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子的報復

我老婆送了我一頂綠帽子。
而她出軌的對象，是我弟弟。
我攔下他們的車，怒氣衝衝地質問他們。
沒想到，弟弟一腳油門踩到底，直接從我身上碾了過去！
我死後，父母爲了保護弟弟，花錢僱人給他頂罪。
弟弟摟着我老婆在我墳墓前炫耀：「放心吧，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大嫂的。」
我死不瞑目……
重來一世，我回到結婚前夕。
老婆一臉幸福地靠在我懷裏：「真期待明天的婚禮啊！」
我笑了。
「是啊，我也很期待。」
因爲，我準備在婚禮上，送給他們一份「大禮」！

-1-
我和弟弟林文楚並不是親兄弟。
我是在八歲那年，被領養到林家的。
林文楚年幼時走失。
林家父母才從福利院將我帶了回去。
起初，他們對我百般照顧。
而我，也努力做一個讓他們滿意的乖孩子。
一家人還算是其樂融融。
直到林文楚被找回來了。
從那天起，我就成了林家多餘的存在……
林文楚心情好時，會把我帶到他的朋友面前，讓我趴在地上學狗叫。
他心情不好時，便對我拳打腳踢，逼我張開手掌接住他彈落的菸灰，把抽完的菸頭捻滅在我掌心……
我試圖反抗。
林文楚打我出氣時，我反手推倒了他。
就因爲這一推，養父怒扇了我幾十個耳光。
其實，養父母對林文楚的所作所爲早就心知肚明。Ţű̂⁼
可由於他們虧欠林文楚，所有什麼都縱着他，縱的他無惡不作。
當養母看到我的屈辱和傷後，輕飄飄說：「小楚是你弟弟，你要讓着他點。」
好……
我讓！
這一忍，就忍了整整 15 年。
23 歲，我大學畢業，養母給我安排了一門婚事。
對方是林家司機的女兒，名叫吳婧。
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養父說，結婚後就讓我從林家搬出去，過自己的日子。
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
這麼多年，我埋頭苦讀，爲的就是有天能逃離林家，逃離林文楚……
於是，我和吳婧結了婚。
婚後不久，吳婧就查出懷孕。
欣喜之餘，我越發努力工作，想要做好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角色。
吳婧抱怨工作辛苦，我便讓她辭職在家安心休息；她抱怨家務勞累，我便請住家保姆 24 小時照顧她。
我自問對她無微不至，有求必應。
但……
她卻給我戴了一頂天大的綠帽！

-2-
那天，我在公司開會，接到吳婧的電話。
電話裏，是不可描述的聲音。
吳婧嬌嗔：「討厭，你拿我手機幹嘛？」
「不是說要玩點刺激的嗎？我給你老公打電話了，讓他聽聽！」
說話的男聲，竟是林文楚。
未等我怒火發作，他的聲音又從電話裏傳出。
「你說，我哥要是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Ťù₁的，他會是什麼反應？」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只覺眼前天旋地轉。
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回想過去這麼多年——
只因顧念林家的收養之恩，我一直像只王八一樣忍氣吞聲。
而今，我終於忍無可忍！
我立即驅車回家。
到地下停車場時，和正要離開的林文楚撞了個正着。
我下車衝過去，擋在林文楚的跑車前。
「下來！把話說清楚！」我怒吼。
車上，林文楚看着我憤怒的模樣，戲謔地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他轟響油門——
猛地朝我撞了過來！
……
飛馳的跑車將我撞飛，然後張揚地從我身上碾了過去。
我連喊痛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死在了猩紅的血泊中。
我死後，警方很快便展開調查。
然而，最後被抓走的人卻不是林文楚。
而是吳婧的父親——林家司機，吳平安。
爲了保住林文楚，我養父母承諾給吳家一百萬，讓吳平安替林文楚頂罪。
起初，吳平安還猶豫。
可挺着肚子的吳婧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爸！你就幫幫文楚吧！你也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啊！他要是出了事，我和孩子以後可怎麼辦……」
原來——
早在跟我結婚前，吳婧和林文楚就已經在一起了。
只因爲我養父母嫌棄吳婧家窮，配不上林文楚，所以纔不肯答應他們的事。
後來，吳婧懷了孕，逼着林文楚娶她進門。
養父母爲了不讓她把事情鬧大，於是便想出了讓我給林文楚接盤的辦法。
左右都算是嫁入豪門。
吳婧見好就收，這才答應和我結婚……

-3-
再睜眼時，我重生了。
回到了和吳婧結婚的前一晚。
此時，她正躺在我懷裏，在手機上計算着明天的婚禮能收多少禮金。
前世的種種在我腦海裏飛速的閃過，像一場可怕的噩夢。
回望這一切，我自嘲地笑了。
我到現在纔看清楚，原來我一直是個可悲的小丑！
幸好，上天給了我這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我攥緊拳頭，暗自發誓。
這次，我一定要把從前所受的一切全部都討回來！
「真期待明天的婚禮啊！」
吳婧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和上一世一樣，她舉着手機上的數字對我說：「你看，我們明天能收到這麼多錢呢！」
看着她那張美豔卻貪婪的臉，我沒有說話。
見我沉默，她不滿地推了推我：「林文景，你發什麼呆呢？你快幫我想想，明天婚禮上放哪些照片比較合適？」
「婚禮？」
聽到她的話，我怔了怔。
下一秒，我笑了。
我想，我應該在明天的婚禮上，送給吳婧和林家人一份大禮！

