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我拒絕道德綁架

竹馬食物中毒,腎衰竭,我捐了顆腎才救下了他。
他卻指責我不要臉,爲了嫁給他故意下毒,以恩情道德綁架他。
我們結婚三十年,他也怨恨了我三十年。
臨死前,他讓我下輩子不要再纏上他,他覺得噁心。
再次睜眼,我回到他和白月光去露營食物中毒那天。
我轉手買了張機票旅遊去了。

-1-
「沈醫生,緊急情況!」
一陣吵鬧間,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面前是新來的實習小護士,正面色焦急地看着我。
見我醒來,忙鬆了一口氣道:
「沈醫生,您終於醒了!剛剛腎內科來了個緊急病歷,是食物中毒,您趕緊去看看吧!」
看着眼前似曾相識的一幕,我心如擂鼓。
果不其然等我接過病歷,上面正明晃晃寫着宋承言的名字。
這一切都在告訴我,我重生了。
前世這個時候,就是我去爲宋承言診斷的。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他因爲食物中毒有了嚴重的腎衰竭。
如果沒有適配的腎源,恐怕活不過三天。
而我和宋承言幼時相識,是朋友口中的青梅竹馬。
他們也不知道,我暗戀宋承言。
所以得知他會死的消息,我方寸大亂。
甚至,不惜去做配型,親自捐了一顆腎給他。
宋承言才能活下來。
卻沒想到,這是我踏入地獄的開始。
也是將我逼死的最後一條路。
我穩定心神,接過護士遞給我的初步診斷單。
「根據同行者說,是因爲在野外食用了野生毒蘑菇,甚至還喫了過期肉醃製的燒烤才導致了食物中毒,此時患者已經快停止呼吸了!」
上輩子,我沒注意她口中的同行者。
直到見到了宋承言,才發現那是他的白月光。
宋承言從小到大就喜歡的人,許知瑤。
也是和她去露營野餐,纔會食物中毒。
等他知道我爲他捐了一顆腎,許知瑤已經心灰意冷離開了。
而宋承言爲了報答我,和我結婚。
可婚後,他卻指責我不要臉ťü²,用恩情道德綁架他娶了我。
他恨了我三十年,恨我拆散了他和許知瑤的感情,恨不得我去死。
甚至臨死前,也是宋承言親手將手術刀捅進了我的心臟。
「是你把知瑤逼走,就算沒有你的腎我也能活下去,你是用什麼身份來捐的?就因爲想嫁給我,你怎麼這麼賤!
「如果有下輩子,你不要再纏上我了,我看到你就覺得噁心!」
最後一眼,宋承言選擇了自殺。
我心中冷笑,將病歷推了回去。
「我記得李醫生今天在腎內科急診值班,țú⁼他手中接過不少相同的病例,肯定比我更有資質。」
再次抬頭,我面色平靜:
「救人是我的本職工作,我不可能推脫。不過根據病歷來看,恐怕患者已經有了嚴重的腎衰竭,還是儘快找腎源吧。
「如果耽誤了最佳時機,恐怕大羅神仙來也是無力迴天。」
護士看我表情嚴肅,連忙點頭跑走了。
估計是去找李醫生了。
而我剛舒了一口氣,手機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我頓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曉曉,聽說承言進醫院了,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呀?」
電話那頭,是媽媽焦急的聲音。
我是省醫院急診科的醫生,媽媽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我。
聽到她關心宋承言,我垂下眼睫。
也難怪,媽媽從來不知道宋承言有白月光的事情,一直把他當作準女婿。
甚至還開玩笑說從小就給我們訂了娃娃親。
儘管這樣說,媽媽仍真心對待他。
可是,宋承言是個白眼狼。
不只將我媽扔進了養老院,連她最後一面我都沒見到。
想到現在一切都沒發生,還能挽回,我平靜了心情:
「媽,我不知道這件事。今晚我沒值班。
「聽說他和朋友出去玩了,身邊應該也有人照顧他。今天這麼晚了,您先早點休息吧,我答應您,保證明天一早就去看看他。」
在我連聲安慰下,媽媽終於安心掛斷了電話。
而我馬上切了旅遊軟件,看去往海島最近的航班。
我訂下了最早的飛機票和酒店,將請假的消息發給了主任。
【主任,上次您說給我好好放一個假,我已經提交請假申請了,辛苦您給我批一下。】
主任似乎還沒休息,馬上回了我:
【小沈啊,我已經收到了。這次你就好好放個假,不用急着回來。】
收拾好東西,急診的燈似乎還在亮着。
裏面躺的是宋承言,是上輩子恨了我三十年的人。
而這次,我選擇尊重他人命運。
他的人生,也不需要犧牲我自己了。
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活下去。

-2-
第二天飛機落地,開機是無數條消息。
前一天我連夜收拾好了行李,在飛機上好好睡了一覺。
前世我被宋承言逼到精神崩潰,入睡困難。
這也是我第一次睡了好覺。
手機上不乏宋承言給我打的電話,還有他給我發的語音:
「曉曉,我食物ťů₁中毒在你工作的醫院,你能來看看我嗎?
