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很自卑,見不得人好。
我升職總監第一個發佈會,她在我早餐放豬油,我鬧肚子讓公司錯失幾個大客戶。
我被降職去市場一線,她幾次三番裝急病要我看護送醫,害我多次曠工而失去工作。
我重度抑鬱,她找人給我診斷成精神病,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我求助老公陸澤和公公,他們淡漠回我。
「有病就去治,找我幹啥?我又不會治病。」
在被送走前,我從樓頂一躍而下。
重來一世,我要讓婆婆的自卑瘋狂作祟,拉着公公和陸澤一起毀滅。
-1-
「今天是你當總監第一天,來,多喫點!」
當我聽到婆婆這句話時,我知道這不是夢境,是我重生了。
前世就是在這天,婆婆在我早餐的餛飩里加了點豬油。
這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產品發佈會,決定公司一年業績最重要的一天,公司重要客戶都來參與。
而我這最重要的產品總監卻不斷上廁所,讓發佈會頻繁中斷打亂,有幾個重要客戶中途就離場了。
爲此我這總監做了一天就被撤下,貶到剛畢業時任職的市場一線基層崗位。
總監職位是我爲之奮鬥了八年的目標,無數加班的日夜,多年辛勞與心血,終於得償所願我喜極而泣。
卻在不到一天時間,就從最高處跌落谷底,一夜回到解放前,白白奮鬥了八年。
回到家我終於ṱũ̂₂崩潰了,朝婆婆怒吼:「現在好了,我終於做不成總監了,你滿意了吧?」
婆婆來自農村,學歷低,在特殊原因下嫁給了城裏高知家庭的公公,一直在家沒工作過。
自我嫁入後,她明裏尊重我體諒我,卻經常對我的工作和收入發酸,一有機會就冷嘲熱諷,暗裏下絆。
在我責問她時,她就裝作聽不懂,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每當這時,公公和陸澤就冷眼看我,連忙去安慰她。
他們就那樣站在婆婆那邊,冷漠旁觀婆婆暗算我,要將我送進精神病院,而絲毫不爲所動,好像我就是他們家可有可無的小物件,可任由婆婆擺佈。
前世的痛楚仍縈繞心頭,重來一世,我不僅要過得好,還會讓婆婆將家裏那兩人的人生攪個稀爛。
我低頭佯裝在喫,趁婆婆不注意,將那碗餛飩倒入包裏帶出去扔掉了。
-2-
直到發佈會順利完成,我才長吁一口氣。
終於不再重蹈覆轍,可以好好活下去了,可這纔是第一步,我的眼神不由變得狠厲。
我照着前世的樣子,頭髮蓬亂,目光呆滯回到家。
「誒,芸芸,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今天的發佈會開得怎樣?」
婆婆見到我,滿臉的關切,眼底卻掠過一絲得意和嘲諷,好像在說:「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也有今天。」
「媽,你是不是又在早上的餛飩碗裏放豬油了?」我將包一丟,怒目瞪她。
我早上喫豬油會拉肚子,這種情況已經出現好幾次了。
之前也有次對我工作造成不小影響,已經跟她好好說過。
「我……我開始忘記了,但一會兒就倒出來了,我太忙,又怕耽誤你時間,就沒有換那個碗。」她支支吾吾地委屈着。
「拉倒吧!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見不得我好!」
我想起前世,心ṭŭₓ痛地皺成一團,對着她怒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但如果這樣說能讓你好受些,你就說吧!發生這樣的事,我能理解你,我也很難過。」
這時陸澤和公公一起回來了,他們聽見了我說的話,跟前世一樣,公公去安慰佯裝委曲求全的婆婆,陸澤卻狠狠扇了我一巴掌:「你沒資格這樣跟媽說話!你辛苦八年,哪有媽這麼辛苦?」
「就算是媽不小心放了豬油,讓你從總監變成工廠工人,你也沒資格說什麼。」
「給我回房好好待着!今晚也不要出來喫飯了。」
說着他轉頭去安慰婆婆,我沉默着,轉身一刻,婆婆還裝作善良又無辜:「你們不要怪芸芸,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她,是我的錯。」