-4-
婚禮當天。
幾十桌的賓客，大半都是吳家的親朋好友。
畢竟，這場奢華的婚禮，本來就是爲了滿足吳婧的虛榮心而準備的。
賓客全部入座後，就是吳婧最看重的新娘入場環節。
宴會廳內，燈光暗了下來。
只有一盞聚光燈，直直照亮着那扇華麗的大門，等待着新娘盛裝出場。
刷——
隨着沉重的開門聲，身着白紗的吳婧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交匯處。
和前世一樣，她姣好的容貌身姿和身上昂貴的重工婚紗，瞬間引得全場賓客稱讚不已。
聚光燈下，吳婧十分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臉上掩不住的得意。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
等待她的，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完美婚禮。
而是一場她永遠都忘不了的噩夢！
……
按照事先準備好的流程，接下來，吳婧將會在吳平安的陪伴下，伴隨着優雅的音樂聲和衆人的祝福，走到我面前。
然而，就在吳婧父女倆走到宴會廳正中央時，音響裏的鋼琴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所有人都無比熟悉的聲音——
「你膽子可真大，都這種時候了還敢來找我。」
吳婧的聲音從Ṱṻ⁹音響裏傳出。
可現場的她，根本沒有說話。
正在衆人疑惑時，宴會廳內所有的屏幕竟全部亮了起來。
屏幕上，一段錄像清晰地放映。
錄像中，身着白紗的吳婧坐在化妝間內。
站在她身旁的人，不是化妝師或伴娘。
而是我的好弟弟，林文楚。
「你今天真美，看得我心癢癢。」
說話時，林文楚直接將手伸進了吳婧身上那潔白的婚紗中。
化妝間裏沒有旁人，他的動作越發肆無忌憚。
而吳婧根本沒有半點抗拒的意思，甚至主動迎合着他。
「真討厭……別把人家妝弄花了……」
她嬌嗔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落在一衆賓客耳中。
霎時間，全場譁然。

-5-
屏幕上的好戲尺度越來越大。
臺下，兩位當事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吳婧此時的臉色，如同一碟新鮮的小蔥拌豆腐。
一陣青，一陣白。
「這是什麼東西？！關掉！馬上給我關掉！」
她氣急敗壞的尖叫着，絲毫沒有了方纔的優雅和體面。
林文楚和林家父母坐在距離舞臺最近的主桌。
屏幕上正在放映的畫面，他們比誰都看得清晰。
片刻的詫異後，林家父母慌亂地向旁邊的賓客辯解。
「這、這些都是假的！大家千萬不要相信！」
「呃……是是是，這些一看就是合成的！太假了！」
養母的幾個朋友連忙隨聲附和。
她們嘴上雖然這麼說着，可手上掏出手機錄像的動作卻是一點都不落人後……
我平靜地欣賞着這混亂的局面。
與此同時，一道狠戾的視線朝我剜了過來。
是林文楚。
他黑着一張煤炭般的臉，站在幾步開外惡狠狠地瞪着我。
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想把他攥緊的拳頭狠狠砸在我臉上。
但，他不能這麼做。
此時此刻，在場幾百位賓客的視線都鎖定在他和吳婧的身上。
如果他現在氣急敗壞，動手打我，只會讓場面變得更加難堪。
更何況，眼下他身邊還坐着另一位重要人物——
他今天的女伴，黃恩恩。
黃恩恩是黃氏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也是林家父母一直屬意的兒媳人選。
爲了促成林黃兩家聯姻，林家父母這兩年可費了不少心思。
眼看着林文楚馬上就要把黃恩恩追到手了，卻不料……竟突然發生了今天這樁「意外」。
此刻，黃恩恩的表情，並不比林文楚好到哪兒去。
林文楚還試圖跟她狡辯幾句。
沒等他張口，黃恩恩抬手就是一記清脆的耳光。
「呸！人渣！」
黃恩恩大手一揮，揚長而去。
林文楚本想去追，可屏幕上的錄像還在繼續。
吳婧：「哎呀，你輕點~肚子裏懷的可是你兒子！」
林文楚：「一想到你今晚要跟那個窩囊廢在一起，老子心裏就不爽！」
吳婧：「你以爲我想啊？還不是都怪你！你要是肯娶我，哪還有那麼多麻煩……」
林文楚：「我家那兩個老不死的不肯鬆口，我有什麼辦法！你放心，等死老頭把公司交到我手裏，到時候就是咱們的好日子了！」
「……」
一出好戲，還有這些精彩的臺詞，賺足了觀衆們的眼球。
賓客們的議論聲越來越沸騰。
四面八方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將林文楚和吳婧完全淹沒。
面對這樣的場面，吳婧顏面掃地。
她頭頂的那盞聚光燈，此時更像是審訊室裏強光燈。
照得她一身醜惡無所遁形。
吳婧羞愧地捂着臉，恨不得像只鴕鳥一頭埋進土裏。
吳平安幾次想拉她下臺，卻被吳婧身上繁複的婚紗絆住了腳。
父女倆狼狽地跌倒在地，醜態百出……
最終，林文楚氣得衝到後臺，把所有音響設備砸了個稀巴爛。
一場鬧劇，在吳婧崩潰的哭鬧聲中落下帷幕。
林家和吳家兩方的父母腆着臉賠着笑，好不容易纔送走了所有賓客。
而我——
作爲今天唯一的「受害者」。
我只需要沉默地旁觀這一切就足夠了。