「我知道你是最負盛名的腎內科醫生,你一定能幫我找到腎源,救下我的對嗎?」
我從沒見到宋承言這副樣子。
他心高氣傲,遇事從不低頭求人。
就連上輩子有了我的腎源,也微笑着答應娶我。
從未因爲我救了他而對我低下頭。
在死亡面前,生命渺小如塵埃。
我沒回他,給媽媽報了平安。
順便一提我去看宋承言時他正在昏迷,纔沒見到我。
可媽媽不僅是因爲從小的交情,還因爲我對宋承言有不可言說的感情。
所以她面對宋承言的事才親力親爲。
甚至將他當成親兒子一樣對待。
思及此,我溫聲開口:
「媽,從小到大我只把宋承言當作一個普通的哥哥,沒有別的感情。
「何況他早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更不應該去打擾。」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我聽到了媽媽釋懷的回應。
「媽媽只想你能幸福,其他的都無所謂。」
心中酸澀,眼淚也不禁在眼眶中打轉。
我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上輩子捐腎被媽媽發現,她立刻氣急攻心,病倒了。
她沒想到我會爲宋承言做到這個地步。
可事情已經發生,沒有挽回的餘地。
媽媽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這輩子,我不會再爲宋承言拼命了。
儘管我給宋承言發了我不在醫院的信息,他的電話還是馬上打了過來。
那頭吵鬧夾雜着罵聲,還有哭泣的聲音。
讓我立刻想到了許知瑤。
見電話接通,宋承言難掩平靜,馬上開口問道:
「曉曉,你在哪?」
「在外地出差,有事嗎?」
我漫不經心回道,在酒店放好了行李。
見我完全沒有和他交流的慾望,宋承言好久都沒有聲音。
過去接了他的電話,我就迫不及待和他分享我的日常。
甚至還會在繁忙的工作中抽時間爲他煲湯。
宋承言胃不好,稍照顧不到就胃疼得喫不下飯。
上學時知道他這個毛病,我熬夜研究食譜。
也是婚後我才知道,我做的東西不少都進了許知瑤的肚子。
許知瑤是我們班裏的貧困生。
她穿着洗得發白的襯衫,剛轉來不久卻俘獲了宋承言。
就連看着他的目光被她吸引,我也無能爲力。
甚至被我撞見了親手煲的湯被許知瑤接過。
而宋承言毫不在意。
「我以後不和你一起走了,她跟不上班裏的進度,我要給她補課。」
「你能不能不要再針對她了?這些事都是你做的吧,有必要嗎?沈昀曉,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可這一切,都是許知瑤的自導自演。
我看着她挑釁的眼神,緊緊咬着嘴脣。
只能低下頭向宋承言解釋。
可宋承言無動於衷,嘴邊甚至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沈昀曉,你真噁心。」
最後,我只能看到兩人相依離開的背影。
等了一會兒,我終於煩了。
我面色平靜,貼近了話筒:
「沒事的話我就掛斷了。」
「等等!」
電話那頭宋承言突然急促喘息起來,我聽清了他滿含期待的話:
「曉曉,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見你。」
而我抿脣輕笑,聲音卻冰冷:
「那你就想着吧。」
儘管宋承言爲以前的失言向我道了歉。
卻萬不會無緣無故和我說這種話。
他一定有他的算計。

-3-
我靠在沙灘椅上,吹着輕緩的海風。
面前是寬闊的大海,和展翅欲飛的海鷗羣。
這是我上輩子沒來過的地方。
本該擁有的假期,被宋承言的病情盡數耽誤。
甚至每逢休息日就要去醫院問診。
到最後,我還沒有看過一次夢中的大海。
可在一次朋友圈中,本該在醫院接受檢查的宋承言卻發了這裏的照片。
身旁是穿着白色吊帶裙的許知瑤。
兩人緊緊相擁,做足情侶姿態。
而圖片配文是:
【陪你來了你喜歡的大海,儘管最後沒娶到你,我也會永遠守護你。】
可就在前一日,我也想讓宋承言陪我去看看大海。
而他一臉不耐煩,甚至用不喫藥來威脅我:
「那種髒地方有什麼好去的,好好照顧我就是你的任務。」
直到死前,也沒有去過一次。
我壓下心中異樣的情緒,給媽媽也訂了一張票。
讓她遠離以後會發生的事情。
等再次回到醫院,已經過了一週。
接手宋承言病情的是李醫生,病情交接時,他嘆了一口氣。
身旁的小護士馬上反應過來開口:
「沈醫生待會兒進去可要離家屬遠點,這可不是善茬。」