她說罷,兩個男人更是雙眼冒火瞪我一眼,然後又去柔聲安慰婆婆。
這是婆婆一貫的伎倆。
她不僅總是見不得人好,使小動作傷害你之後,還會裝無辜,裝溫良大度包容你,安慰你,讓其他人對你更憤怒,對她更痛惜。
我孃家爲讓我在陸家過得好,我出嫁時,給了我好多陪嫁。
其中就有不少金銀首飾,惹得陸家親人好友都對我羨慕不止,交口稱讚我家世好,體面大方。
婆婆表面跟着她們附和,暗下里卻弄壞搞丟好幾件我最心愛的首飾。
「你媽給你的東西質量不好,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罵我țŭⁱ能讓你好受點,你就罵我好了。」
每次我責問她,她就裝好人來體諒我,顯得我特別斤斤計較,小肚雞腸。
婆婆自卑心太重,家世上比不得我,讓她自慚形穢,她就在道德上要壓我一頭,讓我在她面前,在他人面前自覺不如她,她心裏纔會平衡一些。
她這招很奏效,陸澤總是責怪我不懂事:「芸芸你夠了,你自己東西品質不好,戴着容易壞容易掉,還怪在我媽頭上,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小芸你婆婆不會做那樣的事,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你還是自己反省反省吧。」
其實婆婆在他們面前也自卑,有時下意識地去做一些對他們不利的事,不過都被我勸下了。
既然他們都那麼相信婆婆,我就讓他們真正見識下她是怎樣的人吧。
-3-
後面的日子,我每天裝作去公司的廠裏上班,整個人也變得卑微,唯唯諾諾,雙眼無神。
我不再是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婆婆對我這種狀態似乎很滿意,表面上對我更加溫柔關心,這樣的我讓她的寬容大度,賢良淑德表現得更淋漓盡致。
「芸芸,你看看媽對你多好,在你落魄的時候不嫌棄你,關心你支持你!你哪裏去找這樣一個婆婆哦?」陸澤看着婆婆,一臉欣賞與欣慰。
婆婆也一臉假笑跟他客套謙虛着,看得我噁心。
我朝他們使勁點了點頭,心下卻是冷嗤幾下,我就算落魄也是拜她所賜,她現在假惺惺地關懷也不過是爲了自我標榜,做戲給他人看而已。
很快你們就會嚐到我曾經的苦頭了。
我假作愧疚:「老公,你看如今我下放工廠,薪資比之前少了三分之二,你可得好好工作,努力賺錢了。」
陸澤還沒回答,公公倒搶着說了:「好說好說,我三個月後就退休了,退了後可以再做一份返聘的工作,就有雙份收入了。」
「到時,我們一家的生活費就不用小芸你全包了,我雖然年紀大了,但你能力有限,也只能一起承擔了。」公公說完還嘆了一口氣。
看,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婆婆害我降爲工人,我付不出全家的生活費,他們承擔一下自己的,說得好像是爲我減輕負擔,我應該感激他一樣。
而婆婆如同往常那樣,在我們說到收入和家裏開銷時,她臉上的表情總是晦暗不明。
晚上陸澤陪公公喫着小酒,公公在感懷着他那引以爲傲的職業生涯:「時間真快啊!一晃四五十年就過去了,我最驕傲的就是我這工作啊!人生最重要的也是這工作啊。」
見婆婆在旁不作聲,臉色有些落寞,我就做起了公公的捧哏:「不僅給社會做了貢獻,每個月工資那麼高,還爲我們家做了大貢獻呢。」
「這個家不能沒有你呀!爸爸我感謝你,勞累一輩子了,退休後好好休息。」陸澤也附和地表達了他的感激。
「就是,反正您有退休金,又不是沒收入,可以安心在家休息。」
說着,我用餘光掃過婆婆,她一語不發,臉色卻越來越陰沉。
我知道我的目的達到了。
「爸爸,我也敬你一杯,我收入減少了,好在有你頂țŭ₉着。」
這時,婆婆也突然抬起頭,加入我們一起恭維公公,對他敬酒勸酒。
「好了好了,我不能再喝了,明天還有場很重要的招標會,決定了公司未來五年的業績,我不能再喝了……」
「爸,沒事,明天媽媽會叫你起來,她都叫了你幾十年了,沒問題,難得這麼高興,來!我再敬你一杯……」
「就是,老陸,高興就多喝點,明天我叫你……」
公公很快便喝得酩酊大醉。
看着婆婆和陸澤扶他進屋的背影,我不由嘴角上揚。