-6-
當晚，林家雞飛狗跳。
吳婧跪在林文楚腳邊，抓着他的褲腿直哭。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肚子裏是你的種了！你一定要對我負責！」
「你這不要臉的小妮子！我早跟你說過，讓你離我兒子遠點！你不聽，還要勾引他！現在鬧成這樣，你還有臉纏着他！」
林文楚一聲不吭，旁邊的林母氣急敗壞，一邊罵一邊就要動手打人，
吳婧連忙往林文楚身後躲，她爸吳平安也趕緊上前攔着。
場面一片混亂。
眼看着吳婧哭得幾近昏厥，林文楚黑着臉大吼：「鬧夠了沒有！」
話音未落，他轉過頭瞪着我。
「林文景，這些事都是你設計的吧？」
「你今天故意讓我幫你送牛奶去化妝間，就是爲了給我下套？」
從酒店回來到現在，我一直坐在角落沒說話。
這下，被林文楚一吼，衆人才把視線投向了我。
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在林家當個透明人。
而今，突然成爲主角，還真有些不適應。
我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沒錯，是我在化妝間裝了攝像頭，然後把錄像放出來的。」
我故意支開伴娘和化妝師，又拜託林文楚幫我送牛奶去化妝間給吳婧，就是爲了要給他們倆一個追求刺激的機會。
在婚禮當天，揹着所有人跟新娘偷情。
這種缺德造孽的勾當，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林文楚一定樂在其中！
果不其然。
他們沒有讓我失望。
我提前架設在化妝間的攝影機，很快就滿載而歸。
這纔有了後來婚禮上的一出好戲……
「王八蛋！你……」
我的從容坦白，似乎讓林文楚很意外。
他咬牙切齒，又一時不知ẗŭₒ道該怎麼罵我。
畢竟，是țų⁺他們聯手設局騙我在先！
見我一臉坦然，林父大發雷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牲！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這麼做，把我們林家的臉都丟光了！」
「是啊！小景……不管怎麼說，你也應該顧全大局啊！怎麼能把那些東西在婚禮上放出來呢？」林母也應聲道。
聽到他們口口聲聲指責我丟了林家的臉，我心裏只覺得越發想笑。
難道，你們一家想讓我當只綠王八，我就真得鱉一輩子不成？
不過，現在還不到和林家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於是，我嘆了口氣，話鋒一轉，語氣真誠——
「對不起，爸媽。這件事情，是我衝動了！」
「其實，我今天在化妝間裏放攝像機，本來是爲了記錄我準備要給小婧的驚喜。可我真沒想到，竟然會拍到小婧和文楚他們倆……」
「唉！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我也是一時賭氣，纔會把那段視頻在婚禮上放出來。現在想想，確實是我做得不對！」
「爸媽，你們消消氣，彆氣壞了身體！我保證，我一定會想辦法挽回，把損失降到最低！」
作爲受害者，我不但沒有吵鬧，反而還低頭道歉。
這些話一說出口，頓時讓林家父母沒了脾氣。
林家父母設計讓我給林文楚接盤，如今事情敗露，他們本就心虛。
我的主動道歉，無疑是給他們最好的臺階。
不出所料——
林母語氣立馬就軟了下來：「你這孩子……有什麼事不能關起門來，我們一家人好好解決。現在鬧成這樣，你想挽回，哪有那麼容易！」
「媽，你彆着急，我已經想過了。」我馬上接話，「今天來的那些客人，大多都是小婧自家的人。只要咱們肯花點錢打點關係，消息肯定傳不出去。」
「你說的倒是簡單。可文楚和黃家千金訂婚的事都毀了！小景啊，你知道這次和黃家聯姻對我們家來說有多重要嗎？！」
林家父母最看重的就是林文楚和黃恩恩的婚事。
吳家那些人都能花錢解決，但黃恩恩卻不行。
想到黃恩恩在婚禮上打林文楚那一巴掌，林母唉聲嘆氣，一直唸叨着這次聯姻肯定沒戲了。
然而，我卻不以爲然。
「媽，你放心。跟黃家聯姻的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你是說，你有辦法？」
「叮——」
林母話還沒說完，我口袋裏手機正好響了起來。
接完電話，我坦然一笑。
「爸媽，是黃小姐打來的電話。」
「明天晚上，黃董事長和夫ŧů⁴人想邀你們見一面。」