我挑了挑眉,看到了守在病房門口的宋阿姨。
宋阿姨是宋承言的母親,獨自一人將他帶大。
因爲這樣的人生,導致她性格強勢。
也想全權接手宋承言的生活。
而我媽媽也和她關係匪淺。
纔會爲幼時的我們定下娃娃親。
原以爲我會和預想的一樣,與宋承言結婚,最後家庭美滿。
卻沒想到許知瑤是唯一的變數。
二人身份不同,門不當戶不對,讓宋阿姨也心生不悅。
更何況,許知瑤還有個吸血家庭。
儘管宋承言對我不好,可宋阿姨沒有錯。
我向前走了兩步想打招呼,卻意外看到了宋承言身旁的病牀上躺着另一個人。
許知瑤身穿病號服,不顧身上的管子也要往宋承言懷裏鑽。
這副樣子,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而宋阿姨見到我來,本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曉曉,你出差回來了?」
我微笑點點頭,不做回應。
推開門,兩人一副被打擾到的樣子,急忙分開。
卻牽動到了身上的傷口。
頓時,許知瑤眼底溼潤,像是要哭出來。
可見到宋阿姨,只是別過臉不再說了。
而一旁的宋承言卻眼神堅定,護着許知瑤:
「媽,不許你兇知瑤!她身體還沒恢復過來呢!」
「更何況她是救了我命的恩人,等出院了我們就結婚!」
聽到這話,本在一旁看戲的我也愣住了。
宋承言雖然身體還很虛弱,面色卻紅潤起來。
和上輩子的樣子截然不同。
當時的他若是沒有匹配的腎源,恐怕早就搶救不過來。
可現在,他身體裏卻有一顆跳動的腎臟。
結合許知瑤嬌羞的表情就猜得出來。
是許知瑤捐了一顆腎給宋承言。
沒想到她做出的事和無辜的外表相反。
而一旁的宋阿姨聽到這話,原本壓下的火氣也上來了,指着許知瑤怒道:
「要不是她非要帶你去露營野餐,甚至給你帶過期的肉喫,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發生!
「你連媽媽的話都不聽了,被這個女人迷了心智。她是救了你沒錯,可要是沒有她,你怎麼會處於危險的境地!」
我不置可否,抽空看了兩眼機器。
拿出筆在本子上打鉤。
上輩子躺在這裏的人是我,宋承言發現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甚至順手抓起放在一旁的東西就朝我砸了過來。
「怎麼是你?是不是你故意陷害知瑤才讓我食物中毒!我沒有病,有病的是你!」
鮮血順着我的額頭流下來,我眼前是一片血光。
宋承言似乎還是不解氣般,朝我怒喊道:
「你以爲你是誰還敢捐腎給我,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對不對!和你沒關的事你湊什麼熱鬧!知瑤呢,你把她趕到哪裏去了!」
在一陣兵荒馬亂中,許知瑤推開了病房門。
她穿着和宋承言第一次見面的白裙,眼眶腫着,用已經哭過的樣子哽咽道:
「既然她救了你,你就要報答她的。我是局外人,以後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在宋承言反應過來前,許知瑤轉身跑開了。
最後的結局是宋承言向我道歉,答應娶我。
明明結果是我想要的,甚至不惜傷害自己來救他。
可看到宋承言看向我冰冷的眼神,卻依舊心如刀割。
這輩子他如願和許知瑤結婚,心中肯定也開心得不得了吧。

-4-
見到我來,宋承言的表情僵了一瞬。
似乎對他已經沒了用處,他別過頭不再看我。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在外面出差……」
而我面色平靜,上前細緻檢查了一下儀器。
「你想多了,我只是來看一下情況而已。」
許知瑤看到我,臉上卻換了另一副表情,嘴角微微上揚:
「昀曉,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只是在這裏當個實習護士,看來混得也不怎麼樣嘛。」
她語氣尖銳,還帶着嘲諷的意味:
「當初如果沒有選擇針對我,和我搶承言,或許我會幫你一把哦。」
話音剛落,宋阿姨利落地甩了她一巴掌。
巴掌聲清脆,落在許知瑤臉上紅腫不堪,顯得格外滑稽。
許知瑤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馬上用手捂住了臉,淚瞬間落了下來。
而宋阿姨冷笑一聲,反問道:
「一股小家子氣,曉曉可是急診科的一把手,你是用什麼身份說話的?別說你還沒嫁到我們家,曉曉對我來說就像親女兒,更不許你詆譭她。」
一旁的宋承言想說什麼,卻被宋阿姨瞪了回去。
氣氛尷尬,我彎腰貼近許知瑤的耳邊,將她散落的發別在耳後。
手輕撫上她的臉頰,我笑得無辜:
「這裏人多,我不打你。如果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在造我謠的話,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自己會有什麼後果的。」
我暗自發力,狠狠按在她紅腫的部位上。
如願聽到了她用力抽氣的聲音:
「對了,我根本沒把你們放在心上,這一切不過是職責罷了。別把自己想得這麼高尚。」
說完,我直起腰想轉身離開。
卻被宋承言握住了手腕。
我回過頭看宋承言漲着臉,終是問出了口:
「曉曉,你爲什麼不像以前一樣關心我了?」
宋承言眼中一片真意,不像作假。
恍惚間,我想到了曾經對我很好的那個他。
我和宋承言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從小到大,他都護在我身邊,把所有好東西都給我。
甚至他還握着我的手,在夜晚的星空下莊重許願:
「曉曉,我定會陪你一輩子。
「如果做不到,就讓我不得好死。」
我也以爲我們會毫無阻礙地走一輩子。
卻沒想到,事與願違。
我對宋承言所有的情感,早在他傷害我時就已經消失殆盡。
如今聽到他的話,我只覺得可笑。
前世我像個傻子一樣想挽回他,圍着他團團轉。
到頭來落了個悽慘而死的下場。
可我不往他面前湊了,他又怪我爲什麼。
宋承言還真是貪心。
明明身邊已經有了許知瑤,卻還是不肯放手。
我甩開他抓住我的手,漠然道: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何談關心?」
「從前的事就翻篇吧,畢竟也有我的原因,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等你出院也就沒什麼見面的必要了。」
說完,門外的護士走進來換藥。
我轉身和宋阿姨一同離開,卻被宋阿姨叫住了。
「曉曉,你剛剛的話是……」
我懂她的欲言又止,卻只是輕輕笑了笑:
「無論我和他之間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一直尊敬您。
「既然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我也不需要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宋阿姨是明白人,馬上反應過來我們的恩怨。
從小到Ŧů⁸大她對我一直很好,我不可能遷怒。
可是宋承言曾經做出傷害我的事,我也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我忍下心中的恨意,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握着我的手,難掩遺憾。
重活一次,我的戀愛腦也被治好了。

-5-
回到辦公室,是實習小護士喜氣洋洋地叫我:
「沈醫生,還沒喫午飯吧?有人給我們帶了肉包,你也來喫兩個吧?」
肉包正熱氣騰騰地散發着香氣,確實誘人。
我拿起了一個,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最近經費很多嗎?怎麼買了這麼多?」
實習護士搖了搖頭,指了指靠在最邊上的病房:
「是那家的家屬帶來的,就是食物中毒那個。爲了感謝我們才送來的。」
我正想往嘴裏放的動作一頓,轉頭看ťū́ₒ了過去。
「不是說不允許接受患者家屬給的東西嗎?你的帶教老師是怎麼教的?」
我皺了皺眉,不再開口。
是宋承言的病房。
剛剛碰見了宋阿姨,她並沒有提到這件事。
那就是許知瑤帶來的了。
想到他們因爲食用了變質的肉導致食物中毒。
我總覺得事有蹊蹺。
我掰開肉包,試探性地咬了一口,一股變質的味道馬上充滿了我的口腔。
我皺眉吐掉,證實了我的猜測。
肉包裏用的肉餡,早就變質了。
我叫住護士,讓她帶着肉餡去三樓檢測。
剩下的一一收好,保留證據。
回想到剛剛離開時許知瑤陰暗的眼神,馬上反應過來。
恐怕宋承言食物中毒也和她脫不了干係。
更何況,明明她和宋承言一起去露營野餐,爲什麼她送來時卻一點事也沒有?