我已成爲最卑微的那個,這個家裏如今最得意的是公公,婆婆的目標也該轉移了。
-4-
「啊!已經十點了!你怎麼不叫我?」
公公房間傳來惱怒的責怪聲。
前世,一般這樣的大事我都會放在心裏,時刻記着。
會一早就提醒婆婆,就算她不去叫,我也會讓陸澤去叫。
這一世,在這個家我只會明哲保身。
「我……叫了,但你……」
不等婆婆解釋完,公公已邊系領帶邊小跑出門。
下午公公很早就回來了,一進門他就將公文包砸到婆婆面前:「你這個老太婆,今天爲什麼不叫我起牀?」
原來公公到會場,招標會早已結束,而他們公司由於他這個負責人未到,本來志在必得的大項目卻被競爭對手搶了去。
爲此公公受到了職稱和工資都降一級的處分。
「你是不是故意的?昨晚我說了好多次,讓你一定要叫我,你爲什麼不叫我?」
公公指着婆婆怒吼着,我第一次見他如此生氣。
「我……我叫了,叫了一會你沒醒,我又怕你沒睡醒難受,想着過一會再叫,我很忙,過一會兒就忘了。」她又是潸然欲泣的樣子。
「什麼忙不忙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兩三個小時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想起來一次?」
「如果覺得我故意,能讓你開心一些,那你就覺得我故意吧。」
婆婆又拿出她一貫的招數,一副溫良大度又隱忍的樣子。
「誒!……」公公惱怒地一拳打在牆上後,摔門而出。
後面幾日,家裏的氣氛特別壓抑,公公一回來就躲在書房不出門,婆婆也假作心情很差,眉梢卻不時泛出難以察覺的竊喜。
幾日後,公公下班後喜氣洋洋地回來,家裏的低氣壓一掃而空。
-5-
「哈哈哈,我辛苦了幾天幾夜沒白費!我憑自己的方案和誠意拿下了一個大客戶。」
公公滿臉得意與興奮,婆婆也賠笑着,轉身一刻卻掩去了眼底的焦慮與嫉妒。
「哎呀!職稱是恢復了,可公司還是要扣我六個月一半的工資作爲懲戒。」
公公時而愁容滿面喫着飯,時不時用眼角掃我。
「我也是啊,好愁啊,工廠又累又沒錢,哎!要不是那碗豬油餛飩,我們也不用……」我也學會了邊說邊嘆氣。
「那就大家一起想辦法,肯定可以渡過難關的,加油!」
我故意把「大家」兩個字加重,正在喫飯的婆婆頭埋得更深了。
後來幾天婆婆總是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時還揹着我們打電話。
後來一天我調休半天,回家時見到婆婆和一箇中年男人,他們一起進了離家不遠一個咖啡廳。
那個背影有一點點熟悉,但一下想不起來。
我隔着玻璃想要看看那男人是誰,他們卻徑直走去了包間。
晚上婆婆滿面喜色:「給大家加菜啊,今天有喜事,賺了些錢!」
自我嫁入陸家,第一次見她這麼開心。
「你哪來的錢?不要被人騙了哦?」
公公一臉肅然。
「怎麼會?一會跟你說,放心吧!」
「不行,你還是先說說是什麼事?不然我不放心。」
公公認真地放下筷子。
「哎呀,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吧?你就是不相信我能幫你們賺錢是吧?就你們能賺,我就一分都賺不到,活該在家裏伺候你們……」
「媽!不要理他,我相信你!」
婆婆又委屈得眼淚就要流下來,我趕緊假作好心救場。
看着她得意的樣子,我知道,公公的天就要變了。
果然,晚一點公公接了個電話後,氣得把手機摔了。
-6-
「李紅霞,你給我過來!」
他吼叫着婆婆的全名。
「又怎麼了?我還在忙呢!」
「忙忙忙!你能忙出什麼好事來?快給我滾過來!」公公啞聲吼叫着。
「你是不是收了李大力一筆錢?說!是不是?」
「你剛纔說的賺錢,就是這個錢嗎?」
我跑過去,看到公公指着婆婆,臉氣得鐵青,雙眼漲紅。
「是我收了他的錢,我想着這家裏不是現在困難嗎?而且他是我遠房侄子,如果你不能幫他辦,我們就把錢退給他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這也是爲了這個家,爲了減輕你們的負擔。」
婆婆還是沒有意識到受賄的嚴重性,仍在委屈辯解。
「你……你就不要找藉口,更不要裝好人了,我還不瞭解你嗎?」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上次小芸那碗豬油餛飩,你也是故意的,你就是見不得我們好!」