-7-
次日。
爲了表示誠意，林家父母早早就架着林文楚抵達餐廳。
我跟在後面，看着他們。
這三人頗有種負荊請罪的架勢。
比約定時間晚了半小時後，黃董事長攜妻女姍姍來遲。
一家三口臉色都不好看。
想來，昨天婚禮上發生的事，黃恩恩已經和她父母說過了。
見了面，林父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上前去。
林母拽着林文楚跟在後麪點頭哈腰，一個勁地賠禮道歉。
「黃董，昨天那事真是個誤會！你們千萬別放在心上！」
「是啊！黃董黃太，你們也知道的，我家小楚向來潔身自好，對恩恩更是鍾情已久！他是絕對不會幹出那種荒唐事的！」
「要我說，這件事一定是競爭對手故意陷害！咱們都是生意場上的人，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您再清楚不過了！」
林家父母口水都要說幹了，可黃家人還是不爲所動。
無奈之下，林父故意提及兩家利益，話裏話外暗示黃董事長以大局爲重。
聽到他的話，黃董事長的態度果然有些改變。
「林老弟，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咱們兩家孩子的事，還是可以再談談。」
黃董事長主動舉起酒杯，算是願意把這事揭過去了。
見狀，林家父母大喜。
然而，還沒等他們把酒杯遞到嘴邊。
黃董事長又開口，提出了要求：「只不過，文楚年紀還小，做事不夠穩重，恐怕日後跟我家恩恩相處不來。」
「依我看，倒是文景這孩子，和恩恩更有緣分！」
黃董事長這話一出，林家父母和林文楚頓時傻了眼。
他們詫異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黃恩恩。
此時此刻，他們大抵想破頭也想不明白，我究竟是什麼時候和黃恩恩扯上關係的。
眼看自己追了那麼久的千金小姐就要被我截了胡，林文楚急了。
「不行！林文景算什麼東西？他一個沒爹沒媽的野種，根本配不上恩恩！」
「小楚！」
林文楚這蠢貨，頭腦簡單。
他這不經大腦的話，算是徹底毀掉了林家父母辛辛苦苦爲他打造的好形象。
林父着急地想喝止他，但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對面的黃董事長和夫人，嫌棄的眼神像是看見了什麼噁心的髒東西一樣。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黃恩恩，開口打破了包廂裏尷尬的沉默。
她起身走向我，微笑道——
「我很欣賞文景。是我主動和爸媽提出，想跟文景深入瞭解一些。」
「伯父伯母，如果你們不同意的話，那我看兩家結親的事情，就算了吧。」
「畢竟，你們家另一個兒子，實在是太讓人噁心了！」

-8-
黃恩恩親自表態。
林家父母爲了繼續抱緊黃家這條大腿，自然不敢再多說半個不字。
聯姻繼續，皆大歡喜。
只有林文楚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當着衆人的面，他憤然而去，臨走前向我撂狠話：「林文景，你敢搞我是吧？你給我等着！」
林家父母滿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包廂外傳來一陣吵鬧——
「林文楚！你果然在這裏！」
「黃恩恩那個賤女人呢？她躲到哪裏去了？！」
這叫罵聲，一聽就知道是吳婧。
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爲——
半小時前，我把黃董事長說的話，直接錄音發給了她。
「咱們兩家孩子的事，還是可以再談談……」
經過昨天婚禮上的鬧劇，吳婧本來咬定了黃家不可能再接受林文楚。
她正美滋滋地以爲，林文楚這次非她不可。
而我發的錄音，對她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前世做了幾個月夫妻，我實在太瞭解吳婧了。
這個女人慣用的招數，無非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
「我們家親戚朋友都知道我懷了你的孩子！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死在這兒！」
吳婧的哭鬧聲音越來越大。
林家父母就算是想裝着聽不見也沒辦法。
黃董事長和夫人相互對視一眼。
「要不……還是出去看看吧？」
「……」
事已至此，林家父母不得不硬着頭皮，跟在黃家人身後走出包廂。
只見——
餐廳門口，吳婧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她爸吳平安死死拽着林文楚的胳膊，不讓他離開。
「你今天必須得給我閨女一個說法！她這輩子都讓你毀了！」
「放手！老子今天煩着呢！沒功夫跟你們扯淡！」
從始至終，林文楚根本沒想過要對吳婧負責。
他堂堂林少爺，眼高於頂。
怎麼可能真娶一個司機的女兒？
我太瞭解他這些心思。
所以，我這次準備幫吳婧一把。
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嘛。
既然她這麼想嫁給林文楚，那我當然要成全她。