回想起他歡天喜地告訴我許知瑤邀請他去野餐。
宋承言卻什麼也沒帶。
那這些食材只可能是許知瑤帶的。
上學時就有傳言,許知瑤家裏開了一間包子鋪。
店面小,也並不衛生。
只是因爲價格廉價,纔有幾個人去買。
可沒過多久就因爲食物變質被查封了。
恐怕那些變質的肉,和她脫不了關係。
甚至,許知瑤是故意的。
而現在,她還想故技重施。
前世,我並不知道這一切與許知瑤的關係。
只是在我和宋承言爭吵的過程中聽到了幾句許知瑤對他的好。
恐怕宋承言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一切恐怕都是許知瑤的算計。
明明外人眼中是如此明瞭的真相。
可他卻深陷其中。
但許知瑤太天真了。
我從來不是好惹的性格。
更何況,還敢直直撞我的槍口。
我打通了警局電話,清晰明瞭道:
「我懷疑Ŧŭ̀ⁿ有人投毒,地址在省醫院。」
掛斷電話,肉包已經因爲時間久漸漸涼了。
我喜歡喫包子這件事,並不是祕密。
但其實,我並不愛喫。
不過是因爲宋承言胃不好,不能喫難以消化的東西。
我纔在高中時候學會了怎麼做得好喫。
也才能一口嚐出來變質的味道。
現在卻成了陷害我的理由。
我看着放在桌面上兩人的病歷檔案。
許知瑤總像在遮掩着什麼。
恐怕,她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祕密。
可是這些事已經和我無關了。
樓下警笛聲響起,我將病歷放在桌上,面露微笑。

-6-
「這裏接到了一起報案,請和我們走一趟吧。」
警察馬上帶人進了宋承言的病房,毫不猶豫地推開了房門。
許知瑤呆滯地看向門外,馬上縮在了宋承言身後:
「承言,我害怕……」
見到我來,她卻馬上叫喊起來,咬了咬牙:
「是你對不對!是你嫉妒我才報的警!我只是讓家裏送點包子過來給你們喫,爲什麼要這麼做!」
而我轉過頭看她,有些無辜問道:
「我還沒有說是什麼事情,你怎麼就直接說出來了?」
許知瑤梗了一下,馬上別過頭。
可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
她涉嫌用變質肉餡做成的包子投毒,已經觸犯了法律。
儘管她喊着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也只能跟着走一趟。
更不用說醫院的機器早已經在肉餡中檢測出了致毒成分。
結果一目瞭然。
許知瑤泫然欲泣地看着宋承言,面色慘白。
恐怕早就知道了後果。
宋承言輕聲安慰她,轉頭看向我:
「曉曉,這件事有必要報警嗎?更何況你也沒喫,也沒給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知瑤固然有錯,你也別逼她。我看這件事就算了吧。」
一聽到這話,我險些笑出來。
宋承言從不明白是非,我早該知道的。
我面色平靜地看着他,反問道:
「你是用什麼身份說這句話的?」
「更何況你也知道食物中毒的滋味,聯想到和她出去露營野餐,你還不能分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許知瑤每聽我說一句臉色就白一分,到最後只能癱倒在牀上。
宋承言看到她這副模樣,也該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他不能怪許知瑤,只能故作平靜地看着我:
「這件事她也不清楚,不能怪她。更何況她救了我,我們之間有恩情在……」
事已至此,我終於累了。
哪裏是分不清是非,真是蠢到家了。
當初我竟然喜歡這樣的人。
我轉過頭不願再聽,看着警察把許知瑤帶了出去。
沒守護好公主的王子怒氣衝衝地看着我,似乎在看一個陌生人。
「沈昀曉,我從來不知道你這樣斤斤計較,我看過去的一切都是你裝出來的而已!