原來公公不是不瞭解,前世今生,這個老高知他什麼都知道,他不過是不想維護我而已。
「你胡說什麼?不過如果這樣說可以讓你不生氣,更開心點,那你就說吧。」
婆婆嘴巴一扁,還在裝好人。
「爸爸,你說錯了,上次那豬油的事情也是誤會,你最瞭解媽媽的,她這麼辛苦,對我們這麼好,怎會見不得我們好?更不會害我們。」
我心下冷笑,把公公上次的話還給他。
「你……你們……」公公看到我和婆婆站在一個陣線,他一時氣得語結。
就像之前的我一樣,被婆婆害得失去工作,氣憤委屈得想要撕人時,卻又被他們說自己小題大做,咎由自取,不該怪婆婆。
那種窒息欲爆的憤恨,終於公公也嚐到了。
「小芸,以前你不是都會阻止她,攔着她嗎?這次怎麼沒有了。」
公公現在想起我的好了,可惜已經遲了,我也不需要了。
「哦哦,這次剛好我沒見到,工廠的工作比公司忙,每天都很累,就沒怎麼注意。」
婆婆這次也學乖了,將人約到外面,不再讓人來家裏。
不過那次我還是進了咖啡廳,走到他們包廂隔壁,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只是我不再像前世那樣去阻止,重來一世,再也不值得我爲他們做任何事情了。
婆婆聞言,臉漲得通紅,對着我們大叫:
「原來以前你們是說好了故意攔我的,怎麼?就見不得我做點事,賺點錢?」
「我看,是你們見不得我好!我也賺錢了,你們就不能在我面前得意了。」
其實,我們三人對婆婆還是很好的,特別是公公和陸澤,處處體諒她,照顧她的感受。
物質上也從沒虧待她半點。
一直都是她自己的自卑好強心理作祟。
「啪!」公公咬着牙,甩了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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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賤婆娘!你這次要毀了我了,還不知道?」
「受賄可是要被撤掉一切職稱職位,重的還要坐牢。」
「趕緊打電話給他,跟他說他的事我辦不了,馬上給他退錢!再遲就來不及了。」
公公嘶啞着叫喊,婆婆被嚇得淚水直流。
可是現在退款好像已經遲了。
那晚婆婆在公公的監督下,和李大力打電話到很晚。
李大力怎麼也不答應退款,說是婆婆主動找他的,答應得好好的,不能反悔。
還威脅說,要是辦不了就去匿名投訴公公受賄。
「天殺的,求我的時候,姑姑,姑姑的叫得那麼親。」
「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婆婆氣得砸手機。
她自己居心險惡,其實她對社會和其他人性的認知又極度缺乏。
跟公公結婚來到城裏,公公把她保護得很好,讓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養成了自卑險惡又單純的脾性。
公公越來越崩潰,當李大力徹底不接電話時,他一下癱軟在椅子上,面色煞白,絕望地無聲慟哭。
我轉身給陸澤打電話,掩去了嘴角的微笑。
「跟陸澤商量了一下,現在只能跟對方賽跑,在對方投訴前趕緊去跟領導自首,及時止損,爭取一個更寬大的處理。」
公公微微點頭,起身去準備出門,要去等在他上一級領導的家門口。
短短幾小時,他的背影就佝僂了不少,頭髮也白了幾許,蒼老了十歲不止。
然而,一切還是遲了。
當公公還在跟他上級領導自首做報告的時候,李大力的投訴已經到達了公公的最高領導那裏。
雖然自首了,而且非公公本人意願,但原則問題不可饒恕,最後還是被辭退了,撤銷一切職稱,退休金和所有福利均被剝奪了。
也就是說公公一輩子白乾了,被辭退後的每月一分錢都拿不到。
當他收到處罰通知後,馬上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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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被及時送往醫院搶救,雖保住了性命,卻由於突發刺激引起了腦梗,最後導致中風而半身不遂。