-9-
「黃恩恩？你這個賤人！」
「你明明都知道我懷了林文楚的孩子了，你爲什麼還要拆散我們？真不要臉！」
黃恩恩一出現，吳婧馬上就盯上了她，張牙舞爪地朝她撲了過來。
見狀，我立刻擋在黃恩恩身前。
「啪——」
吳婧抬手要打黃恩恩的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我臉上。
「林文景！你滾開！這裏沒有你的事！」
「你閉嘴！」我怒喝。
這一吼，把吳婧嚇住了。
平日裏，我向來以禮待人，從來沒人見我發過火。
而今，我突然變了臉，連同林家父母在內的衆人都面露詫異。
我側身護着黃恩恩站到一旁，然後才繼續對吳婧說：
「你口口聲聲說肚子裏的孩子是文楚的，你有什麼證據嗎？這種事情，要是沒有證據，就別出來胡鬧！」
「證據？我當然有了！」
聽我這麼一問，吳婧立馬從包裏掏出幾張紙來，直接懟到林家父母臉上。
「你們自己看看，這些可是當時你們逼着我去做的親子鑑定！難道現在你們還想不認賬？！」
吳婧手裏拿的，是她懷孕七週後去醫院做的靜脈血親子鑑定報告。
這份報告，就是錘死林文楚的鐵證。
黃董事長和夫人就站在林家父母旁邊，紙上的內容他們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黃夫人頓時眉頭緊鎖。
「林總啊，雖然我這個外人不該過問你們的家事，可……要是人家小閨女真懷了你家的孩子，你們可一定要對人家負起責任纔行啊！要不然……」
「我夫人說得對。」
黃夫人欲言又止，黃董事長立刻接話。
他語氣嚴肅：「林老弟，你們要是處理不好這事，我看我們兩家的親事也就不用再談了。我可不放心我家恩恩嫁去這種家庭！」
黃董事長態度十分強硬。
林家父母此時也明白了，要是吳婧的事情處理不好，林家在黃家人面前的形象就算是徹底崩塌了。
到時候，不但林黃兩家聯姻不成。
萬一事情再被好管閒事的黃夫人傳揚出去……
從此以後，林家在滬市上流圈子裏可是沒臉再混下去了。
於是——
爲了保全體面，林家父母當場點頭保證，一定會給吳婧一個滿意交代。
吳婧這女人倒不算太蠢。
她立馬掏出手機，把林家父母說的話一字一句全都錄了下來，生怕他們日後反悔。

-10-
事情結束後，黃恩恩主動約我逛街。
送走兩方父母，我和她找了間咖啡廳坐下，這才開誠佈公。
「剛纔的事，謝謝你。」黃恩恩先開口，「要不是你，我就要捱打了。」
我笑了笑：「要不是我，吳婧也不會找到餐廳去。你不應該謝我，倒是應該罵我。」
「所以，你家裏人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嗎？」黃恩恩笑着問我。
我搖了搖頭：「這件事，只有你知道。」
是的。
從始至終，黃恩恩都是知情者。
在婚禮前夕，我剛重生的那一晚，我就瞞着所有人去找過她。
我開門見山，直接提出要她放棄林文楚，選擇和我訂婚。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聽到這話時，黃恩恩的反應就像是聽了個多麼荒唐的笑話。
「沒記錯的話，你明天就要結婚了。你現在卻讓我跟你訂婚？」她問我，「林文景，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啊？」
面對黃恩恩的嘲諷，我淡然說道：「我和吳婧還沒有領證，而且明天的婚禮不會順利舉行。」
「哦，是嗎？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要用什麼藉口取消婚禮。」
「如果婚禮取消，你可以給我一個跟你聊聊的機會嗎？」
「可以考慮考慮。」
其實我知道，黃恩恩當時答應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
所以，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給她留了一份禮物。
也正是因爲這份禮物，事情纔有了今天的轉折。
……
「你提供的算法，對我很有幫助。」
說話時，黃恩恩饒有興趣地看着我。
她口中提到的算法，正是我那天送她的禮物。
因爲上一世的記憶，我知道黃氏科技正在開發的軟件目前正面臨着十分棘手的問題。
於是，我將我大學期間研究出來的一套算法提供給了黃恩恩。
這套算法，是我這些年全部的心血。
前世，我本來想靠它向林父證明我的能力。
可惜……
後來我才知道，無論我再怎麼優秀，在他們心裏，我也永遠不如林文楚這個親生兒子！
「其實，我很好奇。」
黃恩恩繼續開口，打斷我越陷越深的思緒。
她問我：「你明知道你弟和你未婚妻的事，爲什麼之前不說，非要把事情鬧得這麼難看？」
「我只能說，這是他們應得的。」
我沒有再解釋什麼。
就算我現在坦白自己重生的真相，她也未必會相信。
我話鋒一轉：「所以，你今天當着你父母的面說的話，是認真的嗎？還是說，你只是想感謝我送你的禮物，才主動站出來維護我的面子？」
「林文景，你真想跟我訂婚？」
黃恩恩沒有回答，只是反問我。
我毫不猶豫：「當然。事情鬧成這樣，我想你應該也看清楚，林文楚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選擇了吧。」
「他不值得，難道你就值得嗎？」黃恩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給我一個選擇你的理由。」
面對黃恩恩的質問，我怔了怔。
對我而言，商業聯姻，就是我和她在一起唯一的理由。
但，她要的顯然不是這樣的答案。
片刻的思忖後，我開口——
「我答應你，結婚後，我可以給你絕對的自由。」