「過去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沒想到你到現在還要針對知瑤……」
我聽不下去,利落地打了他一個巴掌。
「不好意思,現在我不是醫生,已經過了工作時間。
「我沒有義務接受你的造謠,如果你再敢說這樣的話,後果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帶着前世的恨意,這一下,我毫不留情。
宋承言還沒反應過來,便捱了一巴掌。
可看到我冰冷的眼神,止住了話。
似乎有些感情,早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明明以前和我的關係如此親密,可到現在究竟是什麼做出了改變。
他伸出手,想挽留我。
可現在我也已經不是他伸手就能挽回的小姑娘了。
「曉曉,我剛剛說錯話了……」
而我已經轉身離開,不爲他停留了。
等從警局出來,已經接近傍晚。
許知瑤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她母親身上。
畢竟監控畫面顯示的確實是她母親的身影,無法直接給許知瑤定罪。
而因爲她口中的誤食,導致了宋承言食物中毒這件事。
也被宋承言十分寬容地諒解了。
出來時,看到了選擇出院的宋承言。
他看了我一眼,過去攙扶早已經站不住的許知瑤。
「承言,沒想到你會來接我……」
她靠在宋承言懷裏,面色微微泛紅。
宋承言一言不發地挽着許知瑤:
「畢竟我們以後要結婚的,我不捨得你難過。」
我一陣惡寒,不想再看他們恩愛的戲碼。
可他們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我。
「曉曉,我的婚禮你來參加。」
耳邊的噪聲讓我不得不停下腳步。
不過想想也是,既然他們已經出了院,那結婚肯定馬上就會提上日程。
「不了,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我靜靜開口,不出所料看到他們面上一僵。
宋承言強撐笑意,還想說什麼。
卻聽到了我下一句話。
「你們太讓我噁心了。」

-7-
第二天,我收到了宋承言的結婚請柬。
似乎怕我再說什麼,把它放在了辦公室。
沒想到他們的動作居然這麼快。
不過想到許知瑤強撐的樣子,也該快些。
我拿起請柬,上面只潦草寫着日期和兩人的名字。
就連婚禮的場地也只是隨意選的。
估計是宋阿姨的手筆。
對待許知瑤,她也並不放在心上。
我滿不在意地撕毀了請柬。
紅色的碎片落下,像碎掉的心臟。
前世我的婚禮盛大完美,唯獨宋承言冷着臉。
我以爲是他難忍疼痛,還扶着他早點去休息。
沒想到,他在後場和許知瑤抱在一起。
被我撞見,也只是一笑而過。
可明明我爲了宋承言捐了一顆腎。
他有多痛,我就有多痛。
那條在胸口上猙獰的疤痕,也洗不去了。
我無意摻和他們的故事,可他們非要挑釁我。
那就怪不得我了。
婚禮如期而至,媽媽也度假回來了。
這次見面,她的氣色明顯好了起來。
就連常常鬱結在胸口的氣也釋放出來。
媽媽並不在意我和宋承言能否走到最後,她只希望我走向幸福。
婚禮當天,我和媽媽還是一起參加了。
可宋承言和許知瑤的臉色卻一個比一個難看。
最後的婚禮也僅僅參與了半小時。
而我優哉地喫着宋阿姨專門爲我準備的甜品。
在他們交換婚禮誓言時,背後的大屏卻突然閃現出了照片。
許知瑤和別人抱在一起的樣子,虐待小貓的樣子,甚至還有校園霸凌別人的樣子。
就像幻燈片一樣,一一放了出來。
許知瑤驚慌失措,最後發瘋地用紅酒潑灑在大屏上。ƭũⁿ
「不是我承言,我不是這樣的!」
許知瑤拉住他的衣袖想要解釋,卻被宋承言狠狠甩開。
「那你說,照片上的是誰!」
那隻小貓的樣子,宋承言很眼熟。
是他在學校裏經常餵養的那隻。
最後卻銷聲匿跡,不見蹤影。
而他心裏曾經的白月光,到頭來也只是個霸凌別人,毫無分寸的人。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這纔是許知瑤的本性。
爲了讓婚禮如期進行,二人已經提前領證。
卻沒想到會在婚禮當天被曝出這樣的事。
宋阿姨的臉色難看至極,已經維持不了平靜。
許知瑤到處轉頭,似乎看到了我欲衝到我身邊。
卻被繁雜的婚紗絆倒。
「是你乾的對不對!我早就知道你沈ŧū́⁸昀曉不是好人,可你爲什麼要破壞我的婚禮!」
許知瑤瘋了一樣想撲向我。