公公在醫院醒來後,見到婆婆就手腳亂舞,瘋狂揮趕她,已失去說話能力的他,嗚啊嗚啊地示意不想看見婆婆。
我們只能讓婆婆離開,給公公暫時請了護工。
不過自從得知公公中風後,婆婆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傷心,而是不停地忙前忙後。
在她一次轉身的瞬間,我好像看到她眼底每次害人後的竊喜。
「媽,你不要着急,爸爸那是一時想不開,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陸澤從醫院回到家,柔聲安慰婆婆。
「錢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公司最近業績大漲,養活你們沒問題。」
雖然親生父親遭此不測,陸澤也並未表現出特別的難受,他還沉浸在公司業務直線上升的喜悅中。
「是嗎?澤兒這麼有出息了?媽媽能幫上什麼忙嗎?」
聽到兒子的喜報,婆婆眉心又是一動。就像當初聽到我升職總監的消息時一樣。
「不用不用!等爸爸出院了,到時你們待在家裏享清福就可以了。」
陸澤警惕地連忙拒絕。
以前陸澤的公司剛成立時,婆婆就不時拉了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兒子侄女,說去給陸澤幫忙。
好在有我把關,我去調查篩選,我去唱白臉,最終只象徵性選了幾個靠譜的。
我重生後這段時間,陸澤一直忙着在外面出差找業務,公司工廠這邊根本不能親自管到,他依舊如前世般叮囑我幫他看管,特別是要盯緊婆婆。
只是這一世,我放養了他公司,也並沒有如同前一世那樣,幫他把關婆婆那邊所謂的幫忙。
這段時間婆婆已塞了三四個人到他公司。
由於他還以爲我在幫他把關,就算發覺了有新人進來,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芸芸,我又要出差了,家裏和公司就多勞你費心了。」
他望向我,眼裏滿是信任與期望。
我點頭讓他放心,暗下卻在冷笑:去吧去吧!等你回來時,這盛世定會如你所願。
-9-
「芸姐,李阿姨又推薦了個人過來
……
」
陸澤公司的人事經理又打來了電話。
「那個人我考察過了,沒問題,你看着安排吧。」
一會又進來一個採購部組長的電話:「芸姐,新來的採購部經理做事不太靠譜
……
」
「那個小李啊?我考察過他,他做事是有點不按常理出牌,其他沒問題,按照他吩咐的做就可以了。」
婆婆安排的人還真不少,生的事也很多。
雖然重生後,我對陸澤的公司是放養的狀態,但公司裏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畢竟自成立以來,這個公司的很多事務都是我在監管。
前世,我在爲自己喜歡的事業日夜奮鬥八年,有四五年還要分心爲陸澤公司操勞,最後得到的卻是被逼從樓頂一躍而下。
這一世,我不僅要讓他們嚐到我前世的痛苦,更要拿回前世我應得的一切。
婆婆最近也活躍了很多,儼然一個公司總裁的樣子。
在我假裝被貶到工廠上班後,在公公中風後,她一次比一次生機盎然,整個人明亮了不少。
如今,婆婆每天都活躍在陸澤公司的事務裏。
昨天她約見了公司財務經理,是她兩個月前引薦進公司的。
今天她又去了公司採購部,見了那個採購部經理,是她的親外甥。
在得知這些消息後,我知道,陸澤公司也快要變天了。
有些事情的發展比我預想的還要快,我加緊了一些資產財產操作的步伐,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10-
「芸姐,不好了!今天有幾個客戶要退貨,說我們這一批貨偷工減料,跟之前的不同。要跟陸總說嗎?」
「先不跟他說,中午午休我到公司處理一下。」
放下電話,我不禁嘴角上揚。
直到這批貨幾乎所有的客戶都吵着要退貨,陸澤才知道。
「芸芸,上一批貨,所有客戶鬧着要退貨,你知道嗎?他們都鬧到我這了。」
陸澤很是着急。
可惜已經過去了一週,所有這批次品都發出去了,沒有補救機會了。
「我也是剛知道不久哇,一會我忙好去公司看一下。」