-11-
「自由？什麼意思？」
顯然，黃恩恩對我的話很有興趣。
我繼續向她解釋：「我知道，你是迫於壓力才和林家聯姻。對你來說，選我還是林文楚都一樣。」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跟我結婚後，我會支持你出國留學。除此之外，我答應你，婚後除非你自願，否則我絕對不會碰你。」
「另外，如果以後你有了喜歡的人，想跟我離婚，我隨時可以簽字。」
前世，我對黃恩恩瞭解不多。
但，我知道她曾因爲想要出國留學，一直不肯答應和林文楚訂婚。
也許，這就是身爲千金小姐的無奈。
生在這樣的家族，雖然一輩子不愁喫穿，但自由也成了一種奢侈品。
聽完我的話，黃恩恩沉默了許久。
半晌，她才又問：「你爲什麼一定要和我結婚？」
「我需要有所倚仗。」
我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這些年來，林家對我的態度遠不比林文楚。
同是林家的兒子，林文楚豪車美女，黑卡在手；而我，想換一部新手機都只能靠自己勤工儉學。
畢業後，林文楚馬上就被安排到集團總部擔任高管，而我只能進入分公司從基層做起。
我沒錢沒勢，根本鬥不過資本雄厚的林家。
婚禮上的事，就算我不承認，林家也遲早會查出是我做的。
到時候，他們不會放過我。
所以，我必須有一個能夠讓林家忌憚的靠山……
我把這些全部告訴了黃恩恩。
聽完，黃恩恩不但沒有介意，反而坦然笑了：「聽起來，我可是你的救命稻草。那如果我不答應，你要怎麼辦？」
「那我就只能認命咯。」我亦輕描淡寫地笑了笑。
其實，我當然還有備用案。
但，這一點我沒有告訴她。
「黃小姐，婚姻大事，你不用這麼快答覆我，你可以好好考慮。
說完這句，我起身準備離開。
天色已晚，我應該早點送她回家。
然而，黃恩恩卻叫住了我。
「等等。」
「我想，我已經考慮好了。」

-12-
就這樣，我和黃恩恩正式交往了。
我們在一起後，林家父母爲了讓我在她面前好好表現，特意給我換了新車，還把我從分公司調到總部，給了我一個副總的閒職。
「以後和黃小姐出去，要體面點，別丟了林家的臉！」
林父語重心長地囑咐我，並塞給我一張卡，讓我常帶黃恩恩出去約會，爭取早點把訂婚的事情敲定。
於是——
我拿着卡，到各大商場買了一堆女人喜歡的奢侈品。
然後，偷偷倒手套現。
很快，我便存夠了一筆創業基金。
與此同時。
林家，整天吵得天翻地覆。
林母雖然答應了要給吳婧一個交代，卻遲遲拖着不肯給他們辦婚禮，只是把吳婧接到了家裏養胎，也算是做給黃家看。
這婆媳倆待在一個屋檐下，天天爲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得不可開交。
吳婧懷孕後，身材發胖。加之她天天和林母鬥氣，整個人完全沒有了從前的風采。
這樣的她，讓林文楚厭倦至極。
林文楚夜夜在外面花天酒地，徹夜不歸。
挺着大肚子的吳婧在家哭紅了眼，撒潑打滾要求林家父母幫她把林文楚帶回來。
可林家父母向來溺愛林文楚，又怎麼可能會和她站在一邊……
這段時間，每晚我回到林家，耳邊便只有吳婧的哭鬧聲。
我想，這便是她當初哭着喊着要嫁給林文楚時，夢寐以求的生活吧。

-13-
發生這些事情後，林文楚一直對我懷恨在心。
我刻意避着他，不想跟他過多接觸。
我這麼做，不是因爲我怕他。
只是，在我羽翼豐滿前，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然而——
雖然我已經儘量迴避，卻還是沒有逃過林文楚的暗算。
這天，我剛纔開車到地下停車場，就被林文楚帶人攔住了去路。
和前世無比相似的一幕。
只不過，如今位置互換。
坐在車裏的人變成了我。
此刻，只要我稍微用力，踩下油門……
林文楚將會成爲我車輪下的一灘爛肉。
天知道，我有多麼想親眼看到那一幕！
可是，我還是忍住了。
我和林文楚不同。
我始終無法成爲那種喪心病狂的怪物。
「文楚，找我有事？」
我開門下車，徑直走向林文楚。
他惡狠狠地瞪着我，張口就是叫罵。
「裝什麼呢？老子的好日子全他媽都讓你這野種給毀了！你說老子還能找你幹什麼？！」
話音未落，林文楚大手一揮。
他帶來的幾人立刻朝我衝來，叫囂着要好好教訓我。
我早猜到會有這麼一天，自然不會毫無準備。
我取出口袋裏的指虎，不疾不徐地戴好……
……
幾分鐘後。
空曠的停車場裏，哀嚎一片。
林文楚和他那幾個狐朋狗友，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滾。
我摘下指虎，走到林文楚跟前，居高臨下。
「下次，別再帶這些廢物來。浪費我時間。」
「你、你這個王八蛋……」
林文楚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中，除了恐懼，還有一絲陌生。
他大概怎麼也想不明白。
那個曾經被他踩在腳下，任打任罵絕不還手的窩囊廢，爲什麼會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有健身的習慣，並且堅持練習自由搏擊。
而他，天天泡吧喝酒，從不鍛鍊，腦滿腸肥，四肢無力。
我怎麼可能真的打不過他。
「以前我不還手，只是不想讓爸媽生氣罷了。」
我低頭看着林文楚，淡漠開口。
「別怪我沒提醒你。好好珍惜你現在的生活吧，少來招惹我。畢竟，你剩下的好日子，已經不多了。」
留下最後的忠告，我轉身準備離開。
可這時，落在腳邊的一樣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定睛一看——
那是幾顆五顏六色的小藥片，裝在透明自封袋裏。
我正想撿起來仔細看看。
然而，剛纔還疼得站都站不起來的林文楚，突然猛地撲過來，一把將那些藥片藏進袖口。
「林文景！你別得意……你給我等着！」
林文楚像是怕我搶他的東西似的，撂下狠話，撒腿就跑。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滑稽模樣，我忽然想到了些什麼……

