」
「啊?哦哦,他Ťŭₗ那個朋友剛好有事出門,躲過一劫。」
「那就好。」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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