「我不是讓你盯緊一點嗎?你怎麼做事的?」
面對陸澤的呵斥,我頓了一下。
他一直都是這麼自私,當初成立公司,他不讓我參股,卻又讓我辭職幫他一起做。
由於這事,我們差點鬧得離婚。
如今公司出事了就責怪我,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自私。
前世我要被送入精神病院時,他語氣冰冷,如今我ṭṻ₌用一樣的語氣回他:
「工廠的工作很忙,我抽不出時間來。要是當初沒有那碗豬油餛飩,你公司就不會這樣。」
「你胡說什麼?跟那餛飩有什麼關係?」
他還在那裏裝,一副就是我錯的語氣。
「陸澤,要不是你一直縱容你媽,要不是無論如何你都站她那邊,她會害我下放工廠嗎?」
我沉靜冰冷,不再如同前世那般,面對他的苛責,還考慮他的感受,對他軟聲細語。
他也頓了一下,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
陸澤坐了最早一班飛機回來,我到他公司時,他已經到了。
只見他頭髮撓得凌亂,棱角分明的俊臉黑沉着,叉腰瞪着那個採購經理呵斥:
「說!誰招他進來的?」
人事經理看了我一眼,低頭支吾:「是
……
是李阿姨。」
陸澤惱怒地喘着粗氣,看到我來了,也不敢對我發作,只讓我叫婆婆過來見他。
待其他人退下,只剩我和他,還有那個採購經理,也是陸澤的舅表哥。
「你爲什麼換了供應商?是不是拿回扣了?」
陸澤已經雙眼泛紅,瞪得表哥直哆嗦。
「沒
……
我沒
……
拿,是小姑讓我節省成本,還是她跟我一起選的新供應商。」
陸澤低頭罵了一句髒話,讓他回去了。
剛好婆婆到了。
「小澤,你回來了?」
婆婆和上次一樣,還是一副不知輕重的樣子。
「媽!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插手我公司的事,你爲什麼總是不聽?」
「你到Ṫü₁底要我怎樣,你才肯罷手?到底要我怎樣?你說?」
-11-
陸澤越說越惱怒,雙目猩紅,聲調加重,說到最後是吼出來的,嚇得外面辦公區一下安靜下來。
第一次這樣被兒子吼,婆婆也怔愣了。
緩過來後,即刻眼眶通紅。
她嘴巴一扁,帶着哭腔:「我
……
我只是想要幫你嘛!我看你那麼辛苦!我很心疼!」
「你省省吧!你就是看我現在有本事了,你嫉妒!」
「你對芸芸這樣,對我爸也這樣,你不要以爲我以前都護着你,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對你那麼好,從來沒有虧待過你,你爲什麼總是見不得我們好?我是你兒子呀,你親兒子呀,你還要害我?」
「是不是要我們都沒本事,收入少,能力比你差,你才能安心好好過日子?你說,是不是?」
他惱怒地一口氣將心中的怨氣發泄出來。
我就知道,他跟他爸一樣,什麼都知道。
她媽對我的陷害,她媽的脾性,我的委屈,一切一切他都知道。
只是他並不在乎我的感受,或是與他媽相比,我根本不值一提。
我心裏一直在冷笑。
「小澤,你怎麼這樣想我?不過如果這樣想能讓你心裏好受一些,你就這樣想吧。」
她仍然用着這些老招數,裝作她胸懷寬廣,她格局最大,她爲了情義可以忍辱負重。
「你還裝?這根本不是心不心虛的問題,麻煩用腦子想想,我這一下就要把公司虧掉的,到時誰給你錢過日子,誰給爸爸治病?」
「日子都被你害得要過不下去了,你還在那裏怕我們有本事,還在那裏見不得我們好,你究竟是精明還是傻?」
看看,陸澤句句一針見血,他這個洞察力,分析力,不可能對前世她媽對我的所作所爲沒有一絲感知。
「哭!每次害人後就知道哭!晦氣!快點回去好好待着,我這邊的事你再也不要插手,我會好好盯着你,一旦有什麼我就打斷你的腿,縫了你的嘴,讓你以後什麼都做不了。」
「你不要逼我!」
陸澤望着婆婆,雙眼冒火,咬着牙,一字一頓。
婆婆臉色漲得通紅,眼淚噴湧而出,怯怯地望着他兒子。
「滾!快點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陸澤指向門外,嘶吼的聲音全公司都聽見了。
婆婆低頭掩飾臉上淚痕,狼狽地在員工的注目禮中快步走出公司。
陸澤憤恨地大吼一聲,一拳打向辦公桌,指節馬上出現血痕。
ƭũ³