-14-
幾天後，市中心某夜店。
我並不喜歡這種喧鬧的場所。
之所以到這裏來，是爲了欣賞一場精彩的節目。
服務員帶我到二樓包廂。
沙發面對的是一塊巨大的單向玻璃。
透過這塊玻璃，樓下聲色犬馬盡收我眼底。
我一眼就看到了林文楚。
他坐在舞池旁邊最近的卡座，一左一右摟着兩個穿着清涼的美女。
在他面前，比人更高的香檳塔，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伴隨着吵鬧的音樂，林文楚扭動着他肥碩的身軀。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
他縱情享樂的美好人生，只剩下最後的幾秒。
……
「警察來了！」
忽然，不知是誰大喊一聲。
喧鬧的音樂戛然而止。
只見，夜店門口衝進一隊全副武裝的警察，徑直朝着林文楚的卡座而去。
見這情形，林文楚心知大事不妙，還想趁亂逃跑。
可惜，天網恢恢。
下一秒，他便被兩位身手矯健的警官按在了地上。
警官從林文楚身上搜出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小藥片。
人贓俱獲，當場逮捕。
沒錯。
那些小藥片，全部都是明令禁止的新型違禁藥品。
上次，我在停車場看到林文楚心虛藏藥的動作時，我便開始有所懷疑了。
爲了查實真相，我特意僱人 24 小時跟蹤林文楚。
果然，查實了他長期聚衆吸食禁藥！
聯想到前世的經歷，我曾經還一直不理解——
林文楚他雖然性格張揚跋扈，但那天他不由分說就開車撞向我，這怎麼也不像是一個神志清醒的人會做的事。
而今，我終於明白了。
原來，當初他之所以會突然發狂般開車撞我，是因爲那天他磕了藥！

-15-
林文楚和他那些朋友，整整齊齊被抓進了戒毒所。
根據我提供的線索，警方很快就掌握了他磕藥販藥的鐵證，並且將他的上游一網打盡。
林文楚出事後，林家徹底鬧翻了天。
「都是你！我兒子平時那麼聽話，他怎麼可能會染上藥癮？！一定是你帶壞了他！才把他害成這樣的！」
林母從前就看不上吳婧的出身，如今更是一口咬定是吳婧帶林文楚沾染禁藥。
面對她的責罵，吳婧百口莫辯。
身懷六甲的她整日以淚洗面，卻又不得不委屈求全，生怕林母一氣之下把她趕出林家。
事到如今，她還在做着那個嫁入豪門的美夢……
爲了把ṭũ₆林文楚撈出來，林母和吳婧天天輪番上陣，逼着林父想辦法託關係。
林父急得焦頭爛額，四處花錢送禮求人。
爲了救他唯一的親生兒子，他不得不親手把一張老臉捧到別人腳下……
事情亂成一團，林父再也無暇顧及公司的事務，於是便將工作交由我來處理。
我終於有機會，能夠接觸到公司的機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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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
有人匿名舉報，林氏集團存在嚴重的稅務問題；董事長林大忠常年行賄，且涉嫌操縱地下錢莊、賭場等不法生意。
警方迅速趕到林家，帶走了林大忠。
也就是我的養父。
林父被捕，林母心急如焚，打電話讓我立刻回家。
我剛一進門，她就哭着撲了過來。
「小景啊！現在只有你能救你爸和你弟弟了！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
「媽，你跟我開玩笑的吧？」我淡漠地將林母推開，「爸和文楚被抓，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我爲什麼要救他們？」
「林文景，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聽到我的話，林母傻眼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我這個從來只會逆來順受的乖兒子，竟敢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見她還一臉狀況外，我好意提醒她。
「媽，你以爲，爸和文楚的那些事情，是誰捅出去的？」
「這我怎麼會知……」話到嘴邊，林母這才後知後覺，「是你，這一切，全都是你設計的？」
「答對了。」我面帶微笑，「可惜，沒有獎勵。」
「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面對「乖兒子」的背叛，林母頓時急火攻心。
她順手抄起鞋櫃上的花瓶就要打我。
我側身避開，而她卻自己不小心絆到地毯，一頭朝地栽了下去。
咚——
一聲重響。
林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的額頭，綻開一朵腥紅色的花……