而我拿起一旁的紅酒杯,將紅酒潑了過去。
「清醒了嗎?」
我開口問道,拿起桌上的溼巾擦乾了手。
許知瑤眼神迷離,想握住宋阿姨。
可宋阿姨臉上看不清喜怒,狠狠地掙開她的手。
「媽……」
「別叫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兒媳婦!」
宋承言面色不悅,只是低聲道:
「我們已經結婚了!不管怎麼樣,媽你也該接受了!」
而宋阿姨一臉震驚,彷彿不可置信問道:
「她是個出軌的女人!宋承言,你瞎了眼,是要逼死我嗎?」
說完,宋阿姨不再管,連着順了兩口氣轉身離開。
宋承言想追過去,卻被一個小男孩拉住了。
「把你家的錢都給我!我媽媽都告訴我了!」
許知瑤尷尬着神色,想蹲下身哄小男孩。
卻被他一把推倒:
「別碰我!醜女人!」
不出所料,這是許知瑤的弟弟。
因爲她母親在警局的緣故,纔沒人照看。
卻沒想到在今天跑了出來。
這下在場的賓客誰還看不懂。
許知瑤嫁給他,也只是因爲宋承言的錢罷了。
無論在校園還是現在,一直沒有變。
而她弟弟,早就被灌輸了這種思想。
宋承言雖不是名門望族,也在市裏有一席之地。
卻在今天丟盡了臉面。
偏偏許知瑤算計好了一樣,捐了一顆腎給他。
所以,他也無法拒絕。
恩情,是最難還的。
看夠了戲,我看到了媽媽不忍的眼神。
可一想到宋承言前世是怎樣對她的,我就壓下了這種情緒。
「媽,我們走吧。」
在一陣兵荒馬亂中,婚禮潦草結束。

-8-
這件事發生後,不少人斷絕了和宋家的聯繫。
有這樣的合作對象,在外人看來並不稱心。
就連這段時間的宋阿姨也喜怒無常。
常常因爲許知瑤犯了錯和她吵架。
而另一邊的宋承言,也因爲婚禮上的照片過不去心中的坎。
甚至每次爭吵前,許知瑤都若有若無地提起那顆在宋承言身上的腎。
前世宋承言說我道德綁架的滋味,也該讓他嚐嚐。
這是他自己的孽,怪不得別人。
一週後,宋阿姨邀請我去家裏喫飯。
我並沒爲他們費心,想委婉拒絕。
卻看到了宋阿姨眼底的黑眼圈。
於情於理,我還是同意了。
再次見到宋承言時,他身體虛弱不少。
與婚禮見到的樣子截然不同。
我沒說什麼,不經意提起許知瑤。
宋阿姨冷哼一聲,嘲道:
「婚禮第二天,她就想用宋家的錢爲他們買房,甚至還因爲捐一個腎分走宋家一半的家產,這兩天又說身體不舒服,去了醫院。」
我不置可否,沒想到許知瑤的動作這麼快。
甚至已經想好了遺產分割。
若是沒有婚禮的插曲,估計她會成功。
可惜,我讓宋阿姨認清了她的真面目。
這一切,都是想讓她認清現實。
我扯開話題,笑着回應:
「阿姨若是心情不好,可以去外面走走。要是因爲這樣的事傷了身體,可就得不償失了。」
宋承言似乎還在注意這邊,聽到了宋阿姨開口嘆道:
「要是曉曉是我的兒媳該有多好……」
我搖頭拒絕,平靜開口:
「事已至此,阿姨也該接受纔對。這畢竟是宋承言親自挑選的人。」
「若是真要拆散這對有情人,怕是他也會不願意吧。」
宋承言送我離開前,猶豫了很久才道:
「曉曉,你還喜歡我嗎?」
我心中一片冰冷,不知他爲何這樣開口。
從前種種,宋承言視而不見。
可現在,他卻提起了舊事。
「你說笑了,我從來沒喜歡過你。」
「不可能!明明你願意爲我煲湯,爲了照顧我的胃做食譜,每天都會等我一起回家,就連曾經我還對你發過誓……」
宋承言慢慢開口,如數家珍。
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裏。
可前世,他都裝作不懂一般,追着許知瑤的腳步。
甚至臆想是我下毒害他,活活將我捅死。
「曉曉,我錯了……我不該相信許知瑤的,你願意原諒我嗎?」
宋承言哽咽道,眼眶也莫名紅了。
放在以前,我定會心疼他,馬上答應他的話。
可現在,真正愛她的沈昀曉早就死在了過去。
他再也沒有立場了。
「你已經結婚了,別讓我厭惡你。」
我不再說,卻撞上了剛剛回來的許知瑤。
我看清了一把突然衝向我的刀,和許知瑤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
在最後一刻,宋承言推開了我。
自己卻爲我擋了致命一擊。

-9-
宋承言猛地嘔出一口鮮血來。
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許知瑤,鬆開了手。
手術刀掉在了地上,許知瑤縮在牆角拼命捂住了耳朵。
「不是我,不是我……」
而宋阿姨聽到動靜,看到了這一幕。
一陣氣急攻心,宋阿姨猛地撲了過去,和許知瑤扭打在一起。