發泄吧!婆婆挖的坑還有更大的,後面你連發泄的力氣都會沒有。
-12-
陸澤到處去借貸,重新加急採購生產了一批合格品,折價給客戶補上了這批次品。
而次品只能放在倉庫慢慢處理,流動資金一下少了幾百萬,外面還多了幾百萬的債務。
不過事情總算暫時解決了,焦頭爛額的陸澤微微鬆了口氣。
他在辦公室喝着茶,正想着下一步怎麼辦,那些貸款要怎麼還。
「陸總,他們說找你有事。」
他的助理領了兩個制服人員進來。
原來有人舉報公司偷稅漏稅。
「沒問題,查吧!儘管查。」
陸澤特別自信,沒當一回事。
可當找出有問題的賬本時,他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
「怎麼會?怎麼會?」
「說!這是誰做的?快說!」
陸澤雙眼通紅,凌厲嘶吼。
「嗚
……
嗚
……
是我大姨,你媽媽讓我做的,嗚
……
她說是你的意思。」
「啊!」
他發出了今生最絕望的叫喊,崩潰地用拳頭不斷擊打牆面,指節很快便已血肉模糊。
我們拉都拉不住,直到婆婆來了,他才停下站起身。
「你!你是我親媽嗎?」
「你爲什麼這麼惡毒?」
他過去就甩了婆婆一巴掌,打得婆婆臉上指痕分明,嘴角滲出血絲。
「我,我也只是想要給你給家裏多留點錢
……
」
「夠了!你還在裝!現在什麼都完了,你還在裝!好好的一個家,被你害成這樣,是你!都是你!」
他發瘋般撲過去狠狠廝打婆婆,婆婆不斷哀聲號叫着,半晌我們纔將陸澤拉開。
婆婆躺在地上,頭髮凌亂,滿面血污,嘴角鼻子還在不斷滲血,衣衫不整,狼狽悽慘。
一隻手臂也被陸澤折斷了,她哀嚎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一會兒就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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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被判了入獄五年,我幫他處理債務和罰款,並與他提出離婚。
重生後,我就開始轉移我們名下共有的一些財產,所以剩下的不夠償還他的債務和罰款。他那個負債累累的公司也以解散清算告終。
我提出將他和他爸名下的那棟房子賣了,然後將他所得部分用於償還那些款項,公公所得部分用於他本人養老,他同意了。
去找他各種簽字時,他望着我,一臉悔恨。
「芸芸,我好後悔啊!」
「如果當初她害你失去總監工作時,我就爲你出頭,責罵她指摘她,我們家就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讓你受委屈了!以後爸爸就多煩你照顧了。」
沒想到他還有臉跟我說那碗豬油餛飩的事,當時他明知我是被故意暗害的,他卻裝作不知道,顛倒黑白護着他媽。
如果不是我放任婆婆害了他們,他和公公在有事時還是一味護着婆婆,而對我只會惡言相向,不顧我的死活。
我對着他嗤笑幾聲後,一臉輕鬆,微笑看他:「不好意思啊,陸澤,幫你處理了房子和債務,把叔叔在養老院安頓好之後,我就不會再與你們有任何瓜葛了。」
「叔叔後續的事情,你就找人幫你吧,五年很快就過去了,不用擔心。」
「不!芸芸,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是非不分,不該一味護着我媽而不顧你的感受。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陸澤特別焦急無措,雙手顫抖着。
「不好!以前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每次我被媽媽暗害後向你哭訴,那就是給你機會,但你都冷漠無視。機會是有限的,現在我不想給了。」
「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和我之間搞成這樣,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得任何人。」
我說罷,他抱頭痛哭了好久。