-17-
兩個月後。
林父的案子終於作出了最後判決。
林大忠數罪併罰，處十年有期徒刑，並沒收全部違法所得。
而我，雖然是林氏集團的副總，但由於任職時間較短，任職期間也並無任何違法行爲，加上主動舉報有功……
最後，我並沒有受到林父的牽連。
林父入獄那天，我到戒毒所探望林文楚，將這個消息帶給了他。
時隔多日，林文楚被藥癮折磨得幾乎不成人形。
他用那雙陰鷙可怕的眼睛瞪着我，像一條噁心的毒蛇。
「林文景，你別得意太早！等我從這裏出去，我遲早扒了你的皮！」
「出去？你覺得，你還能出得去嗎？」
面對林文楚的威脅，我根本不以爲意。
我冷漠地看着他，問他：「就算你真的能出去，你又能拿什麼跟我鬥？別忘了，林家現在已經沒了。而你，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
「你……你這個野種！你閉嘴！」
顯然，我的話戳中了林文楚的痛處。
像他這樣不學無術的二世祖。沒了父母的庇護，他什麼都不是。
他最多隻能像現在這樣，無能狂怒。
「林文景，你這個恩將仇報的野種！是你毀了林家！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
我笑了。
「林文楚，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們一家今天落到這樣的下場，這才叫真正的報應。」
我並沒有給林文楚繼續咒罵我的機會。
說完話，我起身就走。
林文楚還在後面叫囂着，但他的聲音很快就被關在了沉重的高牆之後。
……
當晚，戒毒所打來電話——
林文楚藥癮發作，趁看守員不注意時，撞牆自殺了。
我再見到林文楚時，他已經成了一具白布下的屍體。
這個如同噩夢一樣伴隨我十幾年的「弟弟」……
如今，他終於去往了他該去的地方。

-18-
幾天後。
我親自將林文楚的骨灰送到了吳婧面前。
林家被查後，吳婧父女爲了躲避上門追債的人，連夜跑回了鄉下老家。
看到骨灰的那一刻，吳婧崩潰痛哭。
因爲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擊，她腹中不足八月的孩子早產。
早產兒本就體弱，加之孩子的生父又是個癮君子……
那無辜的孩子，生下來沒幾天便匆匆離開了這個世界。
喪子之痛成爲了徹底壓垮吳婧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過多久，吳婧就被送到了市精神病院。
是的。
吳婧瘋了。
她再也不認識任何人。
包括她父親。
包括我。
她成日瘋瘋癲癲，嘴裏不停唸叨着——
「林文楚，王八蛋……」
「你憑什麼帶走我兒子……」
「林文楚，把我兒子還給我……」

-19-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我特意買了最好的果籃和鮮花，到醫院去看望我最後一位家人。
「媽，這幾天比較忙，沒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我坐在病牀邊, 慢條斯理地幫林母削蘋果。
可惜, 她現在全身癱瘓。
根本喫不了這蘋果。
「媽，你還不知道吧。」
「文楚死了。藥癮發作，撞牆自殺。」
「還有吳婧。她的孩子……哦，也就是你的寶貝孫子。他也沒了。」
我把林家人的消息一一告訴林母。
說完，我將一小塊蘋果放進嘴裏仔細地咀嚼着，同時亦欣賞着林母臉上的表情。
曾經容光煥發的貴婦人, 如今形同枯槁般躺在這兒, 一動不動。
她那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雖然她不能說話，但我作爲她的乖兒子, 我想我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如果眼神可以化爲利刃，她一定恨不得剜我的肉, 拆我的骨。
不過, 我並不在意她有多恨我。
我替她掖了掖被子，關切道：「媽, 你別太難過。雖然文楚不在了，但你還有我啊。你放心，我一定會替文楚好好Ṫũ⁶照顧你的。」
「就像這些年，你們照顧我一樣。」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林家對我的恩情。」

-20-
時隔一年。
我創立的科技公司研發的首款 APP 正式發佈。
發佈會上, 黃恩恩作爲黃氏集團的代表, 受邀出席。
活動結束後, 我約她在咖啡廳見面。
「你還記得嗎, 我們第一次『約會』，就是在這裏。」
「當然記得。那時，你還叫林文景。爲什麼後來忽然改名了？」黃恩恩手裏把玩着我的新名片，「林歸……這個名字，有什麼含義嗎？」
「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 沒什麼特別的含義。」
我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林歸。
歸零。
也許, 我只是想要揮別過去，重新開始。
我抿了口咖啡，岔開話題：「自從林家出事後, 你爸媽就不准你再跟我來往。那今天你來參加我的發佈會，他們不會生氣吧？」
「你保密工作做得那麼好。只要我不說，誰又會知道林歸就是當初的林文景？」黃恩恩似有深意地笑着看我。
見我不接話, 她撇了撇嘴：「對了。下個月，我就要出國了。林家的事, 也算是給我爸媽上了一課。現在，他們終於不再逼我跟人訂婚了。」
「好事。恭喜。」我沉默片刻，又猶豫地問，「那, 你這次要去多久？」
「五年？十年？也可能就不回來了吧，誰知道呢。」
黃恩恩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
晚上。
我像從前一樣開車送黃恩恩回家。
別墅門口，我看着她開門下車，走進那幢富麗堂皇的豪宅。
不知爲何。
這一刻，我心裏某處空蕩已久的位置，忽然有些發酸。
我嘆了口氣, 準備調頭離開。
這時，手機響了。
黃恩恩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林歸，你願不願意……等我五年？」
（完）
作者：
何與西西