我馬上報警,讓他們上車去醫院,別耽誤了病情。
一旁的宋承言已經陷入了昏迷。
刀被扔在地上,孤零零地染着鮮血。
到了急診,宋承言被推了進去。
而許知瑤因爲故意傷害被警察帶走。
宋阿姨難掩哭泣,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實習護士看到我時,將二次病歷遞給了我:
「病人新移植的腎源雖然已經配型,可腎源經過診斷居然有嚴重的尿毒症!如今我們也無力迴天……」
聽到這話,我突然想起了那張被許知瑤模糊的病歷。
她有隱性尿毒症。
卻把這顆腎捐給了宋承言。
到最後,許知瑤想和宋承言同歸於盡。
剛剛一閃而過的寒光, 我也沒有看錯。
宋承言的身體已經經受不起再次換腎了。
而許知瑤, 明明知道這一點。
剛剛那刀距離心臟只偏差幾釐米,危險至極。
我早就知道許知瑤不懷好意。
早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
卻沒想到宋承言會衝過來爲我擋刀。
我垂下眼睛, 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到頭來,也算一刀換一刀。
宋阿姨得知事實後,卻釋然了。
「這一切,都是承言的報應。」
她靜靜地在病房待了一夜, 第二天收拾好了行李。
選擇去鄉下住一段時間。
儘管宋承言不會猝然離世,可現在這副樣子也如同行屍走肉。
看着他躺在病牀的樣子,我只覺得似曾相識。
他的身影與前世重疊, 融爲一體。
清醒時,宋承言突然問我:
「婚禮上的照片, 是你做的嗎?」
「是。」
我坦然承認,看着他意料之中的眼神。
如果沒有許知瑤,宋承言確實很聰明。
許知瑤敢做出這樣的事, 就應該知道要承擔後果。
她的每一次舉動, 每一個選擇都會影響她的一生。
我無意和宋承言繼續交談,將窗戶打開後想離開病房。
卻聽到了一句化在風中的道歉。
他說:
「曉曉, 對不起。」
這聲道歉,我等了太久。
以至於已經不重要了。

-10-
我又去了一次警局。
許知瑤因爲故意殺人被刑事拘留。
連同以前的食物下毒也供認不諱。
許知瑤臉色慘白, 臉頰卻泛着病態的紅:
「沈昀曉!你個賤人, 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如果沒有你,我明明會幸福一生的,我會和承言好好在一起……」
她哽咽道, 目光凌厲地看向我:
「你還來幹什麼!」
而我聳聳肩, 面色平靜:
「這副樣子,還真是狼狽啊。
「許知瑤, 你做出這些事的時候, 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報應?」
而她只是瘋狂地笑起來, 眼淚順着臉頰落下:
「明明是我一直在針對你, 沒想到宋承言那個蠢貨還相信我, 甚至最後和我結婚時嘴裏卻喊着你的名字。既然這樣, 那就和我一起去死好了!」
許知瑤咳着,到最後噴出了一口鮮血。
看着她昏迷的樣子,我只覺諷刺。
算計一生, 不過這樣的結果。
因爲故意傷害, 她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往後的反省, 她也只能在這裏痛苦地度過。
恐怕是她最後的結局了。
見宋承言最後一面時, 他已經瘦得皮包骨。
絲毫看不出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
因爲尿毒症,他說話也困難起來。
見到我時, 眼中短暫地閃過了一束光, 又暈了過去。
自那次受傷後,宋承言的精神也變差了。
就連身體上其他的疾病也接踵而至。
他活不了太久,也清醒不了太久。
就連最後也沒見宋阿姨一面。
在只有護工陪伴的日子, 宋承言就這樣悔恨地重複着過去。
畢竟,他已經不再清醒了。

-11-
從醫院出來,外面是耀眼的陽光。
見宋承言最後一面,已是我仁至義盡。
剩下的事, 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往後的生活,我也不會落在回憶裏無法自拔。
外面是新的開始,新的風景。
我也一直在路上。
從未回頭。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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