這次他只過了賣房子的手續,沒有籤離婚協議。
後來我也沒有再去看過他,他將離婚協議寄給了我,一併寄來的還有一份他起草的,公公和婆婆的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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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議上,他沒有分給婆婆一分錢。
婆婆開始不願意籤,後來在陸澤幾次電話的叫罵威逼下,她含淚簽了。
我將他們的房子賣了,把公公在養老院安頓好,就回來讓婆婆收拾東西跟我走:
「這個房子只是叔叔和陸澤的名下,沒有你的份。」
「房子已賣出去了,你不能分到一分錢,這城裏也沒有你落腳的地方了,也沒有你的親戚朋友,快收拾東西跟我走,我送你回你老家去。」
看着她佝僂着身子收拾東西,我心頭一陣暢快。
自打簽了離婚協議,她一下老了不止十歲,才六十出頭,卻已滿頭白髮,目光呆滯,整日神神叨叨迷迷糊糊,神智已不是太清醒:「小澤,別看你開了間大公司,可沒有媽媽,你公司是做不好的,雖然我出身不如你,可媽媽小時候比你聰明多了。」
「死老頭,憑什麼你可以每天打扮光鮮出去上班,我就要待在家裏做家務,自小我的學習也不差啊。」
我帶她回到鄉下,她父母早已不在,她兄弟們也不願意接受她,就讓她住在一間牛棚裏。
聽說,她兄弟還真是把她當牛使,讓她幹最重最累的活,喫的是剩飯餿菜。
以前她回孃家,夫家車接車送,拿回去的禮品擠滿整車。回去後, 孃家都把幾兄弟家裏最好的房間給她住,每頓都是整桌放不下的雞鴨魚,出門都一堆人簇擁着, 那是真的風光無限。
「嗚嗚嗚, 我要回城!ŧű̂⁻我不要住在這裏,我要跟我老公我的小澤在一起!」
「小澤啊, 小芸啊, 你們不要拋下我啊, 我回去一定好好對你們, 再也不會見不得你們好了, 我一定安安分分的,跟你們一起好好過日子。」
偶爾比較清醒的時候,她就會念叨我們的好,這不過是她落難了纔會這樣想, 也是她的自私罷了。
那年冬天她被逼着像牛一樣下地拖犁, 在大雪天裏犁了幾畝地,晚上便死在了那個破落髒污的牛棚。
聽說, 牛棚很破, 根本不擋風雪, 而她死時, 瘦骨嶙峋, 一米七的個子不足八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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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以上事情後, 我開始珍惜來之不易的重生生活。
從奮鬥了九年的公司辭職,用一部分轉移和離婚分得的財產,創立了相同業務的公司, 仍然做着自己喜歡的工作。
公司走細水長流的發展模式,自己也不用太辛苦,每年可以賺取幾百萬之外,我還有時間精力去閱讀去養花種菜,去環球旅行。
靠着公司信息, 陸澤出獄後還來找到了我, 我沒讓他進我那個歲月靜好的家。
他說, 他託付的那個朋友照看他父親不到一年就失聯了, 他出來見到他父親時,他父親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奄奄一息了,卻一直在養老院堅持着等他出來。
他們見面的第二天, 他父親就去世了。
他邊說邊掩面哭泣, 我如同前世他們對我那般, 面對他的慘境,絲毫不爲所動。
他求我原諒他, 還說他如今一無所有,甚至連喫飯的錢都沒有了。
我給他買了個盒飯,然後轉身就走了。
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只是在那次旅行到南法時, 有之前他家的親戚告訴我,他窮困潦倒時去求助他母親孃家人,被那個他曾經辭掉的表哥, 殺在了他母親的那個牛棚裏。
而得知消息的這一刻,我早已忘了還有這人的存在。
是的,我的新人生早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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